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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九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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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掌力游刃有餘的掌控著屋檐上的大水缸。兩個隨從見狀連連的拍手叫好。這一幕讓躲在院門外的楊忠心頭大喜,他心想向茂山在軍營裏定有一番作為。他捧著笑臉的邁進了院門,走來對向茂山笑道:“校尉來軍馬營兩月,把軍馬營打理的合合正正。末將特地為校尉備了酒菜,來邀校尉到寒舍一起暢飲。”

向茂山從兩個隨從口裏得知楊忠貪財,卻不好推辭就隨著楊忠一並來到了楊忠的居院。

二人在正堂裏把酒言歡,柳氏和女兒楊四蟬躲在後堂的門簾後打量著向茂山。向茂山本就英俊瀟灑,又在軍馬營做了校尉,也算是年輕有為,楊四蟬內心十分中意。柳氏見女兒喜上了眉梢,就端著一壺酒走了過來。

柳氏一邊給向茂山的酒杯裏斟酒,一邊笑著說道:“校尉一人在軍營裏過日不是長久辦法,連個心疼的人都沒。”

楊忠笑道:“是啊是啊!缺水的城就是旱,沒女的軍吃敗仗!”

柳氏笑道:“校尉該娶一門妻子了,延續香火可是大事。”

向茂山羞愧的笑道:“不急不急,詹將軍也沒有娶妻。”

楊忠道:“詹將軍已有婚約,將軍夫人是鳳後的親外甥女。末將有一侄女,美麗賢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過些日子就來軍營。”

柳氏道:“校尉真的該娶門妻子了,不然好姑娘都嫁人了。”

向茂山道:“我是個孤兒,自幼在碧山觀長大,唯一的親人就是結拜大哥。”

楊忠驚道:“校尉沒爹沒娘,上門挺好!”

柳氏忙道:“校尉真是可憐,更需有人疼。”

向茂山喝了一口酒,說道:“自古長兄為父,沒有大哥的同意我不敢娶妻。如今大哥去了鐵魔山,也不知何時回來!”

楊忠和柳氏眼神有點失意的對視了一眼,楊忠笑道:“校尉的大哥可有妻室?”

向茂山笑道:“有,大嫂和侄兒在西安城。我想著征戰青城一結束,就把嫂侄接來沈水城安居。”

楊忠和柳氏聽後傻了眼的對視著,楊四蟬氣的哭哭啼啼的跑回了後堂。

楊忠又納悶又吃驚的看著向茂山道:“校尉的意思是奪回青城才娶妻?”

向茂山對著楊忠微笑的點了點頭,柳氏強顏歡笑的對楊忠說道:“這城就等著旱死吧!”

柳氏走進了後堂,心裏很不爽!

“校尉真是說笑。”楊忠哭笑不得的說:“奪回青城,校尉想也別想。元帥都不敢想那好事。”

向茂山道:“全軍每日操練,聽說一開春就要去征戰青城。”

聞言,楊忠張口大笑起來:“哈哈…那是元帥故意用練兵來震懾敵軍,原來校尉還蒙在鼓裏。”

向茂山大敗酒興,驚道:“楊大哥的意思奪回青城無望?”

楊忠道:“豈止無望,棄掉沈水完全可能。”

向茂山“啊”了一聲的站起了身,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個陷阱。

楊忠道:“校尉身懷大志,不過在軍營難以施展。來來來,校尉快快坐下,不要想不切實際的事兒,末將給你滿上。”

向茂山內心惆悵的坐了下來,說道:“楊大哥為何說會棄掉沈水?”

楊忠道:“沈水缺水嚴重,連年幹旱,顆粒無收,水庫裏的那點水只夠百姓勉強度日。軍隊再不撤走,恐怕要患上瘟疫。”

向茂山道:“韋諸二將真有那麽厲害?”

