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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四手聯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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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日,白盞辛加大力度,開啟了對燕氏勢力明裏暗裏的雙重打擊。

對此,燕肇禎自然有所察覺,只是疑惑為何白盞辛會忽然懷疑他。共同征戰三年,謀劃十多年,他理應對自己是信任的。

於此,燕肇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將這團迷霧扣在另一個“人間迷惑”頭上——佟陸陸。

這日,於正崇殿商議完政事的燕肇禎路過禦花園,瞥見清清碧水潭上的那一座小亭,眱見亭內坐著兩個人。

佟陸陸和佟杉姍。

雙手背在身後,他摩挲著那塊越發潤滑清透的翠玉扳指,心內略有掙紮。

佟陸陸今日將佟杉姍接近宮,是為了請教她刺繡的事兒。

二人邊下圍棋邊討論,言笑晏晏。

“陸陸,你要繡什麽呀?”佟杉姍心不在焉,略蹙秀眉輕柔問。

她執黑子,舉棋不定,略顯猶疑。她沒想到自己琴棋書畫樣樣藝絕,今兒個卻在圍棋上被佟陸陸壓了一籌。

看來無論和六妹妹玩什麽棋,都沒什麽勝算吶。

要怎麽跟她解釋呢……

佟陸陸隨意下子,從懷裏拿出之前隨手畫的樣稿:“繡這個!”

“???”佟杉姍滿面疑惑,“這是什麽?成了精的蛋黃?”

“不是……”佟陸陸急了,她話還沒說完,只見一人略施援手,幫佟杉姍下了巧妙的一子,竟略微扭轉了當前幾近明朗的局勢。

佟陸陸忙不疊把圖收入懷中,不滿地擡頭。

佟杉姍起身,退後一步,恭敬行禮。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怎的還動上手了?”佟陸陸不滿地抱臂道。

因佟陸陸如今身份特殊,故而燕肇禎只能點頭代禮:“不如,由肇禎來替佟三小姐,完成與郡主的這盤棋。”

宣戰的味道。

佟陸陸自稱京城“棋王”,除了對戰白盞辛,基本上一切與“棋”有關的東西,佟陸陸從沒輸過。

圍棋這種高智商的玩意兒,雖然她早前不碰,但不代表她不會。聞燕肇禎所言,她忙揎拳擄袖,要和他一戰:“來啊,誰怕誰?”

佟杉姍退立一側觀棋,只見燕肇禎接手了她的局,對決之間,二人很快打成平手,實力不相上下。

棋盤上的小小戰爭登時呈現膠著狀態,佟陸陸認認真真對決,腿腳一應上了椅子,坐姿一會兒換一個,怎麽都不舒服。

她時不時瞪一眼燕肇禎,對方從容不迫,心中所想從不浮於表面。

他每下一步,均能扼住她的咽喉要道,將她的小小套路窺得一清二楚。

這家夥下棋和他本人一般無二,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完蛋了……好像要輸了……

佟陸陸緊咬牙關,絞盡腦汁,望著非黑即白的期盼,眼冒金星。

燕肇禎表面淡定,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卻被他轉了一圈又一圈:這個佟陸陸,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與她對戰,他不得不認真思量。

佟陸陸悶頭苦思之際,他轉眸望向靜立在一旁的佟杉姍。

佳人幽香,如荷如蘭。

她只靜靜站著,就好似春風拂過他的面頰,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喜悅之情。

真可謂是:

“不須耳鬢長廝伴,一笑低頭意已傾。

飛花逝水初無意,可奈衷情不自持。”

喉結輕輕地上下躍動,燕肇禎目光緊盯住她,竟移不開了。

似乎感受到他炙熱的視線,佟杉姍轉過頭,朝他禮貌一笑,燦若春暉。

啪!

