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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時生氣,以後自會好的。”

“那她現在在做什麽?”餘拙問。

“在……”志方不敢說。

“快說,不然叫人打你板子!”

志方猶豫會兒才道:“小的聽說夫人在收拾行李,明兒就去永平了。”

餘拙差點從榻上滾下來,他驚呆道:“她,她真要走?不,這不可能,文殊跟文君都在京都,她怎麽能去永平?她是餘家的兒媳婦!我的娘子啊!”

他一指志方:“你去說,不準她走。”

志方抽了下嘴角,他只是下人,夫人怎會聽,再說,殷老太太都在,不得打斷他的腿?

志方道:“要不小的扶著爺去?爺開口,夫人指不定會留下來呢。”

餘拙沈默了。

他記得餘二夫人當時的表情,她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那是一種堅定的決絕。

他把被子往頭上一蓋,賭氣的道:“她要走就走好了,餘家少了她,又不會怎麽樣!”

“爺……”志方還想勸勸。

“你給我滾出去!快滾!”餘拙大聲吼道。

志方嚇一跳,趕緊走了。

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餘二夫人用過早飯,與眾人道別之後,便與老太太,殷含章,餘文君坐馬車去了永平。

江素梅仔細觀察了一下,行李其實並不算多。

到底,餘二夫人是怎麽想的呢?

她只是離開一陣子,還是永遠的離開這兒?

無從得知。

餘拙看著床頂雪白的帳幔,忽然想起那一日,殷婉身著大紅嫁衣靜靜的坐在床邊,他拿著銀秤挑起她頭上的紅蓋頭。

那時,他那麽年輕,他沒有想過要與她白頭到老,他甚至在那時都沒有看上她。

這一樁婚事,是母親定下來的,他一生願望乃是走遍五湖四海,寫一本真實詳盡的游記,他也確實一直在為之付出努力,然而,殷婉卻像無孔不入的水一樣,慢慢滲透進了他的生活。

他生平第一次,想把一個女人納入他的遠大志向,他想帶著她一起去實現這種理想。

他想與她在鄉野間散步,想與她一同登上高山,想與她在天際間遨游。

他有著許多,許多的憧憬。

可是,殷婉卻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只想做一個賢妻良母,她並不願與他去,她總是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去處理,她分不出太多的心。

一次次的,他終於不再期望。

後來,他又把兒子帶了出去。

後來,殷婉知道,抱著兒子哭了一整天。

他也不敢帶餘文殊去了。

他孤獨的,寂寞的走著自己的路。

餘拙慢慢的回想著,胸腔中滿溢著委屈,不甘與悲傷。

在這幾年,只有聽弦願意陪著他,她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的心願,他在這廣闊的世界裏,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己,他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結果。

餘拙深深嘆了口氣,也許,這樣也好,他們二人原本就不該成親。

殷婉,回你的永平罷。

今日一別,永不再見!

☆、63 方案

府裏少了餘二夫人與餘文君,一下子變得冷清多了。

眾人都無甚樂趣,氣氛像是寒冬,叫人提不起什麽精神。

反倒是餘拙,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腿還沒好,便拄著拐杖到處跑,一心要做個合格的當家人,只是,處理事情的狀況大概能用四個字概括,亂七八糟!

餘大夫人差點沒被他氣死,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

這一日,餘大夫人實在受不住,跑來江素梅這裏,叫下人送上一大箱籠的賬本與小冊子來。

江素梅驚訝道:“大伯母,這些是什麽呀?”

餘大夫人嘆口氣:“二弟妹走時交予我的,我與她商量過,這家以後便讓你來當。雪卉身子不好,我這脾氣不好,未免不討人喜歡,你是最為合適的,只本想給你一段時間適應,今日卻不得不交出來了。”

“可是,我都不太懂。”江素梅心慌慌,這麽大的家交給她管,她能勝任?

