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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二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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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八遂帶著他兩張畫,簡簡單單一個小包袱踏上了找尋之路。

他特意不想帶上任意一個夥伴,也沒有夥伴堅決地來跟著他。他潛意識感覺到他們離不開那裏,也希望在意的人們都留在家裏,維持他記憶裏所知的安康。

徐八遂動身去仙界滄瀾,準備從周六的娘家找起。

滄瀾十一座名山風景如畫,他飛掠過四季如春,心中憧憬之餘又覺痛惜,好像預見到這片如畫的土地將被不可避免地付之一炬。

滄瀾的仙修遠遠看去都很和善,但徐八遂心裏總覺得慫慫的,直接一道隱身訣藏頭蔽尾,沒頭沒尾地瞎逛。

“美人就該在好山好水裏才能養出來。”他嘀咕兩聲,猴子一樣在滄瀾的山頭間蹦噠,誰也不用給他引路,他熟得很。

他溜溜噠噠去了不朽山的果子林,想起當初就是在這兒看見的周六,隨手摘了顆桃子,啃得一嘴的甜汁。

走不到一刻,他便偷看到了桃樹下坐著個黑衣仙修,正苦悶地喝著酒,一頭銀發。

徐八遂光看個背影覺得怪親切的,逗貓擼犬的好玩性子也發作,於是三兩下跳到那棵桃樹上,顯了橘貓的形態一頓踩樹枝,齜牙咧嘴地“喵”出聲。

銀發仙修的酒裏落了桃花,只得擡頭一看,他眼睛迷離了些,只皺眉道:“一個大活人做什麽遮遮掩掩?”

徐八遂咦了一聲,一者驚嘆滄瀾真是好風水,隨隨便便坐個酒鬼也這樣好看,二者對這仙修識人辨物的修為感到驚訝。

美人叫人心情好,這一趟行走可謂是開門大吉,徐八遂輕靈靈跳到他面前,湊著貓臉去嗅他的酒,喲了一聲:“好酒!給喵一口成不?”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熟悉。”仙尊打了個酒嗝,用力地捏了好幾下鼻子,湊過去嗅八遂貓,鳳眼突然瞪圓:“你和徐惑是什麽關系?我知道了,你是他崽嗝!子嗝!”

徐八遂一驚,也不遮蔽了,一揮袖化出了人形,鋪開惡鬼袍和緋紅的裏衣盤坐在他對面,摸著下巴好生打量:“哦~我曉得了,你就是我爹在仙界的那個老相好——啊不,好朋友?而且是周六他師尊,我還沒見過你呢。老家夥,你總是在閉關的路上,不然就是在跑任務的路上,打工人啊打工人。”

仙尊一緊張,酒嗝打個不停,只好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去摸腰間的劍,斷斷續續地說話:“徐珂?你又來滄瀾做什麽?”

“啊?來這兒自然是玩啊。”徐八遂見這算是半個認識的人,大喇喇一伸手就去搶人家的酒,酒不沾壇地喝了好幾口。

等喝完,對面的仙修還在茫然地摸自己的腰:“我劍呢?我劍呢?我劍呢?”

徐八遂皺了眉歪了嘴:“怎地,討你幾口酒,還想拔劍戳我嗎?”

“你要是膽敢再、再……”仙尊磕磕巴巴想說什麽壞事,一時之間竟然都想不起來。他張著嘴楞楞地發了一會呆,定神搶回了酒肅然道:“他人阻擋不了你,你玩歸玩,不許搞破壞。”

“好端端的誰要搞你們。”徐八遂嫌棄地擺擺手,想了想又腆著臉湊過去:“誒,老爹的老相好,周六的好師尊,我這會來是要幹點有意義的事的。我啊,想找個大美人,名叫周白淵,你聽過這麽個好聽的名字麽?”

