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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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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開幾近十米的距離,相對於直徑幾公裏的整個黏液球來說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我們的對手、那條巨蛇完全沒有理會的必要,只需要在一旁看著他無謂掙紮直到力竭,如同陷身樹脂的蟲子一般,無法逃脫成為琥珀、甚至屍骨無存的命運。

其次,即使因為鄭咤的嘲諷臉,對手願意花費一點時間,碾死這只自尋死路的蟲子,也幾乎不會因此出現什麽致命破綻。最簡單的,只要先催動黏液斷其後路,把鄭咤身後的空氣通道封上,就可以安心的享用這送上門的美食。

第三,就算這只笨蛇好了傷疤忘了疼,敢在我的眼前攻擊鄭咤,以它長達百米的身軀,也大可以始終把身體的重要部位隱藏在我望塵莫及的黏液深處。

最後,退一萬步說,哪怕我走運找到了能夠一擊致命的射擊路徑,對方也不過只需要再動用一次之前使用過的瞬間移動能力即可。在找到對付這一招的辦法之前,我又究竟需要多少次攻擊機會,揮霍掉多少個誘餌的性命呢?

歸根到底,這個計劃就是一場背水一戰的賭博:賭的是如主神所說,眼前的大巫是完全被肉體本能支配、只知道殺戮的消耗品;賭的是我們能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找到並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勝機。

所以,當鄭咤身後的隧道長度漸漸超出我的支持能力,而我們的對手依然沒有出手的跡象時,我只是在心中果然如此的微微一嘆。

如果讓通道就此斷掉,那麽誘餌就完全失去了意義。既然已經孤註一擲的下註,就沒有必要保留什麽預備隊了。義無反顧的沖進那即將合攏的如同怪獸巨口般的隧道,我押上了最後的籌碼。

為了提高機動性,滑板被我收起。希爾瓦從後面擁著我的腰,撐開鬥氣為我支起一小方天地,保持著距離跟在鄭咤後面。相對於前面的那個紅色人形火炬,希爾瓦的黑色鬥氣並不顯眼,想來應該不會成為對手的第一攻擊目標吧?

說起來,雖說鳥槍換炮後我的戰力也算不俗,可我從來沒有以戰士自居,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

在中洲隊中,我對自己的定位應該是謀士——誰在說奶媽,出去面壁。

我一直以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都適合成為戰士,而且戰士也不能包治百病。

對於戰士來說,解決問題的第一選擇是戰鬥,他們更願意在危機臨頭時,用暴力手段在戰鬥中解決問題。在他們看來,戰鬥就是用來把百分之一的獲勝幾率變成百分之百的;而對於謀士來說,防患於未然才是本職,更傾向於動腦而不是動手,更傾向於將麻煩解決在戰鬥前而不是戰鬥中。在我們看來,沒有六成以上的獲勝幾率就不值得投入戰鬥。

倒也不是什麽職業歧視,只是分工而已。在一個成熟的小隊中,智與力一定要全面發展才是。

我一直這樣認為。

前方人形火炬已經略顯暗淡,甚至還染上了淡綠色的花邊。時間過去多久了呢?或許只有一兩分鐘吧,巨大壓力下的我只感覺讀秒如年。

看起來已經可以肯定,對方似乎打定主意不主動出手,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裏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即使沒有主動進攻,對方也應該在密切關註著我們的行動,一旦確定我們露出的致命破綻,就會撲上來狠咬一口。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的位置……

剛想到這裏,鑿山不止的鄭咤大喝一聲,身上火焰猛的一炸,方向一改速度再提,一頭紮進了液體隧道的墻壁中。我正在思索他的這個判斷,究竟是出於賭博、全憑直覺,抑或是真的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就聽見一下清脆的金屬敲擊聲,讓我不由得略松了一口氣。

那是鄭咤全力斬出的虎魄刀,劈在巨蛇身體上的聲音。

雖然算不上扭轉戰局,找到了目標還是大大的緩解了我心中的緊張。在大局不利的情況下,能將戰鬥從戰略層面拉回到具體的技術層次,理論上來說,我們的處境,從想吃點什麽就吃點什麽吧,改善成為了還能試著搶救一下。

