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生怎麽說……”

“……有人故意割斷了她的手腳……然後將她拋入了海中……”

“……”葉佳雨的身體瘋狂的顫抖起來。

“是誰……”她的淚水蜂擁而出。“到底是誰……”

歐北岸緊緊地抱住她，臉上的表情疼痛中卻帶著一絲冰冷。

這就是葉家囚籠獸鬥的結果，家主的爭奪永遠透著血腥，永遠都是這麽的鮮血淋漓。

這時，一位護士突然走出急救室，掃視著周圍的人群，然後將目光放在了人群中綠衣的葉佳雨身上。

“葉三小姐的雙腿因為長時間海水浸泡已經嚴重感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截肢。”

“什麽！”人群中爆發一陣驚叫。

葉佳雨更是一下子昏了過去。

歐北岸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非這樣不可嗎？”

“不截肢的話感染面積會進一步危及生命。”護士淡淡的解釋。

“……”歐北岸的臉瞬間沒了任何血色。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低沈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過來。

“截肢。”冷漠而幹脆的毫無餘地。

眾人眼神一轉，都看向了那個剛剛走上樓的少年。

銀藍短發，銀色眼眸，銀灰色的西裝。

只有程家的孩子才能將這樣的冷清顏色襯得如此脫俗高貴。

歐北岸眼睛盯向他。

“你剛才說什麽？”他有些驚愕。

少年驚心動魄的銀色眼眸冷冷的對上他。“我說截肢。”

“可是！”歐北岸猶豫了。“如果截了肢，她就……”

“沒有手腳的葉家家主總比死了的好。”少年冷漠的打斷他的話，然後伸出修長的手臂。

“拿來。”

在眾人難以言喻的眼神中少年結果護士手上的手術同意書幹脆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程天樂。

歐北岸看著他輕嘆。“佳楠會恨死你的。”

少年放下筆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走。“她醒後通知我。”

歐北岸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懷中的葉佳雨，閉上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真是讓人無法想象……”葉佳雪一邊抹淚一邊說。“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葉佳雨呆呆的看著病房，好久都沒辦法回答。

歐北岸拿著一張紙快步走過來，蒼白的臉上是一種難言的悲傷與無奈。

“我們找到了兇手。”

“在哪裏？！”葉佳雨猛的回神大叫起來。“我要殺了他！——”

“小雨你別激動，這是醫院……”歐北岸按住激動的她，然後嘆了口氣。

“你不用找了，他已經死了。”

“死了？他是誰？”葉佳雨楞楞的看著他。

“……”歐北岸的手指顫了一下，不忍的別過頭去。

“是阿英……”

葉佳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竟然是他……”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葉佳雪在一旁以手掩面小聲的哭泣起來。

葉佳雨則是放聲大哭。“為什麽一切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怎麽會這樣呢……”

歐北岸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上面拍攝的鏡頭讓他不忍的別過頭去。

這一場殘酷的獸鬥，終於以一死一傷而正式的落下了帷幕。

這就是葉家，這就是葉家……

…………………………………………………………………………………………

一個月後，葉佳楠成功的恢覆了過來。

出乎所有人預料，對於沒有任何通知的截肢，她的反應平靜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葉家的新家主會不會突然地爆發一下，可是等了許久，她除了待在醫院以遙控的方式左右著葉家的產業，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這反而讓那些觀望者更加的不安起來。

某日，深夜。醫院裏安靜無人。

葉佳雪輕輕推開病房的門，一片黑暗中只有月光順著打開的窗戶流瀉下來，將面對窗口坐著的那個人的背影勾勒的冰冷而單薄。宛若在冰冷夜色中孤傲綻放的鳶尾花。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垂眸上前，正準備開口，卻聽到那女子平淡而算不上多麽溫和的聲音。

“這幾天，你都沒來看過我呢。“

“……對不起……“

“你是在擔心嗎？”葉佳楠轉過身來，祖母綠一樣的眼眸在月夜下閃爍著清冷而驚艷的光色。

葉佳雪一楞，輕輕笑嘆。“啊，是啊。”

