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明好笑道：“你倆好奇怪，我不在的時候難道你們不是睡在一起的嗎？”

荀楚頓時皺眉。

想到那個可能性，穆晴明從荀楚身上挪開不願意再靠著他，雙手環胸聳了聳肩：“我好像沒說同意你們也那麽幹了對吧？”

“那又如何，我與趙衡哥哥本就是要成親的。”紅鞋女搶著說道。

穆晴明伸出食指對她擺了擺手：“錯，我們已經跟趙衡哥哥成親了，去年八月十六啊。”

紅鞋女面色驟然變得很難看。

“你這是不高興嗎？為什麽不高興，我們是一個人，我成親不等於是你成親了嗎？”穆晴明再看荀楚，“小荀為何也不高興，你不也認為我們是同一個人嗎？”

“你回來就是為了讓我們全都不高興的對嗎？”紅鞋女不滿道，“從你進來的那一刻開始，趙衡哥哥臉上就沒有了一點笑容。”

是因為她進來沒有了笑容的嗎？穆晴明看荀楚陰沈的臉目光一暗，又笑著說：“那你抱抱他安慰一下唄。”

“啊忘了，你碰不到他。”穆晴明便側身張開雙臂抱住了荀楚，看著他說，“我只是幫她抱你，所以就算見到我你不開心，但這個擁抱是你喜歡的人的，你就給她笑一個嘛。”

在荀楚轉頭過來看她的時候，穆晴明閉上眼睛：“我不看，你笑吧。”

荀楚看到她輕顫的眼睫，還有眼底那一圈深色的黑眼圈，她身上的藥味充斥著他的鼻腔，他沈聲道：

“你鬧夠了嗎？”

穆晴明慢慢睜開眼睛，眼底除了失望已經沒有其他了：“你呢？”

“放手。”荀楚沈聲說。

穆晴明牙關一緊，湊過去就親他的唇，在紅鞋女幾次抗議之中，用力地吻了他的唇好幾次，但荀楚無動於衷。

穆晴明倔強地看他低垂的眼睫下，那如同枯井一樣的眼睛，湊過去再要親。

紅鞋女已然起身。

荀楚在紅鞋女做出拉扯舉動之前也起身，脫離了穆晴明的懷抱，面色冷峻往書房走去。

“你非要這樣不可嗎？！”紅鞋女對著穆晴明怒道。

穆晴明斜眼睨了她一眼：“別吃醋，我做的不等於是你做嗎？”

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麽多精力做多餘的戲，確實已經演夠了，穆晴明也起身往樓上走。

紅鞋女跟在她的身後，穆晴明眼底閃過一絲精芒回頭說道：“樓上可是我跟小荀的私密空間，你最好別上來。”

她越這麽說紅鞋女當然只會越逆著幹，果然紅鞋女怒氣沖沖跟她到了二樓。

“你以為你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麽好處？穆晴明，沒有我你是不完整的！”紅鞋女轉到她面前，用一模一樣的面容看著她。

“你知道為何只要燃魂一發作，現在的你就跟死過一回似的嗎？因為你是一個殘缺體根本魂魄不全，只有有了我你才能真正操控燃魂的力量，變得強大。”

“強大到可以隨意殺了別人嗎？”穆晴明冷聲反問。

“別人不也在無時無刻地想要殺掉我們嗎？你以為玄瀾闕是真正為你好？等到你沒了利用價值，你、我還有趙衡哥哥都得死，不是單純的死亡而是徹底的滅亡，永無來生。”

“那也比當個殺人魔活著強 。”

“你大義凜然，你高尚！”紅鞋女水靈靈的臉上出現了憤怒，“那你知道你為什麽能如此高尚的活著嗎？因為我是你的邪念，我承受了你所有貪嗔癡。”

這句話讓穆晴明無言以對，在知道紅鞋女是她的時候，偶爾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她有點可憐，就是因為她是她的執念。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紅鞋女笑了笑：

“我知道你特別不願意承認我，恨不得殺我了，因為一旦你的執念回到你的身體，你就不可能再談什麽崇尚與信仰，所以你根本就不敢接受全部的自己。”

“你……”差點就順著她的思路憤怒了，穆晴明不屑一笑，“如果你真是所謂的我的惡魄，我的貪嗔癡，我確實一點也不想要這些該死的東西，但是你很想要我的這個身體吧？”

“是，想要，我也不喜歡你，但不可否認我們是一體的，我需要你的存在而你同樣也是如此。”

只不過到最後由誰主導這個身體就另當別論了。

穆晴明難道不知道她的想法？“既然如此，我們就做一個了斷吧，明日你來穆府密道，看看你我之間究竟是誰贏誰輸。”

紅鞋女看了她半晌：“若是我贏了，你就必須無條件的讓出軀體。”