但也僅僅是出現了契機而已,緊盯著與鄭咤打作一團的巨蛇,我甚至不敢讓槍口指向對方。攻擊的機會極其有限,即使不能一擊建功,也要獲得盡可能多的信息量,絕對不能讓無謂的殺意驚動了這位,極有可能擁有敏銳野獸直覺的對手。

鄭咤手中的虎魄刀,不愧為主神所介紹的,上古魔神蚩尤的魔刀,雖然兌換的是不完全版本,卻也能在這毒液浸染下不損分毫,甚至能在這大巫相柳那堅比金石的身軀上留下不淺的傷口。

感受到痛楚的巨蛇顯然陷入了瘋狂,七只巨大的蛇頭輪番向鄭咤轟炸而來,之前出現過的能量符文再次開始浮現,並逐漸蔓延至對方長達百米的身軀。而被符文籠罩的蛇軀愈發堅硬,刀光閃過也只能留下淺淺的白色痕跡。

讓人眼花繚亂的激鬥持續了不到十秒,橫飛的勁風清出了老大一片空域,再加上鄭咤謹守門戶且戰且退,巨蛇的身體漸漸在我眼前顯露出了全貌。接著鄭咤手中長刀一立,血目圓睜,一股凜然而壯烈的氣勢一時間充斥天地。

早在戰前,鄭咤就使用了我們三人尖刀戰鬥組的特別配置,一瓶來自某人型血庫的天靈聖血——我真的不是奶媽。所以,即使這個所謂的“毀滅模式”火力全開,作為超負荷中的反物質發動機,鄭咤的身體表面不斷的被狂暴的能量撐出裂口,卻也能在澆遍全身的療傷聖藥的作用下,勉強維持身體結構穩定,不至於崩潰。經過昨天我的稍加提點,就能開發出這等慘烈的搏命戰技,鄭咤真不愧是戰鬥的天才。

只是隨著戰局的進行,發動機外壁的冷卻緩沖劑即將消耗殆盡,意識到時間所剩無幾的鄭咤,沒有關閉能量輸出,反而在最後的瞬間,將超頻開到了最大。

這凝聚了鄭咤全部力量的最後一刀,在我的精神探知範圍內甚至無法留下明確的圖像,只有一道黑色傷痕般的不可探測區域,標示著這一刀的軌跡。

在主神向我們傳達的信息中,有兩個詞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第二個詞是:進化。

金色石碑上曾經出現的原話,是“超越自身不斷進化”。這是我們能夠直接了解的,主神、或者是主神的締造者們,對於身為輪回者的我們的唯一要求

可是究竟什麽是進化?該怎樣理解這個概念呢?

把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扔進險惡的戰場,能夠活下來的就算是進化了嗎?

如果這樣揣測主神的意圖,是不是說,進化就是指,提高自身在陌生多變的環境下的生存能力呢?

最終BOSS似乎也本能的感覺到了這一招的危險,保命絕招再次發動,懸浮在它身體旁地符文圖象再次閃亮,下一瞬間,巨大的身軀出現在了百米開外,幾乎大半隱沒在黑綠色的液體中。

一刀劈空的鄭咤,半轉身刀勢一改,用最後的力量將手中的兵器當作暗器投射了出去,接著,連護身火焰也完全暗淡,全身迅速被深可見骨的裂口和黑色灼傷覆蓋,身體一歪向下方毒液中墜落。

沒有時間關註隕落中的鄭咤,為了不浪費這個用生命創造的機會,必須保證攻擊的連續性。雖然我暫時還沒有完全明白對方的這個瞬移能力的本質,不過發動條件什麽的還是很明顯的——

“——必須打散它身邊的符文!”

接到我精神傳訊的希爾瓦,沒有半分猶豫的向斜下方的目標沖去。只在掠過我耳畔的瞬間,留下了這樣的信息:

——是時間。

時間?!

