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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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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的景象很特別, 是一條寬敞的走道,地上鋪著青色的石磚,兩側的墻都塗上朱紅的顏色,瓦頂是鮮亮的黃色。

乍一看還以為是在皇宮裏的官道上,但很快溫禪就意識到並不是,因為這裏沒有人。

沒有巡邏的侍衛,也沒有宮女太監, 一眼望過去看不見盡頭在何處,是一條極長極長的路。

溫禪沈默的回頭看黑袍人,眼睛裏帶著詢問。

顯然黑袍人也沒料到會有這種現象, 他怔了一下,低聲道,“幻境開啟了。”

“什麽幻境?”溫禪緊追著問。

黑袍人沒有回答,手中的彎刀靈活的一轉, 被他反手握住,對著左側的墻擡手往上一劃, 眼前閃過奇異的光芒,緊接著便是“錚”的一聲,墻面竟被他生生劃開了一條縫。

被切開的墻往後倒去,溫禪後退幾步, 聽著轟響,眼看著面前的墻化為一堆碎石灰燼,露出一條相同的道路。

溫禪將兩條路對比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轉頭一看,見那黑袍人似乎也對著景象一臉茫然,站在原地兩條路來回看,不知該選那一條。

他提議道,“要不咱們還是走面前的這條吧,看上去安全一些。”

畢竟是擺在面前的路,就表示有人希望他們走這條路,而先前那個小沙彌說師父已經等他許久了,或許走過這路,就能看見小沙彌的師父。

說完怕黑袍人不理睬,往前走了幾步,想走到他身邊,卻見他好似身後長了眼睛,忽而翻身而起,躍到金黃的瓦頂上,轉頭看了溫禪一眼。

溫禪:“……”這意思是不想跟他接觸嗎?

黑袍人什麽都沒說,但明顯聽從了溫禪的提議,踩著瓦頂朝前走去,溫禪見後也在下面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保持著先前的沈默,這一走就走了半個時辰。

因為步伐並不急,溫禪倒也沒走的氣喘籲籲,但累意還是有些的,同時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暗自揣測這條路是不是真的沒有盡頭。

但後來溫禪發現這條路是還是有盡頭的,走了快要一個時辰時,正前面慢慢出現了一座尖頂房屋,溫禪心中一喜。

越靠近就看得越全面,待走到房屋面前時,他才有些驚嘆,這座房屋一眼看去約有兩丈高,門前有長長的屋檐,檐下掛著兩抹艷紅的綢布,風一吹就飄起,看起來相當詭異。

朱紅的門緊閉著,裏面十分寂靜,聽不出一絲聲音。

溫禪站著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進還是不進。

房屋的右側有一條延續的走道,像方才一樣一眼看不到盡頭,不知道通往何地。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回頭看黑袍人,見他也是目光茫然,顯然陷入了相同的糾結中。

他就站在裏溫禪不遠不近的地方,感受到溫禪看他的視線時候,他握緊手中的彎刀,率先走到門邊,伸手推開了門,動作沒有一絲猶豫。

緊接著他走了進去,溫禪也跟在後面,拿著短刀,隨時警戒著。

屋子內比想象的要空曠,青石地磚,朱紅石柱,屋內照不進陽光,顯得十分昏暗,可見度很低。

黑袍人因為衣裳比較暗,往前走了一段之後,幾乎融進了暗色中,溫禪稍微落後一點,就會瞧不見他,他加快幾步向前,看見黑袍人正仰著頭向上看,直挺挺的。

溫禪也好奇的跟著看去,目光定格的一瞬渾身一震,頓覺得驚悚無比。

只見前方不遠處,也就是這座尖頂房屋的正中央位置,立了一座極其高大的佛像,踩在蓮座之上。

本來這屋子裏光線昏暗,屋頂一帶是根本看不見的,但這佛像卻好似彎著腰往下看一樣,整個頭顱懸空在視線能見的上方。

這尊佛的面部雕刻的非常精致,甚至眉毛都能看出一根一根的,但唯有一雙眼睛只勾勒了輪廓,顯得過於簡單,再加上佛的嘴角以怪異的弧度勾著,頗像是在陰冷的笑著。

溫禪看了一眼就打了個冷顫,忙把視線移開。

一轉頭,見黑袍人還在看,於是他朝黑袍人走兩步,出聲道,“咱們不如在這休息一會吧。”

然黑袍人的反應卻很大,慌張的後退兩步,把溫禪驚了一小跳,他穩住身形後,對溫禪點點頭,自顧自走到不遠處靠著柱子席地而坐。

溫禪想了想,什麽也沒再問,走到另一根柱子旁,剛坐下,就見黑袍人慢慢站起來。

他納悶的腹誹,這又是怎麽了?

黑袍人擡步朝溫禪走來,走到一個適中的距離,忽而又坐下,因背後沒倚靠的東西,背部彎著,彎刀時時刻刻握在手中。

瞧著意思,似乎是覺得方才溫禪離他有些遠了,所以他又特意走過來些。

保護的意思太過明顯了。

溫禪輕輕閉上眼睛,頭靠著柱子放松了身體。

黑袍人見溫禪似乎在假寐,眼睛不斷朝四處看著,像一只警戒的小獸,若是此時有什麽東西突然從黑暗中跳出來,他必然會立即沖上去斬殺。

周圍陷入一片寂靜,只有呼吸聲交錯著。

突然地,溫禪道,“我這些天一直在猜你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黑袍人小小的驚了一下,他望著溫禪,不言不語。

“其實也不難猜。”溫禪慢慢睜開眼,眸光裏充滿著平靜和溫和的情緒,與黑袍人對視,“梁書鴻,是你對嗎?”

