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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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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這天, 遇見鳳楚生於謝瓊暖來說, 僅僅是個意外。

她沒有忘記出門前, 對自家夫郎許下的承諾。

他們陰差陽錯的在一起,錯過了青澀的、懵懂的戀愛時期。

她不想繼續錯過!

上元節這天, 本就是年輕男女互訴衷腸的日子,類似於後世的情人節。

謝瓊暖想給身邊男人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約會。

這一晚時間還很長,忘記方才的插曲, 她拉著太子殿下布滿厚繭的手, 走過了九江郡熱鬧綿長的主街道。

他們學著身邊女君與哥兒的模樣,猜燈謎, 游燈會, 攜手走過長長的滄浪橋。

他提著燈籠,她牽著他。

十五的圓月高懸,潑天的熱鬧聲中,兩人攜手,回首對望, 四目相對, 融融的溫柔。

鳳明奕沒有問她與鳳楚生在雅間說了些什麽。

他由著她牽著他的手, 深紫色的雙眸在燈火中熠熠生光。

他站在滄浪橋口, 看著瑩瑩的河面。

薄唇的弧度加深,聲音低低沈沈,仿若敲擊琴鍵,落下的朗潤:“妻主,可還記得方才答應子徹的話?”

謝瓊暖側頭, 看著他認真嚴肅的側臉,雙眸燦若繁星。

她沖著他躬身,裝模作樣的行了一禮,末了似乎被自己的行為逗笑,笑聲中帶著絲濃濃的調侃:“記得,當然記得,為妻的錯,害的夫郎今日心緒難平,說過了,今夜聽憑阿奕處置,可好?”

融融月色中,戴著兔子面具的女人,雙眸含著促狹的笑。

鳳明奕不由自主的捏緊她的手,漸漸升溫的身體,迫著他別開視線。

“妻……妻主記得此話便好,天色已晚,我們……回府吧!”

謝瓊暖撲哧笑出聲,她執起他的手,吻上他那微微顫抖的指尖。

臉上蕩著抹壞笑:“好!……恩,夜色漸濃,阿奕的懲罰……不要太重,嗯?”

鳳明奕在她暧昧的神色中,白皙的脖頸生起一層淺粉色。

他別開頭,淺色的唇無端暈上瑩亮的色澤。

謝瓊暖:……

她如今不能瞎雞兒撩撥,太子殿下不經逗,稍稍說句帶了顏色的話,他便露出那等瀲灩繾綣的神色。

謝瓊暖覺得自己的自制力越來越弱了,在這樣的顏色裏,竟想著當場將他擁入懷中。

只可惜……

此刻滄浪橋頭,人潮湧動,如此動人的太子殿下,可不能讓人見了去。

她的手心沁出汗水,與他的手掌緊緊貼合在一起。

粘膩的汗漬,不知透進了誰的心中?

這夜,月亮如個會發光的圓盤,將整個九江郡籠罩在一片暖黃的亮光中。

太子府邸,紅燭搖曳,床帳微垂,床上的兩人,在銀色的月華下,翻滾輾轉,溫情側側。

翻雲覆雨過後,兩人平躺於床頭。

她把玩著他染上汗水的發絲,問道:“明奕,你可想知道,方才雅間內,我與鳳楚生說了些什麽?”

他側眸看她,唇角微勾,啞聲道:“不必!妻主說過,那人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子徹信妻主,更信我自己識人之能。何須懷疑?”

謝瓊暖唇邊的笑容加深,她瞇著眼睛看他:“阿奕,你如此回答,是想今夜再來上一回嗎?”

她說完也不待他回答,一個翻轉,整個人再次靠近。

這一夜,註定紅燭燃盡,室內細語淺聲。

--

鳳楚生離開九江郡的那天,悄無聲息。

太子殿下並沒有為難他,他的到來就仿佛一縷青煙,掀不起任何波瀾。

“求帝……你帶上我?”祝百盛扶著祝蓮,堵在客棧門口,祝蓮口不能言,她給他遞上一張紙條,眼神充滿懇求。

楚德帝有些想笑,穿越女的智商堪憂,他猜想她穿越前定是身處於和平的世界久了,小聰明十足,卻沒有經歷過多大世面,企圖靠著那幾分小心思上位,仔細想來也是天真。

鳳楚生頓在原地,他俯身看她,黑眸深不見底。

“你不用跟著本公子回京了,理由朕……我已經為你編造好了。妻主聽聽可還合適?贅後與朕南下,看望家中母父,不料暴露身份,贅後為了救朕,死於亂臣賊子刀劍之中,朕大怒,為亡妻,親自率兵南下,誓與太子叛黨一戰到底。”

