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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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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桑已經忘記她是怎麽離開厲家的了。如果一定要她回憶起些什麽的話,她只模模糊糊地記得在他說出那一句話之後,她在那一瞬間就耳鳴了。她什麽都聽不見,什麽也不想說,只覺得全身都麻木到了極點,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

她像個瘋子般不停地哭,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不在乎方向,不在乎身在何處。厲子淵來追她的時候,她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然後繼續漫無目的卻很執著地走。他再出現,她就再打。直到最後她打也打累了,就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她很想第二天一早就去學校辦休學,然後去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可是現在是寒假,大年初一的學校根本沒人。她只好找了處小網吧上網,註冊了一個新號聯系顧城。

陌桑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地和顧城說了,網線另一邊的顧城沒有絲毫猶豫地邀請了她:“桑桑,來我的城市吧!”

就這樣,陌桑離開了齊源。在顧城的幫助下,消失在厲子淵的視野中。

為了不被厲子淵發現,陌桑去了臨市後並沒有和顧城住在一起。她向好友借了兩千塊錢暫時安頓下來,接著就是到處找工作。她住的是那種六人一間的床位,出門時從來不坐空調車。七八月份的天氣也不買水,每天就帶個瓶子在身上,走在路上看到銀行就進去灌點水,想去廁所就找肯和麥……

通過努力,她成為了當紅娛樂節目《娛樂鬧翻天》的一名小助理。說是助理,實際上就是一個打雜人員,整日被人呼來喝去,端茶送水,簽收送到現場來給主持人還有嘉賓的花卉和禮物,還有訂盒飯、打掃現場,總之,就是做著一切在劇組有點地位的人不願意做的下等工作。

每一天她都專註地看著舞臺上的人唱歌跳舞,看著他們光彩奪目,然後把他們想象成自己,原本的自己。

Dreamer組合已經發行了他們的第一張專輯並且成功大賣,目前正在準備全國巡演。而這一切,這曾經唾手可得只差一步就能得到的一切,再也與她無關。

“顏顏!”

陌桑正在準備今日嘉賓的服裝,她的同事阿竹忽然叫住了她。

“怎麽了?”相比於阿竹的慌亂,陌桑顯得格外平靜。

“完了完了!”阿竹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臉世界末日來了的表情:“你知道今天的嘉賓是誰吧?”

陌桑“嗯”了一聲:“‘鐘愛’樂隊的隊長鐘奕安,還有女演員張燦燦。”

“唉……”阿竹氣餒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很是郁悶地說:“本來以為這次終於可以看到鐘奕安本人了,誰知道他,他不來了!”

“不來了?為什麽?”陌桑倒是見過鐘奕安一次,那個男人長得好看家世好,唱歌好聽跳舞好看,也難怪這麽多女孩子喜歡。

阿竹癟癟嘴,不滿道:“都是因為那個張燦燦!鐘少有舞臺潔癖,不想和她一起上節目。”

“舞臺潔癖?”陌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就是不喜歡和不入流的明星一起站在舞臺上。”

陌桑一怔:“噢……還真是傲氣。也難怪,人家有那個傲氣的資本。”

嘉賓上不上節目和她們這些小助理沒啥關系,陌桑也不管節目組那邊洪水滔天,專心做著手裏的活計。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阿竹忽然興沖沖地叫道:“顏顏!太好啦,鐘少同意上節目了!”

“啊?怎麽回事?”怎麽變臉比翻書還快。

阿竹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對她眨著眼睛低聲說:“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我聽說……是張燦燦給顏陌涵打了個電話……鐘少聽說之後立馬就答應上節目了!”

