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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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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喬推著人走。

陳三七跟在後面追:“誒?誒?不是,您把姑姑往哪兒帶啊?”

申姜也是非常意外,她壓根沒聽說宋小喬回國:“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什麽時候的……”

申姜話還沒有說完,宋小喬打斷了她的話:“姜姜。我爸爸過世了。”

宋小喬臉上沒悲傷的神色。如果非說有什麽感情,大概是茫然。

申姜愕然。

怎麽會?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宋爸爸對她非常的照顧,常常兩個小姑娘惹禍了,都是宋爸爸去解決的。講話聲若洪鐘的男人,笑起來也非常的爽朗。這次裝修也是宋家的分公司辦的,弄完後她只和宋爸打了電話,還想著有機會上門看看兩老。

要論起來,甚至可以說宋家是她小時候的避風港。

到不是因為申蘭芬太苛責她,以至於她什麽都不敢跟申蘭芬說。

而是申蘭芬太辛苦,為了供她讀書、上補習班、訓練班,申蘭芬付出了很多。

對於文化程度並不高的她來說,做居家保姆是最好的選擇,但這樣一來,就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照顧申姜,她工資是按日結,做一天就算一天的錢,基本上除了過年,其它時候都不會主動請假要求休息。

大小節日申姜都是在宋家過的。

申姜也不願意拿其它的事去煩她。

不過,自從腿出事以後,宋媽媽每次看到申姜就忍不住要哭,再加上最近雜事繁多,申姜才漸漸沒那麽頻繁地主動聯系宋家。畢竟自己一出現大家心情都不好。

“媽媽給我打電話,說是心臟驟停。前天中午我到了國內,但一直沒買到回平城老家的票。”宋小喬低頭沈默站著,過一會兒才說:“昨天我來找你,你不在。”含糊地強調:“我很想馬上回平城,但真的買不到票。”

“今天買到票了嗎?”申姜問。

宋小喬搖頭:“我還沒有看票。就先到你這邊來了。”

接下來便是顛三倒四、絮絮叨叨地辯解,不是說這個事情耽誤了,就是那個事情拖住了,總之不是沒買到高鐵票,就是因故沒趕上車,改簽又因為種種事情而改不了。於是來來去去,到了今天,怎麽也沒能趕回去,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

“那我們先去車站,路上看票。”申姜說。雖然宋小喬的話有太多的自相矛盾,但申姜沒有追問,壓抑著心裏難過的情緒輕聲撫慰:“走吧。你推著我。”

說著轉頭把家裏的鑰匙給小麗。大聲叫陳三七幫著收一下東西:“拿上我的包,櫃子裏拿兩條深色的裙子就行了。”

宋家辦喪,萬一事情很多。她又行動不方便,需要有人幫忙。小麗太憨直,陳三七活了幾十年,多少老道世故些。

小麗跟著陳三七連忙去收東西。

宋小喬帶著申姜先出去。

外面有她一個朋友在等。

車門開著,長得不錯的男孩,坐在駕駛位不知道和什麽人語音聊天,笑盈盈的。扭頭看到宋小喬已經出來,這才微微收斂神色。

不過眼底未見得有多少悲痛。

“你就是申姜吧?小喬一直提起你。”男孩看上去很熱情,眼睛時不時瞟她的腿。發現兩個人打算上車,有些意外:“這沒法坐吧?”

又嘀咕:“輪椅也要帶?”

幫著收輪椅的時候多少有些不情願:“這輪子也太臟了。要不叫車吧?”

宋小喬俯身幫著申姜坐好,原本一直平平靜靜,但這時候突然暴發:“輪椅不帶到時候用什麽?你是不是有病?這車裏不能放輪椅嗎?臟了怎麽了?輪子上的泥是他媽半永久的,蹭上就擦不掉了?老娘花幾十萬給你買車,他媽的放個輪椅嗶嗶賴賴。”

男孩面子掛不住,也不肯順著她:“我也沒說什麽,你這麽講話是什麽意思?”

宋小喬不理他,沖上去搶車鑰匙。

“你幹嘛呀。”對方反應比她快,一下就將鑰匙拿到手裏,還用力推了她一把。

宋小喬沒防備,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而對方不止不給鑰匙,還一個勁質問:“你什麽意思宋小喬?幹嘛突然發瘋?有病啊?昨天是你自己願意給我買的車,怎麽的,現在又想反悔?玩不起唄?”

