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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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林下見杜老太太大有撮合小輩的意思, 隨便說了兩句搪塞過去，關於姻緣這塊兒，她只管合八字、選黃道吉日, 兩個人是否為正緣，還是要看後續的造化。有的人一開始沒有紅鸞心動, 後來因為某個契機, 可能就在一塊兒了，所以不能光看他們目前的狀態。
杜老太太聽到兩人現下沒什麽關聯, 不禁有些失望，轉念一想，保不準兩個人以後就在一起了！不行，她得多撮合撮合才行。
跟蕭林下訂好下個月做法事的日子後，杜老太太才笑言瞇瞇的帶著自家孫子離開。
大家夥兒一走, 道觀一下子冷清下來, 只剩下李仁他們，還有宋景初。
蕭林下給宋景初倒了杯水，“你不走嗎？”
宋景初捧著杯子, 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提到剛才供香斷裂的事情，“我聽說供香斷裂, 是因為祖師爺不受人的香火。”
他有著一身精純的靈力, 從小頗受玄士喜歡, 加上長得白凈好看, 走到道觀、寺廟, 還有玄士專門想讓他拜一拜他們的祖師爺，頭一次，遇到供香斷裂的情況。
“你在祖師爺前求了什麽？”蕭林下問道。
“我求的當然是——”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宋景初收住話題，“我求了祖師爺一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傷天害理，如果我一定想求祖師爺答應，那該怎麽做？”
宋景初一臉認真。
蕭林下想了想，“如果你不怕惹惱了祖師爺，香斷一次，你拜一次，直到祖師爺接受為止。”
宋景初眼前一亮，“能行嗎？”
蕭林下猶豫一下，“可以試試。”她雖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可聽說同門有個師兄不知道求了祖師爺什麽事情，從那以後凡是供奉，必然斷香，後來在他虔誠懺悔，祖師爺終於又受了他的香火。
換做宋景初……應該也可以。
宋景初一下子站起來，“那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你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蕭林下目送他離開，回想剛才宋景初迫不及待的樣子，心裏好奇他到底求了祖師爺什麽，讓向來寬以待人的祖師爺居然拒絕了他的香火。
李仁和李核兩人留在偏殿幫韓嬸收拾。
蕭林下則走到主殿，祖師爺金身不時閃過一絲亮光，是道觀的氣運和金身融合時產生的現象。
“祖師爺，我一定把興陽觀發揚光大。”
蕭林下輕聲說道。
神龕裏的祖師爺金身閃閃發光，似是應和著她的話。
蕭林下睡了個午覺，起來的時候李核還在擡水，先前的儀式上，六個水缸的水空了一半，他要負責把水缸填滿。主殿外的六個大水缸暗含五行八卦，倒滿水後能夠中和道觀的氣場，讓四周的靈氣更加充裕，每日都會消耗一缸水，李核每天都要填滿一缸水。
李核擡著一大桶水，呼哧呼哧，卻沒有覺得多累，在喝了那杯水以後，感覺神清氣爽，多餘的力氣都用在了擡水上面，連想事情的時候精神都集中了不少。
“師公。”李核恭恭敬敬的喊道。
蕭林下點點頭，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水放滿後，跟李仁要一些玄門基礎的典籍，務必熟記，我會不定期抽查。”
李核一聽還要背書，暗地裏恨不得縮成苦瓜臉，他記性不好，背書總是丟三落四，怎麽背都不行，可當著蕭林下的面，他不敢說出拒絕的話。
“是，師公。”
蕭林下看他應下，走到主殿去找李仁，商量興陽觀後續事宜。
李仁正在擦拭供桌，把桌子角角落落都擦得十分光亮，擦完後，他把自己畫的護身符放在供桌上，這也是開光的一種方式，比較簡便，供奉的祖師爺會有不同加強效果。
蕭林下等他供奉完，才開口提起後續的安排。按照她的想法，其餘道觀接的業務，他們一樣可以接，法事從一萬到十萬不等，算卦、解簽、測吉兇，不同的需求收費也不等，而且售賣的靈符可以多種多樣，基礎類型的靈符，像護身符、氣運符、求子符等兩萬一張，特殊功效的靈符，如清潔符、驅蚊符等五千一張，再如同玄門的人想購買有攻擊性和鎮壓煞氣的靈符，就需要特別定制了。
李仁年輕時也呆過不少道觀，他擔心人手不足，“師父，別家道觀做法事，講究排場，我們道觀盡數上場，四個人……”
蕭林下挑眉，“我們不講排場，講效果，法事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夠了。”
李仁：“……”不走尋常路。
“對了，”蕭林下說道，“過兩天，靜清前輩會來道觀掛單，我那天有點事情，你先招呼著。”
李仁趕緊記下。
交代完所有事情，蕭林下跟祖師爺說了一聲才離開道觀，明天還得繼續上課，她晚上就不住在這裏了。
蕭林下回到小區，簡單的洗漱一下，又畫了一些護身符和氣運符，想著之後去道觀的時候送過去，免得靈符不夠，另外還得再寫出一些靈符教程，讓李仁學著畫其他的靈符，可不能只會畫護身符和強身健體符，說出去丟她興陽觀的人。
一寫，就是大半個晚上，淩晨，她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一早，蕭林下爬起來去學校上課，她今天只有早上兩節課。
上完課，她就去工作室報道，掛名都快一個月了，她在工作室出現的時間屈指可數，所以蕭林下想盡量多呆一會兒，也能看看醫書。