“二弟妹都記得很詳盡的,一目了然,就是往常與咱們走動的人家,主子喜好也都寫的清清楚楚,每年的隨禮也是記下來的,你照著做便是。”餘大夫人笑笑,“我聽說,你看書很快,哪裏像我,我這眼睛也是不太行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啊。”

江素梅哀嘆,餘二夫人曾說餘大夫人是有好手段的,只她一來沒耐心,二來講話容易得罪人,三來,也是習慣散漫了,故而才不管事,這不餘二夫人一走,她就把擔子扔過來了。

可全盤接受,她真的承擔不了。

江素梅討價還價:“大伯母,要不您還是管那些田莊商鋪,成不成?這些您總是了解的,我只管府裏的細瑣事情,什麽都要慢慢來才成,不然一下子,我怕忙不過來,到時候若有損失,就不好了。”

餘家幾百年的歷史,田莊商鋪遍及全國,在那些地方管事的也都是老資格的世仆了,她一個新嫁入的兒媳婦能有什麽信服力,到時候只怕阻礙良多。

餘大夫人想一想:“也罷,你先學著管理內宅罷,不過這些賬本還是要提前看起來。”

她這是打定主意,以後還得讓江素梅全權管理。

看著一大箱籠的東西,江素梅暗地裏叫苦。

“別怕,上手了也就好了,有不懂的,盡管來找我。”餘大夫人安撫幾句,又問:“如今二弟要做出一副管家的模樣,你準備如何呢?”

餘大夫人為這事兒很心煩。

江素梅淡淡道:“那就讓父親管著好了,他下了吩咐,再讓那些下人來稟告於我,不對的,我再糾正。”

這是存心叫餘拙曉得管家的困難呢,餘大夫人一怔,又笑起來:“好,便按你說的辦。”

“大伯母,那您何時去告知祖父?”江素梅見餘大夫人一直沒有動靜,很是奇怪。

餘大夫人嘆了口氣,她其實是有點不敢去。

二房鬧到這個地步,她作為長媳也是有責任的,餘二夫人要不是承擔起了家裏所有的事情,也不至於一點空都抽不出來。

早知道,她是該分掉一些,想到這裏,她看看江素梅:“你慢慢來,那些田莊商鋪不急,我先管著罷,等你身體養好些再說。那件事兒,過幾日,我再去告訴老爺子。”

江素梅自然不反對,便開始著手整理。

等到餘文殊回來,她還在伏桌上,一筆一劃的寫字呢。

“這都是什麽?”餘文殊走過來一看,不滿道,“誰給你的,怎叫你看這麽多!大伯母嗎?”

“是啊,母親不在,大伯母便分一些給我管。”江素梅嘆口氣,“我真得好忙,相公你自己脫衣服罷。”

餘文殊噗嗤笑起來,又正經道:“那不行,再忙也得先管我。”

有沒有人性啊!

江素梅無奈,放下筆給他脫官服,又訴苦道:“我很怕做不好,可大伯母非得要塞給我管,我一點經驗也沒有,以前在娘家,祖母也未怎麽教,本想依靠母親學一些,可母親又走了。”

“你這麽聰明,怕什麽。”餘文殊笑道,“再說,就算做錯了,也無人會怪責你。”

“不會怪我?”她認真問。

“當然,若是錯了,便是大伯母的錯,這些原本是她管的。”餘文殊給她鼓勁,“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去,他們不聽話,你就打,再不然,就賣出去,誰敢不聽?”

主子的特權便體現在這裏,生殺大權在握,下人們不過是螻蟻罷了。

“那好罷。”她露出笑來,“大伯母剛才說累著我了,給我兩份的月錢呢!”

作為餘家的少夫人,一月的月錢是十五兩,兩份就是三十兩,那是好大一筆錢,雖然她現在不缺錢,但還是很高興。

餘文殊笑道:“真厲害,三月一拿,就要趕上我一年的俸祿了!”

這不是誇張,五品官一個月的俸祿只有八兩銀子,一年也就九十六兩,幸好衣食花費由朝廷補貼,不然真是比小商販好不了多少。

當然,油水足的部門除外,只要膽子大,不怕被人彈劾,那錢是花花的進來。

江素梅斜睨他一眼,依餘老爺子對餘文殊的喜愛,這餘家一半的家業肯定都是他的,還跟她酸呢。

她哼了哼,叫下人擺飯。

餘文殊吃了會兒,忽地看看她的小臉,嘆口氣道:“算了,我還是去同大伯母說一聲,你別管了,這不是在養身體麽,還貪那點月錢?”

