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可能存在一種東西，比金屬還要堅硬鋒利的嗎？”

一個晚上，輾轉無法入眠的雪野璃妍從被子裏爬起來跑到起居室裏騷擾正在看書的範西苑道。

“存在啊。”範西苑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裏的書本，一邊分心回答道。“很多寶石比金屬都要堅硬鋒利。”

“不對，我說的不包括寶石啦。”雪野璃妍大嘆一聲伸手抽出他手裏的書本，強迫他擡起頭看她。“我是說制作武器的材料。有嗎有嗎？”

範西苑看著被她扔進角落的書本，確定自己是拿不回來了之後，才有些無奈的將註意力完全放倒她身上，只是有些不解氣的伸手掐了掐她的臉。

“當然有。不過大部分應該都來自非人類世界之中。”

“這個無所謂啦，說說看說說看嘛。”雪野璃妍興趣大漲。她一直對傳說中的非人類世界抱有極高興趣，這次有機會聽他講述，她立刻迫不及待的跳進他懷裏乖乖擺出傾聽者姿態。

範西苑心中嘆息，只是面對她閃亮亮的眼睛卻也實在狠不下心拒絕，只能一邊回憶一邊給她講述。

“在【地獄】很多陸地上的森林裏，都有一些植物的葉片擁有超越金屬武器的堅韌和鋒利，把那些葉片通過切割和淬煉能夠得到非常優質的武器制作原料。還有一些動物的角和鱗片也有這樣的功效。有些種族部落直接將它們打磨成需要的形狀，然後就可以進行很多活動。就像人類的石器時代使用不同形狀的石器來進行生活和狩獵一樣，他們也是一樣。”

“恩恩，還有呢？”

其實沒有什麽了啊……他心道，可是一低頭就是她充滿好奇的眼睛，心中一動，“其實……血族也有可以媲美那些植物和動物角質的東西，並且比它們更加優質。”他脫口而出。

“是什麽？！”果然，她的興趣比剛才更高了。直接直起腰湊近了他的臉，仿佛從他眼睛裏能看出來答案一樣。

他怔了怔，才慢慢回答道：“就是……我們的指甲。”

“咦咦咦！——”雪野璃妍露出極度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是這樣。”他看著她生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擡起手將手指展露在她的面前。在他修長蒼白的手指前段，長著足有寸長的透白色的尖尖指甲，看起來和平時萬聖節為了扮鬼嚇人的家夥們手上戴的假指甲有點像，只是沒有假的那麽誇張而已。不過就是這樣的指甲長在人的手指上出去被人看到依然會嚇一大跳吧。女性還好，但是男性有這麽長這麽尖的指甲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唉——你不說我都沒有註意到呢——”她立刻抓住他的手指開始研究。“你的指甲有這麽長嗎……平時不會滑到自己或者是別人嗎……”

“似乎我到現在都沒有劃傷過你呢。”範西苑垂首看著她的動作縱容地笑到。“雖然我也不想留指甲……可是血族的指甲在類人化之後是絕對不可能被掩飾住的特征，這也是區別我們和正常人類的方式之一……不過大多數人類世界的血族都會戴手套，以及有一些與人類血緣比較親密的血族，手指指甲不會這麽明顯，只是長出來的比較尖而已。”

“做其他事情不會很影響嗎？”她擡起頭認真地問。“萬一劈開了怎麽辦？很痛吧？”

“不是說了嗎？”他忍不住又去捏她的鼻子。“血族的指甲是比金屬和鉆石都要堅硬的物質，就是用刀子來砍，斷的說不定都是刀子啊。”

“這麽好嗎？！”雪野璃妍驚訝過後立刻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如果有這東西我還要什麽武器啊，直接就空手上啦。”

“指爪是血族最優秀的武器。”範西苑輕笑。“不管一個血族一生有沒有自己的武器，指爪都是他們用的最得心應手的東西。”

“可是按你這麽說，豈不是沒有東西能和指甲抗衡？”她瞇起眼開始找漏洞。

“當然了。”他戳戳她的額頭。“哪有那麽簡單。在非人類的世界裏，很多東西都可以輕易和血族的鋒利指爪抗衡，而且還有一些你們絕對涉及不到的東西……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告訴你吧。”

看他避開不談的樣子，她了解，體貼的不再追問，不過又找到了另外的疑點開始好奇。“那麽，如果照你這麽說，指甲被人砍斷了怎麽辦？”

“血族的指爪是在不停生長的。”範西苑溫柔的用手輕撫著她的頭發說道。“如果在鬥爭中被砍斷，就會立刻重新生長出來。當然了，平時它們只會保持固定的長度，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迅速增長到一定長度。而這種增長也是可逆的，也就是說，血族的指爪是可以自由伸縮的。”

