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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世:你誘了我的身,我禍了你的心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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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蘿抓著星華衣袖的手指幾乎要將他的衣料攥破,眼前的師父仿佛剎那間就變得陌生,她從來都不知道他也會有如此嚴厲的一面,那個溫和好脾氣的他不是處處縱容著她嗎?即便她闖禍了對她也只有心疼的男子,變了嗎?還是她從來就沒真正的了解過他?

“為師與列為上仙議事之時豈容你放肆胡鬧!”星華冷冷的看著飄蘿,“速回星華宮。”

回去?

飄蘿不願,鵲靈神形俱滅的畫面讓她心痛,她無法就這樣回星華宮。

見飄蘿固執,星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開,剛有動作,飄蘿就暈了過去榛。

無人知道,是星華掐暈了她。

星華眼疾手快的接住飄蘿後倒的身子,將她抱起,朝剩下五位上仙看了眼,“你等處理立夏吧。”

彩鳳想喊住星華,被白寅制止了,對她搖搖頭。沒看到剛才星華對飄蘿的怒氣嗎?這個時候還說什麽,不怕惹他更火嗎業。

眾仙眼睜睜的看著星華將飄蘿抱出寂天神殿,一聲不敢吭。誰都被星華罕見的冷容嚇到了,沒想到星華多年來第一次呵斥的對象竟是自己捧在手掌心裏的徒兒。不過,他的冷情模樣雖嚇人,卻也讓有些人心中生出一種平衡感,原以為會偏袒飄蘿的星華居然開始對她露出厭惡的表情,是不是不懂規矩惹事不斷的她確實讓他討厭了?

待星華離開後,彩鳳瞪著白寅,壓低聲音道,“你攔著我幹嘛?飄蘿放走魔心,她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之前星華救她回來是因為她昏迷不醒,我們許她蘇醒後再作論處,現在她既然醒了,為什麽不留下她一並處理!”

白寅道:“你沒見星華剛才的脾氣嗎!再說了,飄蘿現在動不動就暈死,半月都等過了,何欠幾日?等她完全康覆再論罪星華到時也不能說什麽了。”

聽見白寅如此一說,周圍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麽,剛才星華上仙抱著飄蘿出去的樣子著實讓他們心驚了一下。



星華宮。

星華將飄蘿抱進香霧繚繞的靜心殿,把她輕輕放在軟榻之上,仙袖拂過,看著她幽幽轉醒,不知該惱還是該責,她總也不讓他省心。解封魔心之事,他想了半月,毫無解救她的辦法,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兩個,一則她不能死,二則必須盡快將魔心抓回重新封印,可這兩個希望都是那麽難以達到!

看清星華的臉,再看到熟悉的環境,飄蘿從軟榻上坐起來,站在星華的面前,“你們太殘忍了!”

星華無言,只是漠然的看著飄蘿。

“我以為仙人都是寬宏大量胸懷無邊的,可今日才明白,不論何種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和私心,甚至是兇狠殘忍的心。所謂仙條戒律,不過是一條條不近人情的冷酷規矩,看似為了仙界所有的仙家,實則都是無情的表現。”

星華淡淡道,“仙家本就該無情無欲,若不如此,何有看待眾生皆平等一說?”

“放屁!”

飄蘿氣急,冒出了汙詞,“無情無欲?捫心自問,師父,你看待蒼生平等嗎?好!就算你無情無欲人人平等待之,你就能保證所有的仙家都是如你一般嗎?人之劣根性,與生俱來,只有多寡之分,這是您當初教我的。你說仙家對蒼生平等,為什麽宮外那些仙家們卻不能對我公平?是,我沒有三十萬年的修為,沒有乾坤峰渡劫,不是仙籍之人,但他們若對我公平,為何處處嫌棄我擠兌我?你們口口聲聲的公平,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飄蘿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飄蘿眼中泛水光,“師父您百萬年間受的是萬人擁戴和崇拜,你招招手,多得是想與你親近之人。而我呢?鵲靈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如果換成我,你能冷靜嗎?”