江素梅撲哧一聲笑了:“當我是財迷啊,還不是看大伯母確實年紀大了,又要擔心大嫂呢,反正我多學點總不是壞事,大嫂身體那樣,以後肯定還是要我來的不是。”餘二夫人若哪一日回來,她也可以分擔些,只是想到這個,她又是糾結的很。

“那也罷了,但你需得註意,別累壞了。”餘文殊叮囑,“大多都教給那些管事去做,你只閑著去看一看。”

江素梅聽了,頗覺暖心,甜甜一笑道:“知道了,相公,你也別光說我,衙門的事,你也不要那麽拼命呢。”

餘文殊也道:“知道了,娘子。”

旁邊幾個丫環都低垂著頭,臉兒紅紅的,書蘭立在餘文殊身後,嫉妒的把手指都掐入了掌心裏。

過了這些日,少爺竟還對她那麽體貼,絲毫不亞於新婚時,倒不知她哪裏好了呢!連在小日子,少爺也沒有想過別的心思。

可明明,她跟碧荷都是要做通房的,不然還留在這裏做什麽,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發癡麽!

有道是寧做雞頭,不做牛尾,她又不比少夫人長得差,便是管家,也同二夫人學過一些,書蘭忽地上前一步,彎下腰,又給餘文殊布菜。

只有這個時候,她們這些丫環偶爾才能進來,書蘭把菜遞給餘文殊時,胸脯竟差點碰到他的臉。

一股幽香直竄入鼻尖,餘文殊側目。

書蘭忙往後退一步:“對不住,少爺,奴婢沒註意。”

江素梅擡起頭,都不知發生了什麽。

餘文殊皺了皺眉,叫她退下。

采蓮跟翠羽都露出鄙視之色,用完飯,翠羽忙小聲告知。

江素梅心想,這是頂風作案啊,這邊二房因一個姨娘鬧得連夫人都回娘家了,她是否也想仿效聽弦呀?

不過,餘文殊應不像餘拙罷?

至少目前看來,他還沒有露出一絲端倪。

“先不要管她。”江素梅挑眉道,“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手段,我這相公又是怎麽處置的。”

“未免太過冒險。”翠羽相勸。

這才成親無多久,餘文殊當真就要被書蘭勾引了去,那以後的日子還有期盼嗎?

江素梅對他不至於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兩個丫環無奈之下,也不勸了,只互相提醒,要多關註下書蘭的舉動。

江素梅稍歇息會兒,又去整理那些賬本冊子。

餘文殊過來看了一看,奇怪道:“怎麽你是重新抄一遍?”

“是啊,你看這些小冊子都寫滿了。”江素梅翻給他看,“母親用了十餘年,紙張也有些腐朽,怕是太忙,一直沒空寫到新的冊子上。還有跟咱們家來往的,去世的,新嫁入的,新出生的,都寫不下來,需得換新的了。”

她感慨,餘二夫人真是心細,樣樣都有記錄,就是世家仆人,都有好幾本冊子呢。

“也不知母親現在好不好。”她手指摸索著這些餘二夫人曾經用過的東西,十分的想念她。

餘文殊把她摟過來:“不要擔心,有外祖母,文君在,母親肯定無事,文君應很快就要寫信來了。”

寶珠這會兒忽然敲門,在外頭道:“少夫人,有請帖呢!”

這麽晚居然會有請帖,誰家的?江素梅從餘文殊懷裏出來,徑直去門口親自拿了,又把門關上。

餘文殊在的時候,總免不了各種親熱,是以每當他回來,丫環們都一律退到外面,不得吩咐不會擅自進入,她覺得這樣挺好,很清靜。

江素梅打開請帖,很快就擰起了眉:“平陽公主?怎麽她會請我過去?”

餘文殊輕哧一聲:“倒是很主動,你去罷。”

“怎麽,是與朝堂之事有關?”江素梅好奇。

“平陽公主最近跟楊肅鬧開了。”眾人皆知他們兩家與楊肅不合,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平陽公主邀請,自然是想與他們結盟的意思。

江素梅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我卻不是很想去,這些個公主,只怕都不是好相與的。”她想起一事,“那永和公主現如何了,該不會哪一日又逃出來罷?”

