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我已沒幾年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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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有人輕聲交頭接耳。
有人質疑傳言：“不是說這公主看到楚王容貌後去投湖了麽？今日看來並非那樣。”
有人酸溜溜道：“這麽一個美人兒，眼光可真……奇特。”
有人流裏流氣說：“也許楚王某些方面讓她欲罷不能。”
這些話穆晴明並不在乎，她掀開紗簾走出來，瞧大夥都看著她，她低頭輕抹了一下嫣紅的唇，讓大夥兒更覺得方才紗簾後邊確實發生了點什麽。
管家掩嘴咳了咳，雖然覺得王妃舉驚世駭俗，但……卻讓他覺得有點揚眉吐氣，看到沒看到沒，王妃對他家王爺多好！
穆晴明卻跟大夥兒拱手行了一個禮說：“抱歉，殿下暫時還拿不定主意。”
管家嘴角一抽，他才剛說娘娘給殿下長了臉，怎麽一下就這麽折損殿下的決斷能力？
瞧瞧，在場的有些人立刻做出“就知道楚王沒用”的表情。
這個反應，正合她意。
穆晴明謙遜一笑：“本王妃還未悉知大夏法度，故而請教袁老板，按大夏律令，害人命者當如何處置？”
袁成玉笑得肩膀一抽，很是不屑：“害人命者自然以命抵命，斬。”
但關鍵是，荀楚這無能的王敢隨便斬婆羅門的人嗎？
“原來如此。”穆晴明虛心受教，又轉向龍坤，“龍會長見多識廣，本王妃再冒昧請教，殘害皇族欺君罔上者又罪當如何？”
問出答案又能如何？你們楚王府能有什麽能耐不成？龍坤嗤之以鼻：“斬。”
“受教，那再請問殿上諸位，擅自飼養鬼類的邪俢又該如何處罰？”
這個法令觸動的幾率不是很高，所以大夥兒看向滄州的州牧李延年，他是朝廷的官員自然知曉所有律令。
李延年沒想到今年年終典禮會討論這個，他也沒怠慢上前回話：“回稟王妃娘娘，按大夏律令，飼養鬼類、宿獸的邪俢罪亦當誅。”
“謝謝諸位指教。”穆晴明說完轉身對垂簾後的荀楚說，“殿下，經大家商討之後，範青瑤的罪行當斬。”
什麽？
他們可沒商討範青瑤的罪！
範青瑤可是婆羅門下最著名的名醫，他們可不敢得罪婆羅門！
“哼。”龍坤財大氣粗的脾氣這會兒有點忍不住了，剛才這丫頭就讓他很沒面子，沒想到在這又被擺了一道，他鄙視一笑反問荀楚，“楚王殿下，王妃這話可算得數嗎？”
荀楚一直都活得如同井底之蛙，籠中殘鳥，沒有他們這些人供養，沒有婆羅門，他在滄州怎麽可能撐得過十年？
以前他活得見不得光，如今也不會因為有了一個王妃就有所改變。
果然荀楚的聲音低沈地從紗簾後徐緩傳出：“王妃年紀尚小性格率真，還請諸位莫與她計較。”
呃，這荀楚該不會到最後還是認慫了吧？穆晴明眉尾忍不住動了一下。
龍坤聞言斜睨過來，對她露出一臉嘲諷。
荀楚卻繼續又道：“畢竟王妃只是轉述了本王的意思，如今諸位也覺得範青瑤死罪難逃，李州牧，就處範青瑤斬立決。”
穆晴明心頭一怔。
其實荀楚做什麽決定她都不意外，只是沒想過最後他把事情全往他身上攬了，為的是不讓她成為這些權貴的眾矢之的吧？
前一秒還覺得自己的舉動大快人心，這會兒又覺得是逞一時之快太不計後果，如果這些人一起反抗楚王府，她又真能為荀楚做什麽呢？
想了想，她現在無權無勢無人，唯一的靠山還是這個被人看扁的楚王，要真東窗事發首當其沖的還是荀楚。
唉，她是了無牽掛不計生死，但荀楚未必這樣啊。
荀楚的話讓穆晴明自我反省，卻讓眾人唏噓。