燕肇禎忽如夢初醒般轉過頭,便見不知何時來的白盞辛,正立於佟陸陸身後。他微傾下身,接過她手裏的棋子,在佟陸陸經營了半個時辰的棋局上,一步定勝。

大意了……

燕肇禎望著那個因百密一疏而露出的不起眼破綻,擡眸對上白盞辛冰冷的眸子。

“燕王,你輸了。”

燕肇禎淡淡輕笑,默默起身,恭敬行禮。

這已不是一個小小的黑白棋盤,它象征的是如今暗流湧動的政治。

白盞辛和燕肇禎,自此正式宣戰。

白盞辛和佟陸陸,開始布下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撒向滄海橫流的朝堂。

這第一步,就是白盞辛忽然大發慈悲,允許佟陸陸每日出宮玩耍。於是,佟陸陸不辜負白盞辛的期望,日日邁入解語樓,與蝶風聯手,先行用金錢收買了一些容易收買的官員,並於解語樓夜夜笙歌。

第二步,就是等,等一個出頭的椽子。

燕肇禎有個隔了幾重親的堂弟,任職中書侍郎。燕侍郎前些年娶了個媳婦,長得閉月羞花但十分彪悍,活脫脫將燕侍郎教育成一個妻管嚴。

可這燕侍郎吧,放.蕩不羈愛自由。他時常出去“偷吃”,更有甚者喝了酒,竟把青樓的小姐大喇喇帶回家中。

這可把他家那母老虎氣得,又是讓他跪搓衣板又是面壁思過的。時間一長,燕侍郎心裏就積攢了許多怨氣。

可巧,他那母老虎也不是什麽好角色,竟然公然給自家丈夫戴綠帽。

這還得了,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亮啊。

但燕侍郎又慫,不敢用這種醜事來煩燕肇禎,又不敢和妻子的家族對著幹。

於是,這日早朝,燕侍郎就向戶部尚書狀告他的妻子紅杏出墻,要休妻!

戶部尚書一瞅,燕侍郎的妻子可是禮部尚書周大人的女兒啊,這事兒不好辦,於是就直接上奏了。

這本來不是一個大案子,都是自家小事,隨便哪個官員接手都行。但白盞辛聞言不禁獰笑,發自內心地罵這些人果然是蠢。

於是,他心情愉悅地問:“何人,能接手此案?”

朝堂之人,眾人俯首帖耳、噤若寒蟬,不敢擅自接案。

馬文青激靈地一思量,皇上這是要搞事情啊。

於是方上任,還沒有任何政治成果的馬文青,毅然決然站出來,字正腔圓:“微臣,可接手此案!”

到了這關頭,蘇大人又橫出來插一腳:“陛下,馬大人新上任不久,許多流程尚未熟悉,還是交給微臣吧。”

看來,蘇大人進了敵營了。

白盞辛冷笑一聲,陰戾道:“馬大人新官上任,此等小案用來練手也無妨。”

“陛下英明!”

好了,這事兒輪到馬文青手裏,可是絕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深谙皇上的心思,便硬是要把這件事往政治方向上瘋狂地擠兌。

他發現燕侍郎的妻子可不僅是腳踏兩條船,而是在一片湖的舟上愉悅地來回蹦跶,舟換舟。

她這枝紅杏還長得挺長,一下子越出了不少道墻。

得知真相的燕侍郎,眼淚都掉了下來。

這還不只,這母老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自己快活,卻不讓燕侍郎快活。於是她除了派人監視燕侍郎,還搞上了邪術,喜歡夜觀星象,蔔算預知,妄圖用窺探天機的方式窺探她丈夫何時何地會在哪兒戲耍。

但好巧不巧,有一天,這星象的位置,就移到了正崇殿的上方。

嘿喲,你說你這個女人,竟然敢妄加猜測正崇殿的星象?

你想做什麽?你這是大逆不道!你這是要謀反!