餘文殊道:“只聽說是被禁足了。”

那日,永和公主在蓮壽寺被困,死活不肯配合,可江兆敏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尋個麻袋直接往永和公主身上一套,再往馬車上一扔,任她怎麽吵鬧都沒用,後來在城區,才放出來。

永和公主又是哭鬧一回,才回了宮裏。

皇上大怒之下,派了幾十個人守門,永和公主大概是不可能再出來了。

江素梅好笑:“你看看,公主都有任性的時候,也不知這平陽公主如何呢。”

“你若不想去,也罷了。”餘文殊並不想勉強她。

“還是去罷,那楊肅也實在討厭,小雞肚腸,盡咬著人不放了。”江素梅咬牙道,“有機會拉他下馬,我幹什麽不去呢,必須去!”

見她一會兒柔弱可人,一會兒又殺氣騰騰的,餘文殊實在喜歡,長手一伸,又把她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坐好:“繼續寫罷。”

她胸口被他抓住,揉來揉去,哪裏寫得好字!

偏他吐息還在耳邊,拂的她發癢。

見她臉色慢慢漲紅,餘文殊知她也是心猿意馬,手伸向下面,褪了衣物,抱著她便是顛了一回。

二人意盡了,清洗幹凈,才有心思各做各的事情。

江素梅寫冊子,餘文殊則搬來大大小小的地圖翻看。

他的任務繁重,需得明年就把圖繪制完畢,其中不得出一絲錯誤,壓力也是非常大的,如有必要,還需派人專程去幾處地方再看一看。

直忙到亥時,才停手。

餘文殊似有心思,抱著她睡了一會兒,忽然問:“蟲娘,你覺得我要不要去同父親說一說?”

只因餘拙最近太過反常。

原先碰都不碰事情的,竟然還來管家了,也不顧自己的腿傷,這是幹什麽呢?

江素梅不喜歡餘拙,撇撇嘴道:“同他說什麽,母親當日走,他也沒有挽留的,我看他好似還很高興。”

“怎會高興?”餘文殊道,“你別這樣看父親,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做罷了。”

江素梅瞪圓了眼睛:“那你覺得父親對麽?”

“你是指哪件事?”

“任何事。”

餘文殊皺眉,語氣冷淡下來:“你在氣頭上,我不與你說,在我看來,父親也不是那樣壞的。”

他年幼時,不是沒有見過父母之間的恩愛,即便是多少年後,父親歸家,都會送母親禮物,他好像一個滿載而歸的孩子般,想與他們分享在路途上的喜悅。

父親,他只是一個單純的人。

論到貪戀女色,這些年,也不過是聽弦一人罷了。

臥房裏靜寂了片刻,江素梅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餘文殊是對的。

她是親眼看見餘二夫人怎麽對待餘拙的,她太慣他,以至於沒了原則,讓餘拙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故而餘拙也沒有反思過,他到底哪裏不好。

婚姻,當真不易啊。

“那你去同父親說一說罷。”她偎入他懷裏,“剛才是我沖動,沒有想清楚。”

餘二夫人與餘拙感情破裂,對他們是沒有好處的,假若餘拙可以悔改,求得餘二夫人回心轉意,總不是一件壞事,不然,難道真要看他們和離?餘拙再娶新婦,而他們卻失去了那樣一個好母親。

假如可以修補,也許還是挽留一下為好。

江素梅在這一刻,領悟了什麽叫做退讓,什麽叫做妥協。

成家了,便再不能只以好惡來做決定。

“現在已過了段時間,父親母親應也冷靜下來,希望父親可以想明白。”餘文殊並不想見到今日這種狀況,作為兒子,總是希望父母和睦,一家子在一起的。

只不過,餘拙是否也是這個想法?江素梅對此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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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我自己發現前面有一個小bug,關於永康侯夫人的,餘家跟沈家混淆了,現改為是沈家的姑奶奶,餘家沒有。

☆、64 平陽公主

因姜氏的母親以及叔父一家很快就要到京都,江素梅命人去收拾西苑。

西苑一直空置,幾年未有人住過,餘家除了定阜街的餘家,本也有遠房的親戚,只餘老爺子當首輔的時候,很是厭煩與他們來往,在十幾年前,餘老太太過世後,便一一斷了聯系。

江素梅聽下人回稟後,讓他們去添置一些必要的物什,若是庫房有,則去庫房拿,沒有的,去家具鋪買些現成的即可。

一番吩咐後,眾人領命而去。

江素梅又去抄寫冊子,親自動手,印象更為深刻,等抄完,基本她就記下來了。

“少夫人,丁賀來了。”寶珠蹦跳著跑來道,“還拎著一籃子東西呢。”

江素梅便去堂屋見他。

丁賀行一禮,把籃子送上:“是老太太叫小的帶來給少夫人的。”

江素梅掀開上方蓋的綢布,笑道:“原來是包子啊!”