雖然希爾瓦說得簡短,但我還是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的對手,疑似相柳的大巫巨蛇,那種瞬間移動的能力,不是我一開始以為的空間能力,而是時間能力,估計類似九級法術時間停止。

知道了結論,再尋找線索就很簡單了。瞬移前,占據巨蛇現在所處位置的那部分液體,在瞬移後並沒有被替換到巨蛇的原來位置,也沒有被排擠到周圍,更沒有放逐到其它空間,證據就是巨蛇身邊的液體水位,沒有上漲也不是持平,而是明顯的下陷,瞬移前後巨蛇的位點之間,少許飛散的液滴也被清理出了一條通道。顯然,我們的對手是在停止時間之後移動了這麽一段路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需要封鎖的就不是自己周圍的空間,而是對方的移動路徑。

停止時間,相對來說就是以光速運動,那麽在移動過程中遇到的障礙,就相當於被障礙物光速撞擊。如果攔路的是自己放出的毒液,或許會有回收的手段,但我的子彈可是不講情面的呢。

把實驗者扔到九死一生的戰場上,能夠活下來的多半是戰士。在上次哈裏波特的任務中,直接出現在陷阱中央讓我對這一點深有感觸。所以,前期的輪回小隊總是以力為主導,有個解開一二階基因鎖的人就可以當隊長。

但是,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不一定每次都是戰士解決危險,也有可能危險將戰士們解決。想要避免這種情況,就不得不增加小隊中智的因素,逐漸向戰鬥前就消除危險的行為模式轉變。只是如果矯枉過正,又會使得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下降。所以,對於輪回小隊來說,智與力的共同發展才是王道。

力的前進方向可以說是非常明確的,基因鎖五階也好,成仙封神也好,主神兌換菜單中的無數選項,就代表著無數力的發展道路。戰士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提升自己就行了。

但是,智的發展方向又在哪裏呢?

希爾瓦竄出時刻意留下的適量反沖,讓我能夠維持短時間的滯空。右手的大殺器依然雪藏,左手的高斯手槍連射,開始構造封鎖圈。

鄭咤的最後一擊終究沒有取得決定性戰果,雖然我無法確定,我們的對手沒有繼續瞬閃,是因為技能CD,還是判斷出那幾乎砍斷半個脖子的傷口並不會致命。

希爾瓦的沖擊銜接得很緊湊,或許也是原因之一。幾發鬥氣彈過後,似乎是發現完全泯滅掉對手的符文效率不高,希爾瓦改變了攻擊方式。

與鄭咤集中力量於一點攻擊不同,刻意擴散開的黑色鬥氣雖然殺傷力不足,卻將範圍內的符文沖擊得如水波般蕩漾。

雖然突進很有氣勢,也在巨蛇的身體上敲得叮當作響,但希爾瓦並沒有和敵人直接沖突,而是繞著目標快速繞圈,擾亂了巨蛇身周大半符文的同時,也將它的巨大身軀從膠水中挖了出來。在符文的紊亂達到最大的剎那,異空間轟擊炮再次發威——

空間孔出現的瞬間,散亂中的符文光華再起。只是,或許真的是勉強啟動,這一次相柳的巨大身軀只平移了不到半個身位,更有兩個腦袋被我預先布置的高斯子彈掛住,沒有脫離轟擊炮的殺傷路徑,被砸成飛散的肉沫。

準星微移,連射。

瞬閃再次強行發動,只是這一次更加失敗,竟然和提前判斷出目標移動方向的希爾瓦撞在一起。雖然希爾瓦吐血拋飛,渾身骨骼斷裂的聲音讓我心跳一緊,但繼續攻擊更為急迫。看著巨蛇軀幹上那巨大的貫穿傷口,趁它病要它命,連射!

大概是意識到必死無疑的大巫,完全放棄了躲閃,剩下的五個蛇頭同時張開巨口,五道毒液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滯空將將結束,懸停在空中無可遁逃的我。

第三發命中的炮彈將巨蛇身形微微帶偏。看著毒液空隙處顯露出的蛇頭,我心如電轉,手指輕顫,五發鎖定蛇頭的炮彈,與激射而來的毒液堪堪擦身而過。

左手高斯手槍向上空射,靠後坐力閃開三道毒液的軌跡;團身抱膝,減小截面積以盡可能提高生存機率。然後我看到,希爾瓦不知何時拖著重傷的身體護在了我的身前……

智者,本質上講只不過是能夠盡可能有效率的調配資源的人。

百萬大軍,未必能奪一城;一介刺客,卻可能滅一國。

如果說,力的進化,本質上來說是掌控更多的力量,以此掃平生存道路上的一切危險;那麽智的進化,就應該是通過對資源的合理利用,消除生存環境中可能產生的種種危機。

只是,再怎麽優越的效率算法也有其極限,即使擁有逆天的反應能力和計算能力,終究會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情況出現。