顏陌涵?又是她……這個和自己名字僅有一字之差的女人好像一個傳奇。她的名字時不時就會以這種高高在上的方式傳入陌桑的耳中,讓她羨慕又自卑。

就算同名也不同命。顏陌涵所擁有的幸福不是她能所奢望的。不過如果可以,倒真的很想見一見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女人呢……

節目順利進行當然是件好事,跟往常一樣,錄完節目後大家都嚷嚷著下班了,只有陌桑留在那裏默默地掃地。

少時有很多夢想,總以為一個一個都能實現。可後來才發現,要想飛得高,就得一點一點扔掉夢想包袱。等飛到最高點再看,你已不是你。

她不是沒有掙紮過,沒有努力過。她在工作之餘也去過酒吧駐唱,還報名參加過選秀節目,只不過人家一看她的資料就果斷拒絕了。她唯一一次回家時,顏母還嘲笑她“張三行,李四行,連童言家的小狗都紅了,就你不行,你沒本事,你沒能耐”……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她深吸口氣將垃圾掃好,正準備去倒掉,背後卻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顏陌桑?”

她在節目組一直自稱顏顏,冷不丁被人叫出本名,陌桑渾身一顫,正在猶豫要不要轉身,那人已經走了過來。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嘉賓大明星鐘奕安:“你怎麽會在這?”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聽說四哥一直在找你。”

陌桑微微笑了笑:“鐘少是不是認錯人了?”

鐘奕安被她噎了一下,失笑道:“你長成這樣,誰會記不住?況且你還……”

“和顏陌涵名字相近麽?”陌桑知道自己已經裝不下去,只得認栽:“以厲子淵的能力他肯定知道我在這裏,如果他一直在找我的話就不會半年不跟我聯系了。”

鐘奕安微微一怔,嘆了口氣:“唉,你們的事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在這兒這麽混著也不是個事兒啊。我現在正在籌備自己的工作室,你要不要來?”

“真的麽?”陌桑眼前一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天大的好事竟然會落到她的頭上?要知道多少女生擠破頭也想進入鐘奕安的工作室啊!

鐘奕安點點頭,輕輕笑了起來:“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跟我去見一個人……她很想見見你呢。”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陌桑就猜出他要帶她去見的人顏陌涵。她的心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竟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激動。這種興奮感是她看見鐘奕安這種大帥哥時都沒有過的。

飛向瑞士的飛機上,鐘奕安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忽然笑著說:“真好。多虧了你,我又能見她一面了。嗯,還有她兒子。”

陌桑咬了咬嘴唇,正不知該如何接話,那邊鐘奕安又自顧說了起來:“她那個人啊……你別看外界總說她是什麽清純玉女,實際就是一二逼青年,不開口挺夢幻,一開口就幻滅。”

“喔。”陌桑傻乎乎地應了一聲。

鐘奕安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堆讓人尷尬的話,轉過頭歉然地笑笑:“不好意思啊,許多話憋在心裏太久了,看見你就忍不住說了。”

陌桑連忙不疊地搖頭:“沒事,沒什麽的,我很喜歡聽……”

短暫的錯愕之後,鐘奕安眼角微彎,頗具親和力地道:“陌桑,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她點點頭,有些受寵若驚:“當然可以。”

“陌桑,你今年有二十歲了麽?”他的聲音很低很溫柔,帶著一種夢幻般的恍惚。

陌桑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嗯,才過生日不久。”提起生日,她就忍不住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就是從那時開始,她的命運軌跡完全被厲子淵改變了……

鐘奕安“唔”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點點顫音:“我第一次見到小涵的時候,她也是二十歲……”說到這裏,他忽然露出如夢初醒的表情,好像剛剛從回憶中回歸現實。“陌桑,我認你做妹妹好不好?這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又是天上掉餡餅。難道自己終於開始交好運了麽?陌桑咬著唇點頭,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鐘奕安還真是個深情男配啊,人家顏陌涵都有孩子了他還這麽癡情,甚至願意為了心裏喜歡的人這樣幫助她一個不相關的人。

就這樣,他們來到瑞士,在一棟白色小別墅裏見到了正在哄孩子的顏陌涵。

陌桑怔了一下。面前的女人一身寬大的乳白色碎花裙,散著一頭柔軟的長卷發。或許是由於在歐洲長期曬日光浴的原因,她的膚色並不是很白皙,但是很健康。她的五官並不算過分美麗,但是只要她一笑,眼睛就會變成兩道彎彎的鉤子,足以勾動任何人的心。

她想她有些明白顏陌涵為什麽會讓這麽多人喜歡了。光論長相,瓜子臉大眼睛的陌桑比顏陌涵漂亮許多。可是顏陌涵身上那種讓人溫暖、想要接近的特質卻是陌桑所不具備的。倒也難怪,她被現實潑了那麽多盆冷水,別說溫暖別人,光是讓自己的心不變得陰暗就已經很難得了。

“魂淡,你怎麽來了!”看到鐘奕安,顏陌涵一下子撲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說:“難不成你對姐還賊心不死?”