“老太太說有好多種餡兒呢,少夫人若覺得好吃,下回再送來。”

其實餘家什麽好吃的沒有呢,只是老太太一片心意,她自然高興,笑道:“告訴外祖母,我很喜歡,等嘗過了,再說與她哪種餡兒最可口。”又問老太太的身體狀況。

“很健朗,自得知爺安全到馬平縣了,便放心許多。”

不過到底寂寥罷,才會想到做包子,江素梅心想,俞朝清一定要在下次考核後回來啊,等娶了媳婦兒,開枝散葉,俞家便又會興旺起來了。

丁賀這次是來告知鋪子的情況的,他現已是管事,十分能幹,江素梅也信任他,只讓他繼續按現在的方式管,鼓勵了一番。

丁賀滿心歡喜的告辭。

這小夥子不錯,江素梅點點頭,忽地想起丁賀好似有二十了,但還未娶妻,她不由看了看采蓮與翠羽。

兩個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丁賀的長相不錯,又是會做事的,若是她們哪個看上,不失為一樁好事,下回尋個機會問一問。

很快,她又想到了江畫梅。

過完年,她也快要十五了,正是要定親的年紀,自己得出一份力才是啊。

等到餘文殊回來,她笑瞇瞇便道:“相公可認識適當年齡的年輕才俊?也不說多優秀,品性好得第一的。”

“怎麽,你要當媒人呀?”

“家中不是還有兩個妹妹未嫁麽,不過五妹自有三嬸操持,未必會考慮我說的,六妹卻不一樣。”

餘文殊也知她與江畫梅相好,笑一笑道:“自然有,不過六妹乃是庶女,並不太容易。”

他認識的都是京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即便人家是庶子,家中也不想娶個庶女的,所以,這是大實話。

江畫梅的神色便有些黯然,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在她心裏,自不覺得江畫梅差。

“我會幫你留意一下。”餘文殊承諾一句,又道,“晚上我不在這兒用飯了,我去看看父親。”

江素梅知道他要去同餘拙相談,點了點頭。

此刻,餘拙正煩躁的看著桌上一長串家族單子,都是歷來與餘家來往的人家,他不過十數日功夫,一會兒這家娶妻,一會兒這家死人,一會兒又是生辰,那些管事都不幹事的,什麽都要來問他。

他做了決定,那些管事的又說不適合,禮多了,禮少了,都有個講究,餘拙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裂開了。

餘文殊走進來,叫了聲父親。

餘拙忙坐好,嗯一聲道:“你回了啊,怎的這個時辰過來?”

“想與父親一同吃頓飯。”餘文殊笑道,“父親還未吃罷?”

餘拙很高興。

最近他在府裏沒少遭受白眼,除了下人便無人理會,兒子主動相陪,自是令他滿意,忙叫小廝去把飯菜碗碟擺好。

餘文殊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像是不經意的道:“母親在家時也常看這些,有時飯都顧不上吃,如今交於蟲娘來管,她也甚為忙碌。”

餘拙的臉就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接話。

餘文殊上前扶他起來,走向側屋:“父親不在家,好些事並不知,兒子記得年幼時,有次祖父勞累成疾,吐血暈厥,孩兒又因著涼,嘔吐不止,母親兩邊忙碌,深夜求去吳禦醫家中,才使得祖父醒轉……”

“你今兒是來跟我說這些的?”餘拙斥責,“是想讓我這頓飯不得好好吃,是不是?”

餘文殊語氣仍是很和順:“只是忽然想與父親說一說,因母親在時,孩兒從不曾想起來。”他頓了頓,“父親可想念母親?也是過了些時日了。”

餘拙沈下臉:“不想,是你母親自己要走的!”

