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挑選。

不僅僅有他的，還有夜魅的。

按照北辰皇朝的慣例，皇子成婚，婚服都是皇子挑選即可，皇子妃的婚服，也由皇子一並挑選，力求婚禮當日，皇子妃穿得禮服，都是合皇子心意的，那麽皇子才會心情好，婚事滿滿當當。

自然的，一切都是以皇子為中心，以皇子為先。

北辰邪焱翻開禮部手中的書冊，閑閑地看了幾眼，隨後闔上扔給他：“拿去將軍府，給四皇子妃看看。告訴她，焱的禮服，也請她一並挑選了！務求讓焱當日的穿著，都符合她的審美！”

說到這裏，北辰邪焱還補充道：“過幾日，她的發釵圖，和焱的發冠圖出來了，也都拿去讓她一並挑選就是，焱不過問！”

禮部尚書：“……”什麽玩意兒？

四皇子殿下這簡直就是……這樣做，夫綱何在啊？

他實在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四皇子殿下，這樣做，不合法制！”

他的話說完，北辰邪焱就閑閑地瞟了他一眼，優雅的聲線，緩緩地道：“禮部尚書大人，是想跟焱談法治嗎？”

禮部尚書頓時抖了一下，冷汗都出來了，他怎麽忘了，自己面前是個什麽樣的人，這可是四皇子殿下，最善於淩虐人心，他怎麽能因為今日四皇子殿下，忽然對陛下畢恭畢敬，就誤以為四皇子殿下是個好相與的人？

他趕緊道：“臣知錯了，請四皇子殿下恕罪，臣只是怕四皇子殿下，過於寵愛四皇子妃，使得殿下夫綱不振，臣絕對沒有想要藐視四皇子殿下意思、枉顧四皇子殿下旨意的心思！”

他這話一出，北辰邪焱睨了他一眼。

閑閑地道：“焱今日心情好，娶得心愛的女人，便饒了你這一回。日後什麽夫綱的話題，不必論了，四皇子府，只有妻綱！”

禮部尚書：“……”

要不要這樣！

全天下怕老婆的男人，其實真的不少，但是像四皇子殿下這樣，直言不諱，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並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禮部尚書表示，這還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見。

算了，反正也不關自己什麽事兒，四皇子殿下是個什麽脾氣，自己也不是不清楚。

於是他開口道：“四皇子殿下放心，臣以後萬萬不敢多嘴了。臣立即將這些東西，都送到將軍府，讓四皇子妃挑選！”

“去吧！”北辰邪焱示意他可以離開。

禮部尚書完全沒想到，自己多嘴了，頂撞了四皇子，還能安然的活著離開這裏，他抖著腿，含著擔憂的淚水，興奮的離開了，心裏只想著，四皇子殿下這要娶媳婦了之後，果然跟以前不同了。

鈺緯和小官，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也是有些好笑。

算禮部尚書運氣好，殿下今兒個得到了夜魅許婚，哪裏還會有殺人的心情，殿下這會兒估計看什麽都是順眼的，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好嗎？

……

皇宮。

鐘山站在皇後和北辰翔的面前。

北辰翔面色難看地看著鐘山，開口道：“司空大人，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給本殿下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不能，你就休怪本殿下無情了！”

鐘山立即彎腰開口：“大皇子殿下息怒！臣的確可以解釋自己的所做所為，其實關於兵權的事情，就算是給四皇子殿下四十萬，又能如何了？大皇子手中掌控了足足六十萬兵馬，需要怕他嗎？更何況，只是二十萬而已了！”

北辰翔一聽這話，火氣消了大半，但還是不悅地道：“話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你總要給本殿下一個合理的理由，本殿下平白就這麽做，這……”

“其實四皇子殿下本身，已經將臣的理由，告訴大皇子殿下了啊！”鐘山說得認真。

北辰翔倒是懵了，忍不住開口道：“什麽理由？”