仙尊眉頭皺成了八字,擡頭看了看天,又低頭望望地上,苦惱地揪出了一撮銀發:“不知道,不認識。”

徐八遂麻利地抽出他的畫紙嘩啦展開:“欸欸,周白淵就長這樣,賊好看,你要是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再想想?”

仙尊皺著眉看著畫卷,徐八遂趁機又把酒壇搶回去喝好幾大口。

“不認識。”君同仙尊眼裏現出迷茫,“不太懂,感覺又挺熟悉的。”

徐八遂收回畫卷麻利地卷好:“我記得你們滄瀾有個藏書閣沒錯吧?介不介意借我找一找?誒介意也不管你啊,我這就去了。”

君同仙尊一楞,那小兔崽子已經沒影了,原地只剩個滴溜溜轉的酒壇。他趕緊拎起酒壇追過去,半路聽不到酒壇裏有水聲,抽空擠一只眼去看壇口,好家夥,和他爹一樣能喝,酒壇已經空空如也。

仙尊氣急敗壞地追上去:“藏書閣布有繁覆結界,豈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站住!”

“不就一圈圈障眼法嘛,有什麽難的,人小黑花閑庭信步地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徐八遂誒嘿笑兩聲,一頓蛇皮走位閃過了結界,落了地後叉腰嘎嘎笑兩聲。

君同仙尊飛燕一般穿梭過結界追上去,微張了嘴巴問:“小黑花又是何許人也?”

“啊……”徐八遂摸著下巴想了兩把,“誰來著,又給忘了,不管了進藏書閣找一找,我就不信找不出我的妞來!”

仙尊懵逼:“你的妞又是誰?”

徐八遂不耐煩地掏掏耳朵,揮揮手轉身,飛起一jio直接踹開了藏書閣的門,擼起袖子跳了進去:“美人,我來了。”

落了地後他簡直是本能地運起了靈力,欻的一下就變成只毛絨絨的倉鼠,不受控制地朝著個方向咻的飛去。

仙尊呆滯:“找人何須如此?”

徐八遂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記得順著直覺跑,好似有個孤零零的大美人正蜷縮在某個角落裏,等他從天而降。

徐倉鼠一頓閃轉騰挪加漂移,最後咻到了藏書閣的某個角落裏,就在書架的盡頭頓住了爪。

“咦,我肯定來過這兒。”徐八遂擡起倉鼠爪撓了撓臉,回過神來彈指變回了人形,對著一面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典籍犯起了選擇困難癥。

這時君同仙尊也趕到了,伸出一只爾康手:“不可亂取我派東西!”

“取一下大不了啦。”徐八遂搓搓手,閉上眼靠感覺伸手一摸,就地掏出一本幸運讀物。

他睜開一條縫,瞇著眼看不太清手上典籍的封面,就隨意地翻到了最後。

誰知道一翻就看到個帶勁的東西!

那畫上特麽是他和夢中的美人!

好一個口幹舌燥的坐懷姿態。

君同仙尊肝火都要旺了:“徐珂!你別亂動東西,你這你這……”

徐八遂只看一眼便倒抽一口大氣,嘩啦啦地把手裏燙得要命的典籍快速瀏覽,隨即趕緊把這典籍塞回去。他猛地拍拍臉,不知怎的,□□的,腦子裏就浮現出了些許無風起浪的畫面來。

“哥哥,哥哥——”

他渾身都要軟了,趕緊麻溜地咻出這蕩漾的角落,順帶把堵在路口的銀發仙尊也拉出去了。

“你都看見什麽了?”君同仙尊個子居然和他一般高,“不會是我派機密吧?”