楊忠睜大眼睛說道:“可不是嘛!韋諸二將吐口吐沫就能把人的腦袋割了。詹將軍固然神勇,在韋諸二將面前不堪一擊。”

向茂山皺眉道:“韋諸二將這麽了得,卻在武林之中沒什麽響頭。”

楊忠道:“韋諸二將的師兄是朱蓋,算起來是通天六仙的師叔。”

向茂山吃驚的“噢”了一聲,又聽楊忠道:“韋諸二將懷有四門絕學,麟嘯野虹、仙江劍、通天劍、絕咫掌。朝廷早想剿滅通天峰,只是害怕通天寶盒。”

向茂山方才知曉韋諸二將為何了得,也恨自己修為太低難以和韋諸二將抗衡。楊忠察見向茂山就像丟了魂兒,他含沙射影的說道:“其實呀,誰統治沈水對於老百姓都一樣,吃不肥也餓不死,只要不打仗都好活。”

向茂山道:“華國講共和,不認分和。”

楊忠也不較真,笑道:“校尉武藝高強,在沈水開門收徒何嘗不是為國效力。倒是嫂侄遠在西安,孤兒寡母的確不易。把嫂侄安居沈水,校尉好有個照應。”

向茂山眼神思愁的點了點頭,心中一直惦念著大嫂和侄兒。

楊忠道:“末將是土生土長的沈水人,可幫著校尉打聽一處宅院。”

向茂山道:“在沈水置辦一處宅院大概需要多少銀兩?”

楊忠笑道:“旱年便宜,兩千兩。”

向茂山囊中羞澀,軍餉一月才七十銀兩。他有苦難言的喝下了一杯苦酒,也能覺察出楊忠有意拉攏他,不過同流合汙他不會做,他起身抱拳笑道:“感謝楊大哥盛情款待,小弟告辭了。”

楊忠忙起身道:“校尉這就走啊,再喝幾杯吧!”

向茂山笑道:“楊大哥有所不知,惡鬼貪酒,楊大哥小心貪杯招來了惡鬼,這可不是玩笑。”

楊忠“呃”的一聲,目送著向茂山走出了院門,“哼!”他狡猾的笑道:“嚇唬老子,老子偏愛貪杯。”

柳氏走出後堂,走過桌子,沖著屋門院門,沒好氣的說道:“不知好歹,白費了一桌好酒好菜。”

楊忠轉身笑道:“夫人就等著瞧好吧,不出一月我就把他趕出軍馬營。敢擋我的財路,就是自尋死路。”他哼起了小曲的坐上了椅子,心裏美滋滋的喝光了一杯酒。

“爹!”楊四蟬眼圈紅紅的走來說道:“你把校尉趕走了,女兒嫁給誰去。”

楊忠著實的楞了楞,端在嘴邊的酒杯也停了下來,他甚感意外的打量著女兒又急又羞的小臉,“咋!”楊忠半信半疑的說道:“你瞧中了麽?”

楊四蟬嘻嘻笑著的側過身去,對著柳氏含羞的笑道:“娘不也瞧中了麽。”

柳氏苦笑起來的看去楊忠,楊忠卻是犯了難的緩緩的喝進了一口酒。

柳氏笑道:“瞧著是不錯,就是有些死心眼。”

楊四蟬扭捏著身子,扁著小嘴的叫了一聲:“娘…”

柳氏對著女兒笑了笑看去楊忠道:“你咋想著讓他上門,壯楊家的門面才是。”

楊忠道:“你們娘倆沒聽他說的狂話麽,年紀輕輕,不知輕重,我的女兒嫁給他豈不便宜他了。”

楊四蟬又扁著小嘴的叫了一聲:“爹…”

楊忠半同意半惋惜的嘆道:“哎!女大不中留,爹爹盡力而為!”

楊四蟬嫣然一笑的跑進了後堂,其實柳氏內心很中意向茂山做女婿。

向茂山一回到居院就喚來了他的兩名隨從,他鄭重的對兩名隨從說道:“本官決定把內力傳給你倆。”

兩名隨從當即驚愕的相視一眼,又聽向茂山道:“從今起你倆把守好院門,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軍馬營的一切事物交由副校尉掌管,你倆對外不許宣揚此事。如敢違背,軍法處置。”