鐘山道：“難道大皇子殿下沒有看出來，四皇子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想爭權，他要的就是在夜魅的面前，有面子嗎？既然皇上給了他這樣的面子，他就對陛下畢恭畢敬，甚至都願意對陛下跪下了。大皇子殿下，您想想，等到陛下百年之後，您登上皇位，您就是龍椅上的那個人了！”

說到這裏，鐘山頓了頓：“那麽，您就可以接受四皇子的跪拜了！區區二十萬大軍，換四皇子的臣服，有何不可呢？”

他這話一出，簡直就說中了北辰翔心中的夢想，他人生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北辰邪焱可以跪在自己的腳邊，恭敬的稱呼自己為皇上。

他皺了皺眉，開口道：“可是鐘大人，你真的認為，四皇弟他只要這二十萬大軍嗎？”

北辰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鐘山這一番話之後，他興師問罪的語氣，已經舒緩了很多。

鐘山輕蔑的一笑，開口道：“大皇子別忘了，陛下猜忌四皇子！覺得四皇子不祥。既然這樣，陛下也不可能把皇位傳給他，所以，就算他有異心，大皇子也不用怕啊！”

☆、49 當面挑撥離間

鐘山說得信誓旦旦，完全就是告訴北辰翔完全不用操心。

北辰翔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裏怪怪的。皇後在邊上聽著，忍不住開口道：“當真是這樣嗎？鐘大人有多少把握，認為陛下不會將皇位，傳給北辰邪焱？”

“絕對的把握！”鐘山的話，說得十分膨脹。

他開口道：“皇後娘娘不要忘記了，陛下當年可是殺了四皇子殿下的心都有，如今怎麽會輕易變卦到，要將皇位傳給四皇子殿下的地步呢？”

他這話一出，皇後和北辰翔，都露出了讚同的神情，這話的確也是很有道理。

鐘山說完之後，還繼續開口道：“再說了，四皇子殿下也好，夜魅也罷，跟老臣都沒有什麽交集，老臣為什麽要幫他們？他們與老臣之前，也沒有什麽利益牽扯。相反，倚仗大皇子殿下，輔佐大皇子殿下，陛下還許諾會賜給臣丹書鐵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臣為什麽放棄自己的利益，去幫四皇子？”

說著，鐘山道：“大皇子殿下只需要看看，四皇子日後是不是會陛下畢恭畢敬，您就會明白，老臣今日的做法，都是正確的了！”

北辰翔聽到這裏，倒是楞了一下，看著鐘山問：“父皇許諾給您丹書鐵券？”

“是啊！”鐘山開口道，“上次老臣不是對大皇子說了？陛下讓老臣輔佐您，那時候陛下就是這樣許諾老臣的，可見陛下對大皇子殿下，是多麽看重。”

說著，鐘山又補充道：“老臣今日為何要大皇子親口支持這件事呢，就是要讓大皇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表現得宜，讓陛下認為大皇子殿下，是一個友愛兄弟的人，陛下一定會因此更加喜歡大皇子殿下！”

北辰翔一聽到這裏，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來了，只覺得鐘山真是老謀深算，幹得太漂亮了。

一舉兩得，一邊掌控住了北辰邪焱，一邊還讓父皇對自己更加看重，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兒嗎？

於是，北辰翔立即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本殿下，誤會司空大人了！大人一定不要往心裏去！”

鐘山謙虛地搖了搖頭，開口道：“殿下說的哪裏話，殿下當時在朝堂上，聽見老臣如此荒謬的建議，都願意配合老臣，是老臣要感謝殿下的信任才是啊！”

鐘山說到這裏，還繼續對北辰翔道：“還有一事，老臣必須要提醒大皇子殿下！”

“司空大人請說！”看鐘山鄭重其事的樣子，北辰翔立即正色。

鐘山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屏風處，心裏明白司徒曌就躲在那裏，但是他更加清楚，司徒曌既然已經在偷聽，那麽就絕對不會出來……