鐘奕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一把推開顏陌涵的魔爪,咬咬牙道:“淫尼死開,老衲是純潔的。”

陌桑大囧,果然是一開口就幻滅啊。

這時候顏陌涵的註意力忽然神奇地轉到了陌桑的身上。她探過頭來“咦”了一聲,脆聲道:“你就是陌桑呀?”

陌桑一呆,點了點頭,忍不住問她:“您知道我?”

顏陌涵得意地點頭:“不光如此,我還專門搜過你的照片哦。”說到這裏她忽然湊近陌桑,放低了聲音說:“童童姐那二貨之前打電話來跟我炫耀來著,說咱倆名字一字之差,胸卻是天壤之別……”

“餵餵餵。”鐘奕安拉了拉顏陌涵的耳朵,看起來動作粗暴,實際卻沒用什麽力氣。“你這是說悄悄話麽?我可聽得一清二楚。”

顏陌涵橫他一眼,不滿道:“我們姐妹倆說悄悄話,你一個大男人在這偷聽什麽!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姐妹倆?陌桑什麽時候成你妹妹了?”鐘奕安不但不走,反而上前一步,“她可是我明媒正……啊不是,我正大光明認下的妹子。”

顏陌涵用懷疑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半晌,悠悠地說了句:“那我們倆還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呢。我老爸那貨風流成性,在外面搞點什麽也不好說……”

鐘奕安見她越扯越遠,只得扶額道:“行了行了,你都說到哪去了。你要認陌桑做妹妹,我也不反對。我今天帶她來就是要把她托付給你的。你之前不是說想見她麽?現在人也見到了,有什麽大紅大紫的秘訣,趕快傾囊相助吧。”

顏陌涵聞言“嘿嘿”一笑,拉過陌桑的手道:“來,咱們坐下聊。”她坐回小搖籃旁,神情一下子變得柔和。“這是我兒子,小名紀不住。”

陌桑的臉頰忍不住微微一抽,她這失散多年的姐姐還真是脫線啊。

“好啦,說正題。看你條件這麽好,不在娛樂圈混可惜了啊。姐教你幾個秘訣,保準你風生水起,不出一年就踩在鐘奕安頭頂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鐘奕安聽了一記白眼飛過去,咬牙切齒地說:“少說廢話……”

“咳咳,好。”顏陌涵輕咳一聲,正色道:“要想在娛樂圈混得好,首先得學會不要臉。雖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但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就比如說你旁邊這位鐘少吧,當初找我炒緋聞的時候節操那是一地一地的掉啊,都碎成渣渣了。所以這貨現在才這麽紅……”

聽到這裏,鐘奕安又忍不住出聲打斷:“我怎麽總是躺著也中槍?”

顏陌涵橫他一眼:“餵,別總插嘴啦。等會兒我家陛下回來看見你,你就是碎成渣渣了也得中槍。”

陌桑連忙適時地站出來說話:“第一條我記住了,真是受益匪淺啊呵呵呵。”她幹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以前我就是臉皮太薄了,把面子看得太重。前輩您繼續。”

顏陌涵說的沒錯,她也曾掙紮過,傻啦吧唧地恨不得跟整個世界的人搏命。可是這個世界教會你什麽是溫馴,也會讓你變得越來越溫馴。

顏陌涵說教欲濃厚,見陌桑這麽乖巧,不由地點了點頭:“嗯,這第二嘛,就是要修煉出一種氣質。大家為什麽喜歡明星?因為明星高高在上,是明亮的星啊。以你這種外型來說,走氣質路線再合適不過了。”

“你懂氣質?”鐘奕安睨了她一眼,滿是不屑地說。

奇怪的是顏陌涵這一回竟然沒生氣,還心平氣和地說:“氣質這玩意我不懂,我只會裝逼。”

“噗!”鐘奕安忍不住笑了出來:“顏陌涵,虧你還是作家出身呢,矜持兩個字你會寫麽?”