葉佳楠的唇角揚起又放下。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又轉向窗外的月空。

明亮的月光華美的傾瀉一地，反射的光芒如夢似幻。

“為什麽你還不開口呢？你特地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說那個嗎？”

葉佳雪擡眸看著她的側臉，輕笑。

“我真奇怪……”少女嬌弱怯懦的語調突兀的變成了嬌嬈嫵媚的音色，襯著那張清秀的臉卻又格外的魅惑妖異。

“我一直都小心的註意著一切……卻又是怎麽被你識破的呢……”

葉佳楠淡淡一笑。“你不知道吧……我的那個小妹啊……”她轉過頭，碧眸灼灼的看著她。

“是色盲。”

葉佳雪微訝，輕輕揚了揚眉。

“那天我看到你在下國際象棋……我就感覺奇怪了……”葉佳楠慢慢的說，“我的那個小妹怎麽可能會這種覆雜的東西……而且……在我說和你下棋的時候，你很幹脆的就知道白子是在那邊，而沒有認錯……”

她朦朧的眼神瞬間清亮而異常犀利。

“你不是阿雪，你到底是誰！”

“哈——”“葉佳雪”嬌笑起來，姿態嫵媚。她伸出手，順著發跡緩緩地向下拉扯，一張人pi面具慢慢的從她的臉上脫離下來，露出真正的容顏。

——Cat。

葉佳楠盯著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

她從來不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會有人類的女子，配得上“媚骨天成”這個詞語的。而月色下少女長發下隱隱綽綽的容顏，卻也不是那樣的嬌媚入骨，反而有一種到了極致反而清冷的單薄。

雪野璃妍，也就是這麽長一段時間的葉佳雪給了她一個善意的譏誚笑容。然後垂著眼睛搖擺著手中的人pi面具，語調懶散而無奈。

“這麽熱的天氣總要捂著這種東西……累死我了。”她扁扁嘴嘟噥著。“而且還要哭……明明不傷心的嘛……哎呀我還是個挺稱職的演員嘛。”

葉佳楠楞了楞，忍不住低下頭笑起來。

很快她擡起頭，充滿興趣的看著她。

“我能認識你嗎？”

璃妍眨眨眼睛笑了。卻沒有回答。“你還想要一雙新的腳嗎？”

“唉？”葉佳楠一楞。

“早知道醫院會用截肢這種方法我就應該早點來的……”璃妍靠著墻懶洋洋的說。“你還想重新站起來，重新捧起葉家的碧色鳶尾嗎？”

葉佳楠回過身驚愕的看著她。“你……能幫我？！”

璃妍勾唇一笑，上前將手腕上的鳶尾花手鏈接下來重新戴在了她手上，然後將一枚銀質的徽章放在了她手心。

“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哪天你想好了，就拿這個，到日本來找我。”她輕笑道。“你知道在哪裏找到我的。”

然後，她起身轉身瀟灑的擺了擺手。“再會咯。”

“啊？……”葉佳楠還沒回過神，眼前已經沒有了那魅魔般少女的蹤跡。

“……”葉佳楠看了看四周，一切依然平靜，她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鳶尾花手鏈，緩緩攤開了手心。

月光下，那枚銀色的標徽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

她還清楚的記得……會談那天有兩個人和她談論訂單交易的時候，他們的胸口，就縫制著這樣的一個標徽……

——【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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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香港溫氏企業【BlackKing】

望著燈火通明的九龍，溫揚久久不能回神。

身後突然響起少女嬌嬈的笑聲，帶著一絲熟悉的輕佻和譏誚。

“憂國憂民吶，還真是好興致。”

溫揚轉過身，暗金色的眼瞳註視著坐在他不遠處沙發上那個看不清容顏的少女。

“葉佳英是怎麽死的？”

“溺死的啊，”少女輕快地說。“你不是拿到屍檢報告了嘛。”

“我不覺得那個從小長在海邊的男人會這麽輕易的溺死。”溫揚冷冷的說。

少女的笑聲回蕩整個大廳。

“所以我幫了他一把啊~~”