星華剛想說什麽,飄蘿又搶了先,道:“我沒法接受這樣的事情。我被彩鳳上仙打下淩霄霧海的時候……”

“你說什麽?”星華忽的截住了飄蘿的話。8

“我在淩霄霧海等鵲靈,她沒到前彩鳳上仙出現了,將我訓斥一番,我不服,她便動手想滅了我。我被打傷掉下懸崖後,鵲靈奮不顧身來救我,也被彩鳳上仙的七彩鳳凰所傷,我讓她到星華宮找師父您。我是被救了,可醒來她就……”

飄蘿眼中滑落一顆淚滴,看著星華的眼睛,“她沒了!師父你懂不懂,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仙界了!”

想到鵲靈被滅,飄蘿轉身又欲去找彩鳳,被星華伸手一把拽回。

“我要去找彩鳳。”

“不準去!”

她是不是還弄不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她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著去為鵲靈討公道,是嫌自己命長嗎?

飄蘿使勁掙紮,“我要去!”

看著傷心的飄蘿,星華握緊她的手腕,哪怕因此弄疼了她,冷聲提高了音量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像一個孩子般莽撞!”

一下,飄蘿停下所有的動作,怔怔的看著星華。

她為鵲靈的死難過他能理解,可鵲靈在仙界不是一天兩天,是三十萬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歲月,難道她和立夏還不熟悉仙界的戒條嗎?身為上仙弟子的她犯下情愛之錯且不知悔改,當著那麽多仙家的面難道讓彩鳳上仙徇私枉法嗎?便是再不舍她為鵲靈的死難過他也沒法將鵲靈覆活。

“鵲靈和立夏一事,彩鳳上仙無錯。”

只是,他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麽彩鳳就將她打入淩霄霧海的深淵?

飄蘿問,“為你們的冷血無情辯護之時都不會臉紅嗎?”

星華不言語,只靜靜的看著飄蘿。

師徒倆對視了片刻之後,飄蘿不想在靜心殿浪費時間,轉身想走,被星華叫住。

“去哪?”

飄蘿不回答,徑直朝殿門外走去,星華無法,只得用仙法將她拉回到自己跟前。鵲靈沒了,她難過他懂,可她現在能不能靜靜的告訴他關於魔心的事情,她現在蘇醒,大鬧寂天神殿,眾仙都知她已醒,不出幾日,便會有人提出懲處她解封魔心一事,此事涉六界安危,縱他是仙首恐怕都沒有辦法保下她。

“你說仙家無情,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自以為就很好嗎?”星華目光深遠看著飄蘿說道,“各種情,從來都是矛盾產生的源頭,無情便無怨無恨,人人得以相安無事。鵲靈和立夏都知仙界條律,若人人遵守,彩鳳上仙何須親毀自己弟子的神形?你又何須傷心難過?無情者,往往最為有情;多情者,常是最為無情。沒有喜好,平心論人論事才可端正。”

星華輕嘆一口氣,“你情緒如此不穩,去找彩鳳上仙說什麽?她未有找你的麻煩便得慶幸了,你還主動去尋釁滋事。”

“我找她賠鵲靈。”

“他宮師徒之事你攙和什麽?”

以她的身份又能在彩鳳那兒得到什麽待遇呢?她腦子都不轉動的嗎?彩鳳上仙現在一點兒不怕她找上門,人家此刻倒恨不得她尋過去,正好再給她一頂藐視上仙肆意破壞仙條戒律之罪,看她如何逃的了。

“無端端的,彩鳳上仙為何將你打傷墜崖?”

飄蘿眼底盈滿了受傷之意,“師父你不信我說的話嗎?”

幾十萬年來,星華自認對彩鳳還算有些了解,她應該不是那種他人不受教便出手之人,能修到上仙級別必定有她的至上修為。但……飄蘿性子純,理應也不會在正經事兒上期滿他。

“鵲靈和立夏相愛,你說彩鳳上仙劈了鵲靈是對的。是不是她說我‘不自尊自愛自重像一個狐媚的風流女子一樣對自己的師父糾纏不休’也是對的?”

星華微微一楞,彩鳳這樣說她了?