“父親可接母親回來。”

餘拙不說話了。

餘文殊又沈聲道:“要不了幾日,祖父便會歸家,父親若與母親一同回來,祖父也不至於生氣。”

這事兒被餘老爺子知道,餘拙肯定要被狠狠責罰的,餘拙也最怕餘老爺子。

“父親何必要讓此事嚴重下去?難道母親還比不得聽弦麽,請父親三思,沒有母親,家不成家,父親當可安心不成?”餘文殊勸說。

餘拙還是不答。

餘文殊便很是疑惑。

他先動之以情,讓父親知道母親的辛苦,又以餘老爺子為脅,對父親起到震懾的作用,可是父親還是沒有表態。

他到底在想什麽?

他是否已經動搖?

餘文殊竟看不出來。

這一次談話,顯然是失敗了。

江素梅這日去了平陽公主府。

平陽公主府在花溪胡同,說是說公主府,其實這地方並不是原先公主住的地方,而是出嫁之後,皇帝賞賜下來的,是以也不算招婿,只是公主與駙馬共同住的宅院。

府邸很大,與江家不相上下,只是冬季萬花雕零,又樹木稀少,此時看上去頗為蕭索。

江素梅隨著丫環步入內院。

平陽公主這次請了好些富貴人家的少夫人,正圍著一處說話,聽說她來了,笑著對眾人道:“你們怕也是第一次見罷,這是餘家的二少夫人。”

那些少夫人便一一過來見禮。

大多看上去都頗為和善,只其中有些不屑,有一個陰陽怪氣道:“怪道說無父無母克人呢,這不是把自個兒的婆婆給弄走了。”

江素梅心道,京都八卦之風也是嚴重,這等事也傳了出來。

她淡淡道:“誰家沒有不順之事,只公主相邀,乃為喜樂,不提也罷。”

平陽公主的目光便狠狠向那人刮了過去,上不得臺面的,一來只曉得尋事,這餘少夫人說得好,哪家沒一點醜事呢,真要敞開來講,幾天都說不完,自己家未必幹凈呢,倒來說別人!

“早聽聞少夫人一手好書法,大夥兒也想看看,這才請你過來的。”平陽公主親昵得挽住她的手,“走,去暖閣,先聽個曲兒。”

平陽公主那是明顯的維護江素梅,剛才那少夫人頓時面紅耳赤。

她不是旁人,其實江素梅曾見過她,當日在玉淵潭,她原本與幾位姑娘一起來吃烤肉,結果聽說她就是要嫁給餘文殊的人,當即就氣得走了。

如今她也嫁做人婦,可見到江素梅,仍是很不舒服。

可江素梅已經忘了她,並不記得。

一眾少婦去了暖閣聽伶人唱曲,屋外寒風飄飄,裏頭卻溫暖如春,歡聲笑語。

平陽公主看起來很想與她結交,一會兒又讓她寫字。

幸好她這一手書法不是虛的,贏得眾人一致好評,江素梅自謙兩句,又與她們評論書畫,這些餘老爺子早已教導過,她說起來,頭頭是道,也是有幾分不俗。

這些少夫人多數都來自書香門第,起先還因她的身世有些懷疑,漸漸也知道了她的底蘊,並不再輕視。

江素梅暗暗有些歡喜,她對婦人間的來往並不熟悉,餘二夫人教了一些,可她還不通悟,如今看來,是有潛力的,她以後自當能游刃有餘。

用過宴席,有些少夫人便走了,平陽公主這會兒正與她坐於一處。

江素梅想了想,決定主動出擊。

“看公主席間嘆息數次,乃是有憂心之事。”她試探道,“不知我可否為公主解憂?”

平陽公主原也是為此請她來的,淡淡道:“我這事兒眾人皆知,還不是因為楊大都督麽。”

“那是楊大人不對在先。”江素梅憤慨道,“世人皆知!”

雖然楊肅不對,可公主在與他的對戰中,一直都沒有占到好處,這場罵戰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平陽公主很不耐煩,可要她收手,又不甘願。

江素梅給她出主意:“公主不若去見一見皇上。”

平陽公主一怔,皺起眉頭:“皇上不會為此幫我,皇上不是這等人。”

“我知道,”江素梅聲音壓低了些,“公主,您跟楊大人都是皇上信任的,想必皇上也不願見你們如此下去罷?不然此事有許久時間,怎也不分勝負?我看,不若由公主提出和解,如何?”