而自己要是不鋪設好，等自己走了之後，司徒曌肯定要對北辰翔推翻自己的話，說自己別有用心，自己也許已經站在了北辰邪焱那邊。

於是。

鐘山很果斷的，明知道司徒曌在這裏，依舊捅刀道：“丞相大人痛失愛子，還失去了愛女。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四皇子殿下和和碩王。這段時日，丞相一定對他們二人，十分怨恨，心懷怨懟，必定會事事與他們作對，所以對於丞相大人的話，大皇子殿下聽聽就罷了，不要太往心裏去！”

司徒曌在屏風後聽著，險些沒氣出一口血。

但是君子有道，非禮勿聽，他這時候要是走出去，讓鐘山知道自己一直在偷聽，豈不是等於暴露自己堂堂丞相，不過是個小人？

北辰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尷尬，他自以為鐘山不知道司徒曌在，但是他自己知道司徒曌在啊。

他尷尬地笑著說：“司空大人放心，本殿下一定會慎重的！”

鐘山又繼續道：“丞相大人是大皇子的親舅舅，加上跟四皇子殿下之間有怨，所以定然是會好好支持大皇子的。只是，所有人都是俗人，難免被自己的七情六欲影響。丞相對四皇子和夜魅的心，是想處之而後快，但是想殺這兩個人，太難了！只能讓他們為我們所用，殿下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定然不能因為丞相的私怨，耽誤大局！”

他這話一出，莫說是北辰翔了，就是皇後的臉色都變了變，眉頭也皺了皺。

她想起來這段時間，自己的兄長司徒曌，種種表現也的確是很激進，一再在自己面前說，要那兩個人的命，如今兄長的確是有可能，為了自己個人的怨恨，讓北辰翔隨著兄長的心意做事。

皇後作為司徒曌的親妹妹都這麽想了，北辰翔的心理活動，自是不用說了。

鐘山就這樣當面來了一出挑撥離間，並且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說到這裏，如果再不走，司徒曌肯定就要忍不住，跳出來跟自己對罵了。

於是他立即道：“殿下，老臣言盡於此，就先告退了！再有何事，請殿下傳召。”

“司空大人請！”

北辰翔也不敢留，流著冷汗讓鐘山趕緊走，畢竟情況已經成了現在這樣，司徒曌是什麽脾氣，北辰翔也不是不清楚，一會兒兩個人在這裏吵起來。

事情鬧大了，就是個大笑話了。

再說了，兩個重臣現在都是自己仰仗的人，他們不合，北辰翔只能讓他們盡量別見面，這是唯一自救的辦法，不然自己就要面對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在烈火上煎熬烹煮。

“臣告退！”

鐘山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司徒曌就鐵青著一張臉，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走到北辰翔面前之後，怒罵：“鐘山這個老匹夫，居然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

皇後心裏其實已經被鐘山的話，說動。但表面上，還是開口道：“哥哥不必生氣，難道本宮和大皇子，會不相信你這個親人，相信一個外人嗎？”

丞相因為皇後的這句話，怒氣平息了一些。

結果，北辰翔開口道：“不過鐘山有句話很有道理，今日本殿下在朝堂上的表現，父皇一定會對本殿下，讚賞有加！”

司徒曌差點沒吐出一口血……

☆、50 四皇子的婚前準備

他不敢置信地指著北辰翔的鼻子，無語地問：“陛下會對你讚賞有加？”

陛下沒覺得他是個蠢貨，就不錯了！

“難道不是嗎？”北辰翔不答反問。

司徒曌一口血，在喉頭裏面不上不下。畢竟鐘山剛才的分析，還挺有道理的，但是只有鬼知道，皇帝是怎麽想的？這個問題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司徒曌自認自己這麽多年，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看透過皇帝，只是直覺告訴他，皇帝高興不到哪裏去。

然而能說出來的話都是猜想，他自然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他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氣，開口道：“總之，你聽我的，你若是想登上皇位，就跟那個鐘山保持距離，他這麽愚蠢，遲早會害死你！”

司徒曌實在是找不到，鐘山要跟北辰邪焱勾結的理由，所以對鐘山的種種行為，他就當做只是因為鐘山太蠢了，來解讀了。

他這話一出。

北辰翔心頭有異，不以為然，只以為司徒曌是不喜歡自己同時重用鐘山，於是敷衍道：“舅舅的話，本殿下會認真參詳的！”

