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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殺，可非他本意，他是受到了外界陰邪之氣的侵擾，才會動手殺人。”
花小寒身後的中道修有人高聲道：“一派胡言！根本就沒有陰邪之氣，如果有，我們豈會察覺不到！”“道長與他素昧平生，為何如此包庇他！”“道長到底在圖謀什麽！”
“並非有所圖謀，而是此事我既然遇上了，我就一定會管。”
花小寒厲聲道：“我花城慘死四十六人，此事我也一定要管，兇手必須接受懲罰！”他語氣稍緩，道：“還請道長將他交出來。”
“不交。”
花小寒顯然沒有料到眼前這白衣道士會如此直白的拒絕，他怔楞片刻後，看向了禾苗，道：“請禾姑娘相助。”
禾苗看向了結界內的白衣道人，道：“可否請道長與我一同尋到那陰邪之氣的根本，為那少年證明清白。”
“那陰邪之氣就是來自昨夜被殺的人中，所以，無法為他證明清白。”
花小寒身後的眾道修中有人道：“我看啊，根本就沒有什麽陰邪之氣，完全就是你瞎編的，將他交出來。”
白衣道人不應，他只是臂挽拂塵立在那裏，可誰都看出來，他已決意不交人。花小寒亦是不肯退讓，他身上盈著怒氣，只是因為他長相溫柔，一怒起來，瞧著不兇，反而像是遭人欺負了，眼中淚汪汪的，眼尾蒙著薄粉，他道：“道長若還不交人，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方對峙的道修戰意高漲，劍上放出了寒光。
禾苗道：“還請道長讓他出來，我們好將昨夜的事問個明白。”她其實是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辦的，殺人償命，四十六條人命得賠，可那少年是真的可憐，若她沒見他因為一個包子被打話，她不會如此偏袒他，可她看見了，而且是因為她給他錢招來了這場禍事。
她甚至在想，若是她沒有給他那袋錢，是不是那四十六人就不用死，少年也不會雙手沾滿血汙。
“準仙女姐姐想問什麽，問我有沒有殺人嗎？”一位滿身血汙少年帶著斷裂的鐐銬突然出現在白衣道人身後的石階上，下一刻，他瞬移到了禾苗面前一步遠的位置，仰著臉笑著看她，一雙黑眸亮若星辰。
“小心。”結界後的白衣道人出聲提醒，道：“他的神志出了問題。”
立在禾苗身側一直並未開口的石玉往前稍稍邁了一步，他小小的動作給她些許勇氣，禾苗道：“有沒有殺人？”
少年抿著唇笑了起來，笑得腰都彎了，笑夠了，他站直了身子，道：“是我殺的。”
禾苗道：“為什麽？”
少年語氣平淡，道：“因為他們該死。”他看了眼禾苗身旁的石玉和花小寒，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道：“你們也該去死了。”話音落，陰風驟起，山林間湧出無數亡者的怨靈，它們襲向了修士，少年身上升騰起黑氣，擡手握住被他震斷的鐵鏈後，對著禾苗甩出了。
禾苗拉著石玉往後滑出了，道：“有人在控制他，那人不會藏的太遠，你絆著他，別傷他，我去找。”
一抹白衣落在了身前，與少年對峙，道：“我來絆著他，你們一起去找，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禾苗道：“多謝。”
花小寒落在了白衣道士的身旁，道：“一起。”
白衣道士道：“好。”
禾苗與石玉轉身飛出，禾苗放出了神識尋找，很快尋到了，她道：“跟我來。”那人的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
一盞茶後，禾苗與石玉進入了密林深處，“就在前面。”禾苗伸手擲出了玄鐵重劍，重劍刺中了那人，只是下一刻，那人高大的身軀如同氣球般幹癟了下去。
兩人追上前去，地上只躺著空蕩蕩的衣物，禾苗再次放出神識查看，很快再次找到了，兩人要繼續追，卻聽見山頂炸響了閃雷，這時候山頂響這個東西，明顯是在求助，花小寒他們應付不了了。
禾苗道：“我繼續追，你過去幫忙。”
石玉抱怨道：“他們怎麽這麽差啊！”
因為這句抱怨，禾苗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她笑著道：“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差，我原以為那白衣道士很強，你快過去吧。”
石玉道：“那師父小心。”
禾苗道：“你也小心。”
樹高葉密，禾苗突然感覺危險，她擡手靈力化刃，一條被切斷的蛇從樹幹上落了下來，之後，鋪天蓋地的蛇從林間鉆了出來，它們的敵意很強，禾苗不想過多殺生，她結了一張結界將自己罩在了裏面，本來罩上結界後，這些蛇就發現不了她了，可誰知這些蛇卻直直撲在了結界上，它們如同一張厚重的被子，將她捂在了裏面，她什麽也看不見了。
就在這時，她察覺到那人走近了，腳下的地面突然松動起來，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往她身上蠕動。
禾苗身上沖出白色流光，糊在結界上的蛇瞬間化於無形，往她身上蠕動的東西也化成了無形。禾苗擡眸看向眼前人，卻發現眼前站著的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他是人首蛇身，一張臉已經潰爛了一半，往下滴著濃水，只是如此醜陋的一張臉上卻有一雙十分溫柔好看的眼睛。
禾苗瞧著這雙眼睛，無端生出了熟悉感，她總覺著這雙眼睛是在哪裏見過的，她開口問道：“你是誰？”
“你的主人。”聲音清脆，十分稚嫩。
年紀還小嗎？禾苗又問道：“你想幹什麽？”
“成為你的主人。”
看來目的倒是很明確。“你想如何成為我的主人？”
“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會同意做我的奴隸嗎？”
禾苗搖搖頭，道：“我不想成為奴隸，我婉拒你。”
那人咧開嘴笑了，道：“那看來我們只能打一場了。”
分明一張臉醜到不忍直視，可笑起來居然有幾分好看，禾苗一下子想起來了，她道：“你長得好像花小寒。”
那人微微一怔後，嘴角越發上揚了。
☆、清泉山，松間觀
禾苗道：“你就是花小寒？”
那人笑的越發溫柔了，他道：“怎麽遇上你，我萬無一失的計劃總是那麽容易就失敗了。派人去無憂鄉抓你，下了那麽重的藥，可卻還是被你發現了。引你來花府，可你先跑到山上搗亂，還拿了我的神骨。這個也就算了，可是昨夜的計劃怎麽想不能失敗啊，可你就是不對我動情，石玉就是不對你動情，他不僅不動情，他還一動不動，抱著你一整夜沒撒手沒合眼，硬是把我熬得睡過去了。現在你又把我認出來了，沒有神秘感，都不好玩了。”
禾苗道：“你剛才說神骨是你的？你為何會有神骨？”
“我說了嗎？”
“確實說了。”
“糟了，姐姐不讓我告訴別人的。”
聽這聲音確實年紀很小，難道他的心智停留在孩童時期嗎，可是，他是花小寒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很幼稚啊，禾苗又道：“你姐姐是誰？”
