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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九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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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山觀座落在西安城外碧山的半山腰,碧山腳下是茂森的大雁林。

碧山觀分聖院,上院,下院。道士分為,無、圓、修、乾、法、煙、果。無字和圓字同輩,圓字道士高過無字道士。在碧山觀無字和圓字大多是居士,只有修字以上的道士才是真正的碧山觀道士。修字和乾字同輩,乾字道士也高過修字道士。道士一上乾字,就可晉升聖院弟子。法字和煙字同輩,煙字道士也高過法字道士。法字道士在碧山觀有一定的地位,也在整個武林頗有影響。道士一上煙字就成真人,在武林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果字真人那更是了得,常言道,果字真人一發怒,滿天下神抖三抖。

碧山觀有五寶,人鬼九泣、乾坤薿、果游掌、碧山道術、大力水晶。

從碧山觀的正門進來,就是聖院。聖院裏有三十棟鎏金樓閣,有二十棟樓閣裏供奉著道教神仙,其中有少典領袖和紮祖的金像。觀主住在上院的聖法閣,武學修為高的弟子皆住在聖院。

聖院的後方是上院,上院的地中有兩棟鎏金樓閣;一棟是上法樓閣,用來監院的起居。一棟是藏書閣,用來上院弟子的文修。兩棟樓閣的中間有一間火房,火房連通著整個聖院的地暖。上院的四面有四十間平房,每一面有十間,用來上院弟子們的起居,每一間裏住著一個上院弟子。上院弟子全是西安城裏的官家子弟,其實他們並不想來碧山觀受罪,是因帝旨不敢不來,官家子弟必須要在碧山觀修滿十年才可踏足社會。

上院的後方是下院,下院很大,每一面有三十間平房,每一間平房裏住著二十個下院弟子。由於下院弟子眾多是居士,所以觀裏規定不許下院弟子從前門進出。下院弟子的生活比起上院和聖院的弟子清貧了許多,他們學不到上乘武學,每日要把上院和聖院打掃幹凈,見天兒的受上院弟子的捉弄,有些下院弟子選擇了半途下山,那些堅持留下的下院弟子,一部分是為了修成碧山劍法在軍隊混個一官半職,一部分是為了修成道術驅鬼生計。向茂山是個有理想有報覆的人,所以修武很是刻苦認真。在下院除了法和監院,要屬乾日,乾旭,乾通的武修最高,他們擔任著下院管事。

今日一早,下著鵝毛大雪,兩千餘名下院弟子都光著上身,在寒冷的冬日練功抵寒。乾日三十幾歲,性情剛正不阿,是法和的大弟子,他一視同仁的對著弟子們喊道:“我們都想被人瞧的起,活的有出息,活的不受氣,活的行俠仗義。正因我們窮苦出生,所以要更有志氣報覆。”他憤怒的說道:“即使選擇半途下山,要向為師拜別才可,偷偷摸摸的,算什麽男兒。”

向茂山心知師父這一番話是氣惱尚成德不辭而別,他始終認為尚成德冒然投奔了鐵魔山非常不妥。其實也不能怪師父不傳授下院弟子上乘武學,因為師父自身也不會上乘武學。想要修到上乘絕學必須要去上院偷窺,或者是像賊一樣的溜進聖經閣飽覽天下武學。

無菊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寧願挨打受罰都要去上院窺武,他會把窺得的一招一式毫無保留的講給向茂山,因為向茂山是個心底善良的正人君子。

無菊小聲抱怨:“整天練這些老套路,煩不煩啊!”