“真方便……”雪野璃妍躺進他懷裏喃喃感嘆。“非人類真是幸福啊……”

“……”範西苑聞言手指微微一僵，旋又恢覆了正常，笑著略過了這句話。

睡意重新開始上升，她躺在他懷裏有些迷迷糊糊，只是還在想關於武器材料的事情。“你說……我的那把‘睚眥’有沒有可能是什麽非人類世界的材料做的啊……”

“恩，看起來很有可能呢。”

“為什麽所有的材料裏只有雪松可以做它的刀鞘呢……這也有什麽說法嗎……”

“……”範西苑一楞，略帶驚訝的低頭看向她的臉，只是她已經進入半夢半醒之間，或許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太清楚了。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徹底睡著，才抱起她將她放回臥室的被窩裏，然後轉身關門走了出去。

她的那把“睚眥”就掛在門口。

沈甸甸的顏色是木料原本的色彩，樸素的沒有任何裝飾，但是木料本身的花紋也非常漂亮。上面完整的雕刻著兇龍睚眥，刀刃被包裹在刀鞘之中，安靜的仿若進入了睡眠。

範西苑盯著那把刀看了許久，良久之後才緩緩轉身回到了原本坐著的地方。

他沈吟思索了好久，最終只是輕輕垂下了眼，擋住了眸中呈現出的既定的色彩，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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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銀白刀鋒劃過空氣時，她甚至能看到伴隨著它的那抹血淋淋的鮮紅微光在為了殺戮而興奮的閃爍。

又一個對手在面前倒下，雪野璃妍緩緩將刀刃收入鞘中，聽著那不甘的長鳴聲伴隨著這一動作慢慢在耳邊變低最終消失。

“三小姐真是獲得了一把不得了的寶貝。”舞鶴從遠處走過來看著她笑著感慨。“當那把刀抽出來的時候，那氣勢讓我的‘鶴鳴’都害怕的顫抖起來了。”

“總有一種駕馭不了的感覺。”她誠實地說，“雖然我能抵抗它的戾氣，可是每次收手都很費力。看起來還是沒有完全馴服的樣子呢。”

“與武器的磨合是需要很久的。”舞鶴伸手拍拍她的肩。“但是，你要記住，雖然這把刀是以殺戮立身，但是你絕對不能受它影響變得嗜殺。壞了本心只會讓你在這條路上走不下去。我們做的本來就是虐殺的事情，心境本來就非常需要維護，如果被這種感覺牽扯而沈迷，只會讓你最終失去理智變成真正的殺戮工具。這是大忌。”

“我明白。”她點頭。“只是或許是在易門呆著的那段時間天天被它的戾氣影響，現在似乎有些剎不住手……就是這樣，我還堅持寫了好久的經文……”

“如果感覺不太好的話，可以去那個地方。”舞鶴想了想沖她神秘的笑笑。“神社的庵堂，你很小的時候應該去過吧，森念師傅一直在那裏。聽他念經可比你自己默寫好得多。而且，那裏的氛圍你進行修煉也對你自己大有助益。”

“森念師傅啊……”雪野璃妍起先面對這個名字都還有些茫然。“總覺得……是個不怎麽被提起的名字呢……”

“因為那個地方的作用也就是這樣了。”舞鶴輕輕聳肩。“一般人是不會沒事和森念師傅一起坐的，除非是那些心裏有些什麽心魔的人。你現在的樣子也是生了心魔，去吧。順便也讓自己歇一歇。”

“過段時間我還要去參加道上的聚會呢……”她有些發愁。

“那就更應該去了。”舞鶴輕輕瞪她一眼。“你現在的樣子，戾氣太重根本藏不住，如果在聚會上出點什麽問題就慘了。趁還有時間，去緩一緩，調整一下狀態。也不用別人擔心你。你這樣子我真怕以後出任務，埋伏的好好地，還沒準備動手呢就被敵人發現你了。”

“我哪有那麽差勁！”她不滿的瞪他。

“你現在在黑暗中就是一個移動電燈泡。”舞鶴毫不留情地說，“對付普通人還行，像我們這樣的人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麽說太過分了！”她忍不住大叫起來。“什麽叫做移動電燈泡！我也有很認真的隱藏的！”

“那就是隱藏的不太好的電燈泡。”舞鶴斜眼看她，看來是決定要把“電燈泡”的名頭讓她坐實了。“反正很顯眼就是了。”

“好啦好啦我去森念師傅那裏就是了！師叔你勸人的方式還真是好欠揍啊！”雪野璃妍抓狂。

舞鶴毫不在意的歪頭，“欠揍什麽的……有用就行了唄。”

“師叔你真是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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