“你讓我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我聽你聲音還是小孩吧，你多少歲啊？”
“還有一個月就滿二十。”
這回答與昨日亭下花小寒的回答一模一樣，只是此刻的聲音更加稚嫩一些，禾苗道：“所以，真正的花小寒死在了還有一個月滿二十的時候？”
“你胡說，我是永遠停在了十九歲，才不是死在了十九歲。”
停在了十九歲，那他就是用陰邪的方法的修煉了，原來他身體虛弱根本就是因為縱欲過度，禾苗道：“你將抓的女修都藏哪了？”
“你與我親近，我就什麽都告訴你。”
“你這幅模樣，我如何同你親近，你最起碼得有個人樣子吧。”她有些奇怪為何她都認出了他，他還不變回花小寒的樣子。
“可我身為人的樣子已經與很多人親近過了，我很喜歡你，想將我的第一次給你，相信我，你會很喜歡的……已經說了很多了，我們該開始了。”
“那就開始吧。”禾苗笑著說完，提起了手中的玄鐵重刀。
四周景色大變，煙霧中浮現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姿，它們交纏在一起，低沈壓抑的吟唱不絕於耳，一只黑木棺破土而出，木棺生出了根，長出了藤蔓，藤蔓如游蛇般飛向了禾苗，禾苗提刀便砍，可玄鐵重刀一碰到那藤蔓就失去了鋒芒，不僅如此，它還開始牽引她往黑木棺裏鉆。
禾苗沒有料到自己的手裏的刀會背叛，她想棄刀，可卻怎麽也扔不掉，禾苗眸色一沈，靈力化刃，剮去了手心的皮肉，刀嘡啷落在了地上，她立定身子後，召出了本命神武，綠色藤蔓凝成了一柄綠色的長劍，她揮刀再砍，誰料本命神武竟砍不斷棺木上生長出來的藤蔓。
這人的法器專克她的法器！
禾苗收回了本命神武，立定身子後，召出了赤色巨龍，龍吟嘯天，盤旋著襲向了浮在黑木棺上人首蛇身的花小寒。
花小寒道：“昨夜是我輕敵了，可今日，我準備的很充分哦。”童稚的聲音帶著俏皮。黑木棺內湧出黑氣，黑氣凝成了一只巨龍。
“龍魂！”花小寒竟然拘來了萬年龍魂，即便是如同師尊這樣的上界仙君也無法做到獨自一人拘禁這樣強大的龍魂，是別人幫他？還是他就是如此強大？
兩條巨龍相鬥，疾風驟起，四周的吟唱還在繼續，花小寒道：“你反正會敗給我，還不如直接臣服。”
禾苗握緊了拳頭，靈力化刃，道：“你這幅樣子實在太欠打了。”
一場惡鬥，花小寒掉落鱗片無數，滿身皆傷，禾苗的白衣上血跡斑斑。
花小寒嘴角掛著血漬，對著禾苗再次甩出了蛇尾，道：“認輸吧。”
“絕無可能。”禾苗飛身而起，將花小寒抱了個滿懷，她使勁將他撲向了一截斷木上，花小寒溫柔笑著，道：“凡塵草木傷不了我。”他的蛇尾越發不安分起來，與她身上的靈流奮力相抗，不惜被灼傷。
蛇尾攀上了她的腿，禾苗唇間溢出一聲輕吟，四周都是混亂不堪的交錯身影，她身處其中自然是受到了影響，下一刻，禾苗壓著花小寒落下了，被她靈力削成尖刺的木樁捅穿了花小寒的身體，她並未停下，繼續下壓，直到木刺也紮進了她的身體。
凡塵草木是傷不了他，可若是用她的鮮血餵過，這草木就成了法器。
花小寒噴出一口鮮血，濺了禾苗一臉，一張醜陋的臉越發猙獰了，只是一雙眼睛依舊溫柔，他道：“我的計劃又失敗了。”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委屈。
下一刻，他閉上了眼，脖子無力垂下了，與赤色巨龍相鬥的龍魂瞬間消散，黑木棺也沈入了地下，群蛇隱入了密林。
幽深密林裏恢覆了寧靜，禾苗握著斷木，一點點將身子抽了出來，猛烈的疼痛襲來，她咬緊了牙關，移出一步，她跌跪在地，精神一放松，他對她下的“淫術”就發作了，身子越發軟了，她結下了一張法陣後，躺倒了。
禾苗看著頭頂被樹木圈出的四方天空，眼眶慢慢濕了，她喚道：“師尊。”
山林寂靜，無人應聲。
她再次帶著哭腔喚道：“師尊。”
依舊無人應聲。
眼淚沿著眼眶滾落，她擡手捂住了眼睛，顫抖著肩膀哭泣。
“小禾苗。”關切的聲音響起，禾苗取下了蒙眼睛的手，看向了立在法陣外的公孫信。一身紅衣，天人之姿的公孫信滿眼著急，道：“你怎麽傷的這樣重？”
禾苗側著臉看他，帶著鼻音道：“師叔，我師尊呢？”看見他的一刻，她的淚沒再落。
“我沒見他，他應該在山上修行吧。你將法陣打開，讓我進來給你療傷。”
禾苗又問道：“我在花城遭遇的一切全是師尊安排的？”
“我不能說。”
他這樣說，禾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道：“若我打不過花小寒，被他玷汙了，或者更糟一些，被他殺了，是不是師尊也不會來救我？”她沒忍住，再次落了淚。
“將法陣打開吧，我來為你療傷。”
禾苗吸吸鼻子，道：“花小寒的姐姐是花鏡元君，對嗎？師尊讓我來花城根本就不是看什麽花會，是想讓我發現花小寒的秘密，然後牽連出花鏡元君。然後呢？除掉花鏡元君嗎？師尊分明知道花鏡元君蔭蔽後人，殘害女修，為什麽不直接揭發她，除掉她？”
公孫信道：“由你來揭發，你才能引起上界的註意，才能被敕封。”
禾苗臉上有了寒氣，她道：“在師尊師叔的眼中，那些女修的性命算什麽！”
公孫信道：“我說過救那些女修的，可是表哥說不死這麽多的人，上界是不會看重此事，不會重罰花鏡元君的。你先將法陣打開，我來為你療傷。”
原來師尊是這樣想的，可是禾苗依舊覺得女修無辜，她也不想再與公孫信爭執此事了，她道：“花小寒現在已經被我殺了，你去救那些女修吧。我無事。”
公孫信道：“我先為你療傷。”
禾苗看著天，道：“不必了，我不放心你。”
“禾！苗！”
禾苗見他生氣，解釋道：“我現在中了一些不幹凈的術，師叔風華絕代，我十分擔心我對著師叔這張俊臉會生出非分之想來，所以，師叔還是離我遠一些。”
“這樣啊。”公孫信的聲音裏有了淺淺的羞澀，他道：“那也無妨，師叔願意。”
果真不能給他好臉色，禾苗道：“我不願意，現在馬上立刻，請師叔消失。”
公孫信笑容輕佻，道：“我偏不。”他開始破陣。
禾苗看向公孫信，一抹紅衣，風華灼灼，他雖然好色，但他也從沒有強迫過那些姑娘。他現在只是在擔心自己的傷，自己這樣做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她擡手撤了法陣，道：“煩勞師叔為我療傷了。”
公孫信壞笑著走上前，蹲在了她的身旁，將手懸在了她的傷口上方，為她渡靈，邊渡邊道：“我現在不想只療傷了。”
禾苗笑了笑，沒理他，閉上了眼，他畢竟是她的師叔，也就是嘴巴壞些，可人不壞的。溫暖的靈力從小腹蕩開，疼痛感慢慢減弱了，只是，這疼痛感一弱，那淫術帶來的意亂情迷再次攪得她不得安寧。
她感覺到公孫信俯下了身子，她睜開了眼，一張白玉無瑕的俊臉近在咫尺，他滿眼擔憂，道：“你怎麽了？”
公孫信何時走了，石玉什麽時候來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禾苗慢慢擡起了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了他的薄唇，慢慢靠上前。
一股寒涼的靈流突然在她的面前蕩開，腰上一重，一只有力的手攬住了她的腰，下一刻她被抱起了，寒冷霸道的靈力渡進了她的身體，那些燥熱被瞬間洗去，她擡眸去看，眼前人一臉清冷，她疑惑道：“石玉。”擡手樓上他白玉般的脖頸，她側過臉往前看去，眼前人紅衣如楓，風華灼灼。
