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父母亡又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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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的結果是早就料到了的，名落孫山也是人生之一悲。不巧世事總是禍不單行。剛回至鄉中，就聞到父母作亡的訊。
生死於我，不過是從床上睡到了地上。發喪的儀式甚為簡易，只因我本出身農門，又恰逢科考落榜。鄰人見我並不落淚，只當是臨了這等大悲，許是悲極至呆了，也便更像書呆子了。
我從小被作男兒教養。只是聽鄰居們說我本有一個姐姐，養至三歲便殊了。爹爹說了句：“若是再得女娃，便不生了。”
他沒說的是，即便生了男娃，也是不生的。因為我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是男性裝扮。於是我便也像一般“男子”一樣上私塾，拜先生，讀聖賢書，覽遍經史子集。
發喪回屋的路上，我正恍惚間，一道士模樣的方士迎上來道：
“爾是何人？竟如此裝扮。死了，不一定就是了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說完一陣風便不見了。
幸逢這年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加上父母辛勤，家中餘糧甚足。可終究有坐吃山空的時候。
“王老漢，你看那宋家，宋宣之雙親作亡後，便只留了這獨苗。又沒說親，又落了榜，手無縛雞之力，恐是坐吃山空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宋宣之，生於某年某月。本有一姐，不幸夭折。養至十七，雙親，殊，科考，名落孫山。未婚。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二老未等小兒婚配便入土，不知安否？”又一人道。
“這宋家二老死得蹊蹺，不知是何因由。”
“ 聽說這宋家有祖傳之寶紫玉瓶，就在她父母作亡那夜不知所蹤了。”
“莫非是奪寶後殺人滅口了？”
晚間，夜幕垂下來。我從暗裏掘出紫玉瓶，沖她道：
“阿紫，你也忒心急了。”
“姐姐，你向來涼薄。你不惹塵世纏愛恨怨，可是我記性可好著。那宋明可是害你肉身遇火的主謀。”
“他是我爹。我是宋宣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姐姐，你可知道，你妹妹我便是你殊去的姐姐，我就是要叫他絕子絕孫。”
“阿紫，放手吧！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姐姐，在我心裏，只有，欠我的，就要還予我。”
說完阿紫便化作一縷煙入了瓶。
落榜之後，我便也落了閑，無事題了詩畫扇於集上擺賣，或應鄉裏之邀寫寫文書，勉強維持生計。
阿紫的話，令我產生了隱憂。本想不管塵世紛擾，就這麽一度一度地輪回，等這一世大限至，便於那忘川河飲一瓢忘塵湯，將前塵往事忘個幹凈。
正午時分，收了攤本想回家用午膳，卻被一夥邪氣流徒攔了去路。
“這不是宣之兄麽，落了榜也不請兄弟家裏坐坐。這廂是要去往何處？”卻是以前經常找我麻煩的王家少爺。平常他欺男霸女也是平常之事，我也只是能避則避。落榜於我，本無甚感想，因我本紅妝。
“你想怎樣？”我本不想搭理，卻因著這夏間日頭毒心急了些。
“我想怎樣？哈哈！兄弟我這廂是給你送涼快來了！”只見他朝他身後點了下頭，便見他的同夥向我湧來。
我自是早已忘記自己是女身，卻見他們只是搶了我的鞋子。只覺一陣灼熱從腳心傳來。汗珠從額頭順著臉頰流至頸背。
“宣之兄雙足纖細白皙，若是肖女兒般纏了足，我還真把宣之兄當作女嬌娥。哈哈！我們走！”
說完，王家少爺也不糾纏便散了去。