“好。”穆晴明沒有一絲毫含糊答應了。

應付完紅鞋女，看她消失在眼前，穆晴明深深嘆了一口氣。

其實不管她呈了多少口舌之快，把荀楚弄得有多麽難堪，也一點也沒有贏的感覺，反而更覺得身心疲憊。

穆晴明整理了一下的東西下樓，正好荀楚也從書房走出來，兩人幾乎在樓梯那處碰面。

但荀楚見到她下來轉身便要走。

“不要躲我那麽難看。”穆晴明脫口而出。

黎溪正好到了門口，尷尬地止住了腳步恭敬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荀楚握緊了手心的藥瓶：“替……小小姐準備一套新衣裳。”

說完這話荀楚跟穆晴明同時皺起了眉頭。

“是……是。”黎溪連忙領命出去準備。

小小姐……穆晴明心裏嘲諷一笑，她走到荀楚面前：“剛才說話是有些難聽了，你知道，我向來不大會跟人相處，這段日子……承蒙照顧。”

荀楚眉頭不由蹙起。

穆晴明笑了笑：“既然你這麽不想見到我，我以後便不回來了，這地方就留給你跟小小姐吧。”

荀楚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

穆晴明深呼吸：“如果你決定跟……她，一起生活下去的話，可以試著多跟她說說心裏話，我，我比較粗糙，不大能懂你們這個時代的人細膩委婉。”

“算了，不繼續自我檢討了，感覺越說越像在抱怨，其實也沒什麽好抱怨的。我拿了一些自己的衣服，剩下那些叫黎溪燒了吧。”

穆晴明說轉身離去。

“別跟玄瀾闕在一起。”荀楚在她奪門而出之前沈聲說了這麽一句。

依舊沒有挽留，她依舊在試探，惡性循環啊，穆晴明胸腔持續陣陣的寒意：“當初把我趕出滄州的時候，你可有想過現在還會重蹈覆轍？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你不要我，那我何去何從你都不必在意。”

“我從來就沒說不要你，只是讓你離開玄瀾闕。”

“我一直就沒在玄瀾闕身邊，是你一直把我往外推。”

“如果不在他身邊就別再插手婆羅之境的事，這事對你而言就那麽難嗎？”

再說又會繞回原來的問題上，穆晴明餘光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外頭走去，荀楚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玄瀾闕他始終想要的是你的命。”

“別人我不在乎，你，到底要逼我死心多少次？！”

穆晴明回頭大聲怒道：“我以為經歷了以前那麽多的分離，就不會再有分離了但是荀楚……趙衡！你即便娶了我又如何？你彌補了那場你沒來的婚禮又如何，終歸你總是不要我的。”

原來，她都記得這些的，荀楚閉了閉眼上前將她抱入懷裏：“晴明，我若是沒那麽好你還能留在我身邊嗎？”

“我要是……比現在這樣更深的傷害過你，你還能原諒我嗎？”

“我現在就不想原諒你。”穆晴明用力地推開他。

荀楚將她緊緊抱住，不讓她推開，他有多麽希望能將她永遠留在身邊：“如果我原本的面目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還能喜歡我嗎？”

穆晴明貼著他胸膛低聲問：“過去就讓它過去不行嗎？”

“過不去。”荀楚聲音低沈嘶啞，“根本就沒辦法過去。”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你告訴我！”

“我要把人間都變成地獄。”

他眼睛漆黑一片，沒有半點虛言，穆晴明脊背都不由發涼：“為什麽？”

“他們欠我的。”

“我也彌補不了嗎？”

荀楚嗯了一聲：“所以我只要求你什麽都不要做。”

“如果我說你要是那麽做的話，我會第一個站出來阻止你呢。”

“你阻止不了我。”

“那我站在玄瀾闕那邊呢？”

“玄瀾闕會死，婆羅門會滅，整個人類都是我的，屆時你無論站在哪裏都只會是我這裏。”

“這不是你的本意荀楚。”穆晴明恨不得一把搖醒他，“你不是只要我就可以了嗎？我就在這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啊。”

“我也以為只要你就可以了的，但遠遠不夠，我要的是至高無上的力量與權力。”

“哪怕那樣失去我也在所不惜？”

“到時候我會連你一起擁有，誰也不能再把我們分開。”

“你……你當真是被紅鞋女洗腦了！”穆晴明狠狠推開他奪門而出，但身體卻隱隱發抖，因為那樣黑暗的荀楚連她都覺得有點可怕。

究竟是什麽讓他變成這樣？

那天他為什麽突然跑去行刺玄瀾闕，為什麽突然把紅鞋女帶回家？

以前那個無欲無求，甘願進入天刑山接受天劫的人，現在居然有了這樣恐怖與黑暗的想法。

當年趙衡究竟發生了什麽？

婆羅門究竟是怎樣形成的？！

為什麽那些記憶她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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