她剛才竟將師叔錯認成了石玉！
禾苗臉瞬間躥紅，她擡眸繼續看向了石玉，道：“我和你師叔公都被術法侵擾了，剛才發生的都是誤會。”
石玉寒著一張臉，盯著公孫信，道：“林中的迷陣可是你設的？！”聲音盛滿殺意。
公孫信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他看向了禾苗，也有些生氣。
禾苗道：“不可對師叔公無禮，林中的迷陣是花小寒設的，花城的事皆是他在作惡。我無礙了，放我下來吧。”
石玉依舊抱著她，並未松手，他看著公孫信，道：“我家師父從來對你避之不及，今日會主動靠近，你若沒動手，我絕不會信，師父喚你一句師叔，還請你往後好自為之。”
☆、清泉山，松間觀
公孫信搖著扇子，笑著道：“禾苗，怎麽辦，你家徒弟對我敵意很大啊。”似是玩笑，可卻有生氣的意味。
禾苗忙道：“他年紀尚小，還請師叔莫怪……打鬥一場都累了，我們去山上的松間觀歇會兒，煩請師叔帶著花小寒的屍體了。”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將此事翻過吧。
公孫信走上前，打量著花小寒，嫌棄道：“他怎麽長的這樣醜。”
禾苗笑著準備應話，可見石玉不悅，又沒開口了，她安靜靠在了他的胸前，分明那術已經被石玉解了，可靠著他，她的心更亂了些。
公孫信的目光投了過來，不悅道：“禾苗，你是沒有腿嗎？”
禾苗有些不好意思，她準備跳下來，頭頂響起清淩淩的聲音，道：“我家師父受傷了。”他垂下眸來，道：“別亂動了，傷口要疼了。”
身上的所有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已經完全不疼了，可他這樣一說，她就又覺得有些委屈了，她勾緊了他的脖子，再次靠在了他的胸前。
有人關心，有人依靠的感覺真好，禾苗這樣想。
松間觀是一座皇家道觀，裏面的殿宇十分華貴，殿裏供的是玄戈帝君，石玉帶著禾苗入了松間觀，簡單問禮後，帶她入了偏殿。
將嘈雜全部關在門外，他抱著她移向床邊。
禾苗笑著再次重申道：“我真的真的已經無事了。”
石玉將她放在了床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盯著她看，目光逐漸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禾苗的身體一瞬間繃緊了，她道：“你……在想什麽？”他臉上的寒氣依舊未散，看著有些兇。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公孫信的聲音傳了進來，他道：“禾苗，我有話同你說。”
石玉握著禾苗的手一瞬間攥緊了，他道：“我不想看到他。”
一句十分孩子氣的話，禾苗又放松下來，她笑著道：“還在生氣啊。”
石玉有些乖的點點頭，他道：“我好想親師父的，可是師父說那是不好的事，所以，我都忍住了。可他卻對師父無禮，我確實生氣了。”
看著一臉委屈的石玉，禾苗笑彎了眼睛，他怎麽這麽可愛，她道：“剛才的事只是意外，別生氣了。”
敲門聲越發急了，公孫信道：“禾苗，開門。”
石玉的臉在一瞬間沈了下來，禾苗湊上前，用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道：“別生氣了，師叔有急事，我們別誤了正事。”
“好，不過師父得先換身衣服了，這衣服都破了，也臟了。”他松開了她的手，轉身向櫃邊走去，道：“這裏都是男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衣服給師父穿。”
原來他抱著她，是因為她衣服破了。心上湧上一股莫名的失落，禾苗很快掩飾，然後對著門喊道：“師叔，等一下，我換身衣物就出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破開了，公孫信快步入內，目光落在了床榻之上，打量過禾苗後，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他道：“這裏的事先交松間觀的姜道長，你隨我回去一趟，見你師尊。”
禾苗下了床，端正立著，疑惑道：“為何突然要回去？”
公孫信道：“你先隨我回去，現在就走。”
“是出什麽事了嗎？”石玉將外袍展開遞到了禾苗的手邊，禾苗很自然的將胳膊伸了進去，配合著他的動作穿衣。
公孫信看著她的動作，道：“回去的時候，不許帶他。”
“如果回去的話，我是一定要帶石玉的，他是我的徒弟，肯定是要帶給師尊看。”禾苗系好了腰帶，對自己和石玉一同灑了一道潔凈符，道：“師叔，到底出什麽事了？”
公孫信道：“山門隱蔽，外人不可入，你先回去，等你師尊同意了，你再帶他見你師尊。”
“師尊並沒有不許我收徒，而且石玉也不算是外人，一起去吧。”山下的世界這麽大，人這麽多，她害怕一分開，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公孫信握緊了拳頭，眉眼間縈起怒氣，他喝道：“禾！苗！你當真是個木頭！我為何要你現在回去，是因為你青天白日關著門和男子共處一室絲毫不覺得有錯，還有，你被他抱著，覺得理所應當，你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的徒弟，可你有半分將他當做徒弟嗎！”
禾苗楞在當場，一張玉白的臉上失了血色。
清冷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石玉淡淡道：“與你有關嗎？”
公孫信並不看他，他喝道：“禾苗！走！與我回去見你師尊！”
禾苗攥緊了拳頭，鼓起了勇氣，道：“我確實待他有些過於親近，失了做師父的分寸，可這是我與他的事。”她清楚知道他現在剛入人間，剛化人形，對她的愛意或許只是依賴，可是她願意沈溺其中，即便是日後被辜負，她也心甘情願。
石玉就站在她的身旁，他給了她勇氣，禾苗握緊了手慢慢放松，她道：“還請師叔不要幹涉，此事我會向師尊稟明。”
公孫信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態度，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禾苗道：“現在，是我想帶石玉回去見師尊，而不是師叔押我回去興師問罪，因為……我沒錯。”禾苗側過臉擡眸看向了石玉，道：“你是我的徒弟，我的師尊就是你的太師父，我要現在回去，你願意與我同去嗎？”
石玉看著她，嘴角慢慢上揚，笑著道：“我願意。”那是一個帶著漣漪的笑，十分好看，禾苗一顆心輕顫，她楞了半餉，而後嘴角漾開了笑，輕輕點頭，道：“嗯。”
石玉看著她，溫柔笑著，可眼中有了些許擔憂，他道：“若是太師父不喜歡我可怎麽辦？”
禾苗篤定道：“不會的。”師尊完全沒有理由不喜歡石玉。頓了頓，她又道：“我們去買些東西給師尊帶回去吧。”
“對了，這個。”石玉從袖子裏摸出了粉色蝴蝶結發帶，笑著道：“送給師父。”他擡起了手，道：“我給師父戴上吧。”