就連管家都不敢置信，範青瑤是該死，但這是殿下第一次斬婆羅門大將，且不說斬不得，只是此事應先告知玄尊大人，又或告知婆羅門門主方平生也行。
但殿下的話已經當場放出估計再難收回。
袁成玉著急澄清：“楚王，我等商人幹涉不得律法懲戒之事，屆時玄尊大人追究下來，可別說那是我等的意思。”
荀楚聲音淡泊如常：“袁老板如此害怕，本王自然不會供出閣下。”
袁成玉：“……”
什麽叫害怕？對他害怕，在場誰不懼怕婆羅門？但什麽叫供出，同夥那才叫供出，他始終都不是他同夥。
龍坤也是真動了怒，用力攏了一下身上的貂皮大氅，沈聲道：“初雪快來了，楚王還是趕緊將年會結束，我等還要趕在初雪之前回家。”
荀楚對他的態度沒有反應，繼續不急不緩道：“今日借此典禮告知諸位，本王將為王妃封名，穆晴明，賜，玄冥玉。”
眾人再驚。
據說當年惠妃娘娘被賜死，楚王本也該株連，但玄尊大人將一塊玄冥玉送入皇宮後，皇帝便改將荀楚分配到滄州，由此可見，玄冥玉是塊保命的玉。
如今荀楚轉贈玄冥玉，自然寓意以玄尊之名力保王妃。
穆晴明渾然不知這塊玉的作用，只是在眾人目光下看向腰間那塊溫潤的暖玉，若不是黎溪早上給她戴上，她幾乎已經打算閑置它。
“晴明。”
大殿內突然傳來叫她名字的聲音，穆晴明莫名頭皮發麻看向紗簾後的人，有些生疏又動容地答應：“誒。”
以前覺得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今天覺得名字是她穆晴明存在的證據。
荀楚聲音低沈如暖玉：“本王乏了，餘下事宜勞煩管家代為轉告諸位貴賓。”
穆晴明會意，走到簾子後將他推離了正殿。
估計是真要下雪，這兩天特別冷，出了門冷風就把人吹了個通透，穆晴明立刻叫了黎溪：“把鬥篷拿過來給殿下。”
“是。”
黎溪上前要給荀楚蓋上鬥篷，原本默不作聲的荀楚慢慢擡起眼看過去。
推著輪椅的穆晴明看不到荀楚的表情，但對面的黎溪卻已經面色一白，縮著肩膀退到一旁。
“黎溪？”穆晴明給她使眼色。
黎溪不敢，楚王方才那一眼分明是生人勿近的警告，她低頭跑過來，將鬥篷放到了穆晴明手上。
“還，還是娘娘來吧。”
這丫頭……算了，反正荀楚這模樣也不是每個人都敢多看兩眼，穆晴明一邊將鬥篷抖開一邊繞過輪椅。
醜是醜，但此刻荀楚垂著眸子安靜得不帶任何殺傷力，任由她將鬥篷蓋在了他身上。
穆晴明是不怕他，就是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有點心虛，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我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吧？”
荀楚淡淡回答：“沒有。”
“我，我知道我沒仔細考慮你的立場。”
“本王的立場你無需考慮。”
這怎麽可能？穆晴明撇了撇嘴。
與其說她覺得荀楚這樣活得不痛快，還不如說是她格格不入，不知道該怎麽去適應現在的生活環境。
“我當時就覺得，與其想著咱都這樣了怎麽活無所謂，還不如想著咱都這樣了就無所謂的活著，肆意痛快才不枉此生。”
荀楚慢慢凝視了她認真的臉好一會兒，問她：“你希望我肆意地活著？”
至少不像現在這樣，仿佛任何人都敢輕視他。
心裏這麽想，但穆晴明只是低頭不作答，因為知道哪怕看不慣，她也沒資格幹涉他的人生。
荀楚嘴角彎了彎，望著她垂著腦袋說：“我若活得太痛快，會有很多人不高興的。”
“管他們高興不高興。”穆晴明還是沒忍住，梗著脖子回答。