“林下，吳教授找你。”
工作室的學姐來喊蕭林下。
蕭林下應了一聲，就走到吳衍的辦公室，後者眉頭緊皺，深陷自己的思緒中，滿臉的不得其解。
“吳教授。”蕭林下喊道。
吳衍回過神，露出笑意，“我聽別人說你今天在工作室，所以就把你喊過來，這幾天我接到了一個特殊病例，覺得有些奇怪。”
蕭林下在對面坐下，“什麽病例？”
吳衍把手上的資料遞給她。
蕭林下翻了幾頁，患者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名叫桓雅迪，小時候性格活潑，喜歡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越發不喜歡說話，這段時間更是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還是斷斷續續的那種，說是一睡覺就做噩夢，哭喊著醒來。
資料上有小女孩兒的證件照，看著白白凈凈，嬰兒肥的小臉，模子上還能隱約看出點她們家明月小姑娘的樣子。面相活潑，不像是沈默寡言的孩子。
“吳教授已經去看過那個小姑娘了？”蕭林下問。
吳衍點點頭，就是去看過了才覺得難辦，“別的倒還好，做了檢查，身體沒有毛病，但八九歲的小姑娘沒法睡覺，我用了針灸，也開了安神湯，可她困的頭一點一點的，眼皮都耷拉下來，就是不願意去睡覺，後來好不容易睡了十分鐘就驚醒，再也不肯睡覺了。”
因為連著一段時間都是這樣，那個小姑娘臉色蠟黃，眼神黯淡，熬得時間長一點，難保會有更大的問題出現。
“我這幾天都在研究她的情況，想起有記載說小兒屬陰，容易招惹到一些不幹凈的東西，是不是因為被嚇著了，所以才一直不肯睡覺，也不想說話？”吳衍說出自己的猜測。
蕭林下皺眉，“如果只是受驚，不至於這麽長時間還睡不安穩，如果方便，找個時間過去看一眼吧？”
只聽這些癥狀，她也沒法確定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衍點頭應下，“實不相瞞，那孩子的父親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也是他第一個孩子，所以自幼就寵著她，沒想到後來會變成這樣，你願意幫忙看看，是最好不過的。”
這也是吳衍第一次親眼看到蕭林下出診，心裏也十分好奇。
吳衍立馬打給他朋友，想帶著蕭林下過去，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他掛了電話神情變得有些為難，不好意思的看著蕭林下，“我朋友說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有名的神婆，說可能是小孩子被驚嚇到……”
蕭林下了然，“沒關系，都是為了孩子好。”
吳衍抱歉的看著她。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蕭林下沒有放在心上，她在工作室呆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小區，正好碰到薛光宗和程璐瑤兩人手拉手，甜蜜笑著。
程璐瑤看著蕭林下，一下子把手抽出來，雙臉通紅“林、林下，你今天回來了啊。”
蕭林下挑眉，之前她就看到他們兩個人紅鸞星動，如今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就是程璐瑤這丫頭居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表弟大了也不中留，兩個人誰都沒把這事兒告訴她。
薛光宗覺得手裏空落落的，手掌貼著自己衣服擦了擦，“姐，我們是今天……”
“等等！”程璐瑤突然大聲喊道，把薛光宗嚇了一跳。
她連忙拉過蕭林下，“林下，我們進去說，直接拋棄他吧！”
看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和姐姐兩人走進屋，獨自面對冰冷的房門，獨守空閨的薛光宗：“……”
程璐瑤臉上忍不住發燙，“林下，我和他真的是剛剛才在一起，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蕭林下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又沒說什麽，先前我就看出你們兩互相喜歡對方，面泛桃花，在一起也實屬正常。”
程璐瑤：“……”明明分開每個字都能聽懂，可合在一塊兒她怎麽就糊塗了。
程璐瑤呆坐在沙發上，不明所以。
蕭林下給她倒了杯水。
程璐瑤才反應過來，她怎麽就忘記了，蕭林下精通面相，感情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變化一直都被蕭林下看在眼裏。原本因為剛在一起沒有來得及告訴蕭林下而產生的內疚感頓時消退。
她笑瞇瞇的看著蕭林下，“林下，有你在，我根本就不擔心薛光宗會劈腿出軌！”
蕭林下：“……”
這話倒是真的，不說薛光宗會不會劈腿，有她在，那小子要是真有別的桃花，她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程璐瑤跟蕭林下說了好半天，把自己剛戀愛的小激動盡情傾訴了一遍，這才到對門去找薛光宗，她還記得說好了晚上去陪薛光宗上課，他們回來是拿課本。
蕭林下目送她出門，這才回到房間，這幾天她畫的都是一些基礎的靈符，輕車駕熟，準備一口氣畫上三四十張護身符，也能撐個一陣子。