“我提出……”平陽公主大怒,差點就摔了手中酒盅,可就在那瞬間,一道靈感閃過,她明白了江素梅的意思,不由萬分驚訝的看著她。

他們之間的高下,都是皇帝決定的,可一直以來,皇帝並沒有做任何表態,顯見是不願插手,長此以往,只會讓皇帝厭煩,到那時候,只怕二人誰也沒有好果子吃,若她不再計較,還能在皇帝心裏博得個大度,而楊肅只當她怕了,也可做以退為進。

“公主?”江素梅微微一笑,“如何?”

“好,大好。”平陽公主後怕之餘,又撫掌,“我今日沒有請錯你,來,喝酒。”

江素梅舉起酒盅,與平陽公主對了一杯。

趁著酒興,她好奇問道:“公主與皇上的感情像是極好,不若其他幾位公主。”

她來之前,餘文殊曾細細告知她,關於平陽公主的情況。

平陽公主喝下幾口酒,瞇了一下眼道:“我只同你說,你切莫告訴別人。”她湊過來,聲音極小,“皇上年幼時,我曾救他一命,他那會兒,被人推下池塘,是我命人撈他上來的。”

原來如此!

江素梅震驚。

怪不得皇上對平陽公主這般好,如此就說得通了,其他幾位公主對皇上沒有恩情,結局便十分的悲慘。

由此也看得出來,這皇帝是恩怨分明的,只是這怨,表現的格外無情。

江素梅回到家的時候,很是醉醺醺。

平陽公主愛酒,家中自有很多珍品,她為與平陽公主示好,喝了不少下肚,腦袋暈乎乎的,無法思考,剛一占到枕頭便睡了過去。

采蓮忙叫廚房煮醒酒茶。

餘文殊回來時,她還未起來。

他掰過她身子一看,那臉兒紅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一張口,就是股酒氣噴出。

“怎麽醉成這樣。”餘文殊好笑,彈一彈她腦門,“叫你去聽曲兒,你怎麽喝酒了?醒來。”

江素梅慢慢睜開眼,見是他,嘻嘻一笑:“我同公主說好了,她,她要去找皇上。”

“哦?”餘文殊問,“找皇上做什麽?”

“和解。”她得意的爬到膝頭,“我做得好罷?”

亂蓬蓬的頭發堆在頭上,眉眼笑得彎彎,餘文殊忽然想到殷老太太叫她小雞兒,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她腦袋:“做得好,小雞兒。”

“你才小雞兒!”江素梅突然暴怒,拍打著他大腿叫道,“你全家都是小雞兒,不許這麽叫我!”

餘文殊又是一陣大笑。

難得啊,還能看到她醉了的樣子。

他低下頭,擡起她下頜:“蟲娘,我問你,我是誰?”

“餘文殊。”她擡頭看著他,朦朧中,他還是那麽英俊,好像畫裏的人一般,她伸手捏捏他的臉,“餘文殊,你知道我是誰嗎?”

餘文殊一怔。

“你不知我是誰。”江素梅吸一吸鼻子,“你不知……”她眼皮子忽然就睜不開了,手掉下來,落在他膝頭,人又睡了過去。

餘文殊讓她橫躺在懷裏,遺憾剛才那一句話沒有來得及問出來。

假使問她,她到底有多喜歡自己,她會如何答呢?

可惜,他沒有辦法問了。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又想到她說的不知她是誰。

這丫頭,真是醉的厲害。

他搖搖頭,把她放下去,蓋好被子。

☆、65 家法伺候

隔了幾日,平陽公主果真去了宮裏。

她也不是直接去找皇帝的,平陽公主是聰明人,她去養心殿看皇後劉氏。

永和公主也在,見到她,歡喜的撲上來道:“總算還有別的人見見,皇姐,我都要悶死了,皇上不讓我出去,只許我來見見皇後姐姐。”

平陽公主大笑:“你啊活該,誰讓你逃到蓮壽寺去的,皇上可著急了,作為妹妹,本就不應該啊,你不肯,可與皇上說,何必要用這種法子。”

“皇上不聽。”永和公主賭氣道,“我只好走了!”

劉氏道:“皇上還是疼你的,不然這次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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