禾苗急忙擡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別，師尊不喜歡。”
石玉垂下了手，失落道：“哦。”
禾苗從他手心裏接過了發帶，笑著道：“可是我很喜歡。”她貼身裝好後，擡眼又看向了石玉，道：“你沒有錢，這衣服和發帶是怎麽來的？”
石玉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他低下了頭，道：“我偷拿的，我已經知道錯了，往後不會了。”
禾苗看著他，道：“那我們現在去將錢還回去。昨天的那套衣服呢？”
“在下面套著呢。”
“現在可是七月啊，正值盛夏呢，你不熱嗎？”
“有點。”
禾苗笑著道：“笨石頭。”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帶，想將外袍給他脫下來，石玉很自然的擡起了胳膊。
一聲盛滿怒氣的呵斥從門口傳來，公孫信吼道：“禾苗，你住手！”
禾苗慢慢垂下了手，笑著道：“你自己脫。”她確實不該去解石玉的腰帶。
“哦。”石玉自己動手解了起來，腰帶抽了，可衣衫的系帶卻怎麽也解不開。禾苗偏過了頭去看，笑著道：“你系成死結了。”她又擡手為他解了起來，邊解邊道：“以後別這麽系了，要系成活扣，就像這樣。”
她又將系帶給他系上了，道：“這樣一抽，就開了。”
石玉道：“知道了。”
褪下了月藍的外袍，裏面是玉白的長袍，禾苗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很俊朗，只是確實有些短了，她又走上前去，伸手為他解系帶，邊解邊道：“可惜了，不合身。”
石玉道：“也沒有短很多，還是可以穿。”
“找裁縫改小後，我來穿。”禾苗將褪下來的玉白長袍搭在了胳膊上，擡眸看向他的中衣，外袍只是短，可中衣連肩寬都不合適，禾苗突然想起小時候某一段時間，她總是長得很快，可師尊總是不能及時發現，所以，她只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去練功，好幾次，中衣都撕裂了。
禾苗上前為他解中衣的死扣，邊解邊道：“石玉，我是你師父，所以，以後若是衣服不合身，鞋子不合適，或者身體不舒服，等等之類的，你都可以告訴我。”
“嗯。”石玉又道：“那師父若是身體不舒服，鞋子不合適，衣服不合身，或者心情不好了，也要告訴我。”
“好。”禾苗輕應。
盈滿怒氣的聲音再次從門口傳來，公孫信道：“你們是不是看不到我！”
禾苗頭也不擡，道：“我將衣服扣子解開，待會兒買了衣服，他就順便換上了。”將藍衣遞給石玉後，禾苗抱著白衣轉過了身，她看向了公孫信，道：“我們還要回趟花城，昨日，我給師尊做的衣服還放在花府，得去拿。花城繁華，我們就在那裏買東西。師叔先回去吧，我與石玉很快就回去。”
公孫信道：“我陪你們一起去買東西。”
“師叔是怕我不回去嗎？！”禾苗有些生氣，公孫信只是師尊的遠方表弟，她名義上的師叔，他無權管她。
公孫信道：“你們相處如此不知分寸，我必須跟著。”
禾苗道：“我與石玉如何相處，與師叔無關。”師叔剛才破門而入，他必定認為她與石玉在做那事，師叔自己是那樣的人，就以為別人都是那樣的人。
“跟我回去！”公孫信已是怒極。
他畢竟師叔，禾苗道：“罷了，你想跟便跟吧，先去花城。”
“我說，跟我回去！”公孫信一雙眸子射出寒光。
禾苗仰起了下巴，道：“我要是不呢？！”這樣命令的語氣實在令她不悅。
公孫信道：“那我就先殺了他，再綁你回去！”下一刻，靈流從他身上爆開，他抽出腰間的墨笛，遞到了唇邊。
☆、清泉山，松間觀
公孫信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吹奏過這支墨笛，笛音總是宛轉悠揚，而今日的笛聲詭異至極，笛音響起，她竟有一瞬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與此同時，石玉出手了。
她還未教石玉術法，他打鬥完全靠蠻力，靈力如瀑，公孫信被靈流震飛，他們所在的宮觀坍塌了，石玉用靈力護住了所有的人，並未有人傷亡，他立在禾苗身旁，看向了捂著胸口嘴角掛著血漬的公孫信冷聲道：“還要打嗎？”
公孫信寒著臉盯著他看，一雙眼裏盡是殺氣，只是，他並未再出手，而是化作流光離開了。
隔墻坍塌，禾苗擡眸看去，主殿玄戈帝君的神像被掉下來的房梁砸倒在地，四分五裂了。道修們紛紛看了過來，他們眼中有震驚，有不敢置信，甚至還有恐懼。
眾人中有人不安道：“神像塌了。”“帝君要降罪的。”“與我們無關啊，不是我們。”
松間觀是皇家道觀，這裏供奉的神像是受神君法力庇佑的，當然，神像受損，神君也是能感應到的，石玉打碎了神像，就是不敬神君。不過，禾苗覺得玄戈帝君應該沒有那麽小氣，她伸手拉了拉石玉的衣袖，道：“向帝君賠罪。”
禾苗躬身行禮，道：“小徒無心之失，請帝君莫怪。”石玉隨她一道躬身行禮，道：“帝君莫怪。”
兩人起身後，石玉道：“師父，快看，供桌上停了一只藍色的蝴蝶。”
禾苗擡眼望去，疑惑道：“在哪？”
石玉擡起了手，道：“剛才還在那的，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禾苗急忙握住了他伸出了手指，輕聲道：“別用手指神像，這是不敬。”
“哦。”
眾道修跪在廢墟裏，伏在地上行著重禮，只有一個站著，那人身上穿著發舊的白袍，墨發被松木簪整齊束在頭頂，他越過廢墟，移到了禾苗與石玉的面前，尋了塊平穩處落腳，單手行禮後，詢問道：“為何突然起了爭執？”
禾苗回禮，道：“道長莫要擔心，只是一些私事。小徒魯莽，毀了宮觀，還請道長海涵。”禾苗擡眼看一圈，道：“修繕的銀兩，我會如數拿給道長。實在抱歉了。”
“小道姜煞，還未問兩位道友名諱？”
“禾苗，這是我徒弟，石玉。”
三人又再次行了禮，姜煞看著禾苗，道：“我已派人去救被困的女修了，花城的事也算是了了。眼下更為重要的是修繕松間觀，錢銀方面不需要擔心，觀裏有錢，只是石玉毀了帝君神像，還請一定留下幫忙重修宮觀，以此贖罪。”
石玉疑惑道：“我是得親自雕一座神像嗎？”
姜煞被他的話逗樂了，他笑出了梨窩，開口道：“不是，神像有專門的師父做，你留下一起做些雜事就好。”
“修房子嗎？”
“嗯。不過，不得使用靈力，必得親力親為。”
石玉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姜煞勾起了唇，笑出了梨渦，他道：“晚飯馬上就好，一道去吃飯吧。今日天已快黑了，這裏，就先如此吧，明日我們一同修葺。”
禾苗道：“好。”今日與師叔鬧成這樣，緩兩日回山門也好。
姜煞轉身對伏在地上行完禮的眾人道：“明日開始修葺廟宇，負責山門雜事的弟子今夜將需要準備的都備好。”
“是。”
落日餘暉映紅了半邊天，屋檐下的風鈴發出清脆聲響，風從被推開的門裏鉆入，在床榻上休憩少年臉上打了一個滾，撩動了少年柔軟的鬢發後，又逃遠了。
少年睜開眼，用一雙墨如黑玉的眸子看向了與風一同入內的三人。