“機個頭,都說了老子來找美人的。”徐八遂和這看上去就很好騙的仙尊勾肩搭背,兩人閃到藏書閣的書桌前去。

“我跟你說,肯定有周白淵這麽一個人!”徐八遂化身成尖叫雞,語無倫次地給君同仙尊比劃,“因為我鐵定跟他睡過,我還是那個□□的,而且□□過不止一次……”

君同仙尊猝不及防地聽了一耳朵,當即跟個站不穩的小黑鴨一般往後平地摔,胳膊胡亂要扒拉個東西支撐,一不小心把藏書閣書架上的東西掃了一地。

“口口口出穢言!”仙尊拼命地揮舞著一只胳膊,“你你你爹就這麽教你說話嗎!”

書架上灑落了一大堆畫紙,妙的是有些紙上的畫居然還會動,無一不是他本人和夢裏美人的廝混,只是美人的面容有些模糊。

徐八遂哇出聲,趕緊把所有的畫都撿起來,面紅耳赤地一一看了,一臉通紅的了然:“果然,不是我平時老做春天的夢,而是我跟這小美人搞過好多次……我擦,話說這姿勢也太難為我了吧。”

君同仙尊無處可退,趕緊閉上眼睛和耳朵亂吼著出去,因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在門上,咚的一大聲摔了個四仰八叉。

徐八遂嘆為觀止:“不是吧,就這樣還第一劍仙。老頭,下次有人和你打架,要是對方拿出一沓合/歡圖,那你是不是現場就丟盔棄甲啊?”

君同仙尊一臉木然地躺在地上:“你們父子,太沒有樣子了。”

“哦。”徐八遂聳聳肩,拿著畫大搖大擺地轉悠和欣賞,“難怪有些人啊,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仙尊變色,握緊了腰間無形的劍,肅然道:“劍修的伴侶就是佩劍。”

徐八遂隨口應道:“哦,那你老婆硬度很高啊。”

君同:“……”

徐八遂站著不得勁,拖了張椅子擺在書桌前坐好,托著腮仔細觀察畫上那幹他幹得很起勁的美人。看了一會,徐八遂不自在地伸手捂住脖子以下的,只凝神看那美人的臉。

他潛意識確定那面目籠在霧裏的人就是周白淵,卻不清楚為什麽就是想不起前因後果,記憶裏並無關於這個名字的一席之地。

徐八遂苦惱地放下畫,眼睛環視這熟悉的藏書閣。目光掃到桌案裏的主位時,腦海忽然被什麽一勒,異常地震動起來。

那美人在斜照的春光裏朝他露出梨渦,說:“我笑給你看。”

叫人怦然心動,叫人神魂顛倒。

徐八遂伸手想去觸碰桌案裏的幻影,那虛影卻驟然扭曲,再成形時變成了個紅衣如血的魔頭美人。

他放下筆,拾起一方紅色朱砂紙貼在唇邊,眼睛裏仿佛跳躍著烈火,笑意灼灼:“合契紙寫好了。”

徐八遂驟然心悸,不由自主地往後一仰,直接從椅子上掉下摔了個屁股墩,揪著心口衣服難受地蜷成一團。

“徐珂?”君同仙尊見他不對勁,起身趕緊跑去看他情況。

徐八遂抓皺了衣服,痛得在地上打滾。冷汗頃刻鋪滿了後背,識海一片混沌。

時而是白衣的絕世美人提筆在面前一笑,時而又是紅衣的邪煞美人放筆在身前揚唇。

“魔尊。”

“龍兒。”

徐八遂頓覺身軀被獠牙撕毀,喘得直倒氣,一不小心把自己給噎暈了。

這回昏迷,他又做了好長一場夢。不一樣的是往日出現在夢裏的小美人是不沾塵埃的幹凈白衣仙修,可憐兮兮的只會親他和哭唧唧,這回卻是個身著極艷紅衣的魔頭,那眉心的血紅心魔印看得他不住地害怕。

