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論紈絝如何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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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紈絝如何養成？
小柒坐在桌案前，攤著十兩一刀的纏雲紙，手中的紫毫筆沾飽了墨汁，但就是下不去筆。
紈絝這玩意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就算是寫也沒用。
誰還能指望寫慣了簡明嚴謹的文書的人，能寫出些什麽華麗的詞藻來，這不是存心為難嗎？
然而就算是點明重點，也只是寥寥幾個字－－侍寵而驕。
在小柒看來，紈絝就是侍寵而驕的代表之一，家裏有錢有地還有撐腰的，不怕天不怕地招搖過市，特別欠收拾。一旦伸手過去打一巴掌，就知道那只是個紙老虎，不值得放在心上。
所以，小柒該要怎麽寫？
他硬是搜腸挖肚，也只想得出前些年教訓的那些紈絝，先是犟著一口氣，但後被打得打滾求饒的傻相，別的還真想不起來。
小柒索性放下筆，揉著額頭，但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讓他的雙手有想法的東西。
謝宸正站在三面半丈有餘的銅鏡面前，據說這銅鏡是他親娘的陪嫁，從海外所來，多年不用依舊光亮如新。可這樣的好東西，被謝宸換著花哨的衣衫，時而半開衣襟，時而扭腰撫額，變換著花樣照著，為的就是找出痛失不久的紈絝之氣。
小柒忍不住冷笑，就這樣還想紈絝？
哪家紈絝去學了紮實的棍法，哪家紈絝讀懂了四書五經，哪家紈絝心中有敬畏恐懼？
最重要的是，沒有紈絝在道義間劃了條線，作為底線。
光底線這一條，只要它在，謝宸就別想當個紈絝。
小柒忍不住抄起插在畫卷間的棍子，去指點謝宸，道：“背挺這麽直去當文士啊？駝背擡頭白眼看人！哎沒讓你彎腰，駝背，駝背會不會？白眼也不會翻嗎？”
謝宸哆嗦了一下，低聲道：“顏姐姐說了，走路擡頭挺胸，就能當個擡頭挺胸的人。教習先生說了，白眼看人無禮，切忌。”
“想不想當紈絝？”小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謝宸。
謝宸道：“想！”
“按我說的去做。”
“哦。”謝宸有氣無力地應了聲，試著去駝背。
啊咧，背怎麽駝？哪一塊算背？
謝宸糾結了很久，楞是翻不出白眼，還就哪裏是背，哪裏是腰，與小柒論述了一番後，非要去醫館借銅人來分辨。
這真是讓小柒頭大，他幹脆站在一旁，看著謝宸在鏡子面前扭來扭去，反正怎麽扭都不會扭出個紈絝相來，因為謝宸打心地裏就沒想當個真紈絝。
只要不想當真，就永遠是假的。
忽地“刺啦”幾聲，謝宸將衣衫撐裂了。
他先是一楞，再是樂不可支地往外跑去，道：“爺爺，爺爺，衣衫撐破了，我是不是要有天賜神力了？”
“傻。”小柒低聲罵了幾句，看著小廝收拾落在地上看著花色就刺眼睛的衣衫，他突然有些佩服謝宸了，居然能弄到醜得人神共憤的衣衫，還視之若寶。
但很快，他就後悔了，後悔為何要答應冷東來來幫忙，明明沒見過幾回。更後悔是特意抽出休沐的時間，進了謝家，與謝宸這個又奇葩又傻的人，論述如何成為紈絝。
很快他摸了摸鼻子，想走了，大好的時光，何必放在這兒，應當是去要壺酒，聽聽曲兒，這才不負休沐。
他才擡腿，謝宸就咋咋呼呼地回來了。
人紈絝是侍寵而驕，什麽都敢懟過去，而謝宸是侍寵成傻。
接著謝宸做了一件更傻的事情，就是將破了的衣衫撕碎，一面拋向空中，一面吊著嗓子唱戲。
哎喲小柒的雙手現在可不止是有想法這麽簡單了，就差直接往謝宸的臉上招呼了。但小柒忍住了，這是謝家的地盤，他要從良了，千萬不能沖動，千萬要忍住。