才開始畫第一張，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蕭林下加快落筆的速度，直到順利畫完一張護身符，她才停下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電話。
蕭林下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蕭觀主嗎？”杜老太太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蕭林下應了一聲，“您是對陰壽法事有什麽別的想法嗎？”
杜老太太對蕭林下的本事一百個放心，更何況距離她愛人的陰壽還有一個月。她這次是為了別的事情來找蕭林下的，“是這樣的，我幫一個侄女問問，道觀裏是否有求子符賣？”
求子符？
蕭林下低頭看著桌上的空白靈符，她都忘了道觀裏還有沒有，不過這畫起來也簡單，“有的。”
杜老太太旁邊還有別人，蕭林下聽到她對著旁邊說了一聲後才繼續跟她說話，“那感情好，求子符是不是要轉成去道觀裏面求，以往我們去的道觀，都得在道觀裏住一晚，把求子符放在祖師爺跟前開開光。”
“不用這麽麻煩，”蕭林下說道，“讓想求子的人來祖師爺跟前拜一拜就好，不用住上一晚，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提前把求子符供奉在祖師爺跟前。”
“誒，我對蕭觀主放一百個心，那你們周六在嗎？我們那時候過來。”
蕭林下本想著周六先在吳衍教授的辦公室呆一會兒，她跟杜老太太約好下午碰面的時間，這才掛斷電話，順手就給李仁打了電話。
“師父。”李仁秒接通，“我正在監督兒子背書。”
他語氣中不乏欣慰之情，以往李核對玄學嗤之以鼻，還覺得都是騙人的戲法，別說背書了，讓他看上一眼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沒想到他還有主動要求背書的一天。
旁邊聽到是師公打來電話的李核心裏一緊：“……”他希望師公晚幾天來道觀。
“嗯，好好背，道觀裏還有求子符嗎？”蕭林下問道。
“有的，上次師父你留了兩張求子符。”李仁對蕭林下留下的靈符數量了如指掌。
蕭林下聽說還有兩張求子符，就讓李仁把其中一張放祖師爺那邊先供著，等周六的時候有人會過去拜祭，又問了幾句道觀的情況，得知一切如常後，蕭林下才掛了電話，收斂心神，繼續畫符。
一連兩天，蕭林下都準時出現在工作室，連萬溫淳都覺得驚訝。
“道觀才開，你不用去坐鎮嗎？”
蕭林下翻看手裏的書，頭也不擡，“有祖師爺在，要真有什麽事情，我徒弟也會打電話給我。”
有徒弟真了不起，萬溫淳心想，他還沒有說話，蕭林下忽然擡起頭，那發亮的眼神，嚇了他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蕭林下溫溫和和的笑著，“萬神醫，你要不要在我們道觀掛個單，以你的醫術，我們道觀就缺你這樣的神醫！”
萬溫淳：“……”
過了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蕭觀主這麽看得起我，恭敬不如從命。”
蕭林下笑瞇瞇的告訴李仁，讓他把萬溫淳的牌子也掛上，上面就直接標註“包治百病”。
萬溫淳看她這快速的動作，真切的感受到蕭林下對道觀的重視，他還想再說兩句，就看到蕭林下接起電話。
“杜老太太。”蕭林下有些疑惑，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
“蕭觀主！我們這會兒已經在道觀前了，您在道觀嗎？”杜老太太的聲音聽著急促，像發生了什麽急事。
蕭林下看了看萬溫淳，“我不在道觀。”
杜老太太語氣急促，跟倒豆子似的，一連串的話往外蹦，“蕭觀主，我侄女的女兒出了事情，我一想你肯定能有辦法，就直接帶他們一家來道觀了，這可怎麽辦喲，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蕭林下見她確實著急，站起身，“別急，這樣，你們先把人擡進道觀，我跟徒弟交代一聲。”
她這邊跟人掛了電話，又電話給李仁。
“師父，剛才靜清前輩才走。”李仁說道。
蕭林下沒有時間詳細聽這事兒，只讓他趕緊出去把人接到道觀，再仔細瞧瞧那姑娘是怎麽回事，到時候再把詳細的情況告訴她。
李仁接了電話很快就走到外頭去接人。
蕭林下則準備直接趕到道觀。
“有急事要去道觀？我送你過去吧。”萬溫淳跟著站起來，“順便去看看你徒弟幫我掛單的牌子。”
包治百病什麽的，聽著像江湖郎中。
“也好。”蕭林下點頭。
兩人才走到工作室門口，蕭林下就接到了吳教授的電話。
“林下，他們說你才離開，有急事嗎？上次我找你去看看的那個小姑娘出事兒了，你能過去看看嗎？”吳衍急急地說道，“他們一家去了一個道觀，可我覺得他們已經找過神婆了，如今再找道觀也不能保證能好好的！”
蕭林下一開始還有些為難，兩邊都是急事，可聽到吳衍說那家人去道觀，又覺得事情十分湊巧，她的道觀裏，可不就是杜老太太帶著一家人過來了嗎？
“是興陽觀嗎？”蕭林下跟吳教授確認。
“是，就叫這個名字，你怎麽知道？”吳教授驚訝道。
蕭林下幹脆讓吳衍一並下來，他們兩個人都是為了同一個孩子。
吳衍得知那是蕭林下開的道觀，來不及驚訝她怎麽去開道觀了，就匆匆下來跟著兩人一起坐上車。
“吳教授，才過了一天，怎麽就這麽急了？”蕭林下問道。
吳衍提到那個孩子就忍不住嘆氣。
前兩天，就是他準備讓蕭林下過去幫忙的那天，正好，桓家自個兒請了一個神婆，後者看過後說的十分輕松，只用一碗小米還有一些看著就神神叨叨的東西，做了一場法事就完事了。
