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聲音，陳爸低著頭摸了下眼角才轉過頭看向陳知故，“回來了啊。”

“嗯，”他左右看了看，母親的床兩旁放著巨大的儀器，病房裏還有另外兩個病號，這會兒也都睡著，“吃早飯了嗎？我們先去吃個飯吧。”

陳爸看了眼陳媽，看她一時半會還不會醒來，給她捏了捏被角，跟著陳知故走出去了。

醫院的旁邊有不少的早餐店，兩個人也不敢走的太遠，隨便找了一家包子鋪，走進去要了兩籠包子和兩碗豆漿之後找了個空座坐下來。

“我媽是怎麽回事？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剛一坐下，陳知故就忍不住問。

陳爸皺著眉，“前一陣著了涼一直有點感冒的癥狀，吃了藥也不見好，昨天在學校裏突然就暈倒了。”

“醫生說是出現了排斥反應，已經腎衰竭了……”說到最後，陳爸的語氣哽咽道幾乎說不出話來。

“……”陳知故壓下心頭的惶恐和不安，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鎮定，“爸，沒事的，我媽不會有事的，一會兒我就去問醫生看還有沒有辦法……”

“不會有事的……”他喃喃自語，既是說給他爸聽得，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匆匆吃了飯，兩個人就回了病房，陸陸續續的其他病床的家屬也都來了，陳媽醒了過來。剛醒的時候精神有些萎靡，看到陳知故了，眼睛亮了些。

“媽。”陳知故走過去坐在床邊，拉著他媽的手，“有沒有覺得那不舒服？餓了嗎？先吃點東西？”說著他打開剛才在包子店買的小米粥。

陳媽其實一點也沒有食欲，為了不讓陳知故擔心，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勉強吃了幾口。

吃了飯之後，陳知故送他爸回去好好睡一覺。父子倆走在醫院的走廊裏，陽光打在白色的墻壁上顯現出一股蒼白的脆弱。

“家裏還有錢嗎？”陳知故問。

“沒事兒，我這還有錢呢，你別操心了。”陳爸停頓了一下回答，“對了，你的畢業論文寫的怎麽樣了？”

“已經快寫完了。要是缺錢一定要告訴我。”

“你別擔心了，行了，我就先回家了，中午給你們送飯，你快回去陪你媽吧。”陳爸在醫院的門口停下腳步。

“好，那你路上小心點。”陳知故停頓片刻又說，“您別太擔心了，我媽會沒事的。”

陳爸沒說話，只是拍了拍陳知故的手背，腳步緩慢的走進了電梯。

電梯很快就下去，陳知故卻不想進病房。病房裏冰冷的器械好像，他媽蒼白的臉色，還有昭示著生命的脆弱。

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病房的門口，靠在門邊的墻上，卻忽然聽到他媽的聲音，似乎是在打電話。

“……你不要放棄，你要相信老師，不管有多大的困難，我都一定會幫你的！咳咳咳……”說到激動處的時候，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

陳知故站在門口，臉色有些凝重。他本來就很奇怪，他媽在手術之後恢覆的一直很好，怎麽會突然就腎衰竭了，此時聽到他媽的這通電話，讓他渾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嗡嗡嗡——”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怕被他媽聽見，陳知故一邊迅速的接起電話，一邊轉身往外走。

“餵，陳簡？”

“是我啦，好久沒有你的消息問問你的情況，你現在在哪呢？”陳簡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快活潑，陳知故聽著也覺得心裏的抑郁好像也輕了一些。

“在我家，最後有些事。”陳知故不欲多說，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

“嗯？什麽事？要緊嗎？需要我幫忙的話你一定要給我說。”

陳知故下意識的就像拒絕，可一想到他媽的病之後還不知道要用多少錢，雖然他爸說不用他操心，但他知道家裏根本就沒剩下什麽錢，他之前掙的錢也都拿來還給親戚了。於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好，如果我問題我會給你說的。”

“那好，那我就不多說了，你先忙吧。”

掛了電話，陳簡看向黑著臉坐在他對面的男生，晃了晃手裏的手機，“你聽到了，他已經回家了。”

顧川野臉色從陳知故接通陳簡的電話那一刻就臉黑讓人根本不敢看，差點就直接把茶幾給掀翻了，雖然已經猜到陳知故可能把他拉進黑名單，但是直接面對這個真相，還是讓他氣悶的不行！

難道他就這麽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嗎？

顧川野一言不發的站起來就往外走，陳簡眼疾手快的刷的一下站起來，拽住顧川野的衣袖，“你要去找知故嗎？”

陳簡盯著他，“我看到報道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究竟是和陳知故在一起還是和何漣在一起呢？”

“你不能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打轉！”陳簡義正言辭。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可以了！”顧川野沒空和他說這些，甩開陳簡的手轉身就直接往門外沖，他要去找陳知故！

平覆好心情的陳知故走進病房，“媽，有哪不舒服的嗎？”他只字不提剛才聽到的電話，一直輕聲細語的坐在病床邊和母親聊天。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他爸過來的時候，陳知故找了空檔，把他爸叫了出去，直截了當的問，“我媽的病究竟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受涼？”

陳爸一僵，眼睛游移不定的躲閃了一下，“就是前幾天天氣突然降溫，你媽也沒註意就感冒了，之後也一直……”

“爸！”陳知故突然情緒爆發，怒喊著打斷了陳爸。

“能不能不要再騙我了，”陳知故的眼眶有些紅，喘著粗氣，“是不是因為她的學生？”

他故作平靜的問出這句話，心裏卻撕裂一樣的疼。陳爸愧疚又沈默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陳知故忍不住苦笑，好像支撐不住了一樣，陳知故倒退著跌坐在一邊座椅上，“果然是這樣，為什麽總是這樣……”

“學生就這麽重要嗎？”他低頭用手捂住臉，語氣低落到好像喪失了所有的動力，頹然又失望。

父子倆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沈默，陳知故不想說話，陳爸不知道說什麽。

“你們怎麽了？”久久不見人回來的陳媽，自己撐著吊瓶架找了過來。

陳知故吸了下鼻子，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擡起頭勉強露出一個笑，“沒事。是吧，爸？”

“嗯，對，沒事。”陳爸也擠出一個笑。

“你們就騙我吧！”陳媽一眼就看到兩個人紅彤彤的眼眶，但她以為兩個人是因為她的病才哭的，也不繼續問下去，“我看今天天氣很不錯，陪我下去走一走吧。”

“嗯，好。”

之後，從他爸的口中，陳知故終於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

陳媽在做了手術之後，就回到學校當了一名心理老師，最近有一個高三的女孩曾經找過她談話。

女孩的學習優異，人也長得漂亮，只要她能考上大學，那麽光明的前途就在向她招手了。可是就在一個月前，女孩的父母讓她退學，因為她的弟弟出了車禍，急需用錢，所以女孩的父母要她退學嫁人。

半個月，女孩離開了學校，陳媽不願意看著一個有這坦蕩前途的學生就此隕落，所以一有空就去女孩家做工作，希望女孩父母能夠讓她重回學校，最起碼讓她參加完高考。

就是這半個月的顛簸讓她的身體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所以一著涼之後病情急速惡化，最終演變成腎衰竭。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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