所以,按照這種思路,智的進化方向,就應該是在優化算法的同時,盡可能的掌控更多的資源。

網絡中無孔不入的黑客,能夠控制他人思想的精神能力者,這些手段,都還只處於智者的初級階段,其行為本質上講,只是臨時的將一些資源納入自己的控制範圍。

想要如臂使指不被掣肘,就需要建立自己的情報網、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國家、自己的……

七顆頭顱全部被爆掉,大巫相柳終於死得不能再死。只是,受它支持才一直懸浮在空中的諾大黏液球,卻立時如山崩海嘯般垮塌下來。

右手指天,轟擊炮連發試圖打開一條通天之路;左手指地,高斯彈連射靠後坐力維持浮空。慶幸著曾在某基地中作過無重力懸空狀態下的射擊練習,我轉頭打算招呼希爾瓦帶我離開,卻愕然發現,黯淡鬥氣包裹中的,是希爾瓦滿身毒液、被腐蝕得幾近骷髏的身影。

用還算完整的臉龐給我留下了一個歉然而又欣慰的笑容,希爾瓦勉力移動到我下方,護身鬥氣輕柔的炸開,將我送進天頂新開的隧道;向下墜落的同時,僅存的完好右手輕輕揮動,仿佛在向我告別一般。

極速升空的我轉頭回望,手中高斯手槍連點,第一發子彈將希爾瓦的右手齊腕打斷,之後的子彈在光帶的引導下,連續擊打在斷手的正下方,將握著某個小小十字架的手掌送到我的眼前。左手一松,將手槍拋卻,緊緊握住希爾瓦的手按在胸前,頭頂上是越來越近的光明。

上升的勢頭略緩,龐大的液體山峰已經轟然落地。巨大的轟鳴聲讓我從莫名的失神中醒來,正待拿出飛行滑板,卻發現飛濺的毒液一時間充斥著整個地下空間。手忙腳亂的激發變身手鐲護體,卻依然慢了一步,左腳微涼,一滴綠色黏液粘在了腳踝上。趁著痛覺還沒有傳達到大腦,我一炮將左腿齊膝打斷,總算及時阻止了潰爛的蔓延。

用僅剩的一只磁力靴固定,我癱倒在緩慢上升接近出口的滑板上。功虧一簣,竟然在最後退場的時候露出如此醜態,實在是辜負了希爾瓦的努力了呢,真是丟人……

將希爾瓦的手掌放在心口,眼前一陣陣發黑的我隱隱約約的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打鬥場面總是扣人心弦,但無論如何,主角總是不死的;BOSS的強大,是用來做主角的陪襯的,戰鬥的結果,早在戰前就被名為作者的幕後黑手決定了。

連我也不能免俗。

總之,這個BOSS是很兇殘的,原著中完全是取巧逃跑成功;為了拉近差距,某想化身大神,賜給了自己的女兒兼選民一件大殺器。

然後回過頭來發現似乎矯枉過正了,BOSS表示強烈不滿,天神惡魔小隊表示壓力很大。

於是BOSS就多了個毒液沼澤的無恥技能。

只是差距又一次產生了,芙若婭幽怨的盯著我看……

咳咳,好在這次差距不大,稍微降一下對手智商,再讓己方小隊撞兩回大運,勉強也就出結果了。

看到沒,操縱比賽就是這麽簡單。

當然,為了掩蓋痕跡堵人的嘴,死幾個人(反正有覆活),女兒再受點傷(又不是重要部位,忽然覺得坐輪椅出場也很帥),還有誰敢說我是黑哨?