若我是尋常女子，這等羞辱過後定是要自去雙足的。可我於這塵世，終究是互不相擾的。便光著通紅的雙腳，在路人的各色目光註視下回了屋。進門卻見阿紫一身紫衣走近身來。
“姐姐，你怎麽了？”她一臉擔憂。
“只是丟了雙鞋子罷了！”我漫不經心道。
“姐姐，你何苦這樣。也忒軟弱了！那王家少爺欺侮你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我一介書生，父母作亡，又能奈他何？他也不過無事消遣，並無害我其他！”
“姐姐……”
“莫要多言。倒是你，怎日間跑出來？”
“還不是怕你……你若是不忍心，我嚇嚇他們，並不害他性命？”
“阿紫，莫要生事兒了！等我們劫過飛升，便於那瓶中界終了，再不覆出，可好？”我期望地望著阿紫。
“姐姐，既然宋明已歿，我可以放過他，可有一個人，我確確是……姐姐，旁的事我可以聽你的，只這一件，我的計較，你無須過問的。”說完便一縷煙入了紫玉瓶。
又自拾掇了雙男鞋。做好女工，已是子夜歌起，手上被針刺了許多孔。胡亂洗了下。方解了外衣，垂坐在屏間。松了發，撿了深藏的檀木梳梳了幾下發，倦意襲上來。
正自斂衣臥床，卻聽外間傳了男聲道:
“好好一個女子，卻作男兒身，真是有違天地之理。天地分則男女分，男女各有所修，若是換了道，實在是違了天意了。”
我驚聞起身套了件青色衣衫，睡意全無，回道：
“閣下深夜造訪，才是有違天地之理。若我真是爾口中之女子，閣下這廂是擅闖女子閨房，才是男子修的非德了。”
“口齒這等伶俐，可不是傳聞中的書呆子。”他自顧自地在榻間尋了位置。
“呆或不呆，也不是閣下一句話的事，再者呆也未妨礙到旁人，是我自個兒的事，閣下管得也忒寬了些。”
“不論你怎說，我可是知道，你不是什麽宋宣之，你是瓶中仙。”
“瓶中仙”三個字，於我，確確已是千年未聞了。此間卻是被一個“陌生”人提了起來。如今回想開來，竟是歷歷在目。
那年月，我與阿紫機緣巧合聚在同一胎體中，集眾土之地氣，加真火煉燒，修得人形。只因早年忒鬧了些，被天帝撿了名目打下凡間。明面上說是瓶中仙初登仙界，還需得歷練一番才得位列仙班。
於是，就在我歷劫圓滿，即將修成正果之時，卻被毀了仙軀，於是只得重新經六道輪回，才能集滿功德修成人形再飛升，於是就有了阿紫替我尋仇，我則經六道輪回。
而於我，仙與凡的區別，不過一個在天上過活，一個在地上過活，又有什麽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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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被作男兒教養。只是聽鄰居們說我本有一個姐姐，養至三歲便殊了。爹爹說了句：“若是再得女娃，便不生了。”
他沒說的是，即便生了男娃，也是不生的。因為我從生下來到現在都是男性裝扮。於是我便也像一般“男子”一樣上私塾，拜先生，讀聖賢書，覽遍經史子集。
發喪回屋的路上，我正恍惚間，一道士模樣的方士迎上來道：
“爾是何人？竟如此裝扮。死了，不一定就是了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說完一陣風便不見了。
幸逢這年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加上父母辛勤，家中餘糧甚足。可終究有坐吃山空的時候。
“王老漢，你看那宋家，宋宣之雙親作亡後，便只留了這獨苗。又沒說親，又落了榜，手無縛雞之力，恐是坐吃山空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宋宣之，生於某年某月。本有一姐，不幸夭折。養至十七，雙親，殊，科考，名落孫山。未婚。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二老未等小兒婚配便入土，不知安否？”又一人道。
“這宋家二老死得蹊蹺，不知是何因由。”
“ 聽說這宋家有祖傳之寶紫玉瓶，就在她父母作亡那夜不知所蹤了。”
“莫非是奪寶後殺人滅口了？”
晚間，夜幕垂下來。我從暗裏掘出紫玉瓶，沖她道：