小孩子也確實睡著了，沒有像之前那樣才睡著就驚醒的情況。沒想到小姑娘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晚上都沒有醒過來，但呼吸平穩，也沒有生病，她父母就以為是前段時間太累了導致的，女兒好不容易能夠睡著，也沒想著把她叫起來。
直到一個小時前，原本熟睡的孩子呼喊著醒過來，哭過之後整個人就顯得尤其呆滯，時不時還發出古怪、陰狠的笑聲，聽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桓富看到女兒這樣，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吳衍，結果這邊還在說話，那邊據說是一個親戚的老太太過來，直接就讓人帶著孩子去道觀裏了。
吳衍本來想說這不是胡鬧嗎！
但話到嘴邊，轉念一想，那道觀是蕭林下開的，說不定真有幾分本事，那個老太太也不是全然胡來，就把這話給咽回肚子裏了。
蕭林下聽著直皺眉。桓雅迪不睡覺、容易驚醒的情況持續一兩個月，沒見惡化，突然出現急癥，問題肯定出現在那個神婆身上。
她打電話給李仁。
後者大概還在忙著給小姑娘檢查，電話沒有接通。
過了十幾分鐘，李仁才來了電話。
“師父，那個小姑娘身上陰氣特別重！”李仁著重強調了特別兩個字，“我看不出是什麽情況，暫時把小姑娘放在主殿了，希望祖師爺能夠稍微壓一壓她身上的陰氣。”
陰氣？
蕭林下應了一聲，“除了這些還有什麽情況？”
李仁搖搖頭，想到蕭林下看不到，又趕緊說道，“我看著像嬰靈纏身，但修為不夠，開不了天眼，看不分明，情況暫時是穩住了，還是得等您過來才能確定。”
“好。”
蕭林下思索著李仁的話，嬰靈纏身，多是因為有人墮胎流產所致，未降生的嬰孩怨氣過大，才會盤踞人世間，纏著人不肯離開，像這種八九歲的小孩子，又怎麽會有嬰靈纏身，難怪李仁不敢肯定。
萬溫淳一路開的飛快，只花了三十多分鐘就到了道觀，三人也不磨蹭，麻利的下車。
萬溫淳和吳衍兩人跟在蕭林下的後面，快步走向主殿。
道觀內景致雅靜，吳衍根本沒有分出一點註意力去看看平日裏他最喜歡的景色。
只是靠近主殿，蕭林下就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
“師父（師公）。”
“蕭觀主，你快幫忙瞧瞧。”
李仁他們和杜老太太同時開口。
蕭林下快步走到桓雅迪身邊，其他人安靜下來，大氣不敢出。
桓雅迪就呆楞楞的坐在祖師爺跟前的蒲團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靈魂的娃娃。就像吳衍先前說的，因為長時間沒有好好的休息，她臉頰蠟黃，身體也十分瘦弱，看著風一吹就會倒下去似的，不過她坐在這裏，脊背始終是彎著的，沒有挺直。
所有的陰寒之氣就來自這個小姑娘身上。
蕭林下也覺得心驚，這麽小的姑娘，哪裏招惹的這些陰氣，她把靈力集中在眼睛處，開啟天眼後，眼前的場景頓時發生了變化。
小姑娘身上這哪兒是單純的陰氣。
連蕭林下都忍不住有種揉揉眼睛的沖動，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六個拳頭大小的嬰兒就趴在她的背上，蜷縮成一團，周身散發的怨氣和陰氣濃郁的不像樣子，難怪這個小姑娘連日睡不好覺，甚至被噩夢驚醒。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招惹到這些不幹凈的東西都會有一段時間身體發虛、夜間多夢，更別說一連背負六個鬼嬰了！要不是這些鬼嬰沒有要這個小姑娘的命，恐怕她都沒法安穩的坐在這裏。
似乎感受到蕭林下的氣息，小姑娘背後的鬼嬰輕微的瑟縮，連帶著小姑娘露出了害怕和驚恐的表情，可她依舊坐在蒲團上沒有動彈。
蕭林下清楚，這要是換個地方，這些鬼嬰早就侵占小姑娘的身體作威作福了。
她扭頭看向杜老太太，還有站在她後面的那三個人，其中兩人有夫妻相，看著年輕，是小姑娘的父母，還有一個女人也是上了年紀，大約五十出頭，卻是這個小姑娘的奶奶。
這幾個人看著也都是真的擔心小姑娘，不像作假。
“大師，怎麽樣，孩子她沒事吧？”桓富上前一步，眼中滿是焦慮。
蕭林下避開這個話題，轉而看向孩子的母親，後者接觸到蕭林下的目光，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步，卻不知為何硬生生忍住了這種莫名的心虛。
杜老太太見蕭林下看著自家侄女，她趕緊介紹，“蕭觀主，這是我那個侄女，章金蕓。”
蕭林下看了章金蕓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之前說過想要求子的人就是她嗎？”
杜老太太點點頭，“是啊，我這個侄女一心想要再要個二胎，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懷不上，所以我就想著帶她來求個靈符。”
聞言，蕭林下眼中浮現出嘲諷和怒意，“懷不上？是懷上了不想要吧？”
她在看到張靜雲的面相後就明白了為什麽桓雅迪這麽小的孩子身上會背負那麽多的嬰靈，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像章金蕓這樣的人，哪怕這個小姑娘還沒有變成這樣，她來祖師殿裏求子，祖師爺也不可能受她的香火。
沒人明白蕭林下在說什麽。
杜老太太一臉懵逼，其他人也不多承讓，就連小姑娘的奶奶也沒明白。
章金蕓卻是臉色煞白，下意識的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可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我……”