作為喝了幾壺好茶，又白吃了一頓飯的小柒，幹脆按住謝宸，道：“你還是算了吧，紈絝不紈絝，君子不君子，不倫不類。你已有君子之氣，為何要作紈絝？”
謝宸的眼淚湧了出來，如今他只想到紈絝這二字。
他道：“不知怎的，好些人求嫁，我不能娶，我還在等。”
小柒想了一會，這幾天都是在巡城，腦子沒怎麽動，似乎木了起來。
謝宸又道：“他們就是想占謝家的便宜。”
對，就是占便宜！
謝宸就是謝家的獨苗兒，無論如何都是要保謝宸的，既然如此，能不能再多加一點，比方說親事。
還真別說，與謝宸結親，真是沾了天大朋友。
首先謝宸有模有樣，謝家家底也厚；其次現今什麽都不定，若搭上謝家這棵大樹，至少能保下一絲血脈，再到生離死別時來個過繼，合情合理有了後繼之人。
於是乎，保守些的家族，不願要烈火烹油般的富貴，只求穩，便把希望與謝家結親；而那些惹了一身事兒的，更想與謝家結親，謝家不會見死不救，何況謝宸不入仕，那謝家在朝堂上的關系就原封不動是夫人娘家的了。
謝宸就這樣成了應天府裏頭，炙手可熱的兒郎君，跟個人參果似的，誰都想咬上一口。
小柒很快就想明白了，道：“即便成紈絝，想嫁給謝字的女子，也只多不少。”
“那該怎麽辦？”謝宸哭得更兇了。
“不能急，得好好想個主意。”小柒轉起圈來，還真給謝宸想起了主意來。
他這是看在顏檸份上，難得顏檸將謝宸當成了朋友，嘴上嫌棄，但該給的都給，他也只好給謝宸幾分薄面，當其是半個朋友好了。
謝宸不便打擾小柒，悄悄地退了出去，將門房最近幾日收到的拜帖拿來引火煮茶。
拜帖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燒起來不好燒，還有幾分惡臭。
小柒被引得看向外頭，見一堆拜帖隨意堆在地上，看那用料就是上好的，如此燒了太浪費了，拆下來單賣紙碎，漂去墨痕，還是一堆好紙啊呸！
他到底多缺錢，見著謝家一堆無用的拜帖，都想著能賣多少錢，說好的士不為三鬥米折腰，他還不到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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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坐在桌案前，攤著十兩一刀的纏雲紙，手中的紫毫筆沾飽了墨汁，但就是下不去筆。
紈絝這玩意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就算是寫也沒用。
誰還能指望寫慣了簡明嚴謹的文書的人，能寫出些什麽華麗的詞藻來，這不是存心為難嗎？
然而就算是點明重點，也只是寥寥幾個字－－侍寵而驕。
在小柒看來，紈絝就是侍寵而驕的代表之一，家裏有錢有地還有撐腰的，不怕天不怕地招搖過市，特別欠收拾。一旦伸手過去打一巴掌，就知道那只是個紙老虎，不值得放在心上。
所以，小柒該要怎麽寫？
他硬是搜腸挖肚，也只想得出前些年教訓的那些紈絝，先是犟著一口氣，但後被打得打滾求饒的傻相，別的還真想不起來。
小柒索性放下筆，揉著額頭，但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讓他的雙手有想法的東西。
謝宸正站在三面半丈有餘的銅鏡面前，據說這銅鏡是他親娘的陪嫁，從海外所來，多年不用依舊光亮如新。可這樣的好東西，被謝宸換著花哨的衣衫，時而半開衣襟，時而扭腰撫額，變換著花樣照著，為的就是找出痛失不久的紈絝之氣。
小柒忍不住冷笑，就這樣還想紈絝？
哪家紈絝去學了紮實的棍法，哪家紈絝讀懂了四書五經，哪家紈絝心中有敬畏恐懼？
最重要的是，沒有紈絝在道義間劃了條線，作為底線。
光底線這一條，只要它在，謝宸就別想當個紈絝。
小柒忍不住抄起插在畫卷間的棍子，去指點謝宸，道：“背挺這麽直去當文士啊？駝背擡頭白眼看人！哎沒讓你彎腰，駝背，駝背會不會？白眼也不會翻嗎？”