馬文青捏著嗓子細數她的罪狀,不遺餘力地給她扣上大帽子,言之鑿鑿:“陛下,這小女子單憑一己之力定不成事,既然她想謀反,那她丈夫也一定參與其中!”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馬文青就把燕侍郎抓起來,往死裏尋找他要謀反的證據。

終於,有傳聞說,燕侍郎還和燕王府的裴仁晟交好,於是馬文青就帶著人,風風火火來到燕王府,硬是要抓裴仁晟。

“莫名其妙,我又沒做什麽,你少給我扣屎盆子!”裴仁晟心虛又氣急。

心虛是他的確在燕王手底下做了不少事,氣急是現在查的事兒跟他沒半毛錢關系。

馬文青借題發揮,拈著顫顫地小胡子:“前些時日,有人告密說,你與燕侍郎在解語樓酒後大放厥詞!大肆議政!口出狂言!酒後吐真言,你們二人一定在預謀謀反!”

“沒有!”裴仁晟堅決不承認,甚至發自內心想揍這個表情欠扁的死老頭,“你汙蔑我!有誰能佐證?!”

燕肇禎冷靜望向馬文青,卻見馬文青昂起頭,“嘖嘖”兩聲,了不得道:“還狡辯吶?那我就告訴你,當日,靜嫻郡主也在海棠閣!就在你二人隔壁,聽得門兒清!”

嘩,誰能想到,這事竟然有“準皇後”親自做證?

裴仁晟百口莫辯,他轉頭望那燕王。燕肇禎其時眼中難得冒氣怒火,指節捏的咯咯響。

白盞辛……這步棋,你下得著實出奇不意!

撞上馬文青這犁庭掃穴、雷霆萬鈞的勢頭,以及那與白盞辛如出一轍的強盜邏輯,不占理的燕肇禎只得拋棄裴仁晟這枚才到手沒多久,尚沒焐熱的棋子。

馬文青做商人做了這麽多年,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可真不是蓋的。

本來,當初白盞辛覆辟東秦,靠得基本是燕肇禎手下的將士,所以朝堂上至少有一半都是燕肇禎的人。

但如今因為一個起承轉轉轉合的“紅杏出了好多墻”事件,馬文青一下子就逮著不少人的小尾巴,將他們統統丟進牢房,嚴加審問,狠狠過了一回嘴癮。

於是一扯十,十扯百,整個京城的官員勢力一下子幹凈了許多。

孺子可教也!

這華麗的一筆,白盞辛牢牢記在了馬文青的功勞簿上,滿意地將他擢升為太尉。

自此,白盞辛與燕肇禎的第一戰,因了馬文青那比城墻還厚的臉皮與天馬行空的想象、關聯能力,大獲全勝。

要怪就怪不僅對手強大,隊友還都是坑.比。

過了好多天,京城終於又平靜下來,此事一過,白盞辛又不允許佟陸陸擅自離開他的視線了。

於是佟陸陸無聊到發黴,便不得已重操舊業:翻墻。

這宮墻又高又滑,佟陸陸大搖大擺選了最低的一處,在巡邏的士兵眼皮子底下扔繩索,招搖過市。

“六小姐。”

“唉呀媽呀!”

佟陸陸嚇了一跳,她回過頭,見到一臉抱歉地昭雲,忙把飛了的魂拽回來:“你們主仆兩個,怎麽都喜歡半夜嚇人。”

昭雲沈默一陣,忽問她:“三小姐人好心善……什麽人拜托她,她都會繡荷包嗎?”

這唱的是哪出啊?

佟陸陸疑惑地打量他,因昭雲總是隱匿在黑暗裏,她從前且沒認真觀察過他,如今一看,這少年長得可真“奶”。

一張又正氣又俊朗的臉,偏偏線條很柔和,兩只眼睛呆呆木木的,沒什麽表情,偶爾的興奮與喜悅都是從眼睛裏蹦出來的。

怎麽形容呢……

像只年幼的薩摩耶。

“誰有那閑工夫整天幫人家繡荷包啊。”佟陸陸重新望向偌高的紅墻,準備再接再厲,於是用力一擲。

“……嗯……但三小姐幫我繡了一個。”

啪!

那鉤鎖打到墻上彈回來,佟陸陸彼時聞言悚然一驚,嚇得忘了拽繩子,連忙抱頭鼠竄,躲開那彈回來的“兇器”。

“你說什麽?”她好似發現了新大陸,做夢也沒想到會有如此神奇的發展,“三姐姐給你繡了荷包?”