“我怎麽了?很多人都在裝正經,我只好假裝不正經。哦,對了,你說矜持?嗯,我會寫持。”

於是一趟瑞士之行,陌桑收獲了一個哥一個姐,兩條成名秘訣:不要臉和裝逼。

所謂終章

回國之後,陌桑就和鐘奕安簽訂了合同,正式加入了他的工作室。她現在還不算正式的藝人,身份有點類似於韓國明星出道前做的那種練習生。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陌桑一直在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免不了有些心急,因為每天要練習的東西太多了,早上爬起來一想到要去練習室都會頭皮發麻。

她不甘心自己庸庸碌碌地活著,不甘心自己什麽都沒見識到就泯滅而亡。所以她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後悔,更不會抱怨。

短短五個月時間,她的聲帶斷裂了兩次,肌肉拉傷的次數更是數都數不過來。追求夢想的路真的很辛苦,在練習室的每一天她都像要死了一樣痛苦。可是離開那裏之後她才發現,只有在那裏的時候她才是真正活著的。

有一次鐘奕安抽出空來看她,就看見她的腿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還跟那裏傻兮兮地練習舞蹈動作。

他出道之前並沒有做什麽準備工作,發行第一張專輯後就順理成章地紅了。所以當鐘奕安看到陌桑這樣努力的時候,他的心裏毫無預兆地湧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慚愧和憐惜。

“傻子。”他這麽叫她:“別練了!休息一會兒吧,有人來看你了。”

陌桑循聲回過頭來,見到是他便咧嘴一笑:“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鐘奕安見她不聽自己的話,有些無奈地攤攤手道:“你誤會了,來看你的不是我,有人來找你。”

陌桑突然怔住,不光四肢,連聲音都有些發僵:“是誰?”

鐘奕安見她這副模樣就懂了她在想什麽,放柔了語氣安慰道:“你放心,不是厲子淵,是‘Dreamer’的隊長許暄。”

陌桑微微一怔,沒想到竟是正在當紅的許暄。他來這裏找她做什麽?

她搖了搖頭,聲音很低卻無比堅決:“你叫他回去吧。我已經不想再和過去有什麽牽扯了。”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他現在的狀態……我們見面也不太好。”

鐘奕安摸了摸下巴,瞥著她說:“這小子長得這麽秀色可餐,連我一大男人看著都心動,你就能這麽心狠?還是說……你還在想著厲子淵?”

厲子淵,又是這三個字!陌桑的心狠狠一顫,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心慌意亂地說不出話來。鐘奕安見她這樣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退了出去把許暄打發走。

就這樣春去冬來,等到陌桑再次迎來新的一年時,鐘奕安終於籌備好了一班人馬,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張專輯——《意外》。

人生有太多意外,意外讓生活多彩。我們都在等待,等待更好的意外,等待更美的未來……

她這張專輯走的是清新文藝範兒,陌桑雖然沒有借此一炮而紅,但知名度迅速提升,不再是個默默無聞的小歌手了。

開慶功會那天,鐘奕安請了不少明星來捧場。光是“鐘愛”的四只就已經引起了很大轟動,一場慶功宴辦得很是成功。

陌桑對此感到十分慶幸,幸虧她當時來了G市,要是她還在齊源的話慶功會就要在“夜色繚亂”開了吧?那樣,就可能會遇到他……那個她在心底默默想念著,卻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生活如此狗血,陌桑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心裏剛這麽碎碎念完,耳旁就有一個女星叫道:“啊,那不是四哥麽!鐘少竟然連他都請來了?”

