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琳瑯說完上前要去拉穆晴明的手，加以安慰似的。

穆晴明後退一步冷眼看她。

月琳瑯舉手投降：“該說的我都坦白了，至於信不信，穆警官這麽精明應該有很多驗證荀楚身份的辦法吧？”

“至於我，你要殺了也沒所謂，反正你不死我就一直在，大不了換個驅殼再來找你。”

遠處傳來肖常德的大聲呼喊：“晴明姑娘，穆晴明——”

穆晴明渾然不動，目光已經如同死水一樣難起波瀾。

見穆晴明沒再對她動手，看來她已經崩潰了，月琳瑯嘴角一勾：“聰明的女孩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月琳瑯略顯得意的轉身。

但就在她轉身剎那戒律從她背後刺入，將她左胸腔刺了個對穿！劇烈的疼痛讓月琳瑯面部充血扭曲，月琳瑯不可置信地轉回頭。

穆晴明眼神鋒利毫不留情地拔出戒律。

月琳瑯身體跟著顛簸一下，鮮血從傷口噴射出來，她踉蹌著轉過身看著穆晴明：“我說了，你殺不死我的。”

“無所謂。定。”穆晴明對她飛出一道定身符，左手再轉動捏出一道白色的符篆，將符篆飛到月琳瑯的頭頂念了一句：“引雷。”

符篆劈劈啪啪有閃電激起，天地之間殘留的雷電被召喚，四周無數條銀白細小的閃電匯聚到靈符之上。

小閃電越積越多，大概二十秒，形成一道大閃電劈向月琳瑯的天靈蓋。

“呃！”

月琳瑯被雷劈得直接翻倒在地，但定身符讓她動彈不得，疼得她抽搐不止，她瞪著大眼睛看向穆晴明：“你……瘋了？！”

穆晴明語氣冷淡：“我們人類有句話說，壞事做多了是要遭雷劈的。”

周圍繼續有細小的閃電不斷匯聚到靈符上，積足量後再劈出一道閃電。

劈啪！

“啊——”

雷電刺入月琳瑯的睜大的眼睛，她的眼珠跟燈泡爆炸似的，砰地一聲燒掉了，只留下一個黑洞洞的眼窩，燒焦的味道彌散開來，鮮血也汩汩從她眼眶內流出。

穆晴明忽而忍不住道：“閃電也知道你該還方玨一只眼睛。”

這種引雷符並不會像天雷那樣迅猛，婆羅曜確實也像他自己說的，不會死，或許“死”了也跟紅鞋女那樣能迅速在生，他再找一個身體來寄宿就行。

只是，穆晴明將他定住，匯聚大地的雷電劈他，這疼痛卻硬生生打在他身上，讓他還不如直接死掉。

婆羅曜疼得牙齒都咬出血，但他卻沒再叫喊，用剩餘的那只眼睛看著穆晴明咧嘴一笑，滿口鮮血地說：

“本帝君許久沒嘗過這疼痛的滋味兒，真過癮，晴明，我的好姑娘，再來……”

“好。”如他所願，穆晴明再發出一道引雷符。

劈啪！！

兩道雷電同時擊打。

周圍殘存的雷電有限，引雷符多了雷電的威力會減少，穆晴明就只引了兩道雷符。

婆羅曜被雷劈得面色蒼白，七竅流血，猖獗的笑容都顯得力不從心，但他依舊嘴硬：

“哼哼哼，看到你有這樣的變化，本帝君覺得著實欣慰，希望你能再狠心一點，以後我們的路就更好走一些……本帝君希望你變得毒若蛇蠍。”

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不斷吸收大地之下的婆羅之力，不能動彈卻本能抽搐的身體在不斷吸入婆羅之力後，終於……爆炸！！

東殿使跟肖常德趕到時正好看到月琳瑯爆裂，再看一旁被那血肉濺了一身卻渾然不動的穆晴明，都有些震驚。

須臾之後肖常德朝穆晴明疾奔而來，驚慌地上下打量她：“姑娘沒受傷吧？”

臉上都是淩亂血跡的穆晴明看向肖常德，慢半拍地說了一聲：“沒事。”

其實她很有事，都快站不住，好想抓著一個人大喊，救救我。

可是誰她都抓不住。

連她最後一個親人現在也不能抓著了，她還能相信誰？

“騾大奔。”穆晴明聲音很低，“回家。”

分明說了不信婆羅神，但回家二字出口，穆晴明覺得自己仿佛跟月琳瑯爆破那樣碎裂開來。

家，是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可她還能將荀楚視為家人嗎？

“怎麽會呢……”穆晴明喃喃自語。

荀楚怎麽會不是她的親人？他怎麽可能也是玄武？他分明對她那麽好的呀……可是以前穆晴明也覺得玄武上神對她好。

但是荀楚給她一場真正的婚禮……可玄武不也說要跟她結婚的嗎？只不過婚禮成了獵捕現場，她成了獵捕工具而已。

穆晴明，你不該相信婆羅神的，如果不是真心荀楚不可能演得那麽深情……只是曾經玄武上神也無比深情地跟她說，山無棱天地合，亦不與君絕。

回家的路上，穆晴明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天逐漸亮了，灰暗的天光下，能看到路邊的枯草結著一層銀白的霜。

當她走到門外的那棵大樹下就駐足不前，就動也不動就望著那一扇大門。

荀楚依然走到門背，修長的手如同以往那樣要打開門閂，但是……他的手卻也停住了。

穆晴明就在門口，可她一直沒進來，無論他心裏如何期盼，穆晴明進來，快進家裏來。

但是，他卻聽到了門外突然調轉腳步離開的聲音。

荀楚豁然將門打開：“晴明。”

霧濃霜重，天光灰蒙蒙地籠罩在穆晴明單薄的身上，那頹然的脊背在他的叫喚聲中慢慢地挺直，本能地做出抵抗的姿態。

過了一會熱，她轉過頭看向他，不說話，眼睛如同天地一樣下著重霜濃霧。

荀楚的心瞬間再提起，沈聲道：“都回到家門口了怎的不進來？”

說著他跨出了門檻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穆晴明就那樣看著那與趙衡一模一樣的面容，但這個面容是畫出來的，全靠他修為支撐著。

他就是個畫皮，只不過畫皮之下不是鬼而是神……

穆晴明暗自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要把婆羅神的話當真，他……他不是趙衡也不是玄武，他是荀楚。

對，荀楚。

想到這個穆晴明突然笑了，那笑容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僵硬詭異，她不用看荀楚的反應自己都察覺出來有多不自然，於是笑容又消失在了臉上。

她有些木然的看著荀楚。

荀楚看著她異常蒼白的臉，天氣寒冷，但她滿頭大汗。

荀楚伸手就摸她的額頭。

穆晴明像人生的獸類脊背挺直，她感覺自己汗毛都輸炸開了，在荀楚溫暖的掌心碰觸之下，竟然有種如履薄冰的畏懼。

她突然也伸手朝著荀楚的臉摸過去，冰冷的手用力覆在他的側臉上。

撕開這個畫像，背後露出來的是那張醜陋的臉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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