“蕭觀主，這、這怎麽就忽然扯到侄女身上去了……”杜老太太瞥見蕭林下的神色，哪怕先前她孫子做了那樣的事情也沒見她這麽生氣。
杜老太太心裏湧上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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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太太聽到兩人現下沒什麽關聯, 不禁有些失望，轉念一想，保不準兩個人以後就在一起了！不行，她得多撮合撮合才行。
跟蕭林下訂好下個月做法事的日子後，杜老太太才笑言瞇瞇的帶著自家孫子離開。
大家夥兒一走, 道觀一下子冷清下來, 只剩下李仁他們，還有宋景初。
蕭林下給宋景初倒了杯水，“你不走嗎？”
宋景初捧著杯子, 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提到剛才供香斷裂的事情，“我聽說供香斷裂, 是因為祖師爺不受人的香火。”
他有著一身精純的靈力, 從小頗受玄士喜歡, 加上長得白凈好看, 走到道觀、寺廟, 還有玄士專門想讓他拜一拜他們的祖師爺，頭一次，遇到供香斷裂的情況。
“你在祖師爺前求了什麽？”蕭林下問道。
“我求的當然是——”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宋景初收住話題，“我求了祖師爺一件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傷天害理，如果我一定想求祖師爺答應，那該怎麽做？”
宋景初一臉認真。
蕭林下想了想，“如果你不怕惹惱了祖師爺，香斷一次，你拜一次，直到祖師爺接受為止。”
宋景初眼前一亮，“能行嗎？”
蕭林下猶豫一下，“可以試試。”她雖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可聽說同門有個師兄不知道求了祖師爺什麽事情，從那以後凡是供奉，必然斷香，後來在他虔誠懺悔，祖師爺終於又受了他的香火。
換做宋景初……應該也可以。
宋景初一下子站起來，“那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你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蕭林下目送他離開，回想剛才宋景初迫不及待的樣子，心裏好奇他到底求了祖師爺什麽，讓向來寬以待人的祖師爺居然拒絕了他的香火。
李仁和李核兩人留在偏殿幫韓嬸收拾。
蕭林下則走到主殿，祖師爺金身不時閃過一絲亮光，是道觀的氣運和金身融合時產生的現象。
“祖師爺，我一定把興陽觀發揚光大。”
蕭林下輕聲說道。
神龕裏的祖師爺金身閃閃發光，似是應和著她的話。
蕭林下睡了個午覺，起來的時候李核還在擡水，先前的儀式上，六個水缸的水空了一半，他要負責把水缸填滿。主殿外的六個大水缸暗含五行八卦，倒滿水後能夠中和道觀的氣場，讓四周的靈氣更加充裕，每日都會消耗一缸水，李核每天都要填滿一缸水。
李核擡著一大桶水，呼哧呼哧，卻沒有覺得多累，在喝了那杯水以後，感覺神清氣爽，多餘的力氣都用在了擡水上面，連想事情的時候精神都集中了不少。
“師公。”李核恭恭敬敬的喊道。
蕭林下點點頭，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水放滿後，跟李仁要一些玄門基礎的典籍，務必熟記，我會不定期抽查。”
李核一聽還要背書，暗地裏恨不得縮成苦瓜臉，他記性不好，背書總是丟三落四，怎麽背都不行，可當著蕭林下的面，他不敢說出拒絕的話。
“是，師公。”
蕭林下看他應下，走到主殿去找李仁，商量興陽觀後續事宜。
李仁正在擦拭供桌，把桌子角角落落都擦得十分光亮，擦完後，他把自己畫的護身符放在供桌上，這也是開光的一種方式，比較簡便，供奉的祖師爺會有不同加強效果。
蕭林下等他供奉完，才開口提起後續的安排。按照她的想法，其餘道觀接的業務，他們一樣可以接，法事從一萬到十萬不等，算卦、解簽、測吉兇，不同的需求收費也不等，而且售賣的靈符可以多種多樣，基礎類型的靈符，像護身符、氣運符、求子符等兩萬一張，特殊功效的靈符，如清潔符、驅蚊符等五千一張，再如同玄門的人想購買有攻擊性和鎮壓煞氣的靈符，就需要特別定制了。
李仁年輕時也呆過不少道觀，他擔心人手不足，“師父，別家道觀做法事，講究排場，我們道觀盡數上場，四個人……”
蕭林下挑眉，“我們不講排場，講效果，法事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夠了。”
李仁：“……”不走尋常路。
“對了，”蕭林下說道，“過兩天，靜清前輩會來道觀掛單，我那天有點事情，你先招呼著。”
李仁趕緊記下。
交代完所有事情，蕭林下跟祖師爺說了一聲才離開道觀，明天還得繼續上課，她晚上就不住在這裏了。
蕭林下回到小區，簡單的洗漱一下，又畫了一些護身符和氣運符，想著之後去道觀的時候送過去，免得靈符不夠，另外還得再寫出一些靈符教程，讓李仁學著畫其他的靈符，可不能只會畫護身符和強身健體符，說出去丟她興陽觀的人。
一寫，就是大半個晚上，淩晨，她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一早，蕭林下爬起來去學校上課，她今天只有早上兩節課。
上完課，她就去工作室報道，掛名都快一個月了，她在工作室出現的時間屈指可數，所以蕭林下想盡量多呆一會兒，也能看看醫書。
“林下，吳教授找你。”
工作室的學姐來喊蕭林下。
蕭林下應了一聲，就走到吳衍的辦公室，後者眉頭緊皺，深陷自己的思緒中，滿臉的不得其解。