兩名隨從在呆呆傻傻中分別得到了向茂山的五層功力,向茂山又把果游掌的草書給了兩名隨從。

楊忠得知這一消息,又喜又悲,卻猜不透向茂山搞什麽把戲,幾次來見向茂山全被弓觀二人擋了出去。

弓觀二人自打得了向茂山的內力和果游掌絕學,就對向茂山更加忠心不二。

楊忠有一次躲在院門外窺探,居然看到弓雪飛的掌力也能把大水缸揮的高同半屋。他心下大疑,猜想向茂山已被弓觀二人殺害了?如果把此事宣揚出去對他沒什麽好處,萬一上頭再派來個正派的校尉他就失了貪機。索性不聞不問,也把軍馬營打理的有規有矩。

人鬼九泣有九層心法,要先修靈魂,再修氣元,後修靈體合一。向茂山每日盤膝打坐,修悟心法,就連睡覺也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

一天夜晚,已是半年後的夏季。麟觀在院內守夜,忽瞧屋子的門窗閃爍著紅綠之光,又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人,從那關著的兩扇門的門縫裏飄了出來。

麟觀嚇的毛骨悚然,定睛瞧去白衣人的面相,兩眼一紅一綠,原來是校尉大人的靈魂。

麟觀惶恐的抱拳道:“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向茂山道:“你即刻在院裏挖坑,把本官的肉身埋在地下。何時地上長出碧蓮花,何時把本官的肉身挖出來。”

麟觀驚訝的“啊”了一聲,又聽向茂山道:“明日黃昏之前,切記弄來九只公雞,九面銅鏡,把九面銅鏡掛在九只公雞的脖上,在埋本官的地面上灑滿谷米,好讓雞食。如遇無月之夜,惡鬼必來奪本官肉身,你倆就用果游掌,一定要全力以赴。”

麟觀道:“是,校尉大人。”

麟觀在東墻院下挖了個大坑,把向茂山埋在了坑裏。弓雪飛得知此事後,也嚇的六神無主。二人按照向茂山的吩咐弄來了九只公雞,九面銅鏡,把九面銅鏡掛在九只公雞的脖上,又在埋著向茂山的地面上散滿了谷米。二人提心吊膽的期盼著每夜都有月亮,早日長出碧蓮花。

楊四蟬對向茂山日思夜想的過了半年天氣,早熬夠了爹爹對她的敷衍了事。柳氏也不明白向茂山搞什麽把戲,心裏也在懷疑向茂山遇害了。在軍營裏為了兵權相爭在背後捅刀相當正常,可又不見新任校尉到任。她難免起疑是相公害死了向茂山,也對女兒的糾纏敷衍了事。楊四蟬日漸消瘦,就像沒有了脊梁骨的臥病在床。

楊忠和柳氏在正堂裏急的團團亂轉,就怕對女兒說了實話把女兒嚇出個好歹。

柳氏哭泣的說:“你快想想辦法?”

楊忠心急氣憤的說道:“我有什麽辦法,都是你出的餿點子把女兒害成這個樣子。”

柳氏道:“你你,真下的去手,明知道女兒中意向茂山。”

楊忠聽後倒吸了口涼氣,怒火攻心的對妻子大喊:“你別冤枉好人,我不會武功怎麽能殺害他。”

二人聽到後堂裏傳來“砰”的一聲響,趕忙跑去了後堂。楊四蟬偷聽到了爹娘的對話,氣的她吐血而亡。軍營裏不許出殯發喪,楊忠和柳氏悲痛欲絕的把女兒的屍體埋在了院子裏。

就在楊四蟬去世的第三日的夜半三更,兩個白影在地牢裏的七十九號牢房相遇了。地牢裏黑漆無光,終日見不上一絲陽光。在白日裏,地牢是鬼魂的聚集地,向茂山的靈魂會躲在老鼠身內,在夜晚,鬼魂們全離開了地牢,去沈水城裏尋求投胎。向茂山的靈魂會飛出老鼠身內,修煉到黎明。

人一死就通靈,變的無比聰明。向茂山從未見過楊四蟬,卻見楊四蟬破涕為笑的飄來了他的面前。

楊四蟬心上的愛意大燒,溫柔的笑道:“四蟬終於見到校尉大人了。”

向茂山牽強的笑道:“姑娘認識在下?”

