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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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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蟈蟈叫聲響起的瞬間,眼罩被主人一把扯下。

一夜輾轉無眠,但她自己跟自己較勁,設置了六點的鬧鐘,硬逼著自己躺屍到鬧鈴響。

周六的早上沒能睡到日曬三竿,遺憾事一件,但窗外的陽光讓人身心舒暢,梁弦臨時決定去附近的軟件園晨跑,然後再去吃早飯。

兩梯三戶的樓型,梁弦租住中戶,她整裝出門,隨意按了一側電梯,然後退後一步,觀察工作的是哪部。

左側電梯的數字越來越趨近她所在樓層,梁弦調頭往左走。

路過樓梯間時,習慣性隨意瞥一眼。

樓梯上坐著一個男人,他腦袋低垂,雙臂搭在膝頭,其中一只手中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他的腳邊則是一堆煙頭。

西戶住著一對年輕夫妻,男人有煙癮,家規不允許他在家抽煙,因此每當煙癮上來他就躲到樓梯間。

自從半年前夫妻搬來,梁弦見過男人許多次,但多數時候是晚上......

等等,不對!

慣性思維被過分的熟悉感打敗,梁弦腳步躑躅,然後慢慢後退,緩緩扭頭看向樓梯間——

聽到梁弦去而覆返的動靜,男人仿佛從僵凍中回緩,在梁弦的註視下,他緩緩擡起頭。

四目相撞的瞬間,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先是怔楞,繼而是驚慌,然後他在慌亂與窘迫中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大概由於起得太急,導致頭暈身體不穩,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才堪堪站穩。

“我.....”他將夾煙的手藏到背後,手足無措的窘樣,仿佛被當場抓獲的罪犯。

怎麽會是謝清辭?!

居然真的是謝清辭!

潮湧一樣的情緒狂翻不止,神經被沖擊的幾乎斷裂,梁弦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人,震驚的不止是他在這兒,還有他整個人的變化。

不過兩月有餘,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眼前的謝清辭,給梁弦的感覺好像一株生命力被抽空的枯萎植物,清亮的雙眸被黯淡填充,曾經朝氣鮮活的少年氣被滄桑蒙蓋。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那種黯淡毫無生氣的神情,讓梁弦的心狠狠地揪疼起來。

怎麽會這樣?

他明明是一個自控力極佳的人,梁弦一直認為他不會被任何因素幹擾正規生活,就像他親生母親的出現,對他有影響,但卻影響不到他正常生活。

梁弦的目光,讓謝清辭深刻體會到什麽是如芒刺背,他暗暗深吸一口氣,低低開口:“我先走了。”

言罷,不等她有所反應,逃也似的往樓下沖。

他的背影匆匆而狼狽,這畫面精準虐到梁弦,她感覺自己的心肝似乎破裂了,劇痛難忍。

“謝清辭!”梁弦喊他,幾乎是下意識出聲。

謝清辭腳步未停,眼看就要拐彎消失在視野中,梁弦拔高聲音:“謝清辭,陽臺的燈壞了。”

謝清辭的身子顫了顫,匆匆邁下臺階的一只腳,緩緩收回,他頓在樓梯拐彎處,背對梁弦,一言不發。

“陽臺的燈壞了,我不會修。”梁弦急急補充。

謝清辭默了默,“給物業打電話吧。”

仿佛苦膽也破了,不止心裏,連嘴裏都是苦的,苦不堪言,梁弦張了張嘴,卻找不到任何挽留借口。

可為什麽要挽留,留下之後呢?

說不清。

只是胸口劇烈的疼痛感,促使她本能求生,想要抓住緩解的希望。

在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謝清辭,明白他為什麽不要良知了。

“吃早飯了嗎?”

她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拙劣借口,卻被他毫不猶豫拒絕:“回學校吃。”

“謝清辭!”眼看他又要走,梁弦再也忍不住心裏悲痛,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問他:“還記得去雲秀山之前,我跟你分享看的小說,你說了什麽嗎?”

呵!看看,誰又不是自私的!

謝清辭當然記得。

他說:“愛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占有。”

謝清辭閉了閉眼,拼命壓制心裏的痛楚,待確定將哽咽逼退後,他說:“對不起,我做不到。”

曾經,謝清辭不是沒想過,只以弟弟的身份,默默守在她身邊,一輩子死守心事。

但後來種種讓謝清辭明白,他是練就了強大的隱忍與克制力,但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有私心貪欲,會嫉妒成狂的凡胎□□。

所以自私卑劣如他,拋棄良知,不顧一切只想得到她。

但感情的事,說到底還要兩廂情願,她不接受他,覺得他的愛是陰暗裏的怪物,他再想不顧一切,又能怎樣。

世上最勉強不得是人心。

搶求不來,但他也不想再待在她身邊找虐。

“你為什麽非要這麽極端?”他聽到她問他,“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

“沒有。”謝清辭說,“要不在一起,要不老死不相往來,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唯二的選擇,沒有第三條路。”

“你!”她嗚咽嗚咽地哭泣,控訴他,“你怎麽這麽狠,你為什麽非要把人都逼進絕境?!”

他狠嗎?

確實。

不僅對她狠,對自己更狠。

謝清辭扯了下嘴角,臉上一抹哀傷的笑,“我一直都在絕境。”他說,“讓你難過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也有我的難過和無能為力,對不起,就這樣吧。梁叔秋媽那邊,我自己解釋,不會讓你為難。”

言罷,不等她回應,他腳下生風,疾步往樓下跑去。

他漸漸消失的畫面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剜得梁弦渾身都疼,虛軟的雙腿再難支撐,咚地一下,她背靠上樓梯間門板。

空氣似乎稀薄了,呼吸變得困難,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滂沱的淚水遮擋視線,當謝清辭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梁弦的情緒徹底崩潰。

據說謝成抱謝清辭回家的時候,他剛出生兩天,那麽柔軟那麽小,梁弦把他抱起來時,他眼睛都沒睜一下,親他一下,他哼哼唧唧兩聲,接著又睡過去。

小時候梁弦總愛搶謝成手裏的奶瓶,爭著搶著給謝清辭餵奶,他六個月時吃的第一口小米湯就是梁弦餵的。

他們是姐弟,也是最好的玩伴,他們一起長大,他跟隨她的腳步來到燕都,梁弦總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哪怕日後各自結婚,兩家人也定是來往親密的親戚。

可萬萬沒想到,他們的緣分竟連二十一年都沒熬到,就斷在了這個離他二十一周歲生日還差一個月零十天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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