“吳教授。”蕭林下喊道。
吳衍回過神，露出笑意，“我聽別人說你今天在工作室，所以就把你喊過來，這幾天我接到了一個特殊病例，覺得有些奇怪。”
蕭林下在對面坐下，“什麽病例？”
吳衍把手上的資料遞給她。
蕭林下翻了幾頁，患者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名叫桓雅迪，小時候性格活潑，喜歡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越發不喜歡說話，這段時間更是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還是斷斷續續的那種，說是一睡覺就做噩夢，哭喊著醒來。
資料上有小女孩兒的證件照，看著白白凈凈，嬰兒肥的小臉，模子上還能隱約看出點她們家明月小姑娘的樣子。面相活潑，不像是沈默寡言的孩子。
“吳教授已經去看過那個小姑娘了？”蕭林下問。
吳衍點點頭，就是去看過了才覺得難辦，“別的倒還好，做了檢查，身體沒有毛病，但八九歲的小姑娘沒法睡覺，我用了針灸，也開了安神湯，可她困的頭一點一點的，眼皮都耷拉下來，就是不願意去睡覺，後來好不容易睡了十分鐘就驚醒，再也不肯睡覺了。”
因為連著一段時間都是這樣，那個小姑娘臉色蠟黃，眼神黯淡，熬得時間長一點，難保會有更大的問題出現。
“我這幾天都在研究她的情況，想起有記載說小兒屬陰，容易招惹到一些不幹凈的東西，是不是因為被嚇著了，所以才一直不肯睡覺，也不想說話？”吳衍說出自己的猜測。
蕭林下皺眉，“如果只是受驚，不至於這麽長時間還睡不安穩，如果方便，找個時間過去看一眼吧？”
只聽這些癥狀，她也沒法確定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衍點頭應下，“實不相瞞，那孩子的父親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也是他第一個孩子，所以自幼就寵著她，沒想到後來會變成這樣，你願意幫忙看看，是最好不過的。”
這也是吳衍第一次親眼看到蕭林下出診，心裏也十分好奇。
吳衍立馬打給他朋友，想帶著蕭林下過去，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他掛了電話神情變得有些為難，不好意思的看著蕭林下，“我朋友說有人給他介紹了一個有名的神婆，說可能是小孩子被驚嚇到……”
蕭林下了然，“沒關系，都是為了孩子好。”
吳衍抱歉的看著她。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蕭林下沒有放在心上，她在工作室呆了一整天，到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小區，正好碰到薛光宗和程璐瑤兩人手拉手，甜蜜笑著。
程璐瑤看著蕭林下，一下子把手抽出來，雙臉通紅“林、林下，你今天回來了啊。”
蕭林下挑眉，之前她就看到他們兩個人紅鸞星動，如今在一起也是順理成章，就是程璐瑤這丫頭居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表弟大了也不中留，兩個人誰都沒把這事兒告訴她。
薛光宗覺得手裏空落落的，手掌貼著自己衣服擦了擦，“姐，我們是今天……”
“等等！”程璐瑤突然大聲喊道，把薛光宗嚇了一跳。
她連忙拉過蕭林下，“林下，我們進去說，直接拋棄他吧！”
看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和姐姐兩人走進屋，獨自面對冰冷的房門，獨守空閨的薛光宗：“……”
程璐瑤臉上忍不住發燙，“林下，我和他真的是剛剛才在一起，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蕭林下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又沒說什麽，先前我就看出你們兩互相喜歡對方，面泛桃花，在一起也實屬正常。”
程璐瑤：“……”明明分開每個字都能聽懂，可合在一塊兒她怎麽就糊塗了。
程璐瑤呆坐在沙發上，不明所以。
蕭林下給她倒了杯水。
程璐瑤才反應過來，她怎麽就忘記了，蕭林下精通面相，感情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變化一直都被蕭林下看在眼裏。原本因為剛在一起沒有來得及告訴蕭林下而產生的內疚感頓時消退。
她笑瞇瞇的看著蕭林下，“林下，有你在，我根本就不擔心薛光宗會劈腿出軌！”
蕭林下：“……”
這話倒是真的，不說薛光宗會不會劈腿，有她在，那小子要是真有別的桃花，她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程璐瑤跟蕭林下說了好半天，把自己剛戀愛的小激動盡情傾訴了一遍，這才到對門去找薛光宗，她還記得說好了晚上去陪薛光宗上課，他們回來是拿課本。
蕭林下目送她出門，這才回到房間，這幾天她畫的都是一些基礎的靈符，輕車駕熟，準備一口氣畫上三四十張護身符，也能撐個一陣子。
才開始畫第一張，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蕭林下加快落筆的速度，直到順利畫完一張護身符，她才停下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電話。