楊四蟬含情脈脈的看著向茂山,把來龍去脈講給了向茂山。向茂山聽後為楊四蟬的癡情而感動的流出了眼淚,也如實的把修煉人鬼九泣的事情講給了楊四蟬。

楊四蟬驚叫:“原來你沒有死啊,我豈不是白白的為你死了。你賠你賠,你賠我的命來。”

向茂山道:“我修成人鬼九泣奪回青城,安頓好嫂侄,自會以死謝罪來陪伴楊姑娘。”

楊四蟬嬌怯怯的說:“你何時才能修成人鬼九泣啊!”

向茂山無知的搖了搖頭,楊四蟬問道:“很難麽!”

向茂山無奈的笑起:“是我悟性不夠,修煉起來困難重重。”

楊四蟬道:“你把人鬼九泣說來聽聽。”又嫣然的笑道:“興許我能悟出些什麽。”

向茂山就把人鬼九泣的心法全盤倒出,不料從不習武的楊四蟬輕而易舉的破解了向茂山當前的難題。

“你自然不曉得二樂是甚麽了。”楊四蟬笑吟吟的說:“二樂是指女子的美麗快樂和得到愛情的快樂,看來人鬼九泣的始祖是位女子。心法裏的二樂二避,盡寸勁然。應該是指修煉時要想著生樂,情樂,同時避開生愁,情愁。選第九層心法裏的盡寸融合在第五層心法裏的勁然就可。”

向茂山盤膝打坐,按照楊四蟬的釋義修煉起來,果然感受到心上像似燃了一個火苗,卻怎麽都無法讓火苗長燃。他沮喪的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楊四蟬說道:“我不是女子感受不到二樂。”

楊四蟬蹙著眉頭慮了慮道:“我把二樂編成歌唱給你聽,你把我的歌聲記在心裏修煉試試看。”

楊四蟬把自己的美麗和愛上向茂山的二樂編成了歌,唱給向茂山聽:“花雨天唉!去招什麽樂唉!這家的郎來,那家的郎來,妹子偏不瞧,妹子只瞧中你唉!開門咯唉!快來迎唉!妹子羞不羞唉!又離不開唉!”

楊四蟬一遍又一遍的唱著,向茂山一遍又一遍的聽著,也用心記著,果真用了一柱香就修成了第五層心法。

向茂山的全身燃燒起了熊熊火焰,兩只耳朵漸漸的長有芭蕉扇那麽大。

楊四蟬忙道:“盤竅上見,逆池金阿。是指盤膝飛身,九竅方圓。一氣呵成時,將氣元疾快逼出天靈。再提逆火從口噴出,交匯氣元。逆火一池,將氣元煉金歸位。”

向茂山的雙耳就像兩只翅膀的忽閃了起來,帶著他盤膝打坐的身子飛了起來。忽見他的肚皮一瞬間鼓了起來,轉眼間就見一個巴掌大的藍色發光源沖出了他的天靈蓋。他疾快的仰起頭從口裏噴出一股金火,煉化著藍色氣元。

楊四蟬見藍色氣元被金火煉化的漸漸的鍍上了一點點金色,她欣慰的笑了笑說道:“氣元成金需要三日,我去外邊找找有沒有別的地牢。”

向茂山不敢分神,但聽見了楊四蟬的話。

楊四蟬的鬼魂飄出了地牢,鬼影半隱半現的飄回了家的屋頂。院裏埋著楊四蟬屍體的地面上灑著一些谷米,當中插著一炷香。柳氏跪在香前的地上嗚嗚咽咽的哭泣,懷裏抱著一只大公雞。楊忠打著一盞白燈籠,身子繞著埋著楊四蟬的地面轉圈走著。楊忠和柳氏守著女兒的屍體,防止惡鬼在頭七害了女兒的屍體。如果惡鬼在頭七吃了女兒的屍體,女兒的鬼魂就無法投胎轉世。

楊四蟬看見爹娘蒼老了許多,她傷心的流下了眼淚。此刻已是人鬼兩途,再難相見。忽然一陣陰風吹來,楊四蟬的鬼魂連忙撲向了地下的屍身。柳氏懷抱的大公雞沖著屋頂咕咕的叫了起來,人眼無法看見屋頂上的七個惡鬼。這七個惡鬼站成一排,皆是軍營裏死去的士兵,他們青面獠牙,眼睛裏只有閃著陰光的眼白,用一種憤恨的表情盯著柳氏懷裏的大公雞。

