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哭喪三天即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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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顏檸也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她尋思著等回伏牛山，找師兄們商量一下，投包子之所好，以表謝意。
包子很快就在水流邊見著了螢火蟲，她樂滋滋地撲過去，驚起了一大片螢火蟲。
顏檸不由地瞪大了雙眼。
包子那個小姑娘穿著溫婉的素凈衣裙，純良地站在水邊，微微仰頭，分不清是在看月光，還是被螢火迷了眼。
顏檸只恨自己不善丹青，不然她真想將此刻畫下來。
然而人美不過一刻，包子下一刻就撲向螢火蟲。大抵是用上了真功夫，螢火蟲們被她左攔右擋，硬是飛不出她身旁一丈之地。
在這螢光中，顏檸似乎想起了什麽，斑駁而又模糊，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遠遠的，傳來了鐘聲，一聲比一聲悠長。
阿鬼的眼神變了，他對顏檸道：“變天了。”
顏檸不太明白。
阿鬼又道：“今上將將崩天。”
顏檸聽懂了，沒怎麽放在心上，這種大事，與她這種平頭百姓何幹？即便天塌下來，最先壓的也輪不著她。
只是可惜了包子，好不容易穿上了姑娘家好看的衣裙，露出了明媚的笑顏，卻全都要收起來。
顏檸將包子喊了過來，囑咐了幾句。
包子沒啥感覺，死的又不是她的親友，何況這隔的比話本子裏頭唱的蜀道還遠。不過既然死的是顯貴的人，她還是得如顏檸所說，裝裝哀傷的樣子，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啊。
但很快，包子的表情就比哭還難看。
以前換個縣令，賦稅都會有變動，如今管縣令以及青天大老爺們的顯貴人死了，賦稅豈不是要大變？
這下完了，都是小本生意啊！
顏檸安撫了包子許久，總歸接權的那位，還不至於忘本吧？
包子聽進了顏檸的勸，她想起以前有過生意難做的時候，都是些黑心縣令變著法子亂撈錢，但總會有青天大老爺奉旨來辦此事，更傳皇令律例嚴治。
如此，若是換人就變了律例，那不就是亂套了嗎？但她還是有些擔憂。
回到寺裏頭，嚎哭聲，一聲比一聲高。
好些小廝往外頭跑去，趕緊買白布縞素啊。
方丈卻是讓小沙彌們將預備染色作僧衣的白布拿出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也不知寺裏頭多少婦人與姑娘們連夜趕制喪服。
杜夫人帶著丫鬟們，三下五除二就將自家人的喪服裁縫好了，預備去給方丈幫忙。
顏檸倒是被打發去睡了，她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努力不添亂。
不過，包子睡哪兒反成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問題。
包子執意要窩在床邊的踏板上，給顏檸守夜。
顏檸覺得大家都是姑娘，睡在一張床上也無傷大雅。
如此就爭執了起來。
顏檸拍出用工契，硬是讓包子打消了睡踏板守夜的想法。
然而包子睡不慣軟床鋪，稍有動靜就醒來了。
最後商討之下，包子改為睡她一向睡習慣了的房梁。
顏檸聽著包子的呼嚕聲，不禁陷入沈思，吳屠夫到底是混得有多差，讓自家的徒弟天天睡房梁。
阿鬼卻是彈了個紙團進來，解釋這其實是一種練功的法子。
顏檸頓時翻了個白眼。
第二日，就有小騎兵匆忙趕來張貼遺詔榜文，裏頭名言天下臣民哭喪三天即釋服，後一切如常。
顏檸曉得這事兒以後，坐在屋子裏頭猛拍大腿，是為高興啊。
她還記得話本子裏頭講，某朝某帝崩了以後，天下皆為縞素三年，三年啊，誰都不敢嫁娶出行游玩，甚至吃什麽都要斟酌，這太苦了。
仙兒卻有些不大相信，楞是將榜文看了不下十遍，確認無假後，才將將松了半口氣。
杜老爺與杜老爺則是關在房裏商討事情。
