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意到疏成陽神情嚴肅，疏母用胳膊肘提醒了下剛把筷子伸向葷菜的疏父。疏父看了看疏成陽的表情，一臉嗔怪的用眼神向疏母傳遞不滿。

那神情就像是再說，咱兒子挺正常的嘛，你幹嘛撞我。

坐在疏成陽身側的南凝倒是看不見身邊人的表情，但是看著二老弄出動靜，她這才側頭看了一眼疏成陽。

疏成陽在不知不覺間引起了全家人的註意，他看著大家都看著他，也就放下了碗筷：“阿爹、阿娘，孩兒有事要跟你們說。”

疏母和疏父對視一眼，心裏拿不準疏成陽到底要說什麽，畢竟自家的孩子難得擺出這樣嚴肅的姿態。

對比疏母疏父的茫然，南凝若有所思。

“這段時間，孩兒思考了很多。從小我就愛插科打諢不務正業，沒少讓爹娘操心，以前是孩兒沒長大，對不住阿爹阿娘了。”疏成陽言辭鄭重。

疏母聽得此言，心中十分感動，可又想到無來由的這老二怎麽就整這麽一出，難道是他和南凝那丫頭出了什麽問題？疏母想著，不禁看著南凝的目光變的狐疑起來。

疏父倒是不這麽想，他十分欣慰的沖著疏成陽點頭，用充滿慈愛的眼神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疏成陽頓了頓，接著說道：“孩兒一直受家中的人照顧，不僅是爹娘的寵愛，大姐平時也十分忍讓我，南凝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就連最小的子恒，也是為我是瞻。我一直在想，我以後到底要做什麽，才能回報你們的恩情。”

“就在方才聽聞大伯母的兒子要參加科考，孩兒心中頓悟。既然我已身在學堂，自然不能荒廢阿爹阿娘送我去學習的精力的財力。”

“我決定了，我也要參加此次的科考。希望有個功名，能讓阿爹阿娘和家裏人揚眉吐氣，衣食無憂。”

疏成陽話一說完，疏父激動的將碗筷啪一聲放到桌上，只得連連點頭應著：“好！好！好！我家老二有出息！”

疏母連連給疏成陽布菜：“多吃點多吃點，考科舉可能不能吃的不好，早知道今天就再多做幾道菜，這麽大的事兒是得慶賀慶賀。”

南凝心道果然如自己猜測的那般，但她面上掛滿了崇拜的表情。當然，這不是給疏成陽看的，這是做給疏父疏母看的。

早在適才聽說大伯母的兒子要去考科舉的時候，南凝心中就隱隱有這種想法。之前疏成陽也說過自己想要走仕途這條道路，不過要是平白無故跟疏父疏母說他要去參加科舉，他們二老定會覺得老二多半瘋了，或是會覺得這是件成功概率很小的事情。

但借著這個時機說出來，二老多半會欣慰讚許，畢竟大伯母他們家萬一要是出了個秀才什麽的，那他們以後去走親戚那可就自覺低人一等了。

也是時候告訴疏父疏母，疏成陽今後要走的路，不然指不定之後還會出什麽幺蛾子。

“哼！他大伯母的兒子考科舉又怎樣，我們陽兒肯定比他聰明能幹的多！保不齊這回就中了呢。”疏母笑盈盈的，眼睛快閉成一條縫了。

此刻的她已然開始想象，自己的二兒子成為了秀才，全村人夾道歡迎的場景。

“那陽兒，你還需要什麽書，要不要爹多給你點錢，去買些回來備著？”疏父倒是很關心實際的問題，他沒讀過書，也沒考過科舉，只是聽人說考這個需要熟讀四書五經，通曉天文地理，反正多備點書，肯定是好的。

疏父疏母熱切的關懷，是在疏成陽意料之後，他已經料定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說出要考科舉的事情，定會受到支持。

“阿爹，不用了，這些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你不用操心了。錢攢著留著家裏用，子恒念書也是需要錢的。”

“子恒啊，聽見沒，以後好好念書，長大也跟哥哥一樣去考科舉。到時候，咱們家就有兩個秀才咯。”疏母聽得疏成陽的話，簡直高興的快沒邊了。她已然想到，等二兒子中了科舉之後，自己要怎麽在徐以珍面前顯擺，哦不，是在全親戚面前顯擺。

等二兒子回來開個學堂教個書，攢點錢又可以讓小兒子去考科舉。他們家要是真出了兩個秀才，那別提在村裏了，就是放在鎮上城裏，那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想到此處，疏母看了看坐在疏成陽身邊乖巧吃著飯的南凝。要說現在吧，這丫頭還湊活著能跟成陽在一起，要是成陽真成了秀才，這南凝的丫頭會不會顯得有點粗鄙了？

“南凝啊，陽兒以後可是要成大官的人，你也得跟我好好學習，多識字念書，什麽女書那些，你平時也得多看看。別到時候，成為我家陽兒的笑柄。”

“阿娘說的是，南凝定當好好識字，不給相公丟臉。”南凝看疏母把風吹到她頭上，趕緊應下。回答完疏母的話，她側過頭討好假笑著問候了疏成陽一句：“相公當大官了，可得多也教教我識字啊……”

疏成陽權當沒聽到，識字？南凝識的字還少麽？不過這些話當然不能講出來，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疏倩和疏子恒見話題冷了下去，趕緊扒了兩口飯，反正這件事跟他們關系不大，自己也只能圍坐旁觀。不過疏倩想著自家弟弟要去考科舉了，看來以後自己要多接點活幹，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腿……唉！

她聽人說，考科舉很費錢的，既然弟弟有這個打算，那她也得多備些錢。萬一弟弟這次沒有中，那下次肯定還是會去參考的，有餘錢總是不錯的。

話剛剛才聊完，疏母又想到了一折：“誒！我要不要明天去他大伯母那兒探探，她大兒子究竟都學了些什麽？”

“你凈說這些沒有用的，她兒子看些什麽書，她能告訴你？別去了，省的她在哪兒說我們家老二跟風。”疏父一臉嫌棄的否決了疏母的這個提議，覺得疏母上徐以珍家打聽這些東西是很丟臉的，“男子漢，大丈夫，要考就堂堂正正的考，哪兒用得著這些歪門邪道。”

“我這不也是為兒子好嘛，陽兒你說是不是。你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準備的，跟娘說，娘保證給你辦到。”疏母嗔怪，又趕緊抓著疏成陽繼續問話，仿佛要把疏成陽怎麽考都問的清清楚楚。

但是考科舉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也不是能清清楚楚說明白的，尤其是要跟這二老闡釋。

如果要有準備的話，那就是你們別問了。疏成陽把這句話憋到了心裏，內心苦澀，面上還是帶著禮貌的微笑：“阿娘，你就別操心了。我自己會整理的，到時候南凝也會幫我。你們每天那麽忙，哪兒還有時間管我這些事情。南凝年輕，你們就讓她來照顧我吧。有什麽需要我會跟她講的。”

疏母聽得此話，內心覺得被冷落了，但一想確實自己對這件事也一竅不通，只得就這樣讓事情翻過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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