“阿紫，你也忒心急了。”
“姐姐，你向來涼薄。你不惹塵世纏愛恨怨，可是我記性可好著。那宋明可是害你肉身遇火的主謀。”
“他是我爹。我是宋宣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姐姐，你可知道，你妹妹我便是你殊去的姐姐，我就是要叫他絕子絕孫。”
“阿紫，放手吧！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姐姐，在我心裏，只有，欠我的，就要還予我。”
說完阿紫便化作一縷煙入了瓶。
落榜之後，我便也落了閑，無事題了詩畫扇於集上擺賣，或應鄉裏之邀寫寫文書，勉強維持生計。
阿紫的話，令我產生了隱憂。本想不管塵世紛擾，就這麽一度一度地輪回，等這一世大限至，便於那忘川河飲一瓢忘塵湯，將前塵往事忘個幹凈。
正午時分，收了攤本想回家用午膳，卻被一夥邪氣流徒攔了去路。
“這不是宣之兄麽，落了榜也不請兄弟家裏坐坐。這廂是要去往何處？”卻是以前經常找我麻煩的王家少爺。平常他欺男霸女也是平常之事，我也只是能避則避。落榜於我，本無甚感想，因我本紅妝。
“你想怎樣？”我本不想搭理，卻因著這夏間日頭毒心急了些。
“我想怎樣？哈哈！兄弟我這廂是給你送涼快來了！”只見他朝他身後點了下頭，便見他的同夥向我湧來。
我自是早已忘記自己是女身，卻見他們只是搶了我的鞋子。只覺一陣灼熱從腳心傳來。汗珠從額頭順著臉頰流至頸背。
“宣之兄雙足纖細白皙，若是肖女兒般纏了足，我還真把宣之兄當作女嬌娥。哈哈！我們走！”
說完，王家少爺也不糾纏便散了去。
若我是尋常女子，這等羞辱過後定是要自去雙足的。可我於這塵世，終究是互不相擾的。便光著通紅的雙腳，在路人的各色目光註視下回了屋。進門卻見阿紫一身紫衣走近身來。
“姐姐，你怎麽了？”她一臉擔憂。
“只是丟了雙鞋子罷了！”我漫不經心道。
“姐姐，你何苦這樣。也忒軟弱了！那王家少爺欺侮你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我一介書生，父母作亡，又能奈他何？他也不過無事消遣，並無害我其他！”
“姐姐……”
“莫要多言。倒是你，怎日間跑出來？”
“還不是怕你……你若是不忍心，我嚇嚇他們，並不害他性命？”
“阿紫，莫要生事兒了！等我們劫過飛升，便於那瓶中界終了，再不覆出，可好？”我期望地望著阿紫。
“姐姐，既然宋明已歿，我可以放過他，可有一個人，我確確是……姐姐，旁的事我可以聽你的，只這一件，我的計較，你無須過問的。”說完便一縷煙入了紫玉瓶。
又自拾掇了雙男鞋。做好女工，已是子夜歌起，手上被針刺了許多孔。胡亂洗了下。方解了外衣，垂坐在屏間。松了發，撿了深藏的檀木梳梳了幾下發，倦意襲上來。
正自斂衣臥床，卻聽外間傳了男聲道:
“好好一個女子，卻作男兒身，真是有違天地之理。天地分則男女分，男女各有所修，若是換了道，實在是違了天意了。”
我驚聞起身套了件青色衣衫，睡意全無，回道：
“閣下深夜造訪，才是有違天地之理。若我真是爾口中之女子，閣下這廂是擅闖女子閨房，才是男子修的非德了。”
“口齒這等伶俐，可不是傳聞中的書呆子。”他自顧自地在榻間尋了位置。
“呆或不呆，也不是閣下一句話的事，再者呆也未妨礙到旁人，是我自個兒的事，閣下管得也忒寬了些。”
“不論你怎說，我可是知道，你不是什麽宋宣之，你是瓶中仙。”
“瓶中仙”三個字，於我，確確已是千年未聞了。此間卻是被一個“陌生”人提了起來。如今回想開來，竟是歷歷在目。
那年月，我與阿紫機緣巧合聚在同一胎體中，集眾土之地氣，加真火煉燒，修得人形。只因早年忒鬧了些，被天帝撿了名目打下凡間。明面上說是瓶中仙初登仙界，還需得歷練一番才得位列仙班。
於是，就在我歷劫圓滿，即將修成正果之時，卻被毀了仙軀，於是只得重新經六道輪回，才能集滿功德修成人形再飛升，於是就有了阿紫替我尋仇，我則經六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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