荀楚垂下眼睫遮蔽了眼中流露的那一絲好笑，似是無奈又更像毫無眷戀說道：“我已沒幾年活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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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質疑傳言：“不是說這公主看到楚王容貌後去投湖了麽？今日看來並非那樣。”
有人酸溜溜道：“這麽一個美人兒，眼光可真……奇特。”
有人流裏流氣說：“也許楚王某些方面讓她欲罷不能。”
這些話穆晴明並不在乎，她掀開紗簾走出來，瞧大夥都看著她，她低頭輕抹了一下嫣紅的唇，讓大夥兒更覺得方才紗簾後邊確實發生了點什麽。
管家掩嘴咳了咳，雖然覺得王妃舉驚世駭俗，但……卻讓他覺得有點揚眉吐氣，看到沒看到沒，王妃對他家王爺多好！
穆晴明卻跟大夥兒拱手行了一個禮說：“抱歉，殿下暫時還拿不定主意。”
管家嘴角一抽，他才剛說娘娘給殿下長了臉，怎麽一下就這麽折損殿下的決斷能力？
瞧瞧，在場的有些人立刻做出“就知道楚王沒用”的表情。
這個反應，正合她意。
穆晴明謙遜一笑：“本王妃還未悉知大夏法度，故而請教袁老板，按大夏律令，害人命者當如何處置？”
袁成玉笑得肩膀一抽，很是不屑：“害人命者自然以命抵命，斬。”
但關鍵是，荀楚這無能的王敢隨便斬婆羅門的人嗎？
“原來如此。”穆晴明虛心受教，又轉向龍坤，“龍會長見多識廣，本王妃再冒昧請教，殘害皇族欺君罔上者又罪當如何？”
問出答案又能如何？你們楚王府能有什麽能耐不成？龍坤嗤之以鼻：“斬。”
“受教，那再請問殿上諸位，擅自飼養鬼類的邪俢又該如何處罰？”
這個法令觸動的幾率不是很高，所以大夥兒看向滄州的州牧李延年，他是朝廷的官員自然知曉所有律令。
李延年沒想到今年年終典禮會討論這個，他也沒怠慢上前回話：“回稟王妃娘娘，按大夏律令，飼養鬼類、宿獸的邪俢罪亦當誅。”
“謝謝諸位指教。”穆晴明說完轉身對垂簾後的荀楚說，“殿下，經大家商討之後，範青瑤的罪行當斬。”
什麽？
他們可沒商討範青瑤的罪！
範青瑤可是婆羅門下最著名的名醫，他們可不敢得罪婆羅門！
“哼。”龍坤財大氣粗的脾氣這會兒有點忍不住了，剛才這丫頭就讓他很沒面子，沒想到在這又被擺了一道，他鄙視一笑反問荀楚，“楚王殿下，王妃這話可算得數嗎？”
荀楚一直都活得如同井底之蛙，籠中殘鳥，沒有他們這些人供養，沒有婆羅門，他在滄州怎麽可能撐得過十年？
以前他活得見不得光，如今也不會因為有了一個王妃就有所改變。
果然荀楚的聲音低沈地從紗簾後徐緩傳出：“王妃年紀尚小性格率真，還請諸位莫與她計較。”
呃，這荀楚該不會到最後還是認慫了吧？穆晴明眉尾忍不住動了一下。
龍坤聞言斜睨過來，對她露出一臉嘲諷。
荀楚卻繼續又道：“畢竟王妃只是轉述了本王的意思，如今諸位也覺得範青瑤死罪難逃，李州牧，就處範青瑤斬立決。”
穆晴明心頭一怔。
其實荀楚做什麽決定她都不意外，只是沒想過最後他把事情全往他身上攬了，為的是不讓她成為這些權貴的眾矢之的吧？
前一秒還覺得自己的舉動大快人心，這會兒又覺得是逞一時之快太不計後果，如果這些人一起反抗楚王府，她又真能為荀楚做什麽呢？
想了想，她現在無權無勢無人，唯一的靠山還是這個被人看扁的楚王，要真東窗事發首當其沖的還是荀楚。
唉，她是了無牽掛不計生死，但荀楚未必這樣啊。
荀楚的話讓穆晴明自我反省，卻讓眾人唏噓。
就連管家都不敢置信，範青瑤是該死，但這是殿下第一次斬婆羅門大將，且不說斬不得，只是此事應先告知玄尊大人，又或告知婆羅門門主方平生也行。