司徒曌深呼吸了一口氣，原本打算告訴北辰翔，方才鐘山種種的話，他分析的結果都是鐘山腦子被驢踢了，判斷失誤，完全鬼扯。

但是鐘山這個老匹夫，卻有先見之明一樣，先編排了自己，讓皇後和大皇子，都以為自己是因為私人怨恨，所以才會如此。那麽自己現在多說什麽，都是無益。

他們會直接就聯想到，這都是因為自己的私人怨恨，所以他才反駁鐘山的觀點。

既然這樣，他就不說了。

他開口道：“老臣也先回去了！”

“舅舅請吧！”北辰翔客氣的說了一句。

很快的，司徒曌就轉身出去了。

皇後看了一眼北辰翔，冷聲詢問：“你認為這個鐘山，有幾分可信？”

“兒臣認為有九分！母後覺得呢？”北辰翔看向皇後。

皇後沈吟了片刻，開口道：“本宮認為有十分！畢竟，陛下承諾他輔佐你上位之後，賜給他丹書鐵券，本宮實在是找不到，他會背叛你，或者算計你的理由！”

母子兩個相視而笑，點了點頭。

皇後還道：“這一回，你讚同將兵權，給你四皇弟，如鐘山所說，你父皇一定會覺得你大氣，可堪大用！”

她這話一出，北辰翔欣喜的點頭：“是！父皇一定覺得，兒臣有仁君之相。”

……

皇帝的禦書房。

皇帝坐在龍椅上，還在回味今天的這個事兒，沈浸在北辰邪焱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快樂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但是，他老人家忽然想起來什麽，回頭看了自己身側的總管太監一眼：“你說，大皇子今天早上是怎麽了？朕也不過是關了他一段時間禁閉，他就被關傻了？其他人支持朕給老四兵權就罷了，他跟著支持什麽？”

總管太監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開口道：“也許……大皇子殿下，有他自己的看法？”

皇帝嗤了一聲。

不屑地道：“他能有什麽蠢看法？北辰邪焱是他的親弟弟，也是皇後嫡出。是他皇位最強大的競爭對手，他居然還支持朕給北辰邪焱兵權，他蠢成這個樣子，朕真是不放心把江山交到他手上！”

總管太監開口道：“那，陛下，要不要提點一下大皇子？”

“不必了！”皇帝擺了擺手，開口道，“朕想繼續看看，他還能幹出什麽蠢事，要是真的能讓朕對他死心了也好！”

畢竟，皇帝其實也想起來，今天夜魅在朝堂上說兵權在帝王手中，才是天下歸心，可是北辰翔……

作為一名皇子，卻獨自掌控了六十萬的大軍啊！

……

鐘山在回府邸的路上。

他身後的隨從問：“大人，方才聽見您對大皇子殿下，誇誇其談，說陛下一定會因為他的行為，對他更加讚賞，這是真的嗎？”

鐘山回頭看了他一眼，敲了一下他的腦門：“當然是假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麽蠢？皇帝是什麽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他生平最忌憚的人，就是北辰奕，北辰奕是什麽身份？是他的兄弟。而北辰翔如今這個行為，是對自己的兄弟絲毫不設防，皇帝會讚賞他嗎？”

隨從嘴角抽了抽，開口道：“陛下怕是會擔心，大皇子這個樣子，根本守不住皇位！”

想到這裏，隨從擔心起來，他開口道：“那……陛下會不會把大皇子找去，告誡大皇子？若是這樣的話，大皇子就知道，您是在忽悠他了！”

“說你笨你就是笨！”鐘山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皇帝一直對北辰翔手中握著大軍，心有忌憚。這種時候，他不會提醒北辰翔，他或許想考驗北辰翔，要更多一些！”

自然的，就不會去告誡了。

隨從了然的點頭，開口道：“大人，您真的好了解陛下啊！”