見星華不說話,飄蘿心中愈發難過,連師父也覺得她不自尊自愛的糾纏他嗎?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說完,飄蘿扭頭就走,這回還用了仙法,驚得星華立即念訣施法追上她。

倆人顯身在星華宮後園的桃花樹下。

看著眼底通紅的飄蘿,星華無奈的暗嘆,頭疼!

“我什麽時候說彩鳳上仙說你的話也對了!”

她沒節操倒是不假,可對他算不得糾纏不休,而他怎會讓她成一個狐媚的風流女子,一派胡言。

飄蘿委屈,“你也沒說不對。”

“為師心裏說了。”

飄蘿越發委屈了,“你心裏說的我聽不到。”

“你剛才逃掉是想去哪?”

“離開仙界!離開師父!”

不知為何,聽到飄蘿說離開他,星華心尖好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一絲疼意毫無預兆的從他心底生出,微微擰眉,“飄蘿你聽好,不要輕易說離開我!”

飄蘿第一次看到星華用極度認真的表情跟她說話,不由得被他的神情震住了。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不是強求之人,若她再說離開他,他不會阻攔!她若有棄他而去的一日,他不會有等她回頭之時。一場放棄,便是永棄。

“我也不想離開師父,從來都沒想過。”飄蘿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星華相信她,她心裏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可算得上是唯一看重的人,“我不怕萬人嫌,只怕師父你討厭我。”

星華慢慢擡起手,放到飄蘿的頭頂,聲音溫柔如水,“對你,我多想能討厭起來啊。”可惜……

有桃花花瓣飄落下,落在星華放在飄蘿頭頂的手背上,看著那片桃花瓣,他忽覺自己已然和曾經的他有所不同,到底哪兒不同又不能準確感知,將手背上的花瓣輕輕吹落,再對上飄蘿的眼睛,心湖中似是被人投下了一個細細的小石子,漾開一圈圈明明該斥責她放走魔心卻又不知從何訓起的無奈。

他知,無情最是好,可他似乎也難做到無情,若對象是她的話!

看著星華,飄蘿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裏,聲聲如泣,“師父你別討厭我!我知道我缺點多,還老愛給你惹麻煩,但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撒謊,我也不是故意放走魔心。我承認彩鳳上仙訓話的時候我沒虛心接受,可那是因為她說的太過分,我沒有主動挑釁她,是她先動手的,我沒有栽贓她。掉入石室的時候,是魔心救了我,他治好了我身上的傷,我以為他是仙家,只是因為犯了錯才像端炎那樣被關押在忘心海牢中一樣。如果知道他是魔心,您就是給我膽子我也不敢解開他的封印。而且,師父,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我能解開封印,我的修為你是知道的,你設的封印能困住魔心五十萬年,我不知道怎麽就……師父,對不起。”

星華臉上依舊平靜,從她說彩鳳說她的那句話的一刻,他就明白為什麽彩鳳為何會對她出手了。救她回來後,他檢查過她的身體,體內確實是有人在短時內給她療傷的痕跡,若非魔心出手相救,待到他趕去的時候,她必然已回天乏術了。只是,魔心救她,從最初便帶了目的。

聽到飄蘿低低的哭聲,星華終於擡起手,摟住她,眉頭鎖痕。知道是彩鳳打她墜崖又能怎樣呢?眼下大家的目光都盯在魔心出界一事,她必要受罰,甚至是喪命。而將魔心抓回來,可不是易事。

粉色翩染的畫面裏,待飄蘿哭聲止,星華低聲道,“飄蘿,彩鳳上仙打傷你一事,不可再對他人提及。只道是你不小心失足。”

“為什麽?”飄蘿擡起頭,不明為何的看著星華。

“此事傳開,對仙界來說,是件極不光彩的事情,同時也會給你帶來新的麻煩。”

飄蘿心不甘情不願,“她以大欺小為什麽就該讓眾仙知道。再說了,魔心之事我肯定仙界不會輕易繞過我,再來麻煩我也不怕了。”

星華只輕輕嘆氣,她在生存於世的時日還是太短,之前讓她看的仙條戒律怕是都忘得一幹二凈了。彩鳳那話暗示著她對他有不正常的情愫,一旦傳開彩鳳打傷她的事,仙界必然是要測試他們師徒的感情,他知自己對她無愛,也了解她平時對自己的親昵未必就出於男女之愛,可站在問心鏡面前,萬一出什麽幺蛾子,他們的師徒之緣必得就此終結。他不敢冒這個險,一絲都不敢。

“飄蘿,聽為師一言可好?”