楊忠瞧見公雞沖著屋頂不停的叫著,憑著直覺嚇出了一身冷汗,上次聽向茂山說惡鬼貪酒,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趕忙奔進後堂抱出了兩壇酒,把兩壇酒放在院中,打開了兩個壇蓋,便跑向了埋著女兒屍體的地面。

柳氏驚道:“你這是做甚麽?”楊忠道:“別說話,抱緊公雞。”

酒香飄上,七個惡鬼聞香起笑。兩個酒壇的壇口飛出了七股酒線,飛上了屋頂七個惡鬼的口裏。

“啊啊…”柳氏內心恐懼的哭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楊忠趕忙又跑進了後堂,把最後的兩壇酒抱在了院中。

七個惡鬼喝光了四壇酒,又見楊忠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爺爺們饒我女兒,小民明夜再奉上好酒。請回吧,請回吧。”

七個惡鬼離去了,公雞停了叫聲。

楊忠和柳氏嚇的小死了一場,期盼著天快點亮起。

楊四蟬的靈魂飛出了地面飛上了屋頂,時離黎明還有一個時辰。楊四蟬忽見西北方的夜空來了一團黑勢洶洶的厚雲,正撲向西空的白月。“不好!他是道士。”她驚叫的飛高了十幾丈,望見成千上萬股陰風從四面八方飛來了向茂山的居院。

頃刻間,軍馬營裏大風刮雪。馬棚裏亂作一團,馬嘶響天。老鼠亂逃,見洞就鉆。楊四蟬靈機一動,飄向了詹嚳的將軍府。

向茂山的居院被黑色的龍卷風籠罩,鬼氣森森,龍卷風裏發出團團的悲憤的哭嚎,像似沖著白月。弓雪飛雙眼警惕著院子上空的黑風,聽見院裏的九只公雞咕咕的叫個不停。

麟觀的眼睛穿過黑風去望白月,心驚膽顫的說道:“月亮就快被黑雲遮住了,我,我,大仇未報,不能輕死。”

弓雪飛驚道:“你有甚麽大仇?”但眼神絲毫不敢松懈,望見月亮已被黑雲遮了半個。

麟觀道:“沒,沒什麽,我害怕的昏了腦子。你瞧,看不見月亮了。”

話音一落,龍卷風裏閃現出無數鬼眼,鬼眼閃爍著陰冷的白光,猶如冬夜裏的一簾星光,布滿了殺意,弓觀二人大展果游掌。

弓觀二人的身子護著埋著向茂山的地面移動,對著院子上方的黑風揮了七八十掌。就聽黑風裏傳來:啊啊,呀呀,哦哦的慘叫。但終究不是萬千惡鬼的對手,二人被幾十股黑風纏繞的分不出身。

又有幾十股黑風乘機撲向了埋著向茂山的地面,九只公雞撲騰著雙翅又啄又抓,勉勉強強的擋住了這一波鬼魂,九只公雞累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龍卷風裏傳來了嗔怪的嘲笑,接著纏繞弓觀二人的鬼魂飛了回去。弓觀二人又驚又怕的相視了一眼,同時望見龍卷風一下子形成了一棵黑色大樹,大樹像似要倒下來,壓塌向茂山的居院。

詹嚳披著黃金甲,騎著一匹白馬飛奔上了屋頂。他撥出腰間寶劍,指向了上空的黑色大樹,威風凜凜的喊道:“膽敢害命,打你們魂飛魄散。”

登時,萬千鬼魂四方逃竄,黑色大樹晃眼已不成形狀,弓觀二人跪身揖禮一並說道:“將軍金壽!”