向茂山皺眉說道:“別說了,專心練功。”

無菊瞧見乾日師父走去了茅廁,他趁機偷溜向了上院。

向茂山趕忙叫了他兩聲,卻不見他回來。

這倒沒有什麽,乾日師父根本不會發現。

無菊溜到了上院附近,已見七八個下院弟子擠在墻後窺武。他飛身上了就近的屋頂,身子還沒站穩就聽見:“你輕點。”

原來一個下院師兄早已在此,他對著師兄慚愧的笑了笑。

二人一個在屋頂的東,一個在屋頂的西,全是平爬著身子,窺著上院裏的上乘武學。

一個上院弟子使出滾輪騰,全身卷縮的像個車輪,在院子裏忽高忽低的奔來奔去,顯然只是學的皮毛。滾輪騰是碧山觀第一輕功,修達之人可攀山越林不費絲毫氣力。對於偷窺的下院弟子而言僅是過過眼癮,因為滾輪騰在於心法內修。

偷窺的眼睛全部集中在一個上院弟子,只見他手持兩把青劍,腳步畫著乾坤,右劍劈下左劍擋上,右劍刺中左劍砍底,接著來了一個碧猿穿心,接連來了一個翻龍一嘯,耍的行雲流水,呼呼生風。耍劍的上院弟子轉過身來,用那張秀氣的像女人的小臉對著屋頂笑著擠了擠眼睛。無菊心道:“又被修妙師叔發覺了。”他裂開大嘴不發聲的笑了笑,又見修妙打起了果游掌。

果游掌是碧山觀第四任觀主,果游真人所創。迄今為止果游掌是道教第一掌法,有四十四路,每一路七式,共三百零八掌,每一掌的威力都可置人鬼獸死地。如果修達果游掌,就可成為“乾”字道士。

修煉果游掌必須天資聰慧,悟性非凡,記憶力超強,在四十個上院弟子中僅修妙會全套果游掌。雖然打的並不精通,但三十九名上院弟子都望而生畏的觀賞著果游掌。

修妙左掌翻轉,上乘七步,打出了四十九掌,每上乘一步身子就離地一寸,每離地一寸就有七掌結果,大家夥看的眼花繚亂,記的也是糊裏糊塗。修妙一邊打上一邊說道:“一步亢龍,忺氣中行,立步赤龍,上氣九宮,七掌淡古,七掌中圓,曲步霹靂,望及行隸,七掌奪命,七掌攝魂,氤交四氣…”

法覺走出上法閣,對身子上乘了一人高的修妙說道:“你再打就打到屋頂上去了,快快下來。”

修妙趕忙飛身下來,羞愧的對法覺說道:“師父!弟子一時興起,再不敢了。”

法覺年事已高,似怒非怒的對著修妙道:“再有下次為師把你趕出觀外。”

修妙忙道:“是,師父,弟子再不敢了。”

法覺貌似嚴厲的“嗯”了一聲,轉身時對著對面的屋頂搖了搖頭。其實法覺是個寬容惜才的監院,對那些背地裏偷窺的弟子從不計較。他尤其愛惜修妙,把畢生的絕學全傳授給了修妙。

無菊看後忘了一半記了一半,已是十分不易。他跑回去把記住的心法對向茂山全盤倒出,向茂山只在頃刻就悟透了心法,再把悟透的精髓講給無菊,無菊聽後打的有模有樣。

“師兄。”無菊佩服的笑道:“你真厲害,比師父都厲害,我想去後山林裏釣冬魚,你去不去?”

向茂山笑道:“今夜我去上院火房燒暖,你一人去吧!”

無菊糾纏的笑道:“走麽走麽,你好些日子沒去了,天還早,快走麽。”

向茂山拗不過無菊,就和無菊一起去了後門。後門有一條石階路一直通到山腳下的林裏,林裏有很多老鷹。林裏有一處斷崖,崖頂離地有十一二丈高。斷崖下有一條冰河,它是大雁林邊緣的黃江的分流。