蕭林下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蕭觀主嗎？”杜老太太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蕭林下應了一聲，“您是對陰壽法事有什麽別的想法嗎？”
杜老太太對蕭林下的本事一百個放心，更何況距離她愛人的陰壽還有一個月。她這次是為了別的事情來找蕭林下的，“是這樣的，我幫一個侄女問問，道觀裏是否有求子符賣？”
求子符？
蕭林下低頭看著桌上的空白靈符，她都忘了道觀裏還有沒有，不過這畫起來也簡單，“有的。”
杜老太太旁邊還有別人，蕭林下聽到她對著旁邊說了一聲後才繼續跟她說話，“那感情好，求子符是不是要轉成去道觀裏面求，以往我們去的道觀，都得在道觀裏住一晚，把求子符放在祖師爺跟前開開光。”
“不用這麽麻煩，”蕭林下說道，“讓想求子的人來祖師爺跟前拜一拜就好，不用住上一晚，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提前把求子符供奉在祖師爺跟前。”
“誒，我對蕭觀主放一百個心，那你們周六在嗎？我們那時候過來。”
蕭林下本想著周六先在吳衍教授的辦公室呆一會兒，她跟杜老太太約好下午碰面的時間，這才掛斷電話，順手就給李仁打了電話。
“師父。”李仁秒接通，“我正在監督兒子背書。”
他語氣中不乏欣慰之情，以往李核對玄學嗤之以鼻，還覺得都是騙人的戲法，別說背書了，讓他看上一眼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沒想到他還有主動要求背書的一天。
旁邊聽到是師公打來電話的李核心裏一緊：“……”他希望師公晚幾天來道觀。
“嗯，好好背，道觀裏還有求子符嗎？”蕭林下問道。
“有的，上次師父你留了兩張求子符。”李仁對蕭林下留下的靈符數量了如指掌。
蕭林下聽說還有兩張求子符，就讓李仁把其中一張放祖師爺那邊先供著，等周六的時候有人會過去拜祭，又問了幾句道觀的情況，得知一切如常後，蕭林下才掛了電話，收斂心神，繼續畫符。
一連兩天，蕭林下都準時出現在工作室，連萬溫淳都覺得驚訝。
“道觀才開，你不用去坐鎮嗎？”
蕭林下翻看手裏的書，頭也不擡，“有祖師爺在，要真有什麽事情，我徒弟也會打電話給我。”
有徒弟真了不起，萬溫淳心想，他還沒有說話，蕭林下忽然擡起頭，那發亮的眼神，嚇了他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蕭林下溫溫和和的笑著，“萬神醫，你要不要在我們道觀掛個單，以你的醫術，我們道觀就缺你這樣的神醫！”
萬溫淳：“……”
過了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蕭觀主這麽看得起我，恭敬不如從命。”
蕭林下笑瞇瞇的告訴李仁，讓他把萬溫淳的牌子也掛上，上面就直接標註“包治百病”。
萬溫淳看她這快速的動作，真切的感受到蕭林下對道觀的重視，他還想再說兩句，就看到蕭林下接起電話。
“杜老太太。”蕭林下有些疑惑，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
“蕭觀主！我們這會兒已經在道觀前了，您在道觀嗎？”杜老太太的聲音聽著急促，像發生了什麽急事。
蕭林下看了看萬溫淳，“我不在道觀。”
杜老太太語氣急促，跟倒豆子似的，一連串的話往外蹦，“蕭觀主，我侄女的女兒出了事情，我一想你肯定能有辦法，就直接帶他們一家來道觀了，這可怎麽辦喲，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蕭林下見她確實著急，站起身，“別急，這樣，你們先把人擡進道觀，我跟徒弟交代一聲。”
她這邊跟人掛了電話，又電話給李仁。
“師父，剛才靜清前輩才走。”李仁說道。
蕭林下沒有時間詳細聽這事兒，只讓他趕緊出去把人接到道觀，再仔細瞧瞧那姑娘是怎麽回事，到時候再把詳細的情況告訴她。
李仁接了電話很快就走到外頭去接人。
蕭林下則準備直接趕到道觀。
“有急事要去道觀？我送你過去吧。”萬溫淳跟著站起來，“順便去看看你徒弟幫我掛單的牌子。”
包治百病什麽的，聽著像江湖郎中。
“也好。”蕭林下點頭。
兩人才走到工作室門口，蕭林下就接到了吳教授的電話。
“林下，他們說你才離開，有急事嗎？上次我找你去看看的那個小姑娘出事兒了，你能過去看看嗎？”吳衍急急地說道，“他們一家去了一個道觀，可我覺得他們已經找過神婆了，如今再找道觀也不能保證能好好的！”
蕭林下一開始還有些為難，兩邊都是急事，可聽到吳衍說那家人去道觀，又覺得事情十分湊巧，她的道觀裏，可不就是杜老太太帶著一家人過來了嗎？
“是興陽觀嗎？”蕭林下跟吳教授確認。
“是，就叫這個名字，你怎麽知道？”吳教授驚訝道。
蕭林下幹脆讓吳衍一並下來，他們兩個人都是為了同一個孩子。
吳衍得知那是蕭林下開的道觀，來不及驚訝她怎麽去開道觀了，就匆匆下來跟著兩人一起坐上車。
“吳教授，才過了一天，怎麽就這麽急了？”蕭林下問道。
吳衍提到那個孩子就忍不住嘆氣。
前兩天，就是他準備讓蕭林下過去幫忙的那天，正好，桓家自個兒請了一個神婆，後者看過後說的十分輕松，只用一碗小米還有一些看著就神神叨叨的東西，做了一場法事就完事了。
小孩子也確實睡著了，沒有像之前那樣才睡著就驚醒的情況。沒想到小姑娘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晚上都沒有醒過來，但呼吸平穩，也沒有生病，她父母就以為是前段時間太累了導致的，女兒好不容易能夠睡著，也沒想著把她叫起來。