昭雲這家夥,有時候是真小氣。

他拿出荷包,寶貝似的不讓佟陸陸碰,只讓佟陸陸看。

佟陸陸只得一手捏住下巴,繞了幾圈,仔細研究,確認是三姐姐的繡法。

只見那荷包所用的布,顏色與昭雲平日裏穿得一模一樣。

荷包背面繡了個簪花小楷的“雲”。正面則繡了密密的雲岫,左下角還有一朵清麗的蘭花。

什麽意思?這是友情荷包,還是愛情荷包啊?

佟陸陸看了許久也沒個定論,昭雲方覺得自己太蠢了,為何偏偏要找腦袋裏只有一根筋的六小姐問此事呢。

正當他要作罷,佟陸陸來了興趣,她猛拍昭雲的肩膀,兩眼放光:“昭雲,你可以的!走走走,我們回去好好商討一下作戰計劃!”

什麽作戰計劃?

莫名其妙就被帶回萬華殿,昭雲遲疑一陣,不願入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也對哦,環紆連厚皮豬肉的醋都會吃的。”

正當佟陸陸惆悵間,昭雲道:“萬華殿後有一棵百年水杉,枝幹可乘重兩人,我們可以在那商量,不會被人看見。”

昭雲,你在玩火。

佟陸陸挑眉:“昭雲,你怎麽知道那兒有顆樹可以坐兩個人?”

他微楞,連忙閉嘴,想了想,下意識摸摸鼻子胡謅:“陛下告訴我的……”

……

燕肇禎意識到白盞辛在剪除他尚未豐滿的羽翼,於是他以退為進,交出手中一部分兵權,並言如今天下太平,又臨近年關,想要回舟山老鄉一趟。

白盞辛自然不允,他嘉獎燕肇禎交出兵權一事,親切稱呼其為“肇禎兄”,並再次封賞,還將皇宮中的一個殿宇一應嘉獎給他。

“燕王覺得京城寂寞,不若搬入宮裏,如此一來,豈不熱鬧?”

馬文青立刻站出來,極力讚成:“燕王形影相吊,如今佟二小姐又未過門,常年生活在西塞的燕王殿下,自然會覺得冷清,不如就此搬入宮中,也有許多宮人照顧,也能陪陪聖上。”

燕肇禎未發話,蘇大人連忙站出來:“不妥不妥,燕王為外姓王,怎麽能入住皇宮呢?”

於是,倆小老頭又又又吵了起來,面折庭爭。

在燕王與白盞辛的暗中爭鬥中,佟蕭因兩方都是自家姑爺,故而處於中立,不好插嘴。

最終,燕肇禎謹言慎行,看似應了下來。

於是,就在燕肇禎入宮前,宮裏發生了一起震驚朝野的流血事件。

明威死了,屍橫淩月殿。

因其死相過於驚駭,明威的皇後、妃嬪瘋的瘋,自殺的自殺,淩月殿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華麗的墳墓。

天下嘩然。

白盞辛自奪回江山後,因性情不如《東秦》中乖戾殘暴,尚且有一顆想做明君的心,於是便為彰顯仁慈、為了向世人展示新君與早前褫奪國祚的明威不同,尚有仁心,於是留下明威一條小命,故而得了天下人心,暫穩了當時尚且不穩的政局。

如今,明威暴死,是否說明當今陛下依然是個陰險之人,當今陛下留不得明威,猜忌心疑,於是將明威殺害。

當今陛下早前承諾留下明威一條命,如今卻翻臉不認人,看來君也有戲言啊。

民間開始流傳各類白盞辛派人暗害明威的版本,畢竟明威雖然上位不當,但在位期間好歹也穩下江山,讓經濟飛騰發展,所以此等結局,民眾無法接受。

白盞辛風評被害,一時間暗地裏口誅筆伐,眾口鑠金。

這還沒完,有人傳報,奺嵐得知明威死後,竟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知此事的魏寧將軍,大步闖入正崇殿的大門,跪在正崇殿中,連磕數次響頭,血濺丹墀,只為求一奺嵐。

白盞辛冷漠不允,魏寧氣急擡頭,大聲質問:“陛下可知,前東秦賢元皇後,為何含恨而終!”