釣冬魚是下院弟子改善夥食的好方法,也有一些違反觀律的大膽弟子捕鷹火食。

向茂山和無菊來到了冰河上游,向茂山用青劍在冰面上鑿了兩個冰窟窿,無菊手腳麻利的把一張魚網塞進了冰窟窿,他在魚鉤上掛了魚餌在另一個冰窟窿裏垂釣。向茂山朝著上游的冰面飛奔了三十幾丈,準備把魚趕去下游。就在一處錯綜交錯的枯樹枝後,他突然發現一個女子半蹲在一個大冰窟窿裏洗澡,女子背對著他的眼睛,女子側面的樹枝上掛著上院弟子的衣服。這讓向茂山的內心無比吃驚,心想碧山觀怎麽會有女子。如果此事宣揚出去,碧山觀在武林中勢必要威名掃地。向茂山反而被女子雪白的香背勾的目不轉睛,他活了十九歲第一次見識女人身。

突聽無菊的喊聲傳來,“師兄快趕魚啊!”女

子慌忙轉過身來,向茂山醒了神,女子嚇的花容失色,忙用兩只手臂護住上身光景。

向茂山認出了女子是修妙師叔,他趕緊轉過身一邊往回大奔一邊大聲吆喝:“趕了趕了,魚馬上就來了。”

修妙趕緊拾回了掛在樹枝上的衣服,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向茂山也如狐貍見了老虎那般的膽戰心驚,他完全喪失了釣魚的興致。他半蹲在冰面上,耷拉著腦袋盯著冰面。

無菊等了大半天不見有一條魚上鉤進網,倒是發現向茂山神色慌張的皺眉不語。

“師哥。”無菊關心道:“你是不身子不舒服?”

向茂山一臉驚懼的搖了搖頭,無菊道:“今兒個失常,釣不上來一條魚。”

向茂山道:“我就沒趕魚,不,不是,我趕了,趕了,是沒用力趕。”

無菊道:“我看也是,師哥再去用力趕趕。”

向茂山一臉驚懼的搖了搖頭,無菊道:“你來釣,我去趕。”

向茂山趕忙睜大兩眼說道:“你別去。”

無菊有些納悶的說道:“師哥這是怎麽了,我瞧著不對。”

向茂山眼睛閃躲的說道:“哪有不對,我去趕就是了。”他說著站起了身,一轉身望見斷崖上站著一個人。

無菊也望見了斷崖上站著的人,“好像是修妙師叔,對,是他。”他對著修妙擺臂大喊:“修妙師叔過來一起釣魚。”

修妙羞怨的俯視著向茂山,她擔心向茂山揭發了自己是女兒身。

向茂山一口氣奔出了好遠,就覺身後似有一雙火眼在瞪著他。他又瞧見了那個大冰窟窿,眼睛幻覺般的看到修妙在那裏洗澡。真是罪孽,道士豈能有如此下賤的幻覺。向茂山的心底是正義的,能夠阻止這種幻覺的橫行,倘若隱瞞真相,就是對碧山觀不忠不義,如果揭發真相,卻又成了小人之為。而修妙雖是女兒身,卻在下院弟子的心中仁義善良。向茂山一時間難以思量清楚,就把心亂如麻發洩在了冰面上。

青光閃動,百光交錯,向茂山每劈出的一道劍氣,都把冰面下的魚兒驚的跳上跳下。他連劈了三百劍氣後,全身癱軟的倒在了冰面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心道:“前不做君子後不做小人,就舍我保她。”無菊等了好久不見向茂山回來,就疾步奔了過去,一眼瞧見冰面上數十個冰窟窿,幾百條大魚在冰面上撲騰亂奔。“哇塞…”無菊驚叫:“師兄是人是仙。”

向茂山回到了下院,走進了下法堂,他跪下身來,對乾日說道:“師父,弟子在觀裏九年,萬分感激師父傳授武藝,弟子決定明日一早下山從軍。”

乾日吃驚道:“你明年就可晉升道級,放棄了豈不可惜。”他轉念一想,正色道:“是不是上院弟子欺負你了?”

向茂山不在乎道級,而是心裏難舍師父的說道:“師父,弟子不孝。弟子主意已定,望師父成全。”

乾日的眼眶裏半溢著淚光,他看著向茂山道:“以你的才品悟性,留在觀裏的確屈才。哎…是師父無能啊!”他嘆著氣的仰了仰頭,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流出來,心中積滿了無奈,臉色淒然的說道:“你和尚成德是師父最愛見的弟子,可是師父無能,不能傳授你倆上乘武學,離開也是好事!”他牽強的笑道:“你打算去哪裏從軍?”