就我這水平,到某足協怎麽也該是個副主席吧……

☆、龍戰士 五

中洲隊大戰後的TeaTime再開,旁聽者中卻缺席了兩人。沒錯,是兩位,即使希爾瓦滿血原地覆活,我們中洲隊仍然出現了兩名戰鬥減員——

慷慨就義從容赴死的鄭咤,以及路人了很久、近乎被遺忘的零點先生。

當鄭咤、希爾瓦和我在“地獄”中爭紮求存的時候,楚先生分隊也在同時遭到了襲擊——那是由12名龍騎士以及他們的坐騎龍組成的覆仇小隊。

不知他們是如何得到情報、如何迅速集結,也不知他們的目標是解救自己的被擊敗囚禁同伴,還是奪回失守的地獄入口。十二龍騎直接破開山壁,向山腹中新建的基地發起攻擊。

起初,零點和朱雯的配合相當給力,連續秒殺了五頭巨龍。

說到這裏我不由得暗呼好險,本來我是相當認真的考慮過,要不要讓朱雯也加入到探索小隊中,有她在的話推Boss什麽的絕對會輕松許多。轟殺霍格沃茲城堡時的那種輕松暢快,仿佛吸食毒品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萬幸的是,久經考驗的我總算抵禦了這種誘惑,沒有被這種追求感官享受的本能主導心靈,沒有沈溺於這個可以不用動腦子的偷懶手段。一個懶得動腦子的智者,不過是一只對實驗沒有任何幫助的廢柴,必將遭到主神的清除。所以現在的我,可以捧著溫暖的紅茶,慶幸於自己又躲過了主神的一個陰險陷阱。

只是這樣的戰績也讓零點遭到了對手的集中打擊。即使擁有多種隱匿技能,能對可見光、紅外線、雷達、聲納、精神力掃描等各種探測方式隱形,零點依然被對方用不知名的方法確定了位置。久守必失,最好的防守是進攻,大概就是指這種情況吧。進攻只需一點突破,防守卻要面面俱到。

所以,當層層疊疊的龍語魔法鋪天蓋地持續轟炸,龍騎編隊也決死沖鋒時,連朱雯也終於無法找到幫助零點生存下來的幾率——原本深處山腹的基地,現在卻可以愜意的曬半天太陽,可以想見當時的攻擊有多麽壯觀。

之後,依托基地的地下工事,楚先生的貼身護衛發揚游擊戰麻雀戰的光榮傳統,創造機會突襲重創了兩只大蜥蜴。而上次任務生存下來的唯一新人,也有上佳表現。

因為展現出了極高的潛力和駕駛天賦,羅甘道得到了我們的重點培養。特意挑選並兌換的太空堡壘型三用機器人,又加裝了無限彈倉和無限能源高能電池,羅甘道吃住在駕駛艙中足足三個月,終於能夠成為一份戰力了。再加上零點戰死後,就被楚先生強行註射了一管神秘液體Ⅱ,戰鬥中的小羅再次爆種,和兩只巨龍拼得兩敗俱傷。第二次任務就解開二階基因鎖,這個速度已經超越了鄭咤了吧?不過,大約也只有這樣,新人才有可能在我們這支業已成型的中洲隊中站穩腳跟呢。

——只是代價也是很慘重的,直到現在他還在龍血池裏泡著無法活動。

接下來自然是王者歸來的希爾瓦的表演時間。大概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兇性大發的希爾瓦火力全開,不到一分鐘,就將剩下的四腳蛇們統統撕成碎片,一手挽回了岌岌可危的戰局,總算沒有讓犧牲名單繼續增加。

“現在已經是任務的第七天了,對於所謂的‘第二階段’的開啟條件,楚先生你有什麽頭緒了嗎?”

沒錯,即使付出那麽慘烈的代價推了一個BOSS,在大量的獎勵之外,我們並沒有得到關於主線任務的任何提示。難道說,我們找錯了方向,僅僅只是挖出了一條可有可無的支線任務?

“……完全的結論是沒有的,不過,確實是有一些想法。

“首先是之前你所說的某個疑點:因為強大所以是龍騎士。已經證實,龍騎士戰鬥時所使用的龐大力量,全部是從坐騎龍體內引導而出的,騎士本身的實力大約只相當於二階鎖。成為龍騎士可以極大提高個人戰力,並與巨龍共享生命。而這樣的提升方式,也是這個大陸巔峰力量中的絕對主流。”

“——但這沒有道理,在這樣的組合中,龍族完全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坐在希爾瓦手制的輪椅中,我無意識的敲打著扶手,糾結的提出反論。

“……確實不合理——如果這片大陸上的龍族,是符合我們印象中的那種智慧物種的話……”

“你是說……”我猛的坐直身體,不顧牽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腿部傷口、以及身後手忙腳亂的希爾瓦,“這種現象,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嗎?”