此話一出,黑袍人身子明顯一僵,唯一露出的眼睛裏頓時泛起驚慌,緊緊盯著溫禪。

“細細想來,我已經十來天不見你了,自打父皇的壽宴之後,你就再沒出現過。”溫禪道,“你明明說過要來探望我的,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你,還以為你是忙正事去了……”

梁書鴻在京城裏已經失蹤了十來天了,卻沒人發現。

與溫禪有友好關系的人並不多,在梁宴北沒來京城之前,梁書鴻也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朋友。

能夠這樣待他,又是梁宴北的覺得眼熟的人,溫禪只能想到梁書鴻了。

黑袍人還是不說話,溫禪便問,“我猜的對嗎?”

話音落後,安靜了一會兒,黑袍人才幽幽嘆氣,“殿下,你總是這樣聰明,我有時候倒希望你能笨一些。”

這聲音清朗悅耳,再無半點沙啞,他擡手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的半個側臉,正是梁書鴻無疑。

溫禪心跳快了好些拍,看著梁書鴻,覺得他的臉雖然還熟悉,但跟以往有很大的不一樣。

以前的梁書鴻雖然也是相貌堂堂,笑起來有著令人不自主放松的溫和,但樣貌並不出眾。

但現在的他面容顯然精致了許多,如畫一般的眉眼竟透著幾分朦朧的美,垂下的眼眸被長而密的睫毛覆蓋,皮膚白皙細膩。

這是他記憶中的梁書鴻,但又不是。

“你發生了什麽事?”溫禪擰緊了眉頭,“這些天你去哪了?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梁書鴻有些悲傷,這情緒看得分外明顯,他慢慢擡臉,朝著溫禪看去,“正如你所見,我現在已經變成了個妖怪。”

梁書鴻的正臉看上去要更俊美幾分,黑色的外袍襯得他身上有幾分莫名的邪氣。

溫禪心想梁書鴻可能自己也無法接受,於是放軟了聲音問,“我看你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同,為何總戴著個面具,不肯以真面目對我?”

“我這裏。”梁書鴻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側臉,“每到夜晚就會出現奇異的圖案,而且頭頂會長出耳朵,看見人就想殺,有時候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可知道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這些溫禪其實事先也猜到了一些。

梁書鴻並不善武功,他的文采十分好,算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對舞刀弄槍沒有半點興趣,但若黑袍人真的是他,那就表明他經歷了常人難以理解的事。

然溫禪並非常人,至少他親眼見過那些妖怪,他相信自己能夠理解梁書鴻的遭遇。

“那日聖上的壽宴散了之後,我娘讓我在巖香寺上香,我便從皇宮來了這巖香寺,但到了這裏後才發現這裏門雖然開著,但卻無人進出,連平日裏看守的和尚也不蹤影,我覺得有些不對就進來查看,在正堂之處的供桌上,看見了一個盤子。”

梁書鴻微微瞇眼,回憶起來時自己也是一臉迷茫,“盤子裏有個掌心大小的紅果子,我一口給吃了,之後全身劇痛暈了過去,醒來後便成了這副模樣。”

溫禪:“???”

他聽完之後覺得有些高估了自己,並不能很好的理解梁書鴻到底經歷了什麽,難道只是吃了一個果子就變成了這樣?

“是不是什麽妖果?”溫禪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從沒見過。”梁書鴻道。

“你沒見過,為何要吃?”不知道東西不能亂吃嗎?

“我自己也想不起來為何要吃,只記得看了那果子一眼,便迷迷糊糊的拿起來了吃了,想來是被魘住了。”梁書鴻說,“這些天我給家裏寄過信,告訴他們我去了別地游玩,讓他們莫要擔心。”

“你一直都在京城,北區的那些人也是你殺的對吧?”

“那些人必須得死。”梁書鴻說著臉色一沈,眉間染上戾氣,“巖香寺的妖怪在北區進水裏投了妖毒,他們不會有人幸免,不出十日,必定會變成妖人,只會吸食人血,沒有任何思想和意識。”

“那日鐘國義的牢房中,難道也是那種妖人?”溫禪又問。

“不錯。”梁書鴻答,“他們換走了鐘國義,在裏面放了一批妖人,企圖靠著它們在京城散播妖毒,那日我攔住了你之後便想辦法解決那些妖人,只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會有人打開那座牢房,回去之後妖人已經被放出來了。”

“也就是說你當時回去的時候,革查府的侍衛並沒有全部死亡?”

“我的這把刀可以化妖人為塵土,但對普通人只有刀傷,所以我當時返回之後便鎖上了門,把所有想出逃的侍衛都封在革查府裏。”梁書鴻淡淡道,臉上無任何波瀾,“等他們全部死了之後,我才動手殺死妖人,後來那些侍衛的屍體被運到葬屍林立冢,只兩夜的功夫便全部起屍,我把他們殺光了。”

溫禪的神情中出現了難以置信,“你不像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單拿北區來講,那些人沒妖化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啊,男女老少都有,他很難想象溫文儒雅的梁書鴻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仁慈沒有用,殿下。”梁書鴻仿佛被他的神情刺痛,撇開了視線,“我別無選擇,一旦有一絲妖毒被帶進京城,所有人都會死。”

“只要梁宴北在京城裏,巖香寺的妖怪就無法對京城投放妖毒,只能靠著那次的機會,所以我為了守住京城,也只能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溫禪聽見梁宴北的名字,又驚又疑,“這跟梁宴北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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