直到一個小時前，原本熟睡的孩子呼喊著醒過來，哭過之後整個人就顯得尤其呆滯，時不時還發出古怪、陰狠的笑聲，聽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桓富看到女兒這樣，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吳衍，結果這邊還在說話，那邊據說是一個親戚的老太太過來，直接就讓人帶著孩子去道觀裏了。
吳衍本來想說這不是胡鬧嗎！
但話到嘴邊，轉念一想，那道觀是蕭林下開的，說不定真有幾分本事，那個老太太也不是全然胡來，就把這話給咽回肚子裏了。
蕭林下聽著直皺眉。桓雅迪不睡覺、容易驚醒的情況持續一兩個月，沒見惡化，突然出現急癥，問題肯定出現在那個神婆身上。
她打電話給李仁。
後者大概還在忙著給小姑娘檢查，電話沒有接通。
過了十幾分鐘，李仁才來了電話。
“師父，那個小姑娘身上陰氣特別重！”李仁著重強調了特別兩個字，“我看不出是什麽情況，暫時把小姑娘放在主殿了，希望祖師爺能夠稍微壓一壓她身上的陰氣。”
陰氣？
蕭林下應了一聲，“除了這些還有什麽情況？”
李仁搖搖頭，想到蕭林下看不到，又趕緊說道，“我看著像嬰靈纏身，但修為不夠，開不了天眼，看不分明，情況暫時是穩住了，還是得等您過來才能確定。”
“好。”
蕭林下思索著李仁的話，嬰靈纏身，多是因為有人墮胎流產所致，未降生的嬰孩怨氣過大，才會盤踞人世間，纏著人不肯離開，像這種八九歲的小孩子，又怎麽會有嬰靈纏身，難怪李仁不敢肯定。
萬溫淳一路開的飛快，只花了三十多分鐘就到了道觀，三人也不磨蹭，麻利的下車。
萬溫淳和吳衍兩人跟在蕭林下的後面，快步走向主殿。
道觀內景致雅靜，吳衍根本沒有分出一點註意力去看看平日裏他最喜歡的景色。
只是靠近主殿，蕭林下就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
“師父（師公）。”
“蕭觀主，你快幫忙瞧瞧。”
李仁他們和杜老太太同時開口。
蕭林下快步走到桓雅迪身邊，其他人安靜下來，大氣不敢出。
桓雅迪就呆楞楞的坐在祖師爺跟前的蒲團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靈魂的娃娃。就像吳衍先前說的，因為長時間沒有好好的休息，她臉頰蠟黃，身體也十分瘦弱，看著風一吹就會倒下去似的，不過她坐在這裏，脊背始終是彎著的，沒有挺直。
所有的陰寒之氣就來自這個小姑娘身上。
蕭林下也覺得心驚，這麽小的姑娘，哪裏招惹的這些陰氣，她把靈力集中在眼睛處，開啟天眼後，眼前的場景頓時發生了變化。
小姑娘身上這哪兒是單純的陰氣。
連蕭林下都忍不住有種揉揉眼睛的沖動，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六個拳頭大小的嬰兒就趴在她的背上，蜷縮成一團，周身散發的怨氣和陰氣濃郁的不像樣子，難怪這個小姑娘連日睡不好覺，甚至被噩夢驚醒。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招惹到這些不幹凈的東西都會有一段時間身體發虛、夜間多夢，更別說一連背負六個鬼嬰了！要不是這些鬼嬰沒有要這個小姑娘的命，恐怕她都沒法安穩的坐在這裏。
似乎感受到蕭林下的氣息，小姑娘背後的鬼嬰輕微的瑟縮，連帶著小姑娘露出了害怕和驚恐的表情，可她依舊坐在蒲團上沒有動彈。
蕭林下清楚，這要是換個地方，這些鬼嬰早就侵占小姑娘的身體作威作福了。
她扭頭看向杜老太太，還有站在她後面的那三個人，其中兩人有夫妻相，看著年輕，是小姑娘的父母，還有一個女人也是上了年紀，大約五十出頭，卻是這個小姑娘的奶奶。
這幾個人看著也都是真的擔心小姑娘，不像作假。
“大師，怎麽樣，孩子她沒事吧？”桓富上前一步，眼中滿是焦慮。
蕭林下避開這個話題，轉而看向孩子的母親，後者接觸到蕭林下的目光，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一步，卻不知為何硬生生忍住了這種莫名的心虛。
杜老太太見蕭林下看著自家侄女，她趕緊介紹，“蕭觀主，這是我那個侄女，章金蕓。”
蕭林下看了章金蕓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之前說過想要求子的人就是她嗎？”
杜老太太點點頭，“是啊，我這個侄女一心想要再要個二胎，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懷不上，所以我就想著帶她來求個靈符。”
聞言，蕭林下眼中浮現出嘲諷和怒意，“懷不上？是懷上了不想要吧？”
她在看到張靜雲的面相後就明白了為什麽桓雅迪這麽小的孩子身上會背負那麽多的嬰靈，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像章金蕓這樣的人，哪怕這個小姑娘還沒有變成這樣，她來祖師殿裏求子，祖師爺也不可能受她的香火。
沒人明白蕭林下在說什麽。
杜老太太一臉懵逼，其他人也不多承讓，就連小姑娘的奶奶也沒明白。
章金蕓卻是臉色煞白，下意識的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可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我……”
“蕭觀主，這、這怎麽就忽然扯到侄女身上去了……”杜老太太瞥見蕭林下的神色，哪怕先前她孫子做了那樣的事情也沒見她這麽生氣。
杜老太太心裏湧上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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