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

方玨有想過讓穆晴明跟他們一起去婆羅門過節，但穆晴明不願意，所以跟肖常德他們想著來壁水澗跟穆晴明一起中秋。

穆晴明不想因為自己占用他們與家人的團聚時光，就借口說：“今日玄尊讓我到淩雲殿跟他一起中秋，所以就不能陪你們一起吃飯了。”

這句話正好讓剛到壁水澗的玄瀾闕聽了去。

待方玨他們離開，玄瀾闕便讓菡萏去準備了團圓飯。

穆晴明不過拿他當借口，他還當真了，他們的關系可沒好到一起過中秋的地步，這不僅因為她不願意跟他打交道，玄瀾闕自己也忙得時常不見蹤影。

玄瀾闕除傳授她新的術法，或間隔一段時間來看她掌握術法程度之外，兩人之間並沒有其他過多的交流。

玄瀾闕也不像荀楚那麽執拗，所以兩人也不會發生口角，即便偶爾有她也沒占到便宜，玄瀾闕不像荀楚那樣不善言辭。

不知不覺又將兩人做對比，穆晴明對自己這個習慣極為厭惡。

“我沒打算跟你吃晚飯，你還是回淩雲殿吧？”

“反正都是要吃，不如一起吃比較省事。”玄瀾闕自來熟起來絲毫不含糊。

穆晴明懶得跟他爭辯便跟菡萏說：“晚飯不用準備我的，我不吃。”

說完她進去自己的房間。

菡萏詢問玄瀾闕：“玄尊？”

玄瀾闕卻道：“晚飯做得豐盛一些，既是中秋佳節月餅少不得。”

“是。”菡萏便去準備過節的用品了。

穆晴明在房中研究術法，到了傍晚，室外傳來菡萏與文修的嬉鬧聲，穆晴明才發現他們兩人正在滿壁水澗裏掛花燈。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還頗有些過節的氣氛。

但他們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她引出去跟玄瀾闕吃飯了吧？

搞笑。

穆晴明潛心修行。

等到天黑外頭的燈都亮起來，雖然沒了喧鬧，但滿園燈籠照得穆晴明的窗戶都敞亮起來，過了一會兒還有煙火升空炸燃的聲音。

那三個人還真有意思，穆晴明不屑地哼了哼。

不過就在煙火照亮整個室外的時候，穆晴明見到荷花亭內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跟玄瀾闕坐在荷花亭內對飲，玄瀾闕側面朝著她窗戶的方向，借著亭內的燈光能看到他嘴角淺吟的微笑。

穆晴明不覺又仔細看他對面的人，能辨認得出是個女子的背影。

這麽想來，來婆羅門這麽久還沒見過玄瀾闕與那個女子相處過，除了她。

那現在跟他一起賞月過中秋的女子是……

正說著，那名女子轉頭看向了她房間的方向，穆晴明頓時心虛地收回視線。

但窗戶不大，從外邊往屋裏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吧？

不過，她倒是認出了那名女子，九重天的水華元君。

當初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與執明神君情投意合的女子。

雖然現在回想那已經是萬年前的謠言，但誰知道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們有沒繼續情投意合。

也許玄瀾闕一開始就沒有跟她一起吃團圓飯的意思，讓菡萏準備了這麽一個有模有樣的凡間中秋節夜宴，不過是為了接見這位九天上的美人吧？

既然是他們約會，為什麽不去淩雲殿？

不過也是，水華元君是荷花仙子，當然壁水澗才是更好的約會聖地，能隨時交流跟荷花有關的共同愛好。

但他們壽命那麽長的老妖精們，非得選在一個有她的中秋節約會嗎？！

眼不見為凈，穆晴明閉眼靜修。

但她的心卻一直靜不下來，八月十五真是一個讓她十分煩躁的節日。

前年中秋荀楚帶著她去了九曲城的滿月樓賞月，她許下泛舟飲酒賞月的願望。

於是去年中秋，荀楚邀她一起在楚王府的雁棲湖泛舟飲酒，然後他在船上毫無節制的……

穆晴明甩了甩頭！

居然還回想起那個變態的回憶！穆晴明你這是有自虐傾向嗎？

根本無法靜心修煉啊。

外頭又燃起煙火，菡萏對自己的女神恭敬詢問：“水華元君可要試一試燃放人間的煙花？”

水華元君躍躍欲試但又覺得有些失禮，看向玄瀾闕：“水華可否一試？”

“有何不可？”

“那便失禮了。”

然後穆晴明看見……

水華元君跟菡萏與文修一起放煙花，玄瀾闕坐在座上靜靜地看著他們玩。

穆晴明想到一句現代人很喜歡矯情的一句話，有種幸福叫做你在鬧，他在笑。

原話應該是，我在鬧你在笑。

但她現在不是月兒圓，燈火亮，外頭是別人在鬧，別人在笑嘛。

正想著，玄瀾闕忽而將臉轉向她才窗戶，穆晴明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人果然都是在庸人自擾，總喜歡想著不該或不能想的事。

穆晴明再睜眼，玄瀾闕已經不在原來的座位，她不由自主巡視，看看他是不是跟水華元君一起去放煙花，她房門這時突然傳來輕叩聲。

不會吧？！穆晴明迅速從坐墊上爬起來就往床鋪跑。

腳下蹬著的坐墊往後一滑。

“不許開門！”

這話放出來時玄瀾闕已經打開她的房門，而她腳下的軟墊一飛整個人撲倒在堅硬的地板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六字國罵瞬間在她頭頂飄過，她現在是高冷的形象好嗎，為什麽要安排這樣不符合她形象與心理的出醜情節？！

玄瀾闕忍著笑去撿起被蹬飛的墊子放回原來的位置，聲音帶笑對著地上的人說：“水華元君突然到訪，晴明再不出來，她就把你的月餅吃完了。”

“愛吃不吃！”

“呵。”玄瀾闕走到她身邊蹲下來，“疼不疼？”

“疼什麽？老子是喜歡這樣睡地板，涼快。”

“是。”玄瀾闕也席地而坐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端出一盤月餅放到木質地板上，“為了不讓他們吃完好不容易藏起來的，要不要吃一點？”

她現在看起來是想吃月餅的樣子嗎？

玄瀾闕再是一笑：“你小時候離家出走，我在陵野找到你時，你好像也摔了這麽一個大跟鬥。”

是，翻窗攔他的時候也摔了一個這樣的吃狗屎狀，可誰願意跟他追憶似水年華？！

玄瀾闕：“對了，上次你是怎麽把藥桶給撐破的，後來菡萏把每個桶都重新用鐵環加固了一遍。”

呵，是！上次驅逐體內的暗影蟲，她也在他面前丟盡了臉，穆晴明心中窩火得不行。

“你不用數我也知道丟人。”穆晴明爬起來揉了揉被胳膊肘，“不陪你的水華元君，來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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