“當然！”鐘山點頭，眸光深遠，輕聲道，“這世上深谙人心的，從來不止北辰奕一個！”

……

五日之後。

四皇子府邸。

鈺緯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悄悄的洗禮了北辰邪焱很久。這幾日，所有人都在準備大婚的事情，禮部更是加急辦理，所以事情處理的非常快。

但是，四皇子殿下，不知道算是個什麽意思……

竟然今天一大早，讓自己去買些……春丨宮圖回來，然後……殿下就抱著那些圖，一個人看了整整一天，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鈺緯瞅著，還挺惆悵的。

他其實很擔心殿下的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

於是開口道：“殿下，那個……雖然您這麽多年，都沒有過一個女人，但是好歹您馬上就要成婚了，就算您有些那個什麽欲丨望……再過兩天就好了，實在不行，您去青樓找兩個姑娘也行，也不用通過看這東西紓解吧？”

鈺緯表示，殿下真的是醉了，這種身份地位，想要女人至於如此嗎？

北辰邪焱睨了他一眼，優雅的聲，緩緩地道：“誰說焱是要紓解欲望？焱只是沒經驗，怕新婚當夜弄疼她，所以先看看。”

鈺緯：“……哦！”

☆、51 孤月無痕命懸一線

那您真是棒棒噠！

其實鈺緯很想潑冷水，以現在夜魅姑娘和四皇子之間的關系，人家願不願意跟您洞房，還是兩回事呢，您就居心叵測，獸性大發的想到這裏來了。

您真是想得好多喲！

到時候要是被拒絕洞房，您可別來跟我說，自己有多傷心，多難過，這些玩意兒全白看了啊！

鈺緯默默地想著，不過內心還是希望，他們兩個能洞房成功的……

鈺緯又想起來什麽，開口道：“九魂不見了，大將軍府，這幾天一直都在找他，夜魅姑娘想必也很是著急！”

在北辰邪焱的眼中，九魂早就不是自己的情敵了，但是一個大男人，總是跟在夜魅的身邊，他也喜歡不起來。

他閑閑地道：“我們的人，在找了嗎？”

“小官已經在幫忙找了！”鈺緯立即應了一聲，並且道，“九魂的身手，如果他是自己行動的話，想要找到他，不是那麽容易。不過看現在的狀況，既然沒有找到屍體，也沒有收到他發生不測的消息，想必應該沒事！”

“嗯！”

北辰邪焱應了一聲，語調優雅，也令人聽不出來，在知道九魂沒事之後，他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放心多一些。

鈺緯卻是忍不住趕緊道：“殿下，屬下知道您一向不喜歡九魂，但是就算是想動手殺他，也一定不要選現在啊，好不容易夜魅姑娘跟您的關系，有了一絲緩和的可能，這時候您要是對九魂動手，那就……”

那就全完蛋了！

鈺緯用腳趾頭想，都覺得千萬不能幹這種蠢事兒！

北辰邪焱睨了他一眼，緩聲詢問：“你以為焱有這麽蠢麽？倒是小心孤月無痕，他有可能殺了九魂，嫁禍給焱！”

鈺緯：“……？”殿下，您是認真的嗎？

他咳嗽了一聲，無語地說：“可是殿下，孤月莊主那個人，性格那麽淡漠，他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真是打死鈺緯，都不願意相信。

北辰邪焱輕嗤了一聲，關上了自己手中的春宮丨圖，緩聲道：“咬人的狗不叫，腹黑的人不語。”

孤月無痕的本性，他一眼便能看透。

鈺緯嘴角抽搐了一下，是這樣嗎？他為什麽倒是覺得，殿下是不是被害妄想癥發作了？

人家孤月莊主，看起來孤高得很，能幹出這種事兒？算了，殿下看人是從來沒有出錯過的，想必應該是這樣的吧。

話到這裏。

北辰邪焱忽然開口詢問：“夜魅，這幾日去找過孤月無痕嗎？”