“玩不起怎麽了?”宋小喬沖上去和他撕打起來。

面目兇狠和發怒的野獸一樣。

申姜怕出事,叫著:“別打了。算了吧。”

俯身抓著宋小喬的衣服,想拉開兩個人。

但沒料宋小喬一點也不聽,猛地往前沖。

可她抓得太緊,想松手已經來不及,被宋小喬用力一帶,就摔在了地上。

宋小喬並未察覺,一聲不吭死拼與男孩揪鬥成一堆。

可她到底是女孩子,力氣是不及別人的。男孩被抓得滿臉是血,也怒了,伸手打了她好幾個耳光。

申姜趴在車邊的路上,看兩個不死不休的樣子,也有些慌,大叫:“陳三七!陳三七!!!!!”

陳三七和小麗估計還在裏面收東西。沒聽見。

申姜眼見男孩踹了宋小喬好幾腳之後,宋小喬明顯臉刷白。怕踹出大事來,於是顧不得什麽,爬過去奮力抱住男孩的腿,大聲罵:“別打了!你瘋了啊?”

男孩邊用力地甩腿,邊對著宋小喬罵罵咧咧:“你這兩天,總說得特別想回家似的,還說什麽買不到票,你別說笑了好吧,我看你壓根就不想回去。找這種借口,得是多弱智啊?這他媽是春運啊?買不到票?你摸摸良心,你爸都死了,等著送葬呢。你還在外面勾男仔,給男人買車揮霍個沒完。我們也就在飛機上認識的,有什麽交情?跟你說兩句話,你就來勁了,你怎麽這麽賤啊?你爸也真是倒黴八輩子。有這麽個女兒,就他媽知道花錢,你除了家裏有錢,還有什麽呀?他媽的。不是圖你的錢,老子搭理你這麽個臭傻B?”

說著躬身想把抱著自己腿的申姜扯開。

這時候宋小喬借機緩過來,見他扒拉申姜,怒罵:“你拉她幹什麽,你給我松開!”爬起來趁機就對著男孩兩個飛踢。

腳腳中頭。她跆拳道不是白練的,雖然平常不怎麽實用,這時候到是踢得很準。

男孩一下就被踢懵了。

宋小喬猛地沖過去,一下將男孩撲倒在地下,騎著就是一頓暴打。

等男孩回過神,這下真的是完全怒了,猛地把宋小喬掀在地上:“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幹嘛呢?”

申姜倒在地上,聽腳步聲,應該是什麽人沖過來了。一前後兩個。扭頭擡眼看到跑過來是孟夜,還有些懵。隨後她又看到了一臉震驚的顏平安。

不知道這兩人怎麽在一起的。

男孩雖然不服氣,但接下來的戰鬥結束得很快。

沒幾分鐘被打得滿臉是血。

孟夜只是西裝扣子被扯掉了。嘴裏罵罵咧咧:“艹。你爸爸我打過黑拳的,知道嗎?臭弟弟!叫你停手就停手!怎麽還非叫我打你一頓才罷體?真費事。”

男孩滿臉都是被宋小喬抓的血印子,半邊臉上還有她的巴掌印,再加上孟夜那一頓打。

但就算成了這樣,臨走前‘垂死掙紮’還想把車開走。

坐在馬路牙子上猛喘氣的宋小喬,沈著臉沖過去,一腳把掉在地上的車鑰匙踢進了下水道口。

“你狠啊!你給我等著。”男孩捂著嘴角罵了一句,又甩了些狠話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孟夜在後面冷笑:“爸爸叫孟夜,知道嗎?等你呢!草泥馬的,打女人算什麽本事,下次來打你爹我!”把領帶扯了,扭頭喘著氣叉腰回頭看兩人。

此時,宋小喬坐馬路牙子上,頭發被扯得和雞窩一樣,申姜好不到哪去,額頭上明顯青紅了一塊。身上弄得臟兮兮。各自坐著,喘著氣都不說話。

這邊消停了,遠處打扮時髦的顏平安,終於遲疑地走過來,有點不敢相信:“你們幹嘛打架啊?”

