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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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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樓受人之托,翩躚姑娘行事不便之處當多多照拂,蕭夫人先以琴聲為媒,行主賓之禮,現今卻以家事為由逐人,言語翻覆,怕是難以讓滿樓信服。”蕭憶咄咄逼人之下,花滿樓的語調卻依然雲淡風輕,彬彬有禮。

凝視著這個看似溫和好脾氣的男子,蕭憶有些驚訝,時人多道花家七童溫文有禮,是真正的君子,本以為可欺之以方,今日一見,方知君子矜而不爭,即之雖溫,其言也厲,倒是比想象的難對付了許多,原本想要旁敲側擊先讓花滿樓離開,然後利用翩躚年紀尚幼,墨七初出茅廬制肘二人的計劃顯然是行不通了。

嘆了口氣,蕭憶揉了揉眉心,有些意興闌珊,畢竟要給江南花家幾分面子,花滿樓既然當面表明了要護住翩躚,再強行驅人就有些過火了,而翩躚和墨七咬死了墨衛的權限,甚至搬出了萬梅山莊讓自己去派人核實,呵,簡直是個笑話,這種對空降的小姐少爺們明捧暗摔的事情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如果鬧到門面上,甚至驚動了平素不管瑣事的西門吹雪,不好受的絕對是蕭憶本人。

為今之計,既然沒辦法從一開始就把這位千金小姐拒之門外,那麽,也只有希望她知道點兒分寸,盡量不讓她鬧出什麽麻煩事了,否則頭頂上多了一個不懂實情,只知道自作聰明胡攪蠻纏的大小姐,再圓滑的手腕也不夠給這些個姑奶奶們善後的。

緊鎖的眉心被柔軟的纖手撫平,不知何時,琴鸞已經起身站在蕭憶身後,秋水明眸中滿是擔憂。用力握了一下琴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蕭憶收起吊兒郎當的風流作派,改為端然正坐,擡手摘下發間珠釵,任由滿頭青絲如瀑瀉落,釵頭嵌著的那顆最大的東珠被轉了三圈,原本渾然一體的珠釵尖端忽然一松,薄如蟬翼的絲絹被緩緩抽出。

示意琴鸞把絲絹遞給墨七,垂落的發絲遮住了她明暗莫辨的神色,蕭憶冷冷道,“小姐的來意蕭憶約莫也知道個究竟。若是為了雲公子之事,聽雪宴之日請帖必然會有三份送至花公子的小樓;若是為了別的事情,我會吩咐下去。若非要事,墨少爺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其他的,能寫的絲絹上都有繡,想必花公子也是明理之人,知道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

翩躚想要伸手接過絲絹,卻被琴鸞旋身躲過。縱然不識武藝,然而練過胡旋舞的筋骨靈活程度遠非常人想象。不情不願地把絲絹往墨七懷裏一塞,琴鸞

面無表情地站回蕭憶身後,也不擡頭,但是一身的疏離和漠然即便目不能視的花滿樓也能感覺到。

也不看墨七拿了絲絹正把求救的眼神投向翩躚的可憐勁兒,蕭憶快刀斬亂麻地把東西丟了出去,也沒了再待下去的性子,蔫蔫地打了個哈欠,等翩躚一目十行地掃完絲絹上的內容,真心實意地道了謝後,也不故作謙遜地說什麽這是蕭憶應該做的之類誰都知道言不由衷的話,披散著一頭如瀑青絲,徑直走了出去,琴鸞匆匆道了一聲送客,喚來侍女給幾人安排雅座去前院用餐,橫了幾人一眼,也提著裙角跟了上去。

這一番唇槍舌戰,暗流湧動,明面上最終究竟還是讓翩躚得了便宜,只是日後會怎樣,在事情發生之前,誰也不會知道。

一陣秋雨過後,天氣漸漸變涼,每日整理墨七從琴鸞處得來的情報,仔細理順當地各方勢力以及官員之間和南王府的關系,閑來沒事逗逗送上門的陶芊芊,間或與花滿樓或手談或出游,倒也逍遙自在。