詹嚳望了一眼遮住月亮的那片黑雲,劍指黑雲喝道:“乾坤無極,碧光沖天。”

青劍沖上一道青光把黑雲趕走,露出了白月。

麟觀目不轉睛的仰視著詹嚳的神勇,內心無比的佩服羨慕。

詹嚳俯眼看去院裏的兩名小兵,嚴厲的說道:“再敢招鬼,格殺勿論。”接著“駕”的一聲,詹嚳騎馬飛奔下了屋頂。

弓觀二人聽得馬蹄聲漸漸遠去,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松了一口氣。

當夜,麟觀溜進了馬棚,牽了一匹馬,離開了軍營。

向茂山的肉身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是向茂山的靈魂在地牢裏煉化氣元需要三日,煉化時不可中斷,白日又沒有別的去處。而向茂山又是道士,靈魂裏散發著道士氣味,如果不藏進老鼠身內,想必活不過天亮。

楊四蟬的鬼魂連一個惡鬼也敵不過,眼看黎明即將到來,急的楊四蟬眉頭緊鎖繞地亂轉,卻不敢驚擾向茂山修煉。

突聽“咦唔”的一聲鬼叫,楊四蟬慌忙轉過身來,就見鐵欄外飄來一個接一個的鬼魂,接連飄來了一大片。其中有厲鬼,怨鬼,野鬼,惡鬼。楊四蟬發覺鬼魂們滿滿擠擠的湧在鐵欄外,卻是表情好奇的不敢進來,她強裝鎮定的走來,隔著鐵欄對鬼魂們胡編亂造:“鬼王轉世,還不快快跪拜。”

擠在最前的一個嘍啰惡鬼叫道:“明明是那臭道士的靈魂…”

嘍啰惡鬼還沒有說完就被楊四蟬狂閃了一個大耳刮子,楊四蟬瞪目大喝:“再敢無禮,格殺勿論。”

嘍啰惡鬼臉色委屈的瞧瞧左右兩邊的鬼魂,鬼魂們嘰裏呱啦的議論起來。

嘍啰惡鬼不服又叫:“胡扯胡扯。鬼王是女子,鬼王是金身。”

楊四蟬的喊聲蓋過嘍啰惡鬼的叫聲:“鬼王是女鬼王的兒子,統統跪拜。”她趕忙轉過身跪下身來對向茂山拜道:“鬼王神威,光覆冥界。”

前排的鬼魂跟著跪了下來,後面的鬼魂統統的跪了下來,一並恭敬而興奮的拜道:“鬼王神威,光覆冥界。”

楊四蟬小臉竊喜,轉過身對鐵欄外的鬼魂們說道:“鬼王有令,修煉期間不許任何鬼魂打擾,統統離開,否則極刑!”被她這麽一糊弄,鬼魂們統統的離開了。

三日後,向茂山修達了第六層心法。他的靈魂居然金光四射,鬼魂們信以為真他是鬼王轉世。因為鬼王金身,天地造就。就連向茂山都震驚的目瞪口呆,看來人鬼九泣非人間絕學。

楊四蟬道:“人鬼九泣的第七層心法到第九層心法是靈體合一,倘若修達地面上會長出碧蓮花。”

向茂山點了點頭,楊四蟬苦惱的說道:“讓你的肉身來找你的靈魂,這可難了。這不是悟性能及,通性能及。”

向茂山道:“什麽為通性?”

楊四蟬道:“怎麽說呢,嗯…”她思索片刻說道:“好比牛的心事我知道,你的心事鬼知道,就是說你的靈魂想什麽你的肉身全知道,明白了麽!”

向茂山大概明白了通性,說道:“就是要讓我的肉身像我的靈魂一樣思行。”

楊四蟬笑道:“對對對對。”她一邊思索一邊嘀咕:“地鬼修靈,獄律極體,絕人雙合,刀和鳳一…心法如此古怪,難道與天象地理有關麽!還是和乾坤有關,哎呀,好難吶。”楊四蟬小臉苦惱的就要崩潰了,倒見向茂山微笑的看著她。

向茂山笑道:“我們在地牢裏走走。”

楊四蟬癡情的笑道:“是,鬼王。”

向茂山的金光靈魂和楊四蟬的鬼魂並肩穿過了鐵欄,地牢裏登時騷動起來。鬼魂們歡呼起來,鬼王鬼王……向茂山鎮定的走著,看見鬼魂們在他的頭頂盤膝,在他的眼前飛來飛去,突然間他的心感受到了鬼魂們的對他的信任,敬愛,擁護,忠誠,這讓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讓鬼魂們興奮的哭嚎了起來,突然間他的心又感受到了鬼魂們的孤獨,無奈,痛苦,渴望。這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個家,因為孤獨,無奈,痛苦,而渴望得到一個家。向茂山默默的流出了眼淚,楊四蟬默默的流出了眼淚,鬼魂們默默的流出了眼淚,他們心心相通的默默的流著眼淚。