陌桑閉了閉眼,暗嘆了一聲倒黴,正想轉過身偷偷溜出去,就聽到了那個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聲音:“顏陌桑,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她腳步一頓,但很快就決定裝作沒聽見,面不改色地繼續往後臺走。誰知道他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叫了一句:“桑桑。”

陌桑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混蛋是來砸場子的!要不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什麽在分別一年多以後的今天——這個對她十分重要的日子裏出現在她面前?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她咬了咬牙,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她只能暫時穩住厲子淵:“你先放開我,我再回答你。”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開了她。雖然只是幾秒鐘的功夫,陌桑卻覺得無比漫長。

一年多沒見了,她不是不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可是她不敢擡頭,連一眼都不敢看向他。她怕自己堅持了那麽久的東西會崩潰掉。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絕對不能再回頭。

於是她咬緊了牙,冷冰冰地答道:“你想和我談談?我一不欠你錢,二不欠你情,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我還想和總統單獨談談呢!”說完轉身就往鐘奕安那邊跑去。

有了鐘奕安的保駕護航,陌桑得以順利地脫身離場。鐘奕安看她跑得氣喘籲籲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打趣:“你就這麽怕他?”

陌桑冷哼一聲:“我怕自己忍不住掐死他。”

鐘奕安沈默一瞬,突然說:“那你奶奶的事……你就打算這麽忍了?”

她聳聳肩,裝作無所謂地模樣:“不忍又能怎麽樣?我錢沒他多,權沒他大,爹沒他牛,我又打不過他。”

“最重要的是,你還死心塌地愛著他是吧?”鐘奕安不無諷刺地接話。

“別說這個了。”陌桑嘆了口氣,“等會兒還有個頒獎禮,咱們一起吧?”

鐘奕安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還真不把哥當明星啊,哥也是有日程的人。你是不知道,咱倆這麽天天混一塊,厲子淵可是恨不得撕了我!我聽說他就喜歡砍人家四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回答他的是陌桑的一記白眼。

鐘奕安見了,訕訕地說:“得,誰讓我是你哥呢?我認栽了,一起就一起吧。”

陌桑笑了笑,掏出手機逛論壇。毫無意外地,她當初那部艷情片又被人高掛墻頭了。

“顏陌桑演一個風塵女的角色太深入人心了,我看她裝出所謂清純玉女形象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倒胃口。”

“就好象非要把一個爛蘋果賣個紅富士的價錢。我實在沒辦法告訴自己,這是個正經歌手。”

這些話看起來很傷人。可是時隔兩年,陌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她已經可以微笑著面對自己的過去,並且心平氣和地說:“謝謝曾經很不看好我的人,謝謝你們給我很大的打擊,讓我一直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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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回慶功宴上匆匆見過一次之後,厲子淵忽然再次出現在陌桑的生命中,而且還是以各種見縫插針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有鐘奕安保駕護航,陌桑在娛樂圈裏逐漸混得風生水起,接的通告越來越多,幾乎每天都會飛到各地做節目。

厲子淵就會在各地與她“巧遇”,地點大多是在飛機上的頭等艙裏。

一次兩次還好,多了陌桑就會覺得頭疼。後來她索性就不坐頭等艙,跟著幾個攝影師坐經濟艙。可是幾次過後她又只能退回頭等艙了。因為歌迷的熱情實在是超乎她的想象。

盡管他們經常會打照面,可是陌桑鐵了心不理他,因此幾個月下來,他們竟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樣的局面一直維持到陌桑舉辦慶功演唱會的那一天。

晚上七點整,演唱會正式開始。劇場內突然響起節奏感十足的鼓聲,讓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熱血沸騰起來。

坐在前排的厲子淵也包括在內。他甚至微微前傾著身子,向來平靜的眼中透露出一絲隱隱的期待。

似乎只有坐在一邊不停咒罵著的的陳猛是個例外。他覺得他們四哥是被顏陌桑那個妖女玩傻了,這麽鬧的地方都呆的下去。幸好是露天舞臺,否則演唱會還沒開始,歌迷的尖叫聲就會把房頂震破。

陳猛忍無可忍,跳起來嚎叫:“都他媽的給我閉嘴!”