但殿下的話已經當場放出估計再難收回。
袁成玉著急澄清：“楚王，我等商人幹涉不得律法懲戒之事，屆時玄尊大人追究下來，可別說那是我等的意思。”
荀楚聲音淡泊如常：“袁老板如此害怕，本王自然不會供出閣下。”
袁成玉：“……”
什麽叫害怕？對他害怕，在場誰不懼怕婆羅門？但什麽叫供出，同夥那才叫供出，他始終都不是他同夥。
龍坤也是真動了怒，用力攏了一下身上的貂皮大氅，沈聲道：“初雪快來了，楚王還是趕緊將年會結束，我等還要趕在初雪之前回家。”
荀楚對他的態度沒有反應，繼續不急不緩道：“今日借此典禮告知諸位，本王將為王妃封名，穆晴明，賜，玄冥玉。”
眾人再驚。
據說當年惠妃娘娘被賜死，楚王本也該株連，但玄尊大人將一塊玄冥玉送入皇宮後，皇帝便改將荀楚分配到滄州，由此可見，玄冥玉是塊保命的玉。
如今荀楚轉贈玄冥玉，自然寓意以玄尊之名力保王妃。
穆晴明渾然不知這塊玉的作用，只是在眾人目光下看向腰間那塊溫潤的暖玉，若不是黎溪早上給她戴上，她幾乎已經打算閑置它。
“晴明。”
大殿內突然傳來叫她名字的聲音，穆晴明莫名頭皮發麻看向紗簾後的人，有些生疏又動容地答應：“誒。”
以前覺得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今天覺得名字是她穆晴明存在的證據。
荀楚聲音低沈如暖玉：“本王乏了，餘下事宜勞煩管家代為轉告諸位貴賓。”
穆晴明會意，走到簾子後將他推離了正殿。
估計是真要下雪，這兩天特別冷，出了門冷風就把人吹了個通透，穆晴明立刻叫了黎溪：“把鬥篷拿過來給殿下。”
“是。”
黎溪上前要給荀楚蓋上鬥篷，原本默不作聲的荀楚慢慢擡起眼看過去。
推著輪椅的穆晴明看不到荀楚的表情，但對面的黎溪卻已經面色一白，縮著肩膀退到一旁。
“黎溪？”穆晴明給她使眼色。
黎溪不敢，楚王方才那一眼分明是生人勿近的警告，她低頭跑過來，將鬥篷放到了穆晴明手上。
“還，還是娘娘來吧。”
這丫頭……算了，反正荀楚這模樣也不是每個人都敢多看兩眼，穆晴明一邊將鬥篷抖開一邊繞過輪椅。
醜是醜，但此刻荀楚垂著眸子安靜得不帶任何殺傷力，任由她將鬥篷蓋在了他身上。
穆晴明是不怕他，就是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有點心虛，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我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吧？”
荀楚淡淡回答：“沒有。”
“我，我知道我沒仔細考慮你的立場。”
“本王的立場你無需考慮。”
這怎麽可能？穆晴明撇了撇嘴。
與其說她覺得荀楚這樣活得不痛快，還不如說是她格格不入，不知道該怎麽去適應現在的生活環境。
“我當時就覺得，與其想著咱都這樣了怎麽活無所謂，還不如想著咱都這樣了就無所謂的活著，肆意痛快才不枉此生。”
荀楚慢慢凝視了她認真的臉好一會兒，問她：“你希望我肆意地活著？”
至少不像現在這樣，仿佛任何人都敢輕視他。
心裏這麽想，但穆晴明只是低頭不作答，因為知道哪怕看不慣，她也沒資格幹涉他的人生。
荀楚嘴角彎了彎，望著她垂著腦袋說：“我若活得太痛快，會有很多人不高興的。”
“管他們高興不高興。”穆晴明還是沒忍住，梗著脖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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