向茂山眼神迷茫的搖了搖頭,心中既難舍既難去。

乾日回憶道:“你和尚成德本是沈水城人,那年因為沈水城惡鬼禍亂,你倆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為師趕去沈水驅鬼,救了你倆的性命,也不知沈水有何邪重之物招了那麽多惡鬼。”又道:“詹嚳是將門之後,曾是法覺師伯的弟子,為師與詹嚳有些交情,你帶上我的劍連夜去投奔詹嚳。”他把隨身的銅劍給了向茂山又道:“軍營裏惡鬼成群,你切莫做法驅鬼。鬼魂最怕道士,也最恨道士。不過軍營是陽重之地,你不惹它它不敢害你性命。如覺著不適,再回來觀裏。”

向茂山語重心長的喚了一聲“師父”,內心感激的給乾日磕了三個響頭。

乾日給了向茂山三十兩銀子讓他做盤纏,並送向茂山走出了下法閣。

晚飯之時,下院弟子美滋滋的吃了一頓大魚湯。

只有無菊知道向茂山下山的消息,無菊哭哭啼啼的說道:“師兄走了,我一人會被欺負,不過師兄去從軍是好事,等我長大了就去找你。”

向茂山流著熱淚的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本草書和十兩銀子給了無菊。

向茂山道:“這本書記錄了我的修武心德,希望對你有幫助。你早點回去歇息,我要去上院火房了。”

無菊心傷的重重的點了點頭,心知向茂山一走他真是無依無靠了。

將近一更,聖院飛來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輕功非凡,踏雪無痕,黑衣人的雙腳落在地上時,沒有發出一絲動靜。黑衣人半弓著上身摸到了聖法閣的一扇窗外,腳底行動時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在武林之中臥虎藏龍,明搶暗盜也很平常。

黑衣人用指頭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洞,窺見一個年過七旬的老者躺在床上打鼾,想必老者就是碧山觀主法威,黑衣人掏出一根細管送進了窗戶上的紙洞裏,把嘴裏的迷煙吹進了細管。等了幾眼功夫,黑衣人推窗而入,翻飛一個跟鬥來到了大木櫃,他雙手飛快的翻找大木櫃,在找尋著什麽寶貝。

黑衣人摸到床前打算去翻尋法威的道袍,眼睛無意間瞧見法威的枕下露著兩個書角。黑衣人抽來兩本白皮書,當即眼光大亮,一本書皮寫著乾坤薿,一本書皮寫著人鬼九泣。人鬼九泣是碧山觀第一絕學,與七峰寺的大善普緣齊名。乾坤薿是碧山觀第二絕學,與七峰寺失竊的千相佛法齊名。

黑衣人愛不釋手的把兩本絕學放進懷衣裏,眼神陰陰輕笑的對著法威啐道:“你這豬人也配做碧山觀之首,呸…”

黑衣人開門而出,眼見四下無人,雙腳輕輕點了點地面,直著身子彈上了閣頂,接著雙腳在閣頂又是輕輕一點,身子又彈向了下一棟樓閣頂。黑衣人使出的輕功正是七峰千彈功,難道黑衣人是七峰寺的高僧!

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飛過了聖院,卻沒留意一本白皮書從懷衣裏掉了下來。

掉落的白皮書恰巧落在了火房門前的石臺上,發出了“碴”的一聲。向茂山背著行囊剛巧走到門前,他撿起地上的白皮書一瞧,居然是人鬼九泣,他的心疾如火山噴發。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修妙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本能的把白皮書揣進了懷衣裏,雙眼楞楞的瞧著修妙。雖然修妙僅有十四歲,但輩分比向茂山高了一輩。

修妙低著頭,輕聲說道:“今日的事兒你不會說出去吧!”

