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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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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鴉被人稀裏糊塗的帶出了宮廷,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只得一直問送她來的人。

那人才不耐煩道:“宋相不想見你,你在這裏安心住下就是。”

說完這句話, 送她來的人便也走了。

玉鴉被關在一個小院子裏, 小小的院子還沒有宋越北那個院子大,坐在院子裏只能看見四方的天。

聽不見人聲,望不見人影。

萬幸,此處的雲似乎與她在宋府看到的天沒有什麽不同,頂多就是小了些。

這一路奔波, 玉鴉坐著看了一會兒的天, 便生出了困意。

她靠在木椅上睡了過去。

一覺起來, 天色已暗了。

院門邊擺了個小小的飯盒,她走到院門邊, 這才看清院門下面有個小門。

人從小門想鉆出去不太可能,但用來讓狗鉆一鉆, 或者送個飯什麽的倒是恰恰好。

玉鴉蹲下身試著推了推小門,這是一道鐵門,連小門都從外緊鎖上了。

她只得放棄鉆狗洞的想法, 將一旁烏色的木飯盒放在手裏觀摩了一番。

這飯盒應當用了許多年,已發舊了。

飯盒裏是一點白飯和兩盤小菜,一道炒青菜, 一道是煮青菜。

她拿著飯盒裏的筷子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嘗了嘗。

飯菜已經涼透了, 她這一覺睡得太久。

其實不算難吃,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腸胃和舌頭讓宋府的大魚大肉養叼了。

明明她從前在山門中吃了十幾年清湯寡水的菜,此時吃著這兩盤青菜卻覺得有些太過寡淡。

她坐在地上捧著碗吃了幾口飯菜。

這一次沒人再跟著她,絮叨著讓她好好在凳子上坐好,女孩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四下安靜的落針可聞, 只有嗚嗚的風聲。

丹陽城沒有這麽大的風,也沒有這般安靜。

她捧著碗發了一會兒呆。

明明是一向對著飯菜就滿心熱切胃口大開的人,別說大魚大肉,她剛入宋府時餓極了連大白菜都能生啃了,吃得照樣津津有味。

這兩日的舟車勞頓,她一路盡吃幹糧了,好不容易有口新鮮菜吃。

她卻生平第一次嘗到了沒有食欲的滋味。

吃不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將飯菜放回了飯盒,轉頭看了看這院子裏唯二的一間房。

一間是臥房,一間是廁所,兩間房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

臥房看得出有特意打掃清理過,大部分東西都是新的,布置的比她在相府中的那個小房間還要更奢華些。

床邊圍攏著淺紫色的細紗,地上鋪著白色的長毛地毯,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皮,白如雪,沒有一根雜毛,一點雜色。

總歸這麽大一張地毯,無論是狐貍還是雪貂,沒有幾百上千只都做不出來。

玉鴉蹲在門框上,伸手摸了摸柔軟的地毯,更加確信這就是動物的皮毛。

心頭一顫,梁人的殘忍總能超乎她的想象與預料。

她雖也吃肉,從前在山門中獵幾只兔子打打牙祭也是常有的事。

但實在不敢踩這成千上百只動物的皮,連多看兩眼都仿佛能聽到動物的慘叫。

殺一個動物是為了飽腹活命,哪怕是山上的老虎跟在鹿群後捕獵,也只要一只便夠了。

梁人斬殺千百只動物,所求只是一塊如此美麗的地毯,用來踩在腳下,踩得更舒服一些罷了。

她莫名的想起在宮中所見那些被侍衛拖走的官員,他們罵了宋越北,使他生氣。便被綁了塞住嘴,像個被捕獲的畜生一般拖走。

此時那些人的下場該是如何?

五馬分屍還是夷三族?

有千百人會因此死亡,僅僅只是因為宋越北生氣了。

她想起在宮中時宋越北對她的斥罵與怒火,她心口一陣針刺般的難受。

那些人會死,她呢?

她三番四次的讓宋越北生氣,他沒有殺了她,而是將她送來這裏。

他為什麽讓她活著?

答案不言而喻,人人都說她長得漂亮,宋越北也說她生得漂亮。

梁人喜歡漂亮的女人,她觸摸著長毛的指尖微顫,被燙到一般從毛上收回了手。她失手從門框上跌出了門外。

這動物也有一身漂亮的皮毛,成千上百只被扒下來做了一張毯子。

她被關在這個小院裏與那些梁人養著的雞鴨豬又有什麽區別。

她撐起身子匆匆將地上的毛毯卷了起來扔出門外,不敢再看。

地毯下是焦黃色的木板,她這才放心的踩了上去。

房中沒有太多的東西,只有一張頗為精致的梳妝臺,兩個大衣櫃,角落裏立了一個大的瓷瓶,還有一扇疊起來的屏風。

梳妝臺上擺了各色的胭脂水粉,還有一個裝滿首飾的小匣子。衣櫃中塞滿了各色衣服,看來應當都是按著她的體型所裁制的。

玉鴉對於梳妝臺上的東西和衣櫃裏的衣服沒有任何興趣。

她也不知道在這樣的地方她縱使帶了新首飾,換了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又該去給誰看。

難道是給天上的白雲看嗎?