這幾日，他都沒有去找夜魅，他希望至少在成婚之前，這幾日自己能高高興興的。去找她，難免又會聽見一些他不愛聽的話。

所以他沒去，一直就留在自己的府邸，準備一切婚前的事宜。

鈺緯一聽這話，眼神就變得閃躲起來，也不敢看北辰邪焱，半晌之後。終究還是說出來了一句：“昨天，去了一趟。”

北辰邪焱沒再說話。

鈺緯也明白，殿下心情不好，於是也不再多說了。早知道他就不要實話實說了，可是……他也不能騙殿下啊！

……

那一日，孤月無痕在回去之後，喝了好幾天酒，宋玉缺都被喊了過來，跟孤月無痕喝了一個天昏地暗。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

宋玉缺起初也不知道孤月無痕到底發生了什麽，聽著外頭許多的流言，說孤月無痕搶媳婦沒有搶到，起初宋玉缺根本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畢竟孤月無痕是什麽人？他這麽孤高的人，就是能瞧上一個女人，宋玉缺都覺得不可思議，更別說還真的認真跟別人搶媳婦，搶輸了回來喝酒。

這種事兒，真是打死他都不想相信一個字。

但是，在跟孤月無痕一起喝酒，喝到第三天。在欣悅雁如何都勸不住，看見孤月無痕昏睡之後，睡夢中吐出來的一句：“為什麽選他。”

昏昏欲睡的宋玉缺，酒都差點嚇醒了。

他本來看著孤月無痕的情況不是很對，於是喝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喝太多，但是最終還是醉得大舌頭了，而比他喝的多了一倍的孤月無痕，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孤月無痕爛醉如泥，不過酒品還算好。

說了那麽一句話之後，人就陷入了昏迷，一直沒醒。大夫說，喝酒喝了太多，能不能醒完全要看造化。

嚇得欣悅雁二話不說，把司馬蕊拖過去，給孤月無痕診斷了。

這期間，夜魅在聽說孤月無痕出事，明白這屬於酒精中毒，這種狀況就是在現代，也不好處理。於是趕緊跟著去了一趟孤月無痕所在的地方。

司馬蕊倒很少面對這種狀況，因為一般酒精中毒人，發作之後，死的很快，通常當晚就死了，根本等不到找神醫來的時候。

所以面對孤月無痕這種狀況，她還有點懵逼。

最終，是在夜魅的建議下，不斷的給孤月無痕餵水，稀釋他身體中的酒精含量，再配合司馬蕊的藥，情況才慢慢穩定了下來。

司馬蕊這時候，才忍不住看著欣悅雁，低聲說：“難怪你那個時候，那麽著急的離開，我還以為孤月無痕這樣的人，不會出事！”

沒想到，這樣看似淡漠的人，竟然也是性情中人，回來酗酒，把自己弄到命懸一線的地步。

欣悅雁搖了搖頭，低聲說：“也許是我的錯，我一開始不參合這件事情，就好了！”

原本她是想要給自己的弟弟，找個弟媳回來。她怎麽會知道，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她也沒有想到，無痕這樣優秀的男人，夜魅竟然不選。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最終欣悅雁看了一眼夜魅，輕聲道：“有勞你幫忙照顧他一下，如果他醒來看見你，心情或許會好一點。”

“我……”夜魅有些遲疑。

但是想起來，孤月無痕也幫了她不少，這樣一個要求，她實在無法拒絕，於是點頭：“好！”

所有人都出去。

夜魅坐在孤月無痕床畔，他昏迷之中，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夜魅的手腕，夜魅一個不察，沒有防範，跌入他胸口……

☆、52 大婚啦！大婚啦！

她楞了一下，還不及反應。

就聽見了他淡漠的聲音：“為什麽選他，其實……我也喜歡你……”