向茂山和楊四蟬並肩走到了地牢盡頭,他們轉過身時用同樣親和的笑容迎向了鬼魂們同樣親和的笑容。

鬼魂們無比興奮的歡呼起來:光覆冥界,光覆冥界……

一個披著黑鬥篷的鬼魂穿過了鐵欄,看上去鬼魂的身材矮小佝僂。這個披著黑鬥篷的鬼魂走來了向茂山的面前,在向茂山的面前露出真容。

頓時!驚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嘩然。

這個鬼魂居然是人頭狐身,周身白煙裊裊,左手裏握著一把狐頭法杖,人頭狐身的鬼魂對向茂山躬身揖禮稟道:“啟稟鬼王,只有盤古大帝才能光覆冥界。迄今有一億七千七百七十七萬鬼民,分布在天地各處。懇請鬼王奪回鬼律,召集天地鬼魂奪來玄古圖統治三界。倘若盤古轉世,鬼王萬難統治三界。”

向茂山修道多年從未聽過有人身狐頭的鬼魂,眼神納悶的問道:“你是?”

人身狐頭的鬼魂稟道:“小的是天地僅存的靈鬼,鬼王的軍師,一直守護著鬼律,等待鬼王轉世。”

楊四蟬暗自嘀咕:“難道真有鬼王轉世,被發現豈不大禍臨頭。”

靈鬼道:“盤古大帝統治三界,鬼王分管北冥界。前世鬼王被盤古處死時,把鬼律藏進了地獄絕刀。鬼律是冥界的法令,鬼王召集天地鬼魂必用鬼律。只有真正的鬼王轉世,方能從地獄絕刀取出鬼律。”

楊四蟬心道:“壞了。”她臉有隱隱的按捺不住的驚色又道:“前世鬼王為何被盤古處死?”

靈鬼支支吾吾的:“這,嗯,這…”

楊四蟬道:“鬼王有令,快些講來。”

靈鬼見向茂山點了點頭,稟道:“前世鬼王本是魔祖妻子,因和人祖偷戀被盤古處死。魔祖為了給鬼王報仇就殺死了尚烏。”

楊四蟬道:“尚烏是誰?”

靈鬼道:“盤古是天地正義的化身,尚烏是美麗善良的化身,盤古尚烏是夫妻,同心同德。”

向茂山道:“所以尚烏一死盤古必死。”

靈鬼道:“鬼王英明,懇請鬼王奪回鬼律,號召天地鬼魂,奪來玄古圖。”

楊四蟬心急的看去向茂山鎮定的臉色,她不知如何是好!靈鬼的眼神狐疑的觀察著楊四蟬的臉色,靈鬼的眼神裏閃過一抹暗暗的陰笑。

向茂山早知靈鬼刻意用鬼律來試探他是不是鬼王轉世,也早想好了如何應對:“光覆冥界不是一朝一日,待本王修成神功再取鬼律。”

靈鬼道:“懇請鬼王先奪回鬼律再修神功,也好證明鬼王尊貴無比。”

楊四蟬喝道:“放肆,你膽敢懷疑鬼王。”

靈鬼笑道:“鬼王轉世乃冥界最大造化,萬不可馬虎。鬼王理應證實尊貴無比,才能令一億七千七百七十七萬鬼民信服。”

鬼魂們漸漸的騷動起來,一致認為靈鬼此言有理。鬼魂們自發的呼道:奪回鬼律,奪回鬼律,奪回鬼律……

向茂山鎮定的對靈鬼說道:“地獄絕刀現在何處?”