很不幸,陳猛那平日裏可以媲美獅子吼的聲音,很快就被觀眾熱情的尖叫聲所淹沒。

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氣!他好想殺人。

這時候,厲子淵忽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什麽都沒說,可是陳猛的氣焰已經軟了下去,委屈地低下頭玩起手指來。

鼓聲越來越快。在那一個最激烈的臨界點,鼓手們一齊發力,幹脆地收尾。

幾乎是同時,絢麗的煙火海中,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由升降臺送出。舞臺裝很暴露,上身抹胸,□短裙,都是由亮晶晶的水鉆制成。

充滿異域風情的音樂聲驀地響起,暧昧的笛音似乎在勾人心弦,仿佛情人的低喃,戀人的私語。女人隨著音樂靈活地舞動著年輕的身體,神色自然愉悅,全然不見兩年前的青澀。

對於她的變化,厲子淵有些心疼,同時又對自己本能的反應十分無奈。一場大半都是勁歌熱舞的演唱會看下來,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聚集到了身下那個地方,腫脹得難受。他已經忍耐了太久太久了,是一年?還是兩年?厲子淵已經不記得。他只知道……他很想要她。

花開成海,思念成災。是從什麽開始,他想要見她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

好不容易熬到落幕散場,厲子淵起身走向後臺。長長的過道裏堆滿了圈內名流巨星所贈的花籃。他朝思暮想的小女人穿著一身閃亮的黑色洋裝,踩著尖到可以做兇器的高跟鞋向他款款走來。

他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快就換下了舞臺裝。她也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堵在這裏。

顏陌桑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幾個手下,紅唇微挑,笑容美麗卻帶著幾分明顯的疏離:“厲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他還未答話,有幾個不明就裏的工作人員已經圍了過來,一臉的驚喜:“竟然是四少!”齊源市有名的鉆石王老五,在這些小姑娘眼中是絲毫不亞於明星大腕兒的角色。

這時,陌桑驚奇地發現他竟然笑了起來。厲子淵很少微笑,因為他長了一顆很可愛的小虎牙,這不利於他維持在公司裏威嚴的形象。曾經甜蜜的時候,他在她耳邊說過,他這輩子只想對她一個人笑……

陌桑回過神來,只見厲子淵對她的經紀人童言伸出了手,彬彬有禮地道:“聽說桑桑的巡演還有最後一站在香港的演出,我想請你們吃個飯,順便談一下讚助的事情,不知……”

“我們沒興趣。”

沒等到陌桑出言拒絕,一個好聽的男聲突然從她背後傳來。厲子淵冷眼看去,這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也是他們這個圈子裏並不陌生的人——當紅樂隊“鐘愛”的隊長鐘奕安,現今華風娛樂公司的執行董事,顏陌桑的老板。

厲子淵收起笑容,聲音漸漸冷了下去:“鐘少憑什麽拒絕我呢?”一想起兩人剛剛的貼身熱舞,他就恨不得將面前這個男人撕碎!

鐘奕安緩緩走到厲子淵身前,眸中仿佛結了一層寒冰:“就因為桑桑是我妹妹,我不會放任她再次落入某些人的陷阱!”

站在一邊的陳猛終於忍不住了,他突然地沖上來揪住鐘奕安的前襟,惡狠狠地罵道:“妹妹?你他媽回頭看看她那浪樣,不知道在你床上躺了多少回了吧?鐘奕安你別給臉不要臉,在齊源做生意,你還敢這麽對四哥說話?”

鐘奕安劍眉猛蹙,擡手就想給陳猛一拳,卻被一只白皙的小手及時攔住。陌桑隔開劍弩拔張的二人,嫵媚地嬌笑:“哪有猛哥說得那麽誇張?雖然拜某些人所賜我大學沒念完,但數數還是會的。”

厲子淵聞言神色一變,在鐘奕安警惕的目光下走到她面前。

昔日無比驕傲的一個人,此刻卻隱忍著所有的脾氣說:“桑桑,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最後能和你在一起,過程你怎麽折磨我都無所謂。”

她不是不知好歹,他也不是受虐狂。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桑桑,我們談談吧。”