向茂山道:“師叔放心,弟子不會說。弟子現在就要離開碧山觀了,弟子會永遠保密!”

修妙心頭一怔,又驚又羞的擡起頭來問道:“你,你要去哪裏?”

向茂山不敢正視修妙的雙眼,趕緊低頭道:“我,我,去沈水城從軍。”

修妙忙道:“其實你不用去的,只要你幫我保密就好了。我,我,沒那麽壞!”

向茂山行禮道:“不全是因為師叔,弟子已經決定了。”突聽上法閣裏傳來法覺的話:“是誰在外面說話?”

二人吃了一驚,向茂山忙道:“監院,弟子是燒暖的圓真,弟子不小心拌了一跤。”他說謊會臉紅,頭低的更低了。

修妙手捂起嘴巴笑了笑,向茂山難為情的笑了笑。修妙從懷裏掏出一本草書遞給了向茂山,輕聲說道:“這是果游掌的心法招式,你不用推辭,在軍隊沒有一身好武功很難出頭,就當我為國效力了。”

向茂山收下了草書,給修妙鞠了一躬。二人抱拳互敬,臉上掬笑的分別了。

黎明時分,法威醒來發現兩本絕學被盜,驚嚇的牙疼起來,他心道:“此事張揚出去,不僅觀主地位不保,自己也會成為武林笑柄,那可不妙了!”在天亮之前,法威憑著記憶寫下了人鬼九泣和乾坤薿的翻本。一大清早,他派一個聖院弟子喚來了法和。

法和是個三不管的老酒鬼,一天到晚醉的糊裏糊塗。法和來到聖法閣,瞧見法威一手捂著左臉,呲牙咧嘴倒吸著涼氣,他帶著渾身的酒氣問道:“掌門師弟,你這是怎麽了?”

法威強顏歡笑的笑道:“呵呵…牙疼,無礙。”

法和“哦”了一聲,恭敬的聽法威說道:“乾日來觀二十年了,一直堅守觀律,認真敬業,你讓他從今開始去打理聖經閣吧!”

法和聽後內心大喜,看來觀主想提拔乾日為下一任觀主。

法和一出聖法閣,心道:“貧道決心戒酒,不能給乾日丟臉。”

乾日得到這個消息很是吃驚,乾旭道:“師哥一去恐怕兇多吉少。”乾旭心機很深,與乾日的關系甚好。

聞言,法和惱怒的“哼”了一聲!

乾旭道:“我看又是聖院出了什麽亂子,叫師哥去頂包。”

法和怒責乾旭:“無知小輩,這分明是觀主有心提拔乾日。歷任觀主必須要去打理聖經閣,借機飽覽天下武學。”他氣呼呼的瞪去乾日,喊道:“你若不去,我們師徒情義從此一刀兩斷。”

乾日無奈的搬進了聖經閣,一開始他提著戒心無視閣裏的天下絕學。

已是黃昏,天空飄著鵝毛大雪。整片大地鋪了二尺雪厚,一眼盡是白茫。向茂山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沈水邊境,此地名叫別歇小鎮。因為常年遭受雪崩的危險,因此得名“別歇”。

小鎮裏僅有一條細窄的街道,街道兩邊的房院不過兩百,小鎮南邊的森林被大雪覆蓋,鎮民大多以捕獵為生。小鎮北邊有一座高達兩千丈的冷山,就像一個絕情的巨人一般的傲立與天地之間。

向茂山在小鎮裏沒有尋見客棧酒館,他連著敲了七八戶院門,不見有一戶院門打開,幸得一個路人告訴他冷山腳下有一處破廟。向茂山快馬加鞭的尋來了冷山腳下的破廟,與大馬在破廟裏忍饑挨凍的度過了一夜。

破廟不大,前堂一院,後堂一院,前堂裏供著元始天尊的仙像。

向茂山凍的難以入睡,借著窗外透來的月光翻開了人鬼九泣。原來修煉人鬼九泣必先廢掉自身功力,這種功法倒很邪乎。向茂山認為人鬼九泣不是正派絕學,留在身上也沒有多大用處,又不敢輕易毀掉,就看起了果游掌。