“第一,在這片大陸上,沒有野生的、或者說生活在人類社會以外的巨龍;

“第二,千年以前,巨龍才第一次出現在大陸上,並且登場時的身份就是人類坐騎;

“第三,從孵化、餵養、教育、訓練乃至配種,龍的整個生命周期幾乎全部由人類包辦……”

“等……等一下……”這真的是在說那強大的龍族嗎?感覺接收到的信息已經漸漸超出了自己的接受範圍,我不禁發出了小聲的抗議。只是,卻被進入論證模式的楚先生無視——

“——綜上所述,從本質上講,這片大陸上的龍族,不但不是我們印象中的文明種族,甚至連獨立物種都談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人類圈養的一種家禽。”

“但這不合理!”顛覆性的信息讓我的語氣有些急切,“難道它們沒有演化出文明的生理基礎嗎?以它們的肉體和能量控制能力,沒有其他高端力量,人類有什麽能力駕馭龍這種生物?”

激動的我甚至想要站起身來,卻被放在肩頭的雙手輕柔的按在松軟的座椅中。深呼吸調整心情,幾秒鐘之後,在楚先生清澈目光的註視下,我總算恢覆了平緩的心境:

“家禽,要麽是如人工智能一般的人造物種,要麽是被馴化的野生物種……”

耳邊傳來某池中物“龍也算禽類嗎”的賣萌吐槽,被我黑線後無視。

“——能確定是哪一種嗎?”

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楚先生隨手翻開了一疊資料:

“從得到的幾個樣本的基因分析結果來看,在某些高能性狀的實現機制上,存在人為梳理修補改造的痕跡,但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而從整個系統的全局架構設計上來看,仍然存在明顯冗餘,距離最大效率還有很大差距。綜合來看,應該屬於用某種技術進行過基因編程改造的自然進化物種。”

“那麽就是第二種了。可是,沒有野生的也就罷了,為什麽沒有完整的馴養史?而且,這裏的人類文明有進行基因改造的能力嗎?失落傳承?還是說,馴化巨龍的另有其人?”收拾心情,我開始發散性地提出假設。

“你犯了一個錯誤,基因改造不等於馴化。”楚先生的批評總是那麽一針見血。

“誒?啊,確實。基因改造這種技術,如果成熟的話,相對於其他物種,當然要首先用於改善自身。”我有些懊惱的敲了敲腦袋,“說起來,這裏的人類身上有改造過的痕跡嗎?”

“沒有發現……”

“——說的也是,如果有的話也不至於這麽孱弱,至少也得有點其他高端戰力。這樣的話結論就很明顯了。”我把自己埋在松軟的座椅中,手指又開始有節奏的敲擊扶手,“存在一個史前文明,至少掌握了某種基因編程改造技術,並且完善改進了龍族的遺傳因子。這個文明可能是人類、龍族或是其他第三物種……

“沒有改造痕跡的話,人類可以排除;然後……”

“——參照奧卡姆剃刀原理,可以只考慮龍族的情況。”

“呃,好吧。存在史前龍族文明,擁有基因改造技術,然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文明應該是滅亡了。可能的原因……”

“……能夠滅絕一個文明的力量,我們正好剛剛遇到過一個——”

“嗯,你是說——等一下,怎麽又來啊?奧卡姆剃刀原理不過是個經驗性結論,怎麽能連續使用?這樣一來,主觀臆測成分會不會太高了?”我皺緊眉頭,對這樣的論證方式表示強烈不滿。

“采用這樣的思維方式是有原因的。”楚先生扶正眼鏡,目無表情的正視著我抗議的目光,“根據你在幾章之前得到的結論:現實宇宙中存在具備吞噬進化能力的獸潮,在執行有選擇的定點清除任務,清除的標準是知道某個信息。主神想要讓我們知道這條信息,卻又不能或是不願直接告訴我們。既然如此,主神就不會留下能讓我們嚴格推導出那條信息的線索,而只是構造種種背景,讓我們產生某些聯想……”

“——換句話說,告訴我們答案是二,與告訴我們答案是一加一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在漏題,是這樣吧?”