他們都在等。
唯有包子開開心心地去找小沙彌們，她幫忙曬完醬以後，假哭了一陣，又提著食盒開開心心地回來了。
顏檸往耳朵裏頭塞緊了棉花布段，還是擋不住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哭嚎聲。
誰都聽得清，這哭嚎聲裏頭，有幾分真幾分假。
在小院裏頭吃過午飯後，杜老爺提議留在寺裏頭七七四十九天。
杜夫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顏檸不解，但看著杜倚蘭難得一臉嚴肅，什麽都沒問。
回頭阿鬼與顏檸解釋道，應天府裏頭，只怕正在大洗牌，杜府本就是清貴人家，不願去趟這灘渾水。
顏檸點頭，她就怕這四十九天會不會短了。
阿鬼又道：“不短了，若是拖到一百天，恐怕有人借著哭喪三日釋服來說事。”
顏檸微微點頭，找方丈要了些藥熬成安神藥，這樣至少能在一片哭聲中睡個安慰的覺。
包子不肯喝，她就算是生病了也不喝藥，因為她師父說，藥物阻礙識感與敏銳，一個不小心得被豬拱死。
顏檸已經不想跟包子說話了，包子十句話裏頭至少有七句是跟她師父有關的。倒不是歧視屠夫這一行，只是將包子這個小姑娘教成這樣好嗎？
三天以後，大家都將喪服脫了下來，交由方丈念經焚燒。
大部分上香的人，都趕著回應天府了。
用仙兒的話來說，就是知道自己撿著一條命，趕緊回去扒拉，看能不能扒拉出個什麽前程來。
顏檸就覺得這些人虛偽。
剩下的日子裏，人越走越少，顏檸以為會很難熬。
然而方丈一看人少了，他也就空閑了，幹脆將飯食一手包了。
方丈做的飯食，真是好吃啊，好吃得不像吃素，像是在吃各種珍饈。
包子在打下手的同時，遇見個什麽好吃的東西，都一一捧回來先給顏檸嘗嘗。
顏檸不由地眼眶紅了，因為包子對她真好啊。
要問阿鬼哪去了？
仙兒又將阿鬼借走，去應天府替她看孩子去了。
也是，一大家子就小孩兒們留在應天府，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雖說書院裏頭的先生們是好的，杜府也有老管家在，但怕就怕在有別有用心的人啊。
此時就阿鬼這個不起眼的，適合回去暗中幫忙，而且阿鬼做事大家都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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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很快就在水流邊見著了螢火蟲，她樂滋滋地撲過去，驚起了一大片螢火蟲。
顏檸不由地瞪大了雙眼。
包子那個小姑娘穿著溫婉的素凈衣裙，純良地站在水邊，微微仰頭，分不清是在看月光，還是被螢火迷了眼。
顏檸只恨自己不善丹青，不然她真想將此刻畫下來。
然而人美不過一刻，包子下一刻就撲向螢火蟲。大抵是用上了真功夫，螢火蟲們被她左攔右擋，硬是飛不出她身旁一丈之地。
在這螢光中，顏檸似乎想起了什麽，斑駁而又模糊，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遠遠的，傳來了鐘聲，一聲比一聲悠長。
阿鬼的眼神變了，他對顏檸道：“變天了。”
顏檸不太明白。
阿鬼又道：“今上將將崩天。”
顏檸聽懂了，沒怎麽放在心上，這種大事，與她這種平頭百姓何幹？即便天塌下來，最先壓的也輪不著她。
只是可惜了包子，好不容易穿上了姑娘家好看的衣裙，露出了明媚的笑顏，卻全都要收起來。
顏檸將包子喊了過來，囑咐了幾句。
包子沒啥感覺，死的又不是她的親友，何況這隔的比話本子裏頭唱的蜀道還遠。不過既然死的是顯貴的人，她還是得如顏檸所說，裝裝哀傷的樣子，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啊。
但很快，包子的表情就比哭還難看。
以前換個縣令，賦稅都會有變動，如今管縣令以及青天大老爺們的顯貴人死了，賦稅豈不是要大變？
這下完了，都是小本生意啊！
顏檸安撫了包子許久，總歸接權的那位，還不至於忘本吧？
包子聽進了顏檸的勸，她想起以前有過生意難做的時候，都是些黑心縣令變著法子亂撈錢，但總會有青天大老爺奉旨來辦此事，更傳皇令律例嚴治。