“用你管?”宋小喬沒好氣地反問。

顏平安被噎了一句,翻白眼:“當我願意管?”

她是逛街遇到孟夜,知道孟夜要來,所以跟著過來的。顏家和孟家關系一直很好。可她就沒懂,孟夜自己一個人,到這兒來找申姜幹什麽?他是什麽時候認識申姜的?

“不願意管那你還問?鬼上身了?”宋小喬一向看不慣她。

見顏平安一臉不服看向申姜,宋小喬站起來一把推開顏平安:“你今天最好別惹姜姜,多說一句我都打你。不信你試試。”

眼神太平靜,反而嚇人。

顏平安一下便僵住。

這時候陳三七提著行李出來,一看現場,整個人都傻了:“什麽情況?姑姑?這是怎麽了?”

“沒事兒。”申姜擺擺手。

宋小喬悶聲把輪椅弄過來去扶申姜,陳三七連忙跑過去幫忙。

顏平安被宋小喬懟了一句,又羞又惱還有些膽怯,默默退開幾步。

孟夜則站在一邊,並不幫手,乜著幾個人在那兒忙活,自顧自點煙。

等弄好了,宋小喬要把申姜推回去換衣服,畢竟她剛才摔地上衣服全臟了。

申姜含糊地說:“算了,路上換吧。你傷到哪兒沒有?”

“沒事。”宋小喬皺眉執拗地說:“先換衣服再出門吧,這樣不行。”

昨天才下過雨,地下是濕的:“你換好衣服,我們去醫院處理一下再說別的。”

說話的時候手機在口袋裏嘟嘟地響,但她沒有接。自顧自推著人往回走。

“誰給你打電話?”申姜平靜地問:“你怎麽不接?是阿姨嗎?”

宋小喬沒回答。

申姜拉下手剎,回頭。

她面前的宋小喬黑眼圈很重,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一看就是沒怎麽休息過,整個人精神很差。沈默站著眼眸垂著,不看她。

申姜不由得心中一酸,克制心中的情緒安慰:“沒關系的。我不用換衣服。再說路上也可以換。走吧,我陪你回平城。別再耽誤時候了。”說著叫陳三七去開車。

“走。”申姜伸手拉拉宋小喬。

宋小喬似乎是想哭,但只是用力擡眼看了看天空。可也沒有拒絕或者再找什麽借口。只是嘟嚷了一句:“那隨便吧。又不是我穿臟衣服。”

見陳三七要去開車,一直站在一邊抽煙的孟夜,這才上前跟兩人說話:“我陪你們去吧。”平城是申姜長大的地方,宋小喬和申姜是同學,都是平城人。他來之前看過一些資料。

一聽孟夜要陪著去,顏平安急忙跑上前:“你陪她去幹嘛?”

孟夜不以為然說:“不幹嘛。你管得著嗎?”

顏平安鬧了個沒趣。沈著臉。

孟夜有點煩她:“我就奇怪了,你老跟著我幹什麽呀?我欠你家幾個億還是怎麽的?得勞您跟著我擺臉色。我們兩家確實是世交,可我也不是你兒子歸你管!”

顏平安有大小姐脾氣大,難道他沒脾氣嗎?

他還是大少爺呢。

他孟家大少爺可不是那些追顏家這位大小姐跑的叭狗兒們。

長這麽大,誰給過他臉色看。

“又沒擺給你看!我回去就跟你爸說,你成天公司不去管,到處亂來!”顏平安沒討著好,狠狠瞪了申姜一樣,扭頭就走了。

她來開的是最新限量款的跑車,烏拉一下就沒了影子。

目送她離開後,孟夜回頭,對申姜甩了甩車鑰匙:“陳三七還是呆在家裏好點。這麽大的宅子,也不能沒人是吧?”

申姜聽了就有些猶豫了。她明白孟夜的意思。

小麗雖然不是什麽需要防備的人,就是怕萬一有什麽意外發生後她不知道應對,出事了呢?