“躲什麽?我伺候得你不舒服?”那頂著同樣艷麗之至的臉龐的大美人俯身而來,說話間犬齒若隱若現,幾乎像是野獸嗜血的獠牙。

徐八遂本能地想後退,腰背卻叫他攏住了,緊緊壓在他心口不得掙脫。他低頭一瞟,意外看到自己反而穿了身素凈至極的白衣。

“我的好主人,你就知道用這種眼神看我。”紅衣魔頭蹭著他鼻尖,距離近得徐八遂能聽見他的吞咽聲。

徐八遂聽見自己戰戰兢兢的聲線:“什麽眼神……”

魔頭猛地一把他按下,瞳孔竟然也是血紅的:“缺男人的眼神。”

後頭太過於兇殘,徐八遂幾乎是被夢到痛醒的,奮力一睜眼,趕緊扒拉住床板彈簧一樣蹦起來,冷汗已經把裏衣浸透了。他驚嚇過度地扒開衣服往裏一瞧,大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受傷,沒出血。

“這不對啊。”他擦把汗自言自語,“白衣才是周白淵,紅衣的……是哪個王八?”

太兇狠了。

這時門吱呀地開了,銀發的黑衣仙尊走進來,一見他楞了:“又是你?!”

徐八遂攏好衣襟,莫名其妙:“是我怎地?昨天不是才一起喝過酒嗎老頭?”

他環顧一圈所處的屋子,誒嘿笑起:“我昨天好像暈了,是你送我來這睡覺的嗎?謝謝你啊白發帥老頭。”

君同仙尊更不解,低聲地嘟囔:“什麽昨天,分明都是去年的事了。”

“神馬?”徐八遂沒聽清,綁好腰帶把惡鬼袍披上身,落地跺了幾下腳,“話說這是誰的屋子啊?不是你的吧,有一股清寂的感覺。”

“這兒是……”仙尊剛想回答,腦子又卡殼了,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憋悶極了。

他的記憶像是被強硬地抹去一塊,只好就著那殘缺答:“是我準備給以後收的小徒弟住的。”

“你有七個徒弟對吧?”

“是,不是……在這兒、在此地……”仙尊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扯出了一縷銀發,“只有六個徒兒。”

“這樣麽?”徐八遂圍著屋子打轉,摸摸桌子,拍拍墻壁,最後回到床榻平躺下去,透過一切冰冷的死物,似有似無地感知到了一個體表冰冷心口灼熱的人。

徐八遂看著空無一物的屋頂,奇奇怪怪地聯想到了一個寒冰鑄成的穹頂,那裏打了漫天的靈結,匯合成了一片溫柔的星海。

星海下有一雙人相擁入眠。

“徐珂,你這回要待多久?”君同仙尊走上前來,也跟個好奇的倉鼠般左張右望,“對了,你想起那個什麽美人了麽?”

“想的話,那倒是有很多不著調的。”徐八遂笑道,“但人麽,一根頭發都沒找見。嘿老頭,你說這世間會不會有一種缺德的法術,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抹掉啊?要是沒有,難道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發癔癥嘛。”

君同仙尊沈思一會,捏起拳拳往另一手的掌心敲:“又或許是那個人自己藏起來了。”

徐八遂趕緊鯉魚打挺翻起來:“啊?還有這種?”

“嗯。我能感覺到他人還在,但是……”君同仙尊正要說,看了一眼徐八遂,此一眼仿佛面對了一個強大的禁制,逼得他舌頭打結到說不出個囫圇。

徐八遂滿臉期待,誰知等了半天,只等到憋紅耳朵的仙尊打出一個響亮的嗝。

“又喝酒了是吧。”徐八遂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跟我臭老爹打嗝的樣子一個德行!”

君同仙尊氣惱得腮幫子略鼓,只好背過身去揉眉心,揉了一會別扭地問道:“你父親如今如何?”