陽光下,溫潤如玉的少年帝王,聲音森寒,他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祝蓮臉上哀求的神色一僵,她張了張嘴,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舌頭已經被割了去,從此再也不能說話。

見眼前的帝王擡步欲走,她急慌慌的上前兩步,抓住他的袖口,不願松開。

祝百盛扶著祝蓮,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卻看的分明,眼前的公子是打算拋棄她的女兒,獨自離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真真字字珠璣。

祝百盛心中有氣,既是對眼前郎君的,也是對自家女兒的。

她們老祝家,原本出生地主世家,祖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女孫們從父胎中出來,個個都是要臉面的,骨子裏的尊嚴不容踐踏。

可是如今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女兒,跪求在一個哥兒的身前。

祝百盛用盡力氣,將祝蓮拉起來,老態的眸子內,盛著絲淚花。

祝蓮卻一把甩開祝百盛的胳膊,她清秀的臉上,盛著濃的化不開的祈求。

鳳楚生挑眉,覷了她一眼,他靠近她,薄唇停在她的耳畔,低聲道:“女人,別做無畏的掙紮。朕可以容忍你在北戎招兵買馬,私建私兵。卻沒辦法容忍你覬覦那人。”

祝蓮原本哀求的神色瞬間凝在臉上,她雙瞳越睜越大,心內的驚恐無限放大,整個人開始劇烈的抖動。

鳳楚生斜了她一眼,輕笑出聲:“呵!你知道那人是什麽身份嗎?就憑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唇邊掛著抹譏諷的笑容:“不配!”

祝蓮被那樣蔑視的、睥睨天下的眼神盯著,整個人仿佛被潑了盆冷水,涼透心尖。

她顫顫巍巍的收回拉著他衣角的手,捂住胸口。

嘴巴咿咿呀呀,卻再不能沒辦發出任何反駁的聲音。

屋外的殘陽斜斜的照在她那張清秀的臉上,她整個人不停的打著哆嗦,冷的仿佛置身阿鼻地獄。

鳳楚生起身,帶著身後的侍衛頭也不回的向城門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祝蓮眼前。

祝蓮握緊拳頭,她雙眸充血,擡頭,對著蔚藍的天空,生聲嘶力竭的吼叫:“啊啊啊啊……”

祝百盛看著女兒發狂的模樣,老淚縱橫。

她哽咽的拉著女兒的手,安慰道:“蓮兒不氣,母親帶你回去,咱回落水村,不能說話有什麽要緊?我女兒如此優秀,往後跟著娘種地,待得穩定,再找上一門好親,一生順遂……”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祝蓮卻置若罔聞,她雙眼如血的盯著天空。

心內第一次生出毀天滅地的欲望。

去踏馬女尊文作者暖暖生煙,去她媽男主,太子,謝瓊暖……

這群蠢貨,只不過是一堆紙片人罷了。

既然這個世界對她如此不友好,那便不要怪她無情,她活不好,大家便一起死,如何?