唯一讓她有點興趣的也就只有那一張大床了,她掀開淺紫色的床帳,爬上了床。床上整齊的疊著幾床錦被,床墊柔軟。

她拉開被子,睡了一夜。

這樣住了一日後,她發現每日會有個姑娘來送三餐飯食。

大概是見她第一次吃得少,第二次飯盒中多了一盤雞蛋。

她吃得仍不多,第三次飯盒中多了只雞腿。

玉鴉為了不辜負這番好意只得將飯菜全吃了。

她對著那個送飯的姑娘說了兩天的話,小姑娘一句話都不回答她。

她第三天便忍不住偷偷跑了出來,那小院子的院墻修的算高了,足有三米的樣子。

但對於她來說,並非難事。

那姑娘離開她小院後,熟門熟路的拿著換下的飯盒繞了一段山路進了一個小莊子。

玉鴉偷偷觀察這個莊子,花了半天時間才從旁人對待這姑娘的態度中得知這個姑娘是個聾啞人。

原來她既聽不見也說不了話,自然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莊子中的人在莊子周圍種地,在池塘中養魚,還養了不少家畜。

他們看起來就只是些很普通的農民,說話的聲音與丹陽的雅音相仿,但比起宋越北與屈理這些人的口音又有些微不同。

加之來這裏時,她雖然在馬車上什麽都看不見,但這一路也就是兩天的功夫。

玉鴉因此推測這裏距離丹陽不遠,宋越北應當是厭煩她了才會將她送來這裏。

沒關系,兩日的路不算遠。

她說幹就幹,從獵人房裏偷了半袋上山的幹糧便無聲無息的走了。

玉鴉上路時信心百倍,但她忘記了自己有個老毛病。

進了山就容易迷路,自家山門那一塊本該踩熟了的地皮都能時不時的忘了路被困在山裏。

這種時候多半都是四師兄出馬將她從各種犄角旮旯裏找出來,背回山門。

也是奇了,四師兄像長了個狗鼻子似的,不管她走到哪裏都能把她給找出來。

若不是為了這個毛病,大師姐也不會特意下山來將她送到丹陽。

十幾個師兄師姐裏,下山讓人送一路的這份殊榮就她一個人有。

兩日的路讓她在林子打了十幾天的轉,幹糧早都吃完了,只能打點小動物解一解餓。

她無頭蒼蠅似的轉到第十八天終於走出了林子,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泣滄花海。

只是從此時花都已經謝了。

到了這裏,剩下的路就好走的多。

玉鴉花了半日就走到了丹陽城,只是這十幾天的磋磨下來,她渾身的衣服都已經臟得看不出原樣,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酸臭。

她在城根休息了幾個時辰,養了養精神,順便觀察了一下城門的守衛。

入城的守衛比她印象中多出許多,他們一個個的攔下入城的人,拿著手中的畫像與之對比。

不時有騎著高頭大馬的軍衛飛馳出城,行色匆匆。

丞相府,雙苑。

迎歡帶著兩個小丫鬟站在樹蔭下,時不時擡眼望一眼守在院門前的敬歸與敬密。

她不明白為什麽宋越北將她安置在府中,許她隨意走動,卻就是不許她入雙苑。

不僅雙苑不能進,藏書閣,書房都不讓人靠近。

偏偏宋越北整日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這三處。

她剛來這丞相府時以為自己是終於麻雀飛上了枝頭,從此就能飛黃騰達,享受一輩子的富貴。

這過去了數日,她富貴是享受了不少,遍身綾羅,頓頓都是合心意的菜式。

想要吃什麽用什麽,只消隨口吩咐下去,便一定能得償所願。

那人偷偷派人來問她如何,她都說很好。

怎麽能不好,這是她所遇到過的最大方的郎君。

他位高權重,難得還年輕俊美,府中除了她再沒有一個女人。

現在無論是這丞相府還是丹陽城都在說她成了宋相的新寵。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入府後宋越北根本沒有碰過她一根指頭。他們連見面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那邊一直在催促她探聽宋越北的動向,可她連近他身的機會都沒有。

敬歸與敬密只當沒看見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的人。

自迎歡來了宋府,相爺便每一日都要將他們四人中留下兩個人換崗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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