靈鬼道:“在瀚府的藏寶閣。”

向茂山道:“瀚府,難道就是為沈水百姓修建水庫的瀚府。”

靈鬼道:“是的,鬼王。懇請鬼王今夜動身,在黎明之前奪回鬼律。”

向茂山已是騎虎難下,宣布道:“本王決定今夜奪回鬼律,以證本王尊貴無比。”

鬼魂們歡呼了起來,靈鬼躬著身子朝後退去了。

向茂山和楊四蟬回到了七十九號牢房,向茂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盤膝打坐起來,專心的破解起了心法。

楊四蟬深深的愛著向茂山,心知向茂山已經大難當頭,她無論如何要救向茂山活命,哪怕魂飛魄散都擋不住她對向茂山的愛。她盤膝打坐在向茂山的面前,對向茂山輕聲說:“你吃了我的鬼心,就會變成我的樣子。你逃出地牢躲進將軍府,可躲過一劫。”

向茂山聽後震驚的睜開了雙眼,發覺鐵欄外有鬼魂在監視他們,他微閉起雙眼,輕聲說道:“那樣你會魂飛魄散,萬萬不可。”

楊四蟬道:“為你,我不怕魂飛魄散。我心意已決,你快張開口。”

向茂山睜開了雙眼,微笑的搖了搖頭。心想楊四蟬因他而死,本已有情有義,死後又助他修煉,保他肉身,可謂大恩,再不能奢望。

楊四蟬眼神焦急的說道:“天就快黑了,快抓緊。”

向茂山又微笑的搖了搖頭,起身說道:“你對我有情有恩,我理應珍你愛你。能與你做一雙鬼夫妻,不白活一場。”

楊四蟬感動的熱淚燙臉,她起身之時向茂山背過了身。楊四蟬身形一幻定在了向茂山面前,向茂山當即又背過身去。一幻一背十幾回,把鐵欄外窺探的靈鬼弄的一頭霧水。

楊四蟬道:“你當真不怕死麽!”

向茂山道:“不怕。”

楊四蟬道:“難道你的理想報覆都不重要了麽!”

向茂山道:“沒你重要。”

楊四蟬嫣然一笑道:“我一生得你愛,魂飛魄散也開心。你轉過身來,我想與你對拜。”

向茂山閉緊嘴巴的轉過身來,就與楊四蟬對拜一首。

楊四蟬小臉歡喜的叫了一聲:“相公。”

其實她有意引向茂山開口,向茂山微笑的點了點頭。

楊四蟬笑道:“相公理應對著我面叫我一聲娘子才是。”

向茂山微笑的擡起手來摸了摸楊四蟬的發髻,接著轉過身對鐵欄外說道:“即刻出發,奪來鬼律。”他快步如飛的走到鐵欄前,回眸一笑的對著楊四蟬叫了一聲:“娘子!”接著穿過鐵欄揚長而去,靈鬼緊隨其後。

楊四蟬楞在原地,醒了神時發覺向茂山消失不見。

瀚府裏栽了許多高大的松樹,每一棵松樹上布滿了機關。府裏的閣樓上掛了很多貼著黃符的紅燈籠,用來驅鬼辟邪。在藏寶閣的周圍有一百來只黑狗和一百多個灰衣大漢,稍稍一絲動靜都難逃黑狗的耳朵。狗眼能看見靈魂和鬼魂,但聽不見靈魂和鬼魂的說話。瀚麒麟身懷麒麟習鼎功,加上他的捕星網和高深道術也算一流高手。他有兩位兄長,武功在他之上,對他言聽計從,兩位兄長也住在瀚府。

向茂山和靈鬼伏在北邊院墻裏的一棵松上,透過落滿雪花的茂密的樹葉盯著十丈外的藏寶閣。向茂山是個道士,一眼看破了藏寶閣周圍的百狗陣。卻不知百狗陣有多大威力,能不能困住靈鬼。倘若能困住靈鬼,自己就可脫身了。可是記得靈鬼說過一直守護著鬼律,就怕百狗陣對靈鬼無用。

向茂山道:“為何要等在這裏?”

靈鬼道:“不到一更,狗靈通月,犬聲攝魂,很難對付。一更一來,就可進去。”

向茂山道:“原來是這樣。”笑道:“倘若貧道不是鬼王,你會殺了貧道嘛!”

靈鬼道:“倘若不是,向道士也是冥界的朋友。”

向茂山意外的笑道:“為何這般說?”

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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