小福生聞言,嚇得連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他偷偷瞄了眼坐上帝王,那溢出來的殺氣簡直要屠殺萬人才能消弭。

“魏寧!”座上之人肅冷的怒吼震得萬崇殿的殿頂都在瘋狂顫抖。

魏寧挺直了腰桿,呵道:“愛而不能合!一生悲矣!”

刷!

一冷劍從皇座上飛來,直直刺入魏寧的右臂,他沒哼哼一聲,堅定地跪著,毫不懼怕帝王的威壓,任憑血流滿地。

白盞辛口溢寒氣,雙眸殷紅,燃起滿心的殺戮:“魏寧,憑你方才那句話,朕就能將你立刻處斬,讓你與奺嵐,同歸於盡!”

氣氛恐怖如斯,小福生哆哆嗦嗦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天啊,誰來救救我吧。魏寧將軍,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啊。

……

月明星稀,佟陸陸躺在溫暖的蠶絲被窩裏,做了個極其恐怖的夢。

她夢到自己話費全部存款買下一間破爛廁所,入住的第二天一早還被一個老巫婆逼著洗廁所刷馬桶。

她猛然轉醒,臉上還掛著委屈的淚水。

艹……該死的夢……

究竟是誰在詛咒我……

睡眼惺忪地坐起來,隱隱約約見,佟陸陸瞥見一人駝著背,鬼鬼祟祟站在她床前,兩只眼睛腫地像核桃。

“呃啊啊啊啊——核桃成精了——”

佟陸陸嚇得驚聲尖叫,春枝連忙奔進來,點燃燈,卻見是哭得眼睛都腫了的小福生。

他啜泣著,雙肩不住地顫抖:“靜嫻郡主,您快去正崇殿吧。”

於是,僅裹了一件外衣的佟陸陸,便緊著小福生來到正崇殿。

他沒直接把她引進去,只帶佟陸陸到窗戶邊。

佟陸陸做賊似的扒上窗戶向裏望去,寢宮裏滿地的蠟燭映入眼簾。

我去,環紆這家夥是要***還是搞邪教啊?

她向四周瞅瞅,見到白盞辛獨自一人坐在床邊,雙手顫抖,額上的冷汗滴了一地。

他發了瘋似的在點蠟燭,將蠟燭一一排放整齊,就像佟陸陸五年前在象姑館見到他的那天一樣。

她驚訝地翻窗而入,小腳丫子卻無從落地:“環紆……你……怎麽了?睡不著嗎?”

聞聲,白盞辛驚恐地擡起頭,呼吸急促,入了魔似的。看清來人,他連忙轉過身,不想被她看到他這麽脆弱的一面。

“沒什麽……只是……不夠亮……”

不夠亮?

佟陸陸墊著腳,好不容易走過去,坐到床邊,忽然懂了。

這家夥……是不是夜盲癥啊?

“你要多吃胡蘿蔔啊!”她薅薅他的頭,“沒事!夏至院有好多胡蘿蔔,都是我當年種的,弄幾根過來放在你桌上,你批奏折批餓了就啃一根,這樣晚上就看得見了!”

她嘰裏呱啦,連珠炮似的叨叨叨,竟讓他平靜了些。

“陸陸,到我面前來。”

佟陸陸乖乖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卻被他忽然一把抱住。

冰冷的臉埋在她吃了太多而略微有點小肉的軟軟肚皮上,他緊緊抱著她,無助得像只小野貓。

“環紆……”

倏然間,他將她一拉,引她跌入他的懷抱。

彼時姿勢暧昧,他扶住她,擡頭,薄潤的雙唇輕吻她的頸脖,順著往上,輕咬她微涼的耳垂,吐出縹緲的溫熱:“陸陸,留下來……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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