近乎哀求的語氣,終究讓她松動了幾分。有句話說得好,所謂堅強就是自己跟自己裝。她真的已經很累了……

陌桑看了冷著臉的鐘奕安一眼,見他沒說什麽,這才開口道:“記者會結束後,我去‘夜色繚亂’找你。”

“夜色繚亂”是齊源最大的夜總會,厲子淵的私人產業之一。也是……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厲子淵意外地得到了令人驚喜的答案,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直到他最後一個手下消失在走廊盡頭,鐘奕安才略顯擔憂地問:“你真的要去?要不要我……”

陌桑搖搖頭:“咱們倆一起去那種地方容易招記者。你放心,這兩年我最擅長的不是唱歌,而是怎麽折磨厲子淵。”

見鐘奕安還是不放心的樣子,陌桑笑了起來,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再說了,他還能把我怎麽樣?破壞了我的家庭,奪走了我的清白,還害得我丟掉了學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他!”

晚上十一點,“夜色繚亂”頂層。

這一共十九層的人間天堂,集舞廳、KTV包房、餐廳及桑拿中心於一身,樓層越高,消費水平也高。尤其是十九層的客人,不僅需要錢還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暴發戶之流頂多混個七樓的卡座。

陌桑總結過,來這裏消費的男人,一半是禽獸,一半連禽獸都不如。

他們大多追逐刺激,喝得爛醉如泥之後做些禽獸之事真是再平常不過了。這些人最喜歡的就是踐踏別人的生命,還有尊嚴。

十九層只有五間單獨的套房,齊源市叱咤風雲的五個年輕男人分占一間。按照年齡排序,厲子淵排行第四。

來到第四間房門口,陌桑輕車熟路地打開了自動識別指紋的門鎖。她剛剛邁進一只腳,一個醉醺醺的高大男人便撲了過來,將她抱個滿懷。

他灼熱的氣息擦過她的唇,卻又因為害怕她生氣而小心翼翼地離開,然後順著那弧度美好的鎖骨一路親吻下去。

或許是因為她還沒有大力反抗,厲子淵逐漸大膽起來。他將她的連衣裙掀開卷到胸前,露出她年輕美麗的身體。大手覆上那處柔軟的時候,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心臟好像要炸開一般激動。

“你連門都不關?”她推了推他的臉頰,有些煩躁。

他沒有說話,直接把門撞上算作回答。陌桑感到很羞恥,用力想要推開他,可是接下來,他很溫柔,真的很溫柔,溫柔地吻她,溫柔地撫摸她的身子。這樣的溫柔震碎了她的堅持,讓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陌桑清晰地聽到有什麽東西碎了,她想了想,那應該是她自己所建築的好像銅墻鐵壁一樣的心防,就這樣被他溫柔地擊碎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想哭,可是她不敢。他的溫柔像是一把刀,它一片一片地剝開了她的外殼,暴露出她柔弱的內臟。那是她不敢給任何人看到的內心,被人看到她就活不了了。

可是在這樣的溫柔下,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鐘奕安說得對,她一直都是愛他的——這兩年來,她不過都是在自欺欺人。

但是!再愛又能怎樣呢?只要與他在一起,她就會想起無辜慘死的奶奶,心臟仿佛被人緊緊攥住,疼痛而羞恥。

她不該對厲子淵有感情。不是不想有,而是沒資格有。

她必須得沒心沒肺。如果她有了,她就活不下去了。

於是一場激烈的歡愛之後,她淋浴出來,從手包裏掏出一張紅彤彤的毛爺爺,笑吟吟地遞給他:“謝謝厲先生今晚這麽熱情的服務,不過不好意思,因為你沒能讓我達到高/潮,所以只能給你這個數。”

她故意把他當成“夜色繚亂”底層的牛郎,羞辱他,把他踩在腳下,就像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一樣。

陌桑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什麽一般回頭囑咐:“對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有些話可不能在外面亂說哦。”

他坐在床頭,像個孩子一樣拉住她的手,低低地說:“桑桑,別這樣……我們談談。”

穿戴整齊的陌桑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衣衫淩亂的厲子淵,毫不留戀地甩開他:“我和你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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