最後還是點頭:“行吧。麻煩你了。”後一句純屬假客氣。

“是挺麻煩的。不過我不幫忙我爸也不答應。祭祖的事多虧你,不然會很麻煩。”孟夜示意陳三七別去開車了把箱子過來,轉身帶著申姜和宋小喬上自己的車。

陳三七不情不願,一路嘟嘟嚷嚷。

安頓好申姜花了些時間。

孟夜做得不順手。怎麽都別扭,想幫忙也不得要領,收輪椅更是收半天,坐到駕駛位後有些不耐煩:“你天天都過得這麽麻煩?這要是我,煩也煩死了。”

“一開始是煩死了,不過習慣就好了。總不能真的死吧。”申姜心平氣和。似乎也根本不因為他的話生氣,臉上沒有別的情緒,只有平淡。

她這態度,卻莫明叫人覺得不是滋味。

因為孟夜見過申姜在舞臺上的樣子。

耀眼得像太陽。

孟夜在後視鏡裏看了後排一眼。

宋小喬上車就挨著申姜睡了。頭發也不整理,也不嫌申姜身上臟,閉著眼睛像是太疲倦,在申姜身上蹭了一臉的濕泥也不管。

申姜則一臉平靜,任她靠著,自己專註撕新手機上的屏保。

兩個人打架之後,並沒有太多相互交流,就好像只是剛才一起吃了頓一般般的飯,沒什麽值得一談。更沒‘好友一生一起走’的場面話。

不抱頭痛哭,也不相互指責‘你對了,我錯了’地來上一通。

總之,事兒來了,事兒走了。

就這樣。

孟夜沒見過女孩子好友間有這樣的相處。

“下次別參與打架,就你這,你打得過誰啊?在旁邊叫叫加油得了。”孟夜收回目光,叼著煙打方向盤。

“殘疾人也想發光發熱不行?”

“你打著人了嗎?”孟夜揶揄。

“你管得著嗎?”申姜明顯有些煩他。

“我這是關心你,並且現在正在幫你辦事,你能不能給點好臉色?”孟夜問:“你平常就這麽待人?”

“呵。”申姜低頭繼續搞自己的新手機,說:“得了吧,你對我好沒用。關系打得再好都沒用。我不好你這一口,大家明人不說暗話。你看我像腦子有問題的人嗎?現在就這麽跟你說了吧,孟家別想讓我做祭,我沒有為了任何人自我犧牲的覺悟,這輩子估計都沒法有。”

孟夜擡眸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英女的後人,從來沒有被祭過。”

“孟家還挺有情誼。想著是師母,做人留一線?”

“到也不是。有想過,但是做不到。英女心臟化為大宅,那房子不是吃素的。就算做姑姑的自己願意也沒用。宅子不同意。那孟夜家也沒辦法。”這麽無恥的話,孟夜說得非常堂堂正正。

申姜聽了甚至都有些懷疑,錯的不是孟家,而是自己有問題:“你講這話,還講得挺中氣十足的,難道我看錯了,你腦袋上長的不是臉吶?”

孟夜火大,但笑了一聲。

他就懷疑,自己之前怎麽會認為,申姜是個乖乖牌。

大概是因為照片上的人太安靜吧。

再說,職業擺在那裏。

他總覺得,跳芭蕾舞的女孩都沒什麽棱角,應有美玉束之高閣的高潔與仙氣。

起碼說話沒這麽……接地氣,發起火來也應該更文雅。

大抵還是和經歷有關,所以才有這麽個矛盾體?

就像他一樣。也不像個富二代。

但申姜這人也是怪了。

剛才在地上滾得像流浪狗,臟得什麽樣了。

現在坐在這兒的姿勢,還能趾高氣揚像沒事兒人。

孟夜從鏡子裏看了申姜兩眼。

發現她表情遠論不上太傲氣,可怎麽就覺得她有些勁勁兒的?

是背挺得太直?

這算不算職業病?

到了路口等綠燈的時候,孟夜想起來,從口袋裏的掏出一只掛著毛球的手機丟到後排:“在山上撿的。看裏面有你的視頻和照片。”

申姜接住一看,還真是自己手機。

但她設過密碼的,現在沒了。打開直接就是圖標界面,愕然:“你破解我的手機?”雖然也沒什麽特別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有嗎?

沒有吧?

手指在相冊和微信裏亂劃。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煩了。

還不如丟在山裏找不回來。

“不破解怎麽知道是誰的?”孟夜反問:“我是超人?”