她楞了一下。

擡頭看了他一眼，卻看他依舊昏迷著，她心裏忽然覺得不是滋味，或許是自己害了他，在邊城的時候，讓他陪著自己演戲，也許就是每天都在一起。

所以日久生情，讓他也對自己動心？

可這時候，她卻給不了任何回應。她本以為這一場抉擇之後，神懾天可能會難過，北辰奕可能會傷心，她唯獨就沒有想過，孤月無痕會傷成這樣。

他明明……是世上最孤高的人啊。

他明明，看起來比誰都要冷漠，比誰都要灑脫，就像那天在殿上，她說出自己選擇北辰邪焱之後，他頭也不回的拂袖離開。

可如今……

當他再度陷入更深的昏迷，夜魅也掙開了他的手臂。重新坐好，看著他的面色，陷入沈思。

深夜的時候，孤月無痕才醒。

他自然不會記得，自己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說了些什麽話。只是睜眼的時候，看見夜魅就在他床頭，他楞了一下，兩個人對視了許久，一時間竟然無話。

最終，夜魅囑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就起身離開。

孤月無痕沒有留她，目送著她走出自己的房間。他清楚自己留不住，也清楚，他再也無法如在邊城那邊，輕吻她的唇畔，甚至，他不再能名正言順的，觸碰她的衣角。

心，忽然抽了一下，很疼。

他怔怔然捂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這就是……心痛的感覺麽？

……

北見歌和程曉娟這幾天的心情，也是覆雜的。

因為從夜魅選了北辰邪焱的那天起，君上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他們是怎麽判定神懾天心情不好的呢，就是神懾天回來了之後，吃什麽都沒胃口了。

忽然也不喜歡釣魚了。

也不喜歡曬太陽了。

就連再有人想上來找君上挑釁武功，君上也懶得出去團滅那群人，讓他們這些下人解決了。

最可怕的是，他已經足足五天，沒有去翻找各種書籍，去發覺自己沒吃過的好吃的，囑咐程曉娟出門為自己找了。

這對於君上來說，簡直就是很離譜的事。

搞得程曉娟出於擔心，都自己自發的去翻找典籍，出門給神懾天找吃的去了。

……

又是數日過去。

婚期明天就要到了，九魂還沒有找到。

這讓夜魅原本就紛亂的心情，更加紊亂。九魂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別說她跟北辰邪焱是這個狀況了，就算她跟北辰邪焱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也沒有什麽血仇，她也沒有成婚的心情。

好在。

就在她萬分擔憂，好幾天都睡不著的時候，下人進門來稟報：“小九公子回來了！”

夜魅立即站起來。

急匆匆的往外走。

九魂進來的時候，抱著一個大箱子。看起來還有點狼狽，像是連日趕路，風塵仆仆。

見著夜魅著急的出來。

他楞了一下：“姐姐？”

“你去哪兒了？招呼也不打一聲，我們這幾天一直都在找你，擔心你出事了！”夜魅語速很快，她從來也不是多話的人，但這時候也不知是否出於擔心，所以說了不少。

九魂看了一眼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蹤，恐怕讓所有人擔心了。

他低下頭，聲線依舊低如幼獸：“對不起。”

夜魅本來也只是擔心他，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看他竟然說對不起，這麽委委屈屈的樣子，她心裏也不是滋味，冷聲道：“沒事，我不是怪你。你去哪兒了？”

她這麽一問。

九魂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汙跡，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開。箱子裏頭，全部都是一張一張的銀票，而且面額都很大，隨便一張，都足夠一個人一生衣食無憂，何況是整整一箱子。

他擡頭看向夜魅，琉璃般的眼睛裏泛著光，卻還是怕夜魅責怪自己連日的失蹤，於是小媳婦一樣，低聲說：“我去我所有藏錢的山洞，把它們都挖了出來，好在趕在婚禮前一天回來了。姐姐，你沒有娘家人，所以，這個是送你的嫁妝。我聽他們說，女兒家帶著豐厚的嫁妝出嫁，在夫家就能很有地位。”

夜魅怔住了。

所以，他才會風塵仆仆。

他甚至來不及處理臉上的汙跡和泥土。

去那麽多地方，就是策馬來回也需要十天半個月，他短短幾天就回來了。

司馬蕊忍不住看了一眼夜魅，她當然看得出來，九魂對夜魅，根本不僅僅是對姐姐的感情，但是已經到這一步了，夜魅明天就要成婚，她要是說出來，更是徒增煩惱。

夜魅感覺自己眼眶發熱，的確，她沒有家人了，也沒有娘家人，可是九魂，這麽一個半路認來的弟弟，卻是這個世上，第一個給她家的溫暖的人。

她上前緊緊的抱了九魂一下，輕聲說：“小九，謝謝你！”