第二日向茂山發現大馬凍死了,他以雪為食徒步兩天兩夜終於回到了沈水。

煦敕元帥在三十年前,率領三百萬華國大軍駐守沈水城。煦敕元帥追隨少典領袖南征北戰近五十年,現在是黃帝的第一心腹,掌管華國軍權,享譽開國元帥的帆名。而兵多城亂千古不變,即使軍律如山也殺不光色賭。留銀街貫通東西城門,是沈水城最繁華熱鬧的地帶。街道兩邊有數以千計的妓院、賭坊、酒館、煙館,妓女們像攔路虎那般的不放過任何一個走來走去的男人。

向茂山每走一步都見街上哄哄吵吵,不像人樣,他的兩個膀子被妓女們拉來扯去,很是無奈又不好發怒。他躲閃的汗流浹背,走的饑腸轆轆,心想走過留銀街,遠比練功難。忽聽身後有人大喊了起來:“來了來了…”,就見“來了來了”的喊聲接連的傳向了東頭。妓女們活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紛紛的竄進了妓院,街上的商鋪都關起了門窗。整條留銀街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向茂山見機走進了一家酒館。如果不是“來了來了”的喊聲,他真難逃開妓女的糾纏。

掌櫃和店小二顧不及招待進來的向茂山,掌櫃及扯白臉的吆喝幾個手腳忙乎的小二:“快插門,快關窗,晚了就遭殃了。”

食客們見狀也不敢作聲,皆是臉色驚慌的看著幾個小二關緊了門窗。

向茂山尋了一張空桌子坐了下來,一個小二擦著額頭上忽冷忽熱的大汗走了過來。

向茂山笑瞇瞇的看著走來的小二,好奇的問道:“到底是誰來了?”

小二苦笑道:“通天峰上的爺爺們唄!”小二說著瞧了一眼向茂山背上的行囊,笑道:“聽大爺的口音是外地人。大爺想吃點啥,小店應有盡有。”

向茂山非常不解通天峰為何這般厲害,他一臉餓相的笑道:“五斤牛肉、一壺酒、打囊一只燒雞。”

小二笑道:“大爺餓壞了,這就來。”小二一轉身就用那不懷好意的奸笑迎向了賬臺裏的掌櫃,掌櫃對著小二輕笑的輕輕的點了點頭。

小二端來了一大盤牛肉,一白瓷壺酒,一個酒杯。食客們瞧著小二托盤上的白瓷壺,皆是幸災樂禍的笑眼相視。

向茂山道:“出了東城門詹將軍的軍營怎麽走?”

小二有些惶恐,小心謹慎的瞧了一眼桌上的銅劍。

小二強顏歡笑的問道:“大爺是軍爺?”

向茂山道:“我正準備去投奔詹將軍。”

小二一聽詹將軍,驚嚇的小腿打顫,小二壯大膽子的笑了笑,又問道:“大爺是詹將軍的親戚?”

向茂山半笑著的搖了搖頭道:“我和詹將軍素不相識,詹將軍是為師的師弟。”

聞言,小二半輕松半猜疑的“哦”了一聲道:“一出東城門就能望見大軍營,有十五裏地。”小二轉過身眼神驚懼的迎向了掌櫃,又見掌櫃無畏的笑了笑。小二接著轉過身來,提起白瓷壺往杯子裏斟酒。小二一邊斟酒,一邊笑道:“大爺喝杯酒,去去寒。”