“你在路邊上撿個手機,都會破解開幫著找主人?”申姜問。

“那也不一定。”孟夜淡淡地說:“看心情吧。你運氣好,趕上了唄。”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也不用這麽客氣。”孟夜吐了個煙圈,順手將剩下的煙頭,掐滅在煙灰筒裏,打開換氣:“這不是我們紅領巾應該做的嗎?大家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應該相互照顧。”

發動了車子,想了想開口:“我知道,你從陳三七那裏估計沒少聽到孟家的事,他後來沒跟你說更多嗎?”

申姜沒接話。誰在乎啊?她現在也沒有心情管這閑事。

孟夜瞟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吊兒郎當:“孟家是填過不少有情人,不地道的事也有,可也沒少拿自己人填。畢竟臭名遠揚,誰願意來送死?”

“是哦。天啦,這些人也太沒大義了吧。”申姜扒拉著手機,沈著臉,很敷衍。

孟夜沒理她:“我記得以前,是不是上學的時候學過一段古文,講的是某個地方的人到了四十、五十歲幹不了活了,就會被後人背到山中餵食山中的猛獸。孟家也常幹這種事。小孩也有。畢竟父母愛子女之切,也是至深至情。”

申姜楞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有幾年就是整一百年。”孟夜打著方向盤:“按規矩要早點預備起來。家裏長輩說了,這次咱們玩□□。夠公平。下個月開盤。兩邊的孟家人名冊拿出來,都寫上去,轉著誰算誰。”

“要轉到你呢?”

“那就我唄。”孟夜長手指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車開得不快,悠然自得左右張望不知道在找什麽,隨後突然把車子拐進輔道靠邊停,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錢丟給申姜。

申姜還沒從祭奠的事上回過神,一時茫然:“哈?”突然丟她一百塊幹什麽。當聽他說故事的精神補償費?

“那邊!”孟夜對著她那邊車窗外擡擡下巴。叫她把錢遞給開在路邊的煙攤老板:“幫我拿一包。”大聲對探頭過來的老板大聲說:“不用找了。”

仿佛剛才說話根本就沒走心,也不算什麽大事。

申姜收回目光,也收起冒出來的惻隱之心:“你跟我解釋這幹嘛?跟我有關系嗎?打同情牌?”

“不幹嘛。就是不想受你這閑氣。那女的頭是我砍的嗎?之前獻祭的人是我殺的嗎?你要說,那不都是我們孟家的事兒,不是我也是我。那我也認了,誰叫我姓孟了。”孟夜發動車子譏諷:“你或者覺得不可思議,可我家真沒那麽變態,我們比誰都希望沒有‘祭’這回事。”

申姜心情不好,但擺弄著手機沒再說話。

孟夜瞥了她一眼:“等從平城回來,爸爸希望你有時間見一見他,他真的有事要跟你商量。”

“大概是什麽事?”申姜問。

孟夜蹙眉。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總之先辦你們平城的事吧。”

孟夜說完,看了一眼宋小喬,低聲問她:“你這朋友怎麽回事?”

親人過世,是該這樣的嗎?

申姜冷淡地說:“關你什麽事?”

只是每個人面對接受不了的事時,反應都不一樣而已。

沒有票、回不去、沒辦法,確實都不過是借口。

申姜太知道了,宋小喬只是無法面對這個現實。

她無法面對,爸爸躺在鮮花堆裏,閉著眼睛沈睡,永遠不會再對她有任何回應。

所以不想去面對它。

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小時是一小時,拖一分鐘是分鐘。

明明知道,即使是這麽拖著,已經發生就是已經發生。逝去的人無法再活過來。

可沒有辦法。

總有一絲絲的地希望,只要自己沒親眼看到,事情就可能有轉機。

有時候,在別人看來,簡單的一步,可當事人就是邁不出去。

就像她當時醒過來,發現自己腿失去了知覺。

不哭不怒,到了飯點就吃,吃完就睡。

心情格外平靜。因為一切在她眼中都不真實。

直到有一天意識到無法逃避、不可轉圜。

申姜摸摸自己沒有知覺的腿,低頭看看宋小喬。

對方已經睡著了。臉上有傷,看上去安靜而脆弱。

她輕撫好友那一頭‘雞窩’毛,扭頭望著車窗外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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