謝宸哆嗦了一下，低聲道：“顏姐姐說了，走路擡頭挺胸，就能當個擡頭挺胸的人。教習先生說了，白眼看人無禮，切忌。”
“想不想當紈絝？”小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謝宸。
謝宸道：“想！”
“按我說的去做。”
“哦。”謝宸有氣無力地應了聲，試著去駝背。
啊咧，背怎麽駝？哪一塊算背？
謝宸糾結了很久，楞是翻不出白眼，還就哪裏是背，哪裏是腰，與小柒論述了一番後，非要去醫館借銅人來分辨。
這真是讓小柒頭大，他幹脆站在一旁，看著謝宸在鏡子面前扭來扭去，反正怎麽扭都不會扭出個紈絝相來，因為謝宸打心地裏就沒想當個真紈絝。
只要不想當真，就永遠是假的。
忽地“刺啦”幾聲，謝宸將衣衫撐裂了。
他先是一楞，再是樂不可支地往外跑去，道：“爺爺，爺爺，衣衫撐破了，我是不是要有天賜神力了？”
“傻。”小柒低聲罵了幾句，看著小廝收拾落在地上看著花色就刺眼睛的衣衫，他突然有些佩服謝宸了，居然能弄到醜得人神共憤的衣衫，還視之若寶。
但很快，他就後悔了，後悔為何要答應冷東來來幫忙，明明沒見過幾回。更後悔是特意抽出休沐的時間，進了謝家，與謝宸這個又奇葩又傻的人，論述如何成為紈絝。
很快他摸了摸鼻子，想走了，大好的時光，何必放在這兒，應當是去要壺酒，聽聽曲兒，這才不負休沐。
他才擡腿，謝宸就咋咋呼呼地回來了。
人紈絝是侍寵而驕，什麽都敢懟過去，而謝宸是侍寵成傻。
接著謝宸做了一件更傻的事情，就是將破了的衣衫撕碎，一面拋向空中，一面吊著嗓子唱戲。
哎喲小柒的雙手現在可不止是有想法這麽簡單了，就差直接往謝宸的臉上招呼了。但小柒忍住了，這是謝家的地盤，他要從良了，千萬不能沖動，千萬要忍住。
作為喝了幾壺好茶，又白吃了一頓飯的小柒，幹脆按住謝宸，道：“你還是算了吧，紈絝不紈絝，君子不君子，不倫不類。你已有君子之氣，為何要作紈絝？”
謝宸的眼淚湧了出來，如今他只想到紈絝這二字。
他道：“不知怎的，好些人求嫁，我不能娶，我還在等。”
小柒想了一會，這幾天都是在巡城，腦子沒怎麽動，似乎木了起來。
謝宸又道：“他們就是想占謝家的便宜。”
對，就是占便宜！
謝宸就是謝家的獨苗兒，無論如何都是要保謝宸的，既然如此，能不能再多加一點，比方說親事。
還真別說，與謝宸結親，真是沾了天大朋友。
首先謝宸有模有樣，謝家家底也厚；其次現今什麽都不定，若搭上謝家這棵大樹，至少能保下一絲血脈，再到生離死別時來個過繼，合情合理有了後繼之人。
於是乎，保守些的家族，不願要烈火烹油般的富貴，只求穩，便把希望與謝家結親；而那些惹了一身事兒的，更想與謝家結親，謝家不會見死不救，何況謝宸不入仕，那謝家在朝堂上的關系就原封不動是夫人娘家的了。
謝宸就這樣成了應天府裏頭，炙手可熱的兒郎君，跟個人參果似的，誰都想咬上一口。
小柒很快就想明白了，道：“即便成紈絝，想嫁給謝字的女子，也只多不少。”
“那該怎麽辦？”謝宸哭得更兇了。
“不能急，得好好想個主意。”小柒轉起圈來，還真給謝宸想起了主意來。
他這是看在顏檸份上，難得顏檸將謝宸當成了朋友，嘴上嫌棄，但該給的都給，他也只好給謝宸幾分薄面，當其是半個朋友好了。
謝宸不便打擾小柒，悄悄地退了出去，將門房最近幾日收到的拜帖拿來引火煮茶。
拜帖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燒起來不好燒，還有幾分惡臭。
小柒被引得看向外頭，見一堆拜帖隨意堆在地上，看那用料就是上好的，如此燒了太浪費了，拆下來單賣紙碎，漂去墨痕，還是一堆好紙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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