向茂山狼吞虎咽的吞著牛肉,剛端起酒杯突見兩扇木門被朝裏踢開。

掌櫃登時嚇的屁滾尿流,把櫃臺上的銀兩猛往褲襠裏塞。

幾個小二一股風的逃進了後堂,食客們害怕的都站了起來,向茂山瞧見走進來三個灰衣大漢。

帶頭的灰衣大漢貌相猙獰,有一雙大大的鼓泡眼,眼白大的嚇人,兩腮長滿了黑呼呼的胡茬;他手裏提著一把鋒利的大刀,刀背塗著一些血跡。他一眼瞧見有個英俊的道士坐在椅上,他眼神鄙夷的瞧了一眼道士桌上的銅劍和白瓷壺。他瞪去正從櫃臺裏趕來的掌櫃,張口就罵:“你個王八毒物,活夠了是不是。”

掌櫃嚇的身子哆哆嗦嗦,頭不敢擡的作揖道:“爺爺誤會了誤會了。呵呵…歡迎歡迎。”

帶頭大漢喊道:“少他娘的來這套,痛痛快快的交來一百兩水銀。”

掌櫃忙哭喪著臉道:“最近小店生意蕭條,爺爺能不能緩幾日?”

帶頭大漢就把大刀架在了掌櫃的脖子上,掌櫃嚇的連忙跪倒在地哭喪起來。

向茂山起身沖著帶頭大漢喊道:“水銀是官府征收,歷來每人每月一兩。你們太過放肆,敗了武林的仁義。”

兩名灰衣大漢立刻撲到了向茂山的左右,兇神惡煞的對著向茂山橫起了兩把大刀。向茂山面無表情的見帶頭大漢側過了臉,帶頭大漢的眼神冷笑似的瞪著他道:“壯士少管閑事為好。”

向茂山怒道:“通天峰乃武林第二大門派,今日一見才知是欺民強盜。”

帶頭大漢沒好氣的對向茂山大聲嗆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卻說我是強盜,不識好歹。”

向茂山錯愕的說道:“何出此言?”

帶頭大漢握刀的手微微一動,就見掌櫃的脖子裂了一道血口。

掌櫃忙道:“是是是,酒裏有毒。爺爺別殺我,留我狗命。”

向茂山心頭大驚,帶頭大漢對他冷笑道:“我晚來一步你就沒命了。”

向茂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聽帶頭大漢道:“你瞧瞧那些桌上的酒壺。”

向茂山瞧見左右桌上的酒壺是銅壺,唯獨自己桌上的酒壺是瓷壺。帶頭大漢眼神悍怒的掃視去在店的食客,向茂山突見這些食客臉色惶恐的低下了頭。

帶頭大漢對食客們喊道:“你們活著是華國的不幸,不如早死。”

向茂山翻然醒悟隨即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從未見識過如此冷漠的百姓,內心無比感激帶頭大漢,他抱拳對帶頭大漢道:“感謝壯士救貧道性命,貧道名叫向茂山,碧山門子,前來是去投奔詹將軍。”

帶頭大漢給兩個同門使了個眼色,兩個同門收了刀。

帶頭大漢對向茂山笑道:“我叫阿古亞,通天峰大弟子。看來向兄命不該絕,日後定當飛黃騰達。就請向兄先行一步。”

向茂山抱拳道:“阿古亞,後會有期。”

向茂山內心淒然的直奔向了東城門,又見東城墻下有七八個男童傳踢著一顆人頭。把守東城門的護城兵對男童們的惡行視而不見,這讓向茂山不僅憤怒並且好奇。向茂山難以置信自己在這裏出生,也覺空氣充滿了孤苦之味。他出了東城門,望見遠處有十幾面大旗在風中飄揚,又見前面不遠處有七八輛牛車,只見一個官兵坐在頭牛的車轅上。向茂山快奔了過去,見牛車上拉的全是屍體,有一半屍體是中毒而亡,其中有一具是無頭屍,他心想男童們踢的人頭應該是這具無頭屍的,他使出輕功飛身擋住了頭牛。

官兵年事已高,老臉幹燥的就像荒蕪的沙地。

老兵趕忙跳下車來給向茂山磕頭,“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向茂山上前攙扶起老人說道:“老伯莫怕,貧道只是路過。請問,這麽多屍體從何而來?”