提著食盒的姜煞走上前坐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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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寒身後的中道修有人高聲道：“一派胡言！根本就沒有陰邪之氣，如果有，我們豈會察覺不到！”“道長與他素昧平生，為何如此包庇他！”“道長到底在圖謀什麽！”
“並非有所圖謀，而是此事我既然遇上了，我就一定會管。”
花小寒厲聲道：“我花城慘死四十六人，此事我也一定要管，兇手必須接受懲罰！”他語氣稍緩，道：“還請道長將他交出來。”
“不交。”
花小寒顯然沒有料到眼前這白衣道士會如此直白的拒絕，他怔楞片刻後，看向了禾苗，道：“請禾姑娘相助。”
禾苗看向了結界內的白衣道人，道：“可否請道長與我一同尋到那陰邪之氣的根本，為那少年證明清白。”
“那陰邪之氣就是來自昨夜被殺的人中，所以，無法為他證明清白。”
花小寒身後的眾道修中有人道：“我看啊，根本就沒有什麽陰邪之氣，完全就是你瞎編的，將他交出來。”
白衣道人不應，他只是臂挽拂塵立在那裏，可誰都看出來，他已決意不交人。花小寒亦是不肯退讓，他身上盈著怒氣，只是因為他長相溫柔，一怒起來，瞧著不兇，反而像是遭人欺負了，眼中淚汪汪的，眼尾蒙著薄粉，他道：“道長若還不交人，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方對峙的道修戰意高漲，劍上放出了寒光。
禾苗道：“還請道長讓他出來，我們好將昨夜的事問個明白。”她其實是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辦的，殺人償命，四十六條人命得賠，可那少年是真的可憐，若她沒見他因為一個包子被打話，她不會如此偏袒他，可她看見了，而且是因為她給他錢招來了這場禍事。
她甚至在想，若是她沒有給他那袋錢，是不是那四十六人就不用死，少年也不會雙手沾滿血汙。
“準仙女姐姐想問什麽，問我有沒有殺人嗎？”一位滿身血汙少年帶著斷裂的鐐銬突然出現在白衣道人身後的石階上，下一刻，他瞬移到了禾苗面前一步遠的位置，仰著臉笑著看她，一雙黑眸亮若星辰。
“小心。”結界後的白衣道人出聲提醒，道：“他的神志出了問題。”
立在禾苗身側一直並未開口的石玉往前稍稍邁了一步，他小小的動作給她些許勇氣，禾苗道：“有沒有殺人？”
少年抿著唇笑了起來，笑得腰都彎了，笑夠了，他站直了身子，道：“是我殺的。”
禾苗道：“為什麽？”
少年語氣平淡，道：“因為他們該死。”他看了眼禾苗身旁的石玉和花小寒，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道：“你們也該去死了。”話音落，陰風驟起，山林間湧出無數亡者的怨靈，它們襲向了修士，少年身上升騰起黑氣，擡手握住被他震斷的鐵鏈後，對著禾苗甩出了。
禾苗拉著石玉往後滑出了，道：“有人在控制他，那人不會藏的太遠，你絆著他，別傷他，我去找。”
一抹白衣落在了身前，與少年對峙，道：“我來絆著他，你們一起去找，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禾苗道：“多謝。”
花小寒落在了白衣道士的身旁，道：“一起。”
白衣道士道：“好。”
禾苗與石玉轉身飛出，禾苗放出了神識尋找，很快尋到了，她道：“跟我來。”那人的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
一盞茶後，禾苗與石玉進入了密林深處，“就在前面。”禾苗伸手擲出了玄鐵重劍，重劍刺中了那人，只是下一刻，那人高大的身軀如同氣球般幹癟了下去。
兩人追上前去，地上只躺著空蕩蕩的衣物，禾苗再次放出神識查看，很快再次找到了，兩人要繼續追，卻聽見山頂炸響了閃雷，這時候山頂響這個東西，明顯是在求助，花小寒他們應付不了了。
禾苗道：“我繼續追，你過去幫忙。”
石玉抱怨道：“他們怎麽這麽差啊！”
因為這句抱怨，禾苗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她笑著道：“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差，我原以為那白衣道士很強，你快過去吧。”
石玉道：“那師父小心。”
禾苗道：“你也小心。”
樹高葉密，禾苗突然感覺危險，她擡手靈力化刃，一條被切斷的蛇從樹幹上落了下來，之後，鋪天蓋地的蛇從林間鉆了出來，它們的敵意很強，禾苗不想過多殺生，她結了一張結界將自己罩在了裏面，本來罩上結界後，這些蛇就發現不了她了，可誰知這些蛇卻直直撲在了結界上，它們如同一張厚重的被子，將她捂在了裏面，她什麽也看不見了。
就在這時，她察覺到那人走近了，腳下的地面突然松動起來，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往她身上蠕動。
禾苗身上沖出白色流光，糊在結界上的蛇瞬間化於無形，往她身上蠕動的東西也化成了無形。禾苗擡眸看向眼前人，卻發現眼前站著的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他是人首蛇身，一張臉已經潰爛了一半，往下滴著濃水，只是如此醜陋的一張臉上卻有一雙十分溫柔好看的眼睛。
禾苗瞧著這雙眼睛，無端生出了熟悉感，她總覺著這雙眼睛是在哪裏見過的，她開口問道：“你是誰？”
“你的主人。”聲音清脆，十分稚嫩。
年紀還小嗎？禾苗又問道：“你想幹什麽？”
“成為你的主人。”
看來目的倒是很明確。“你想如何成為我的主人？”
“如果我告訴了你，你會同意做我的奴隸嗎？”
禾苗搖搖頭，道：“我不想成為奴隸，我婉拒你。”
那人咧開嘴笑了，道：“那看來我們只能打一場了。”
分明一張臉醜到不忍直視，可笑起來居然有幾分好看，禾苗一下子想起來了，她道：“你長得好像花小寒。”
那人微微一怔後，嘴角越發上揚了。
☆、清泉山，松間觀
禾苗道：“你就是花小寒？”
那人笑的越發溫柔了，他道：“怎麽遇上你，我萬無一失的計劃總是那麽容易就失敗了。派人去無憂鄉抓你，下了那麽重的藥，可卻還是被你發現了。引你來花府，可你先跑到山上搗亂，還拿了我的神骨。這個也就算了，可是昨夜的計劃怎麽想不能失敗啊，可你就是不對我動情，石玉就是不對你動情，他不僅不動情，他還一動不動，抱著你一整夜沒撒手沒合眼，硬是把我熬得睡過去了。現在你又把我認出來了，沒有神秘感，都不好玩了。”
禾苗道：“你剛才說神骨是你的？你為何會有神骨？”
“我說了嗎？”
“確實說了。”
“糟了，姐姐不讓我告訴別人的。”
聽這聲音確實年紀很小，難道他的心智停留在孩童時期嗎，可是，他是花小寒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很幼稚啊，禾苗又道：“你姐姐是誰？”
“你讓我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我聽你聲音還是小孩吧，你多少歲啊？”