“可是師父……”

星華無奈,放開飄蘿,仰頭看天,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又要降雪了。

“便是彩鳳上仙真有不對,為師也不可對她出手,她修為直達上仙,必得上神之君方能判她。”說完,過了好一會兒,星華才低下頭看著飄蘿,“知道為什麽彩鳳上仙會對你我和鵲靈立夏如此恐緊嚴厲嗎?”

每一個對一件事過分執著和恐懼的人,必定是有什麽傷到心底的過往,那裏是別人再不可觸碰的禁忌,而彩鳳最恐懼的事情就是身邊人沾惹了情愛。

那一年,是彩鳳剛剛修到上仙之級。那時的她還是個思想很純凈十分善良的女孩,修滿之後,她去找她的師父,卻不想看到了師父和她崇敬已久的大師兄……不堪入目的畫面,受到驚嚇的她尖叫一聲轉身就跑,被她師父和大師兄追堵上。緊張不已的她被大師兄所傷,氣息奄奄的她向一旁師父求饒,換來的卻是大師兄告誡她師父,一旦放了她他們兩人的事情就可能暴露而被神滅。她看到師父眼中的猶豫和痛苦,她是她座下最為努力的弟子,心地至善,而今剛剛修到上仙,若是滅了她,於心何忍?

倒也是彩鳳平日行善積德許多,命不該絕,恰巧有仙家從空中飛過,見情現身救了彩鳳,她師父和大師兄的事情被發現。神判那日,彩鳳沒有現身,而是在她師父和大師兄受刑之期裏天天去看他們,師父和大師兄魂滅那日,她化出真身悲鳴仙界三天三夜,鳳凰啼血,悲傷慟天。自此後,彩鳳位列六上仙之一,無情睨世。鵲靈和立夏相愛,無疑讓她想起死去的師父和大師兄,她一直就以為是自己害死了他們,如果當初自己不去找師父,也許一切就不會發生。

“飄蘿,彩鳳上仙對你的警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若她聽進去了,可保她的命。

飄蘿嘆氣,仙界不許人有情,其他五界都不似這裏。可那裏的人,殺戮爭端殘暴怨恨處處可見,或許師父說的對,沒有情,就沒有很多慘烈的事情發生,一切都是源於人內心的欲與情。



飄蘿醒後第五日。

眾仙家在南天大殿裏商討如何盡快抓回魔心的事情,魔心不比端炎,他一旦重生出封印,必然是回到了魔界的魔宮,他狂傲自負,向來不把仙界的天兵天將放在眼裏,自然不怕仙界派兵。可是,即便知道他的所在,眾仙也不敢輕舉妄動。魔心的道行在五十萬年前他們就有所領教,隨不至無人可敵的地步,卻也足夠讓上仙棘手。

赑屃看著星華,“星華?”

“引蛇出洞。”

大批天兵天將去魔宮抓人不切實際,魔界眾徒個個心狠手辣,且在他們自己的地盤,過去豈有勝算?

太白星君捋著自己的長胡子,道,“魔心剛剛從婆娑法山裏解封出來,此刻的他一定非常享受自由的感覺,回到魔宮的他恐不會輕易出來,要引出魔心,怕是難事。”

“而且有一事,老夫一直不曾明白。”太白星君看向眾人,“星華上仙設的結界和封印豈是飄蘿能解?她的本事我等可都心裏有數。”

南天大殿裏忽然想起一個男聲。

“本仙就是最好的誘餌。”

什麽!

彩鳳明白過來後立即反對,“星華你不能去引魔心!”

眾仙都反對。

星華道:“飄蘿能放出魔心,罪責在本仙身上。”

南天大殿裏頓時議論紛紛,連一向嘻嘻哈哈沒正行的白寅都悄悄傳音給星華。你心疼徒兒我知道,但放出魔心絕非小事,你不必將責任攬到身上,即便是這樣都救不了她,何苦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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