老伯心裏驚嚇的說道:“這些人是被惡兵惡商謀財害命而死,老朽要把屍體運出城去埋掉。”

向茂山道:“難道官府就坐視不管嘛!”

老伯輕松了一些,嘴裏哈出一口長長的冷氣。

老伯道:“你是外地人吧!”

向茂山點了點頭,臉上盡量帶著笑容。

老伯道:“官府裏只有我這麽一個收屍埋屍的老人家。”

向茂山一臉錯愕的問道:“怎會這樣?”

老伯道:“都是因為沈水城缺水嚴重,官府大人被殺了十幾任了。”

向茂山仍然錯愕的問道:“為何不建造水渠從沈江引水?”

老伯道:“沈水城在很早以前被原匈部落統治,三十年前被少典領袖奪了回來。原匈部落遷移去了沈江上游的青城,為了報覆少典領袖他們在沈江投了大量巨毒。沈水城的百姓死了不計其數,百姓萬分怨恨華國軍隊的無能。哎…”老伯哀傷的嘆一口氣道:“我的妻兒都被毒死了。後來原匈部落建造了水壩,切斷了沈水城的水源。多虧瀚府老爺出銀子在通天峰下修建了水庫,能積雨積雪,百姓勉強度日。”

向茂山道:“沈水城有華國大軍三百萬,為何不攻占青城奪回上游水源?”

老伯苦笑道:“現在沒有三百萬了,充其量一百萬。”

向茂山道:“這又為何?”

老伯道:“青城離此有一千裏路,地勢高險難攻,又有韋諸兩位神將,煦敕元帥率兵征戰青城十幾年都大敗而歸。近些日子軍營在練兵,不知會不會去攻打青城。”

向茂山聽後精神抖擻,神采奕奕,懷著為國效力的理想,一口氣奔來了軍營。

詹嚳年齡不過三十,生的高大威武,有王者之相,他是煦敕元帥的第一猛將。他曾是碧山觀的一名上院弟子,與乾日關系要好。向茂山順利的拜見了詹嚳,成為了軍馬營的校尉。

向茂山平易近人,臟活累活搶著幹;士兵們看在眼裏熱在心裏,漸漸的和向茂山熟了起來。

一到夜晚,軍馬營的上空有不計其數的陰風。看來鬼魂已經盯上向茂山了,因為他的身上散發著道士氣味。向茂山挑選了兩名生肖屬雞的士兵做他的隨從,兩名隨從和他的年齡相當。一個名叫弓雪飛,一個名叫麟觀。

十幾日過後,向茂山發現弓雪飛是個愛國忠士,麟觀熱衷兵法研究。通過和兩名隨從交談,向茂山得知軍心渙散,沒有一個士兵願意去前線征戰,因為原匈部落有韋玄和諸葛巨兩位神將。他發奮的修煉果軍馬營的副校尉名叫楊忠,三十幾歲,此人心胸狹隘,對向茂山的到來懷恨在心。本來軍馬營的軍資糧草由他管理,多多少少能打鬧些甜頭。可是向茂山為人正派,正擋了他的財路。他一直謀著把向茂山趕出軍馬營,可是向茂山很得士兵擁護。

柳氏見相公每日回家氣的頭昏眼花,就對相公道:“你奈何不了他,就把他變成自己人再奈何他。”

楊忠實在是對作風正派的向茂山軟硬無計,聽妻子道:“校尉到了成家年齡,你想著把寶貝女兒許配給他就成全了你。”

楊忠驚叫:“這!”

柳氏笑顏:“校尉為人正派,年輕有為,又是詹將軍的人,女兒嫁給他錯不了。”

楊忠細細斟酌的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條兩全其美的妙計。在軍營裏女人比黃金吃香,想他向茂山絕對過不了美人關。當日下午,楊忠臨出門時交代妻子備一桌酒菜,他來到了向茂山的居院,偶見向茂山在院內練功。

向茂山揮出一掌就把大水缸揮的比房檐都高,他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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