“還有一個月就滿二十。”
這回答與昨日亭下花小寒的回答一模一樣，只是此刻的聲音更加稚嫩一些，禾苗道：“所以，真正的花小寒死在了還有一個月滿二十的時候？”
“你胡說，我是永遠停在了十九歲，才不是死在了十九歲。”
停在了十九歲，那他就是用陰邪的方法的修煉了，原來他身體虛弱根本就是因為縱欲過度，禾苗道：“你將抓的女修都藏哪了？”
“你與我親近，我就什麽都告訴你。”
“你這幅模樣，我如何同你親近，你最起碼得有個人樣子吧。”她有些奇怪為何她都認出了他，他還不變回花小寒的樣子。
“可我身為人的樣子已經與很多人親近過了，我很喜歡你，想將我的第一次給你，相信我，你會很喜歡的……已經說了很多了，我們該開始了。”
“那就開始吧。”禾苗笑著說完，提起了手中的玄鐵重刀。
四周景色大變，煙霧中浮現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姿，它們交纏在一起，低沈壓抑的吟唱不絕於耳，一只黑木棺破土而出，木棺生出了根，長出了藤蔓，藤蔓如游蛇般飛向了禾苗，禾苗提刀便砍，可玄鐵重刀一碰到那藤蔓就失去了鋒芒，不僅如此，它還開始牽引她往黑木棺裏鉆。
禾苗沒有料到自己的手裏的刀會背叛，她想棄刀，可卻怎麽也扔不掉，禾苗眸色一沈，靈力化刃，剮去了手心的皮肉，刀嘡啷落在了地上，她立定身子後，召出了本命神武，綠色藤蔓凝成了一柄綠色的長劍，她揮刀再砍，誰料本命神武竟砍不斷棺木上生長出來的藤蔓。
這人的法器專克她的法器！
禾苗收回了本命神武，立定身子後，召出了赤色巨龍，龍吟嘯天，盤旋著襲向了浮在黑木棺上人首蛇身的花小寒。
花小寒道：“昨夜是我輕敵了，可今日，我準備的很充分哦。”童稚的聲音帶著俏皮。黑木棺內湧出黑氣，黑氣凝成了一只巨龍。
“龍魂！”花小寒竟然拘來了萬年龍魂，即便是如同師尊這樣的上界仙君也無法做到獨自一人拘禁這樣強大的龍魂，是別人幫他？還是他就是如此強大？
兩條巨龍相鬥，疾風驟起，四周的吟唱還在繼續，花小寒道：“你反正會敗給我，還不如直接臣服。”
禾苗握緊了拳頭，靈力化刃，道：“你這幅樣子實在太欠打了。”
一場惡鬥，花小寒掉落鱗片無數，滿身皆傷，禾苗的白衣上血跡斑斑。
花小寒嘴角掛著血漬，對著禾苗再次甩出了蛇尾，道：“認輸吧。”
“絕無可能。”禾苗飛身而起，將花小寒抱了個滿懷，她使勁將他撲向了一截斷木上，花小寒溫柔笑著，道：“凡塵草木傷不了我。”他的蛇尾越發不安分起來，與她身上的靈流奮力相抗，不惜被灼傷。
蛇尾攀上了她的腿，禾苗唇間溢出一聲輕吟，四周都是混亂不堪的交錯身影，她身處其中自然是受到了影響，下一刻，禾苗壓著花小寒落下了，被她靈力削成尖刺的木樁捅穿了花小寒的身體，她並未停下，繼續下壓，直到木刺也紮進了她的身體。
凡塵草木是傷不了他，可若是用她的鮮血餵過，這草木就成了法器。
花小寒噴出一口鮮血，濺了禾苗一臉，一張醜陋的臉越發猙獰了，只是一雙眼睛依舊溫柔，他道：“我的計劃又失敗了。”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委屈。
下一刻，他閉上了眼，脖子無力垂下了，與赤色巨龍相鬥的龍魂瞬間消散，黑木棺也沈入了地下，群蛇隱入了密林。
幽深密林裏恢覆了寧靜，禾苗握著斷木，一點點將身子抽了出來，猛烈的疼痛襲來，她咬緊了牙關，移出一步，她跌跪在地，精神一放松，他對她下的“淫術”就發作了，身子越發軟了，她結下了一張法陣後，躺倒了。
禾苗看著頭頂被樹木圈出的四方天空，眼眶慢慢濕了，她喚道：“師尊。”
山林寂靜，無人應聲。
她再次帶著哭腔喚道：“師尊。”
依舊無人應聲。
眼淚沿著眼眶滾落，她擡手捂住了眼睛，顫抖著肩膀哭泣。
“小禾苗。”關切的聲音響起，禾苗取下了蒙眼睛的手，看向了立在法陣外的公孫信。一身紅衣，天人之姿的公孫信滿眼著急，道：“你怎麽傷的這樣重？”
禾苗側著臉看他，帶著鼻音道：“師叔，我師尊呢？”看見他的一刻，她的淚沒再落。
“我沒見他，他應該在山上修行吧。你將法陣打開，讓我進來給你療傷。”
禾苗又問道：“我在花城遭遇的一切全是師尊安排的？”
“我不能說。”
他這樣說，禾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道：“若我打不過花小寒，被他玷汙了，或者更糟一些，被他殺了，是不是師尊也不會來救我？”她沒忍住，再次落了淚。
“將法陣打開吧，我來為你療傷。”
禾苗吸吸鼻子，道：“花小寒的姐姐是花鏡元君，對嗎？師尊讓我來花城根本就不是看什麽花會，是想讓我發現花小寒的秘密，然後牽連出花鏡元君。然後呢？除掉花鏡元君嗎？師尊分明知道花鏡元君蔭蔽後人，殘害女修，為什麽不直接揭發她，除掉她？”
公孫信道：“由你來揭發，你才能引起上界的註意，才能被敕封。”
禾苗臉上有了寒氣，她道：“在師尊師叔的眼中，那些女修的性命算什麽！”
公孫信道：“我說過救那些女修的，可是表哥說不死這麽多的人，上界是不會看重此事，不會重罰花鏡元君的。你先將法陣打開，我來為你療傷。”
原來師尊是這樣想的，可是禾苗依舊覺得女修無辜，她也不想再與公孫信爭執此事了，她道：“花小寒現在已經被我殺了，你去救那些女修吧。我無事。”
公孫信道：“我先為你療傷。”
禾苗看著天，道：“不必了，我不放心你。”
“禾！苗！”
禾苗見他生氣，解釋道：“我現在中了一些不幹凈的術，師叔風華絕代，我十分擔心我對著師叔這張俊臉會生出非分之想來，所以，師叔還是離我遠一些。”
“這樣啊。”公孫信的聲音裏有了淺淺的羞澀，他道：“那也無妨，師叔願意。”
果真不能給他好臉色，禾苗道：“我不願意，現在馬上立刻，請師叔消失。”
公孫信笑容輕佻，道：“我偏不。”他開始破陣。
禾苗看向公孫信，一抹紅衣，風華灼灼，他雖然好色，但他也從沒有強迫過那些姑娘。他現在只是在擔心自己的傷，自己這樣做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她擡手撤了法陣，道：“煩勞師叔為我療傷了。”
公孫信壞笑著走上前，蹲在了她的身旁，將手懸在了她的傷口上方，為她渡靈，邊渡邊道：“我現在不想只療傷了。”
禾苗笑了笑，沒理他，閉上了眼，他畢竟是她的師叔，也就是嘴巴壞些，可人不壞的。溫暖的靈力從小腹蕩開，疼痛感慢慢減弱了，只是，這疼痛感一弱，那淫術帶來的意亂情迷再次攪得她不得安寧。
她感覺到公孫信俯下了身子，她睜開了眼，一張白玉無瑕的俊臉近在咫尺，他滿眼擔憂，道：“你怎麽了？”
公孫信何時走了，石玉什麽時候來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禾苗慢慢擡起了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了他的薄唇，慢慢靠上前。
一股寒涼的靈流突然在她的面前蕩開，腰上一重，一只有力的手攬住了她的腰，下一刻她被抱起了，寒冷霸道的靈力渡進了她的身體，那些燥熱被瞬間洗去，她擡眸去看，眼前人一臉清冷，她疑惑道：“石玉。”擡手樓上他白玉般的脖頸，她側過臉往前看去，眼前人紅衣如楓，風華灼灼。
