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回到柳記的時候，正好見到柳寧坐在門前地板上望著眼前的天空發楞，他沒意識到柳寧可能生氣了，立刻長腿一撒喊著柳寧跑了過去，先前說的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話統統拋在了腦後。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柳寧扭頭見到他，立刻臉色一變抓起了身旁的一顆大蔥“唰”地就沖張淩扔了過去：“你還知道回來？怎地不在外面過個三天三夜，玩瘋了再回來？”

張淩兩手接住大蔥，很嫌棄地扔掉它，然後一臉委屈地看向柳寧道：“柳寧，你原來方才靜靜地是在生氣啊？”

“誰在靜靜地生氣？”柳寧深呼吸了兩口氣可也依舊覺得抑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我生氣從來都是腥風血雨的，不帶點血可萬萬不行。”

話音剛落，柳寧就不知從哪裏揣出了一把剪刀，一剪子就想要剪破張淩的腦袋，張淩急乎乎的一個躲避，見著柳慶遠遠的身影正走過來，連忙呼喊：“阿哥，快救我，柳寧要謀害親夫。”

隱約聽到柳慶傳來的喊聲：“阿寧，有話好說，玩不能動剪子，刀劍無眼啊！”

可是顯然柳寧脾氣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何況區區一個柳慶了，反而更加生氣：“連謀害親夫都知道了，你倒是長進挺快，所以有能耐了，就可以招呼都不打玩到這時候？”

“柳寧，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肯定早點回來的。”

“以後？還有以後呢？”

“那，沒有以後了。”張淩這會兒可顧不得裝傻，連連求饒，可柳寧本來就是暴脾氣，雖然自從成婚後收斂了不少，可每次一旦觸碰到底線柳寧就會發瘋一次，故而見她還生氣，立刻道，“柳寧，生氣不好，對寶寶不好，不然，我給你吃糖？”

剛說完，張淩原本躲避的姿勢一變，猛地就往前沖去，柳寧哪想到張淩會突然改變行動，拿著剪子的手就要戳到張淩的眼睛，收手眼看已來不及，柳寧心中陡然意會到了什麽叫做恐懼，連忙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剪子一端，方向一改，可到底自己失去了中心，竟然是直直地要摔下去。

柳寧無心的傷害自然傷害不到張淩，眼看張淩只是輕輕地一避隨後大手一撩握住了柳寧的纖腰，另一手則是巧妙地奪下了柳寧的剪子，嘟著嘴責怪道：“阿哥都說了，小孩子不能玩剪子這危險東西的。”

“小，小孩子？”

“是呀，真是不乖，給你吃糖，以後可不能玩剪子了。”

剛說完，柳寧都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吃糖，張淩就低下頭將薄薄的兩瓣唇印在了柳寧的唇上，溫潤的感覺傳來，伴隨著一絲醉人的甜度，張淩雙手帶著點顫抖地撬開了柳寧的唇齒。

這是自張淩恢覆神智之後兩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這讓張淩有些惶恐不安的同時，也讓柳寧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這似乎真的不只是單純的吃糖，更像是一個吻，一個讓人心醉到天荒地老的吻，雖然還略帶生澀，可她連回應都是不敢，因為柳慶已經匆匆趕了過來，見到這一幕，驚訝地牙都要掉了。

天吶，這妹妹和妹夫竟然都這麽開放的？

當晚柳家飯桌上，秦月娘柳承等人都不解地看著悶聲不吭的柳寧，問柳慶怎麽一回事，卻只見到柳慶一臉幸災樂禍的賊笑，問張淩那就更問不出個理所然來，要不是柳慶神態輕松不然他們又該以為縣城裏出了什麽事呢。

飯後各自回了屋，柳寧才終於說話了：“你今天下午，到底哪裏去了？”

張淩楞了楞決定老實交待：“見到雲九小姐姐了。”

柳寧疑惑地扭頭看向張淩，確認道：“姜雲九？”

見張淩點了點頭，她很不高興地皺起了眉頭：“是妹妹，不是姐姐。”這個姜雲九怎地如此陰魂不散，難不成連個傻子都要覬覦，越想著越不高興，越不高興眉頭就皺得越厲害，越皺得厲害就越沒好氣，偏巧還聽到張淩不鹹不淡的聲音。

“哦，是雲九小妹妹啊。”

“一口一個雲九，倒是親切地很，我以往怎不知你這個二楞子還會這樣叫人？叫起我來反倒一口一個柳寧，生硬地很，我平時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叫你如此嫌我不順？這一個下午人家雲九小妹妹就迷得你六神無主不知著家來，他日你所幸跟著雲九去她家，也別再回來，以免礙眼惹人生氣。”

如此明顯的酸味，張淩怎會聞不到，心中竊喜的同時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來說：“她確實給了我地址，叫我去找她來著。”

柳寧見他竟然還要將地址遞過來，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雙拳被握地泛白，可卻沒有捶出去的勇氣。天知道找了一個傻相公來，竟然會連吵架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身子一橫，澡也不洗就脫了衣襪上床，蒙上被子再不想理人。

可是張淩卻似乎看不到柳寧放過了他一般，還硬是將洗澡水去打來放好，扯著柳寧喊：“柳寧，洗澡。”

“不洗。”

“不洗要臭臭了。”

“臭就臭，與你有何幹系？”

“你是我娘子，怎地會沒幹系？”張淩很認真地站到床頭一臉嚴肅，“柳寧，如果你不洗，臭臭地去上工，免不了鋪子裏的哥哥姐姐聞著不舒服，若是有主顧前來要你作陪，你這臭臭地又該惹來他們嫌，恐怕日後也不想再光顧。柳寧，你可以不洗，一個月不洗我也不嫌你，可是，你要如何做買賣呢？”

話音剛落，就見柳寧“噌”地從被窩裏鉆了出來，懷疑地看著張淩，一言不發，可是銳利又倦怠的眼神裏似乎要將張淩整個人給看穿，過了不知有多久，張淩只覺得在這一瞬過完了整個春夏秋冬，後背滲出一絲涼涼的濕潤，當下聽到柳寧說：“阿淩，當初下聘要你入贅，我是不是做錯了？”

“好……”張淩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好端端地說這些作甚，可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改口，“好啊，怎地就是做錯了？”

柳寧試探問著：“怎地就是好的？”

張淩略作苦惱深思道：“因為阿爹就是這麽說的。你不知道，當初你阿哥來了後，阿爹高興了好久，第二天一早就跑得很遠打獵去了，說是給你們回禮。”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難道只是錯覺嗎？

張淩還是原來的張淩，只是慢慢地學會了一些事情，所以偶然會有了些邏輯而已？

柳寧只當自己太疲倦了，沒再和張淩置氣乖乖地爬起來洗澡，於是張淩走到了外面等柳寧。

朦朧的月光清冷而又孤獨，看著看著張淩就覺得這月光就好似那一夜的月光，漸漸地被染滿了血色。可那一夜，又是哪一夜？漸漸地，似乎有記憶碎片在拼湊，他突然頭痛欲裂地跪倒在地，雙手用力地抱著腦袋磕在地上，額頭青筋暴露可疼痛感卻如那海潮依舊一重接著一重地襲來，最後昏倒前，他甚至都沒認清在自己面前的人兒是柳寧還是一個流著血的陌生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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