“小日子滋潤得很。”徐八遂揉揉拍疼的大腿笑,“膩膩歪歪,整天跟在我娘親身後像個尾巴,冷不丁就告白一句,酸死個人了。”

仙尊出神地揉著眉心,兩指拔了自己一根眉毛也沒註意到,只低聲回道:“那便好。”

“不說啦,休息夠了,我要繼續找小美人嘍。”徐八遂站起身來,展開隨身帶著的畫卷,端詳著畫上貌美如花的周白淵,眼睛自然而然地帶了笑,“今天去哪找好呢。”

君同仙尊也踱到他身邊,側著腦袋看那畫上的人:“你既從魔界來,想來是在魔界找不到才來此地。那如果滄瀾也沒有周白淵三字,甚而仙界也沒有呢?”

“那就換個地方。”徐八遂輕手撫摸畫上人的眉目,“仙魔兩界沒有,那我去,唔……”

那便該去妖界了。

此念頭一浮起,徐八遂當即激靈起來——“去你未去之地,去未闖過的邊界,跨過那兒,也許就有你回家的路”。

魔界是自己的家,他少年時走遍了魔界的邊界尋找良田,也到仙界滄瀾溜達過四年,不可謂不熟悉,其他不過只是些山旮旯。要說從來沒有去過的,那便只有東海之心,海鏡的另一邊了。

“如何,想好去處了麽?”君同仙尊一根筋,好奇地看著他神色變幻,這時手腕上亮起個傳喚陣,他只好點開。

傳喚陣裏傳來焦急的喊叫:“師尊!!別睡了,快來補海鏡!”

仙尊脖子縮了縮,茫然不解地小聲嘀咕:“我怎麽連做夢都在工作呢?”

嘀咕歸嘀咕,他還是清清嗓子,端出一個莊重清冷的師尊音回應了一句好:“為師這就去,小宏你們在那稍等片刻。”

他回完轉身來想叮囑兩句,徐八遂已經兩眼冒泡地看著他:“哎呦,去海鏡啊?老爹的帥相好,你捎我一程成不?我去開開眼界。”

仙尊疑心自己變成根逗貓棒,才能讓眼前頑劣的貓用這種熱枕眼神看著他。

他板起臉:“不成,你性子燥,海鏡何等重地,豈能由你隨意觀光的。”

須臾後

白鶴展翅高飛在半空中,仙尊板著一張面癱臉,頂著一雙死魚眼,規規矩矩地端坐在白鶴背上。

身後,惡鬼袍被長風漲滿,小兔崽子興奮地大張雙臂仰望蒼穹,長嘯一聲,豪氣沖天:“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這就是第一劍仙的坐騎嗷,太有排面了!”

白鶴長唳了一聲,徐八遂感覺出靈獸的自得,趕緊順著桿子摸摸白鶴的羽背:“寶貝兒,我可算是知道你主人名號為什麽那麽響亮了,因為你啊!你這麽威風,人家大老遠一看就先被你這宛若神獸下凡的雄姿給震撼到了,當即就對你主人肅然起敬了。哇你這羽毛這麽保養的?遇水不融,遇風不炸,這也太漂亮了!”

白鶴聽得舒服極了,抖擻著羽毛雄赳赳氣昂昂地朝海鏡滑去,翅膀特意拂過了雲朵,讓背上咋咋呼呼的小崽子玩個過癮。

君同仙尊被聒噪得耳朵直抖:“你這漏鬥似的嘴,跟你父親如出一轍。他每回坐上鶴背也要一番喧囂,吵得飛鳥退散。”

徐八遂粲然笑開:“那可不,對付你和周六那樣的悶葫蘆,就得我爹和我這類話嘮來,這叫對癥下藥。”

君同仙尊笑了笑:“如你這類烈火一般的性子,最易欺負慢熱的木頭。”

“是嗎?”徐八遂笑起來,“那我應當沒欺負周六,他不是木頭,是塊君子玉,可有分寸了。老頭那你呢?我爹性子老好了,就算你是木頭,他也不會欺負好朋友的。”

仙尊眺望天盡頭,只是笑著點頭。

徐八遂接了滿懷的激蕩長風,長發翻飛在腦後,舒服得他伸手圍在兩頰邊,人工做個喇叭放起歌聲來:“白露光,白鷗藏,小孩折花看遠方。年歲短,春秋長,天地無我又何妨!”