“就是這樣。”楚先生微微點頭,“所以我適當增加了推理過程中的發散聯想成分。”

“……也就是說,你認為,猜出那條信息,就是這次‘開啟第二階段任務’的條件了嗎?”

“確實是一種可能。而且就算不是,猜出這條信息,無論如何也是我們的重要目標之一。”

“這倒也是……那麽就繼續好了。我們猜測,這個史前龍族文明,同樣遭到了那種蟲海的清洗——”這種情景仿佛似曾相識,“等一下,這……這不就是……”

“沒錯,我們可以做一個類比。在現實宇宙,聖人和修真者的地球文明滅亡於某種清洗;而在輪回空間的這個任務世界,同樣有一個龍族文明消亡於類似的原因。既然主神專門設計出了這樣一個任務世界,很自然地,我們會猜想這兩起種族滅絕事件,是否存在其他相同之處……”

地球史前文明,在發現了某個信息之後,遭到怪獸海洋的圍剿,全滅之餘,只留下了這個主神空間在篩選後人;史前龍族文明,同樣的遭遇清洗傳承斷絕,想必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而且,龍族文明顯然也留下了什麽,也許是基因庫或者一批龍蛋,使得作為一個物種的龍族得以在這片大陸上重見天日,只是關於那一紀文明的記憶,卻已湮沒在時間長河中了。

但是仔細想一想,被制造出來的主神其實肩負著相當多的使命。保存記錄文明成果不過是基本,篩選和引導我們進化也只是附帶;最重要的是,從主神最近以來的行為方式,以及對某條情報的欲語還休來看,在最後的時刻,聖人和修真者們顯然已經知道了,敵人的身份和招惹到對方的原因,甚至可以猜想,主神空間的目的,就是培養能夠為先輩們覆仇的後人。

那麽,這個史前龍族文明,是不是也有相近功能的系統留下呢?

很自然的,我將目光投向腳下,思索起這個地腹中的所謂“地獄”,究竟是一處怎樣的所在。

驚心動魄的地獄之旅,最讓我耿耿於懷的,不是BOSS的兇殘,也不是鄭咤和希爾瓦的先後壯烈,而是那為保證BOSS出場而刻意制造的兩次藍屏。

以主神一直以來的行為方式來看,應當是一切盡在掌握的高臥旁觀,不至於這麽匆忙的臨時修改劇本。所以,如果不是有什麽意外,讓主神不得不更改行為模式的話,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不是主神所為。

再加上另外一個疑點:龍族文明早已湮沒,已經完成任務的小怪獸們,為何還在地獄蹲守?又為何要對我們這些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發起攻擊?之前清洗任務的發布者大約是主神,可蟲子們之後沒有撤離,卻化身副本BOSS,是被截留還是山寨,又是誰的指令?

能夠想到的最合理解釋:這個地獄副本,除了主神之外,另有幕後黑手。

留下少許清洗工,並確保BOSS的無敵變身時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在這個世界中,還真的不多……貌似只有那麽一個……我討厭那把該死的剃刀!

當然,主觀情緒應該摒棄,推論繼續。如果這個地獄副本是龍族文明留下的遺跡,那麽根據類比,它在功能上應當與主神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血脈,至少保留下來了一窩龍蛋;傳承,那修改過的基因就是文明成果;警示後人,有特意保留的一堆蟲子;覆仇,這個暫時沒有發現,好吧,就算有,作為目標的主神大概也不會讓我們看到。

所以,或許我們應該再仔細的檢查一下這個副本,把某人爆掉的裝備撿回來之餘,順便刷出100%的完成度,說不定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雖然沒有得到什麽決定性的結論,我還是簡單的陳述了一下想法,不出意外,只得到了楚先生不置可否的回應:

“……你的方向是這樣的嗎?我的思路與你有所不同——”

雖然怪獸海洋是這兩起種族滅絕事件的直接兇手,但策劃和發起者卻各自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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