如此，若是換人就變了律例，那不就是亂套了嗎？但她還是有些擔憂。
回到寺裏頭，嚎哭聲，一聲比一聲高。
好些小廝往外頭跑去，趕緊買白布縞素啊。
方丈卻是讓小沙彌們將預備染色作僧衣的白布拿出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也不知寺裏頭多少婦人與姑娘們連夜趕制喪服。
杜夫人帶著丫鬟們，三下五除二就將自家人的喪服裁縫好了，預備去給方丈幫忙。
顏檸倒是被打發去睡了，她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努力不添亂。
不過，包子睡哪兒反成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問題。
包子執意要窩在床邊的踏板上，給顏檸守夜。
顏檸覺得大家都是姑娘，睡在一張床上也無傷大雅。
如此就爭執了起來。
顏檸拍出用工契，硬是讓包子打消了睡踏板守夜的想法。
然而包子睡不慣軟床鋪，稍有動靜就醒來了。
最後商討之下，包子改為睡她一向睡習慣了的房梁。
顏檸聽著包子的呼嚕聲，不禁陷入沈思，吳屠夫到底是混得有多差，讓自家的徒弟天天睡房梁。
阿鬼卻是彈了個紙團進來，解釋這其實是一種練功的法子。
顏檸頓時翻了個白眼。
第二日，就有小騎兵匆忙趕來張貼遺詔榜文，裏頭名言天下臣民哭喪三天即釋服，後一切如常。
顏檸曉得這事兒以後，坐在屋子裏頭猛拍大腿，是為高興啊。
她還記得話本子裏頭講，某朝某帝崩了以後，天下皆為縞素三年，三年啊，誰都不敢嫁娶出行游玩，甚至吃什麽都要斟酌，這太苦了。
仙兒卻有些不大相信，楞是將榜文看了不下十遍，確認無假後，才將將松了半口氣。
杜老爺與杜老爺則是關在房裏商討事情。
他們都在等。
唯有包子開開心心地去找小沙彌們，她幫忙曬完醬以後，假哭了一陣，又提著食盒開開心心地回來了。
顏檸往耳朵裏頭塞緊了棉花布段，還是擋不住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哭嚎聲。
誰都聽得清，這哭嚎聲裏頭，有幾分真幾分假。
在小院裏頭吃過午飯後，杜老爺提議留在寺裏頭七七四十九天。
杜夫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顏檸不解，但看著杜倚蘭難得一臉嚴肅，什麽都沒問。
回頭阿鬼與顏檸解釋道，應天府裏頭，只怕正在大洗牌，杜府本就是清貴人家，不願去趟這灘渾水。
顏檸點頭，她就怕這四十九天會不會短了。
阿鬼又道：“不短了，若是拖到一百天，恐怕有人借著哭喪三日釋服來說事。”
顏檸微微點頭，找方丈要了些藥熬成安神藥，這樣至少能在一片哭聲中睡個安慰的覺。
包子不肯喝，她就算是生病了也不喝藥，因為她師父說，藥物阻礙識感與敏銳，一個不小心得被豬拱死。
顏檸已經不想跟包子說話了，包子十句話裏頭至少有七句是跟她師父有關的。倒不是歧視屠夫這一行，只是將包子這個小姑娘教成這樣好嗎？
三天以後，大家都將喪服脫了下來，交由方丈念經焚燒。
大部分上香的人，都趕著回應天府了。
用仙兒的話來說，就是知道自己撿著一條命，趕緊回去扒拉，看能不能扒拉出個什麽前程來。
顏檸就覺得這些人虛偽。
剩下的日子裏，人越走越少，顏檸以為會很難熬。
然而方丈一看人少了，他也就空閑了，幹脆將飯食一手包了。
方丈做的飯食，真是好吃啊，好吃得不像吃素，像是在吃各種珍饈。
包子在打下手的同時，遇見個什麽好吃的東西，都一一捧回來先給顏檸嘗嘗。
顏檸不由地眼眶紅了，因為包子對她真好啊。
要問阿鬼哪去了？
仙兒又將阿鬼借走，去應天府替她看孩子去了。
也是，一大家子就小孩兒們留在應天府，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雖說書院裏頭的先生們是好的，杜府也有老管家在，但怕就怕在有別有用心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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