她剛才竟將師叔錯認成了石玉！
禾苗臉瞬間躥紅，她擡眸繼續看向了石玉，道：“我和你師叔公都被術法侵擾了，剛才發生的都是誤會。”
石玉寒著一張臉，盯著公孫信，道：“林中的迷陣可是你設的？！”聲音盛滿殺意。
公孫信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他看向了禾苗，也有些生氣。
禾苗道：“不可對師叔公無禮，林中的迷陣是花小寒設的，花城的事皆是他在作惡。我無礙了，放我下來吧。”
石玉依舊抱著她，並未松手，他看著公孫信，道：“我家師父從來對你避之不及，今日會主動靠近，你若沒動手，我絕不會信，師父喚你一句師叔，還請你往後好自為之。”
☆、清泉山，松間觀
公孫信搖著扇子，笑著道：“禾苗，怎麽辦，你家徒弟對我敵意很大啊。”似是玩笑，可卻有生氣的意味。
禾苗忙道：“他年紀尚小，還請師叔莫怪……打鬥一場都累了，我們去山上的松間觀歇會兒，煩請師叔帶著花小寒的屍體了。”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將此事翻過吧。
公孫信走上前，打量著花小寒，嫌棄道：“他怎麽長的這樣醜。”
禾苗笑著準備應話，可見石玉不悅，又沒開口了，她安靜靠在了他的胸前，分明那術已經被石玉解了，可靠著他，她的心更亂了些。
公孫信的目光投了過來，不悅道：“禾苗，你是沒有腿嗎？”
禾苗有些不好意思，她準備跳下來，頭頂響起清淩淩的聲音，道：“我家師父受傷了。”他垂下眸來，道：“別亂動了，傷口要疼了。”
身上的所有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已經完全不疼了，可他這樣一說，她就又覺得有些委屈了，她勾緊了他的脖子，再次靠在了他的胸前。
有人關心，有人依靠的感覺真好，禾苗這樣想。
松間觀是一座皇家道觀，裏面的殿宇十分華貴，殿裏供的是玄戈帝君，石玉帶著禾苗入了松間觀，簡單問禮後，帶她入了偏殿。
將嘈雜全部關在門外，他抱著她移向床邊。
禾苗笑著再次重申道：“我真的真的已經無事了。”
石玉將她放在了床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盯著她看，目光逐漸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禾苗的身體一瞬間繃緊了，她道：“你……在想什麽？”他臉上的寒氣依舊未散，看著有些兇。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公孫信的聲音傳了進來，他道：“禾苗，我有話同你說。”
石玉握著禾苗的手一瞬間攥緊了，他道：“我不想看到他。”
一句十分孩子氣的話，禾苗又放松下來，她笑著道：“還在生氣啊。”
石玉有些乖的點點頭，他道：“我好想親師父的，可是師父說那是不好的事，所以，我都忍住了。可他卻對師父無禮，我確實生氣了。”
看著一臉委屈的石玉，禾苗笑彎了眼睛，他怎麽這麽可愛，她道：“剛才的事只是意外，別生氣了。”
敲門聲越發急了，公孫信道：“禾苗，開門。”
石玉的臉在一瞬間沈了下來，禾苗湊上前，用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道：“別生氣了，師叔有急事，我們別誤了正事。”
“好，不過師父得先換身衣服了，這衣服都破了，也臟了。”他松開了她的手，轉身向櫃邊走去，道：“這裏都是男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衣服給師父穿。”
原來他抱著她，是因為她衣服破了。心上湧上一股莫名的失落，禾苗很快掩飾，然後對著門喊道：“師叔，等一下，我換身衣物就出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破開了，公孫信快步入內，目光落在了床榻之上，打量過禾苗後，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他道：“這裏的事先交松間觀的姜道長，你隨我回去一趟，見你師尊。”
禾苗下了床，端正立著，疑惑道：“為何突然要回去？”
公孫信道：“你先隨我回去，現在就走。”
“是出什麽事了嗎？”石玉將外袍展開遞到了禾苗的手邊，禾苗很自然的將胳膊伸了進去，配合著他的動作穿衣。
公孫信看著她的動作，道：“回去的時候，不許帶他。”
“如果回去的話，我是一定要帶石玉的，他是我的徒弟，肯定是要帶給師尊看。”禾苗系好了腰帶，對自己和石玉一同灑了一道潔凈符，道：“師叔，到底出什麽事了？”
公孫信道：“山門隱蔽，外人不可入，你先回去，等你師尊同意了，你再帶他見你師尊。”
“師尊並沒有不許我收徒，而且石玉也不算是外人，一起去吧。”山下的世界這麽大，人這麽多，她害怕一分開，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公孫信握緊了拳頭，眉眼間縈起怒氣，他喝道：“禾！苗！你當真是個木頭！我為何要你現在回去，是因為你青天白日關著門和男子共處一室絲毫不覺得有錯，還有，你被他抱著，覺得理所應當，你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的徒弟，可你有半分將他當做徒弟嗎！”
禾苗楞在當場，一張玉白的臉上失了血色。
清冷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石玉淡淡道：“與你有關嗎？”
公孫信並不看他，他喝道：“禾苗！走！與我回去見你師尊！”
禾苗攥緊了拳頭，鼓起了勇氣，道：“我確實待他有些過於親近，失了做師父的分寸，可這是我與他的事。”她清楚知道他現在剛入人間，剛化人形，對她的愛意或許只是依賴，可是她願意沈溺其中，即便是日後被辜負，她也心甘情願。
石玉就站在她的身旁，他給了她勇氣，禾苗握緊了手慢慢放松，她道：“還請師叔不要幹涉，此事我會向師尊稟明。”
公孫信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態度，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禾苗道：“現在，是我想帶石玉回去見師尊，而不是師叔押我回去興師問罪，因為……我沒錯。”禾苗側過臉擡眸看向了石玉，道：“你是我的徒弟，我的師尊就是你的太師父，我要現在回去，你願意與我同去嗎？”
石玉看著她，嘴角慢慢上揚，笑著道：“我願意。”那是一個帶著漣漪的笑，十分好看，禾苗一顆心輕顫，她楞了半餉，而後嘴角漾開了笑，輕輕點頭，道：“嗯。”
石玉看著她，溫柔笑著，可眼中有了些許擔憂，他道：“若是太師父不喜歡我可怎麽辦？”
禾苗篤定道：“不會的。”師尊完全沒有理由不喜歡石玉。頓了頓，她又道：“我們去買些東西給師尊帶回去吧。”
“對了，這個。”石玉從袖子裏摸出了粉色蝴蝶結發帶，笑著道：“送給師父。”他擡起了手，道：“我給師父戴上吧。”