只是墨七雖然在機關術上天賦異稟,一旦學起棋來卻懵懵懂懂,摸不著竅門,一連輸給花滿樓十局之後,痛下決心,天天打譜揣摩前人精義,也算是安分了下來,若是翩躚不提醒他,一天到晚連門也不出了,連之前心心念念想要設法套出的偎寒公子的情報也置之一邊,不再理睬。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冬季。江南不比燕北,即便是到了歲末,路人也不過多增一件繭袍,有錢的人家攏一件裘衣也就是了。翩躚出門時雖然沒帶多少衣物,然而有蕭憶在,上好的狐裘和兔裘早早地就送來了,隨之送來的還有兩張地契和賣身契若幹,只不過翩躚更喜歡花滿樓這裏的安然祥和,更不願被蕭憶在身邊插下釘子,也就一直把契書壓在了箱底。

冬至將近,一輛輛低調奢華的馬車悄悄地從各方城門駛進了城中,挽風閣的帖子流水一般地送到萬梅山莊的各處店鋪,然後再由店鋪的掌櫃派人送往賓客的別院,整個過程隱蔽秩序井然,即便是拿到請帖的人,若非別人當場道出,也不會知道其他客人的消息。

聽雪宴,原本就是私下裏流傳的故事。

今年冬天比起往常似是格外暖些,直到冬至也沒有一片雪花飄落,倒是院中的紅梅早早地抽出了花苞,聽花滿樓的意思,沒多久就要綻放了。天還沒有黑,早有青衣小婢提著宮燈,帶著或青或粉的小轎,盈盈地上門相請,隨之奉上的還有一束精致的桃花箋,和三個打造精巧的面具,待三人坐上轎子,轎夫邁開步子穩步前進時,斂眉垂目的小婢緊緊跟隨在一邊,輕言細語道出了兩樣東西的緣故。

“來這裏的客人多是慕偎寒公子之名,很多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蕭主子有言在先,若是不願露出真面目,可以帶上面具,但是只限賓客一人,雖然每個人可以帶五個隨從,但是隨從是只能侍立一邊,也沒有面具的,所以很多客人會選擇只帶貼身仆役前往。”

“既然不能露出真面目,那麽那些人靠什麽去贏取那位偎寒公子的青眼啊?”從棋譜間擡起頭,墨七終於想起了今天出發的目的,挑起簾子好奇地問道。

青衣小婢抿嘴一笑,語聲輕柔中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甜甜道,“公子莫急,婢子正要說呢。那一束花箋就是為此而準備的,偎寒公子一年只奏一曲,若有人能即刻以樂器唱和,或即興做出詩畫,便可附上花箋,遣人送與公子,若是不善此道,欲以其他方法打動公子,同樣可以附上花箋,這花箋看似與當年薛娘子所做無二,然而每一行客人的花箋都各不相同,若是有人中了頭彩,公子自然會派人相請。”

抽出一張花箋,翩躚若有所思,蕭憶此舉無疑斷了別人奪帖前往的可能,如果不是請來的客人,即便有了請帖,也無法貿然前往,即便設計混入,也會因為沒有代表身份的花箋而不能得逞,若是有人可以完全繞過以上兩步,那麽自然也就無需請帖了,何況賓客之間互相見不得面,又無法知道哪封遞出的花箋源自誰手,也避免了賓客間的爭鬥,手段的確高妙,只是不知道那位猶抱琵琶的偎寒公子到底是何等人物,值得蕭憶如此大費周章。

挽風閣離小樓並不遠,翩躚在心中最後揣度了一下如果見到南王或者南王世子應該如何應對,便推上了面具,帶著落在身後三步的墨七,施施然走進了挽風閣最為神秘的一座樓閣。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是糾結宮九妖孽要不要和南王世子二呆見面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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