她這人本事不大,但是別人欺她、辱她,她必還之、報之。

祝蓮雙目血紅,她側身看向祝百盛那張老態的臉,唇角滑過一抹森冷的笑。

她的手不自覺摸著腰帶邊垂下來的荷包。

荷包內裝著的是,月餘前,她在北戎叛軍軍帳中得來的好東西――毒藥。

此粉劑乃北戎人用老鼠磨碎後,調制而成,只有一瓶,卻能改朝換代。

小說中,鳳楚生親自禦駕親征,在與北戎人對戰之時,無意中抓住他們的探子。

打聽出了這瓶毒藥,原本這瓶粉劑是要用在大鳳軍中,是北戎人侵入中原出奇制勝最重要的法寶。卻不料,被鳳楚生陰差陽錯發現。

鼠疫的危害,楚德帝一清二楚。此病在中原稱之為黑死病,人傳人,只要有一人染上,與之接觸的人十有□□便會感染上,一人得病,浮屍千裏。整個城池的人,都得陪葬。

祝蓮捏緊荷包,她唇角咧開,笑容越來越大,清秀的眸中是張狂的火熱。

祝百盛看著女兒陌生的神色,安慰的話頓在喉頭,再也說不出來。

她不自覺的退後一步,身體本能的生出一抹危險。

卻又極快的消失幹凈,她嘆了口氣,上前兩步,扶住傷心欲絕的女兒,回了客棧。

倘若今日能收拾好行李,他們一家四口明日便走。女兒雖然再不能說話,可是她祝百盛尚在壯年,還能幹活,兩個兒子沒有出嫁,幫襯姐姐,再正常不過。

祝百盛一邊低頭盤算日後出路,一邊扶著祝蓮向回走,絲毫沒有註意祝蓮眸中陰冷的毀滅欲。

瑞康五年,春。萬物覆蘇,原應是生機盎然一片。

九江郡,主城內,卻陸陸續續開始出現熱病病人。

起初,並沒有引人關註。

可後來,患上熱病的民眾越來越多。醫館每日接診病人排著長龍。半月後,連看診的郎中也發起了高熱。

事態嚴重,這才引人註意。

鳳明奕大怒,責令郡守查明原因。

郡守調動了官府所有的衙役,原因很苦逼查明。最先發病的是一家五口,主城內所有患病的人都是由他們傳染上的。

鳳鳴奕隨意掃了眼案宗,上面有他熟悉的名字:祝蓮。

他瞇著眼,紫眸冷凝。親自前去地牢審問。

待出來的時候,祝蓮已經被鞭子抽掉了半條性命。

太子殿下面沈如水,手指捏緊,骨指關節咯吱做響,心底是滔天的憤怒。

審問進行的異常順利,祝蓮甚至沒有一絲反抗,報覆性的交代了一切。

原來城裏的人不是患上風寒,而是染上了鼠疫。

他走出牢房時,祝蓮發瘋的看著他,那是同歸於盡的瘋癲。

鳳明奕:……

城裏的鼠疫擴散極快,好在司琴與駱雲嵐被鳳楚生放了回來,幫著鳳明奕一並,極快的想法子隔離發熱病人,安撫民心。

可……由於鼠疫感染人數太多,即使神醫司琴,也回天無力。

發熱的人越來越多,陸續開始有平民開死亡。

謝瓊暖最近一段時間,足不出戶,她在為太子殿下抄寫兵書,是對外界一無所知。

起初,謝瓊暖發現不對,是因為太子府內下人出奇的忙碌,行色匆匆,掃灑的人越來越多,清潔越來越仔細……

後來,太子殿下十日沒有回府。謝瓊暖掃了一眼伺候的仆侍,他們神色正常,可是再如何偽裝,吐納的呼吸聲卻不由自主的重了些。

謝瓊暖放下狼嚎筆,她沈默的起身,身形一閃,朝著太子府邸外掠去。

街上,出奇的安靜,看不見一個人影。

謝瓊暖圍著整個主城走了一圈兒,才在城門口不遠的空曠的空地上看出來端倪。

這裏搭著占地極光臨時棚舍,棚舍下攤著一張張草席,草席上躺著快要瀕死的病人。

司琴與城內的老郎中穿梭在病人之中。

謝瓊暖站在離棚舍不遠的地方,放眼望去,粗略計算,這裏躺著的病人竟然是整個主城一半的人。

她瞇著眼,在來來回回忙碌的人群中尋找。太子殿下並不在這些人之中,她視力極好,來回穿梭,一個竹棚內,發現了他的身影,他半坐在床邊,一只手撐著身子,咳的撕心裂肺。

淡色的唇蒼白的仿佛隨時便將死掉一般。

他幾丈之外的地方跪著一眾將領,將領們能寫面巾,正揚聲匯報災情。

謝瓊暖捏緊拳頭,她一步一步的越過棚舍外的人群,向鳳明奕走去。

她整個人走入棚舍,拉下草簾,擋住了棚舍外眾人的視線。

鳳明奕見她越走越近,驚恐的睜大眼睛,他冷峻的臉上盛滿慌亂,拔高聲音沖著她吼道:“別過來。”

不知是不是情緒過於激動,他呵斥完,又一陣撕心裂肺咳嗽,他彎著腰,眼角滑出用力過度落下的淚水。

再擡眸,門前的女人已經走至他的近前。

鳳明奕拿著身前的被褥將自己整個頭裹緊,聲音慌張:“瓊暖,算我求你好不好,別過來……別過來……會傳染給你……我染上了鼠疫會將你一並傳染……”

他聲音帶著絲破碎的沙啞,素來挺直的腰身彎了下來,語氣卑微到塵埃裏,恨不能磕頭求她。

謝瓊暖並沒有說話,她上前兩步,一把掀開他頭頂的被褥。

她琉璃色的杏眸溫柔的看向他,素手掰正他低垂的頭,唇便這樣一絲一寸的壓了下去。

鳳明奕拼命的掙紮著,卻無果,她強勢的頂開他的牙關,霸道的柔軟掠過他口腔內每一塊兒地方。

他絕望的閉上眼,他這一輩子,從沒有這一刻如此抗拒她給的愛。

這樣激烈而又霸道的親密,倘若他沒生病,應是享受的。

可是現在,卻只有驚恐!即使他自己染上鼠疫,他也沒有怕過!但他怕她……她不能我有事兒!

他深紫色的黑眸閉上,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輪廓滑下,落在謝瓊暖的脖側,她攻城掠地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愈發兇猛。

作者有話要說:  別罵我……我也哭成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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