溫揚的語調更冷。“打撈船沒有發現葉佳英屍體周圍有船的蹤影，你鑿穿了他的船，還是……你將他推了下去？！”

鼓掌聲響起。

“大概只有你能這麽果斷的把這兩種結果猜出來吧~”少女笑的無比開心。

“到底是不是！”溫揚沒有耐心了。

“哎呀呀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關系呢？”少女擺手。“反正他死了，不管怎麽死的跟你們都沒有關系了吧。”

“……”溫揚看了她好久，終於放棄了。

他重新面向窗外，語調清冷。“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唉？我欠你了嗎？”少女驚訝的回應。

“你說什麽！”溫揚憤怒的轉過身。

“哈哈哈……”少女笑的不可自抑。“溫揚啊溫揚……你果然很有趣……東西，我不早都給你了嘛~~！”

“什麽？”溫揚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不過房間裏早已沒有了少女的聲息。

“cat，你剛才說什麽！”溫揚掃視著房間，卻看不到少女的蹤跡。

“什麽早已經給我了，你……”他皺著眉頭在房間裏打轉，目光突然落在了桌子上那枚白色的棋子上。

“……”可以殺死國王的騎士……這時少女給她的唯一的東西……

暗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絲覆雜。

“cat……你果然不一般……”

窗外的冷月清輝潑灑滿屋，少年的手指握住那枚騎士，緊緊地。

……………………………………………………………………………………

入冬的日本東京和香港基本上不處於同一個世界。

清晨淡漠的陽光射入華美的房間，在白毯上留下斑駁光影。

少年靠著床頭翻看著手中的文件，妖嬈的眼眸在清早的光線下呈現迷離的絢爛色彩。

薄涼的空氣浸透肌膚，將血液變得冰冷，但總有那麽一絲溫暖，從心底向上，泛開溫暖的波瀾。

是的，溫暖。

“唔……”被子下面傳來貓咪一樣懶洋洋低低的嘟噥聲，少年的目光從白紙上移開，溫柔若水。

一雙手臂從被子下面伸出來勾住他，少女帶著鼻音而迷糊的聲音不滿意的傳出。

“我好難受唔……”

冬季幹燥的天氣讓她剛在香港適應了濕潤氣候又回來以後非常的不舒服。

“你應該學著習慣……”少年輕笑，翻開一頁文件。“再睡一下吧……還早。”

“不要……”嬌嬈容顏從被子下面鉆出來撲在他身上。困頓的聲線低柔。“讓他們準備一下……我要洗澡。”

“恩。”少年應聲。“不過下一次你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再回來……”

金瞳張開，即便是帶著睡意光色也依舊懾人。盯著少年專註卻溫和。“我想早點回來……”

她的語氣透出讓少年愉悅的濃濃依戀。妖嬈的眉眼充滿暖意的凝視著她。

“還真是讓人開心的原因啊。那麽之前是我說錯了。”

璃妍瞇著眼睛蹭蹭他的臉，像只慵懶而乖巧的波斯貓。

“西苑現在都不來看我了恩哼……”她低聲哼哼，最後語氣卻溫柔。

“我好想你。”她低喃。

那迷離的目光牽動他心裏最柔軟的弦，少年目光深沈如海，低下頭輕輕印上她的雙唇。

“是啊，我也很想你。”

那份經歷過的千萬夜晚的冰冷似乎已經讓他的一切感覺陷入麻木，但這一刻他卻真切的感受到那奢侈的溫度。或許，這就是他們曾經都想要挽回的東西。

但現在他卻如此輕易的擁有，他是何德何能……

這如此珍貴的，如此罕有的溫暖，現在就在他懷中，溢滿他的血液與雙眼。

請允許他這一刻忘記背上的沈重枷鎖，做一個單純奢望著光明的陰影，哪怕會被陽光粉碎也要緊緊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溫柔。

這讓人熱淚盈眶的，或許曾經出現過在他記憶中的無法割舍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再度奇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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