她當然不會擔心，自己嫁給北辰邪焱之後，會因為沒有嫁妝就缺少地位，但是她真的感謝，九魂為她想了這麽多，做了這麽多。

九魂沒有說話。

這是她第二次抱著他。

第一次，是她認他當弟弟那天。

第二次，是她明天就要出嫁的時候。

她的擁抱，其實好昂貴，每次都讓他心裏那麽疼，卻也那麽開心。他低聲說：“姐姐，你要過好一點，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的！”

……

翌日。

大婚，熱熱鬧鬧。

北辰邪焱早就站在了將軍府的門口，等著夜魅出來，眾人都忍不住調笑，說四皇子吉時都沒到，就早到了一個時辰，迫不及待的在門口等著娶媳婦。

一向脾氣不好的北辰邪焱，竟然也沒有在意這些人八婆的眸光和議論，心情頗好的等著夜魅。

夜魅出來之後，頭上蓋著紅蓋頭，在他面前站定。

“北辰邪焱！”她叫了他一聲，冷聲道：“世上已少有人會停下腳步，無條件地被動等待，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頭的人。更少有人，會飛蛾撲火一樣，拼盡一切地想要捂熱一個人的心。世界的誘惑，早已美得令人眼花繚亂，大家也都明白誰都不是非誰不可。所以，你本不該拒絕對你來說，更好的選擇……”

原本，不選她，他還可以活得肆意自在。

他頓了頓，竟笑了，對著她伸出手：“可是夜魅，我就是非你不可。我就是沒有你，便活不下去！”

☆、53 我能背棄天地，但獨不棄你

她一怔，竟是無言以對。

低著頭，可以看見他伸過來的手。這一瞬間，她忽然不想那麽在意，他們之間的仇怨，只想當做，這不過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婚禮，有關於她和他之間的婚禮。

她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放入了他掌心。

四面都是歡呼的聲音。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在她跟自己說分開之後，在看見她跟孤月無痕接吻之後，在知道，他們之間有血仇之後。

他不敢想今天。

也從未想過，竟然還會有今天。

這一瞬之間，他只覺得天地都為他們綻出華彩，日月也不能與今日的心情爭輝。

他抓著她的手，氣度高貴，許下了自己的諾言：“人行世間，多少陰謀交織，多少恨火情仇，多少抉擇離棄。夜魅，我能背棄天地，但獨不棄你。”

話音落下，他牽著她的手，優雅轉身，往門外而去。

夜魅指尖微顫，沒有回他，卻不得不說，這句話，終究還是戳入她心口，令她心念微動。

背棄天下，也不會背棄她嗎？

多美的承諾。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血仇，就好了。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鼻酸，到底是因為開心，還是因為心酸，她竟然說不準。卻只想抓著他的手，將這條路走下去。

紅色的地毯，鋪設在地面上。

兩人之間沒有握著紅綢，只是執手往前。

這條路似乎有點長，可有那麽一瞬間，他們兩個人都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完，那麽……他們就一直都在通往幸福的路上，沒有以前，沒有以後，沒有仇怨，只有……愛。

他們走出去幾步。

九魂忽然出現在了路邊，當北辰邪焱從他面前經過，他低如幼獸的聲，響了起來：“你，不準欺負我姐姐，不然我會砍你。”

夜魅心念一動。

人都說，女兒家出嫁的時候，總會舍不得娘家人，會哭泣。若說她真舍不得誰，那就應該是九魂了。不過還好，即便她嫁給北辰邪焱，九魂還是會在她身邊。

北辰邪焱聞言，掃了他一眼。

卻見九魂盯著夜魅，眼神裏面沒有嫉妒，沒有不甘心，只有擔憂。是真的擔心，成婚之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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