禾苗急忙擡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別，師尊不喜歡。”
石玉垂下了手，失落道：“哦。”
禾苗從他手心裏接過了發帶，笑著道：“可是我很喜歡。”她貼身裝好後，擡眼又看向了石玉，道：“你沒有錢，這衣服和發帶是怎麽來的？”
石玉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他低下了頭，道：“我偷拿的，我已經知道錯了，往後不會了。”
禾苗看著他，道：“那我們現在去將錢還回去。昨天的那套衣服呢？”
“在下面套著呢。”
“現在可是七月啊，正值盛夏呢，你不熱嗎？”
“有點。”
禾苗笑著道：“笨石頭。”她伸手去解他的腰帶，想將外袍給他脫下來，石玉很自然的擡起了胳膊。
一聲盛滿怒氣的呵斥從門口傳來，公孫信吼道：“禾苗，你住手！”
禾苗慢慢垂下了手，笑著道：“你自己脫。”她確實不該去解石玉的腰帶。
“哦。”石玉自己動手解了起來，腰帶抽了，可衣衫的系帶卻怎麽也解不開。禾苗偏過了頭去看，笑著道：“你系成死結了。”她又擡手為他解了起來，邊解邊道：“以後別這麽系了，要系成活扣，就像這樣。”
她又將系帶給他系上了，道：“這樣一抽，就開了。”
石玉道：“知道了。”
褪下了月藍的外袍，裏面是玉白的長袍，禾苗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很俊朗，只是確實有些短了，她又走上前去，伸手為他解系帶，邊解邊道：“可惜了，不合身。”
石玉道：“也沒有短很多，還是可以穿。”
“找裁縫改小後，我來穿。”禾苗將褪下來的玉白長袍搭在了胳膊上，擡眸看向他的中衣，外袍只是短，可中衣連肩寬都不合適，禾苗突然想起小時候某一段時間，她總是長得很快，可師尊總是不能及時發現，所以，她只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去練功，好幾次，中衣都撕裂了。
禾苗上前為他解中衣的死扣，邊解邊道：“石玉，我是你師父，所以，以後若是衣服不合身，鞋子不合適，或者身體不舒服，等等之類的，你都可以告訴我。”
“嗯。”石玉又道：“那師父若是身體不舒服，鞋子不合適，衣服不合身，或者心情不好了，也要告訴我。”
“好。”禾苗輕應。
盈滿怒氣的聲音再次從門口傳來，公孫信道：“你們是不是看不到我！”
禾苗頭也不擡，道：“我將衣服扣子解開，待會兒買了衣服，他就順便換上了。”將藍衣遞給石玉後，禾苗抱著白衣轉過了身，她看向了公孫信，道：“我們還要回趟花城，昨日，我給師尊做的衣服還放在花府，得去拿。花城繁華，我們就在那裏買東西。師叔先回去吧，我與石玉很快就回去。”
公孫信道：“我陪你們一起去買東西。”
“師叔是怕我不回去嗎？！”禾苗有些生氣，公孫信只是師尊的遠方表弟，她名義上的師叔，他無權管她。
公孫信道：“你們相處如此不知分寸，我必須跟著。”
禾苗道：“我與石玉如何相處，與師叔無關。”師叔剛才破門而入，他必定認為她與石玉在做那事，師叔自己是那樣的人，就以為別人都是那樣的人。
“跟我回去！”公孫信已是怒極。
他畢竟師叔，禾苗道：“罷了，你想跟便跟吧，先去花城。”
“我說，跟我回去！”公孫信一雙眸子射出寒光。
禾苗仰起了下巴，道：“我要是不呢？！”這樣命令的語氣實在令她不悅。
公孫信道：“那我就先殺了他，再綁你回去！”下一刻，靈流從他身上爆開，他抽出腰間的墨笛，遞到了唇邊。
☆、清泉山，松間觀
公孫信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吹奏過這支墨笛，笛音總是宛轉悠揚，而今日的笛聲詭異至極，笛音響起，她竟有一瞬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與此同時，石玉出手了。
她還未教石玉術法，他打鬥完全靠蠻力，靈力如瀑，公孫信被靈流震飛，他們所在的宮觀坍塌了，石玉用靈力護住了所有的人，並未有人傷亡，他立在禾苗身旁，看向了捂著胸口嘴角掛著血漬的公孫信冷聲道：“還要打嗎？”
公孫信寒著臉盯著他看，一雙眼裏盡是殺氣，只是，他並未再出手，而是化作流光離開了。
隔墻坍塌，禾苗擡眸看去，主殿玄戈帝君的神像被掉下來的房梁砸倒在地，四分五裂了。道修們紛紛看了過來，他們眼中有震驚，有不敢置信，甚至還有恐懼。
眾人中有人不安道：“神像塌了。”“帝君要降罪的。”“與我們無關啊，不是我們。”
松間觀是皇家道觀，這裏供奉的神像是受神君法力庇佑的，當然，神像受損，神君也是能感應到的，石玉打碎了神像，就是不敬神君。不過，禾苗覺得玄戈帝君應該沒有那麽小氣，她伸手拉了拉石玉的衣袖，道：“向帝君賠罪。”
禾苗躬身行禮，道：“小徒無心之失，請帝君莫怪。”石玉隨她一道躬身行禮，道：“帝君莫怪。”
兩人起身後，石玉道：“師父，快看，供桌上停了一只藍色的蝴蝶。”
禾苗擡眼望去，疑惑道：“在哪？”
石玉擡起了手，道：“剛才還在那的，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禾苗急忙握住了他伸出了手指，輕聲道：“別用手指神像，這是不敬。”
“哦。”
眾道修跪在廢墟裏，伏在地上行著重禮，只有一個站著，那人身上穿著發舊的白袍，墨發被松木簪整齊束在頭頂，他越過廢墟，移到了禾苗與石玉的面前，尋了塊平穩處落腳，單手行禮後，詢問道：“為何突然起了爭執？”
禾苗回禮，道：“道長莫要擔心，只是一些私事。小徒魯莽，毀了宮觀，還請道長海涵。”禾苗擡眼看一圈，道：“修繕的銀兩，我會如數拿給道長。實在抱歉了。”
“小道姜煞，還未問兩位道友名諱？”
“禾苗，這是我徒弟，石玉。”
三人又再次行了禮，姜煞看著禾苗，道：“我已派人去救被困的女修了，花城的事也算是了了。眼下更為重要的是修繕松間觀，錢銀方面不需要擔心，觀裏有錢，只是石玉毀了帝君神像，還請一定留下幫忙重修宮觀，以此贖罪。”
石玉疑惑道：“我是得親自雕一座神像嗎？”
姜煞被他的話逗樂了，他笑出了梨窩，開口道：“不是，神像有專門的師父做，你留下一起做些雜事就好。”
“修房子嗎？”
“嗯。不過，不得使用靈力，必得親力親為。”
石玉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姜煞勾起了唇，笑出了梨渦，他道：“晚飯馬上就好，一道去吃飯吧。今日天已快黑了，這裏，就先如此吧，明日我們一同修葺。”
禾苗道：“好。”今日與師叔鬧成這樣，緩兩日回山門也好。
姜煞轉身對伏在地上行完禮的眾人道：“明日開始修葺廟宇，負責山門雜事的弟子今夜將需要準備的都備好。”
“是。”
落日餘暉映紅了半邊天，屋檐下的風鈴發出清脆聲響，風從被推開的門裏鉆入，在床榻上休憩少年臉上打了一個滾，撩動了少年柔軟的鬢發後，又逃遠了。
少年睜開眼，用一雙墨如黑玉的眸子看向了與風一同入內的三人。
提著食盒的姜煞走上前坐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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