君同仙尊捂住耳朵:“這五音不全的毛病也如出一轍,快別唱了!”

徐八遂只好訕訕地住嘴,做了個醜到爆的鬼臉:“我唱得不好聽,但這曲子也有人唱出了天籟的感覺。這可是支頂頂好的曲子,我再跑調也好聽,是你這老頭不會欣賞罷了。”

仙尊樂開:“哦,那是誰教給你的?魔界可沒有白鷗。”

“那當然是——”徐八遂正要答,腦子又跟便秘似的,於是便爽朗答道:“死活想不起來,那估計是我的小美人教的。”

君同仙尊搖搖頭:“你墜入情網的模樣,和你父親殊途同歸。”

“那也要遇上個對的人。”徐八遂摸摸白鶴毛絨絨的羽毛,“遇上了,誰都架不住那蓬勃的喜愛。”

仙尊笑意漸漸變淺,擡手揩揩鼻子。

這時驟然有一陣狂風亂流撲過來,白鶴避之不及,當即一個翻身,徐八遂坐得靠後,傾斜角大,身形又纖細,一掀就被抖落下去。他本抓住了白鶴的羽毛,忽聽得白鶴的唳聲,聽出它吃痛,手一松便放開了。

“徐珂!”君同仙尊欲從鶴背上跳下去禦劍接住他,人卻已和白鶴被亂流拍成了滾筒洗衣機的旋轉式樣,七葷八素地撞在一塊。

徐八遂人在半空中墜落,哇啦啦叫了一陣,趕緊屈指想運起靈力自保。誰知這一運竟怪異地發現無法引靈入體,他的靈脈裏一片枯竭,更離譜的是心口空空蕩蕩,靈核在這要命的關頭不翼而飛了。

“搞什麽啊這?”徐八遂在空中墜落大叫,“我心呢?”

翻騰間懷裏的畫卷飛出去,他空蕩的心頭巨震,不管不顧地伸長手想去捉回來:“周白淵,別跑,來我這兒!”

徐八遂翻滾出了個奇怪的落體姿勢,猴子似的撈住了畫卷貼在心頭:“好啦好啦,這兒很高,抓緊我閉上眼睛,不怕不怕……”

這會莫說小美人,他頂著狂風看地面的一片廣袤東海,自己頓時也恐高了,嚇得也要閉上眼睛。

閉上雙眼,識海裏同樣動蕩不安,他甚至隱隱聽見了可怕的驚雷聲,一時也分不清是現實打雷,還是白天做夢。

“怕嗎?”

耳邊響起個呼嘯風聲裏的熟悉聲音,徐八遂這下確信是做夢了,但他義無反顧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頭頂的蒼穹變了個樣,仿佛是暴怒的天裂出個大口子,將數之不盡的隕石雨砸下來。

漫天火石,腳下地面漆黑如炭,火海如血,他意識到那是世間的放逐之地。

身前的紅衣魔頭抱緊他死死護著,臉上盡是火焰般的靈流紋路,赤色瞳孔死死地鎖定他的面容,眼神比天盡頭放逐的懲罰還要瘋癲。

“跟著我一起墮魔,怕嗎?”

“疼不疼?”

血紅的心魔印漾成溫柔的弧度,魔頭在天懲裏,在墮落裏,在血火裏,在萬劫不覆裏附身過來,給了他一個兇狠的親吻。

他一貫這樣磨牙吮血。

作者有話要說:野貓:回家路上結識了老爹的好盆宇!

師尊:兀那熊孩子,忒聒噪,忒頑劣,他爹太慣著了!

回家的大門就在眼前啦

布偶:我守著窩等你

紅毛絨絨:喲謔,來了

白傻乎乎:哇啊,快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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