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裴氏笑道：“老奴服侍了娘子十九年，對娘子甚至比對自己還要了解，自從離開程家，娘子嘴上不說，但臉上卻很少露出笑容。老奴知道，娘子心裏是憋著一股勁，非要出人頭地，叫程家服氣，叫程彥博和姚舒蓉都不敢小看娘子。今日紀姑娘來，老奴就想著，娘子怕是已經有了將來的籌謀。老奴沒什麽本事，但只要是娘子用得著老奴的，老奴都會拼盡全力。”

李安然鼻頭微酸，握住了她的手，道：“奶娘。”

李墨突然小跑著沖了過來，抓著李安然的衣擺，高叫道：“我也是我也是，娘親要做什麽，墨兒也要幫忙！”

小豆丁挺著胸膛，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李安然噗嗤一聲笑出來，點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呀，還是多吃飯快點長大，變成男子漢之後再來保護娘親吧。”

三人相對而笑，暮色中的小院流淌著溫暖。

“娘子餓了吧，老奴這就去做晚飯。”

李安然忙輕輕推一下李墨，道：“你不是要幫忙麽，娘親現在有重要的事情做，你先去幫姥姥做飯。”

李墨雙腿並立，大聲道：“得令！”

這孩子，也不知跟誰學的。李安然和裴氏都笑起來，裴氏拉著墨兒便去了廚房。

李安然稍稍平覆心情，這才穿過堂屋，進了內室。

暮色四合，屋內昏暗，李安然點上了油燈。內室的地上，放著兩樣東西，一樣是紀師師帶來的木箱子，箱子裏的水晶瓶在燈光的照射下光彩琉璃，美得不可思議；而一樣則是她從山上采摘來的梅枝、水仙和蕙蘭，馥郁芬芳。

她小心地關好門，攤開手掌，掌心的蓮臺金泉慢慢浮現，水汽氤氳，透著聖潔又神秘的氣息。

上一次只是幾片臘梅花瓣做出的雪裏香，便已經令紀師師嘆為觀止，這一次她準備了三種香花，她相信，有蓮臺金泉在手，這次制作出的香水，一定可以在蘭花宴上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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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玉臺嬌和蘭貴人

燭光照射下，各種顏色的水晶瓶泛出點點光華。

李安然將梅枝、水仙、蕙蘭分開放置，挑選了不同顏色的水晶瓶。

梅香冷艷清冽，若用女子來形容，便好比是孤標高傲的才女。李安然選用的是淡黃色水晶瓶，墜著深青色流蘇，瓶身為觀音玉凈瓶樣式，瓶頸細長。

水仙香甜郁卻又清新，好比豆蔻年華的少女，俏皮活潑，便用的是綠色水晶瓶，墜著桃紅色流蘇，瓶身渾圓扁平，頸子粗短。

蘭香優雅高貴，仿佛經歷過風雨的成熟女子，氣質是淡定從容，李安然用了淡紫色水晶瓶，墜著明黃色流蘇，瓶身如同一個香梨，圓潤婀娜。

三種香水都已經選好了花瓣和瓶子，李安然便展開掌心的蓮臺金泉。

第一次制作梅花香水的時候，她用了大約十片梅花瓣，雖然得到的香水也十分好聞，但畢竟是個試驗品，帶有偶然性和巧合。這次的梅枝準備得很充分，所以她想做一些試驗。

第一個要試驗的是，如果花瓣用得更多，香水的香味會不會更濃郁。為此她也事先準備了一個大碗，將二十多片嬌黃和粉白的梅花瓣放在碗中，然後釋放泉水註入碗中，剛好將花瓣全部淹沒的程度。

金色的泉水潤濕了嬌嫩的花瓣，花瓣卻仿佛在泉水中得到了天地靈氣，浮沈之間猶如舞蹈的精靈。

接下來的一幕，神奇而美妙。

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泉水中融化，仿佛融於水中的雪花一樣無聲無息，而隨著花瓣的融化，清冽的梅香也開始慢慢地散發。

但是等到融化了十片左右的梅花瓣時，剩下的花瓣卻不再變化。李安然等了一會兒，見花瓣仍然沒有動靜，便又展開掌心，註入了更多的泉水。

隨著碗中泉水增加，花瓣又再次開始了融化，又融化了五片，剩下的又沒了動靜。

如此兩三次，李安然得出了試驗的結果。

金泉並不能無限量地融化花瓣，按照一只水晶瓶的容量來算，一瓶水能夠融化的花瓣在十五片左右。若要融化更多花瓣，泉水必須增加，但瓶子便裝不下了。

而且她還試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當泉水離開她掌心的蓮花大約一刻鐘之後，便失去了融化花瓣的能力，花瓣放在泉水裏，就跟放在普通的水裏是一樣的，既不會變化也不會散發出香味。也就是說，金泉的神奇來源於她掌心的蓮花。

這樣的結果，讓李安然增加了一份安心。

她原本還擔心，這泉水有這麽神奇的融化能力，若是別人在使用她制作的香水的時候，將香水撒到了什麽花花草草上，發生了融化的事情，豈不是要嚇個半死。泉水離開蓮花超過一刻鐘後便失去融化能力的這個發現，則給她吃了定心丸，她制作的香水，別人只能使用，卻不會發現泉水的秘密了。

通過反覆幾次的試驗，李安然摸出了最佳的比例，一瓶水量的金泉，融化十片花瓣，這樣制作出來的香水味道是最佳的，若是少了，香味便很淡，若是多了，便會過於濃郁，甚至於有點嗆鼻。

於是，她便根據這個比例，開始正式的香水制作。

先摘取了適量的梅花瓣，嬌黃和粉白兩種顏色，按照五比五放入碗中，然後註入金色泉水，等到泉水將花瓣全部融化成為梅花香水雪裏香之後，她才將其註入水晶瓶中，最後又選了一片嬌黃的花瓣和一片粉白的花瓣，卷成小筒從瓶口中塞入。

這兩片花瓣落進瓶中，漂浮在香水上，花瓣舒展開後，即便從瓶中往外倒香水，因為花瓣比瓶口寬大的緣故，也不會從裏面掉出來。

而她之所以在已經做好的香水中額外放入兩片花瓣，卻是為了畫龍點睛之用。

她將一瓶剛剛制作好的梅花香水舉到眼前，映著燭光。

第一次制作香水時她用的是瓷瓶，沒有辦法觀察香水在瓶中的形狀。這一次，透明的水晶瓶讓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瓶中香水的顏色狀態。

被紀師師命名為雪裏香的梅花香水，在淡黃色水晶瓶身的包裹下，呈現出淺金色透明的質感，猶如天際瀉下的一縷光芒。而那兩片未融化於泉水的花瓣就在這液體中微微浮沈，猶如兩只舞蹈的精靈，泉水滋潤著嬌嫩的花瓣，令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瓶中的香水，也正在滋潤著使用者的肌膚。

取開塞住瓶口的水晶珠子，一股清冽幽雅的香氣襲來，令人仿佛置身於郁郁融融的梅花叢中，好聞得想就醉倒在梅樹下。

李安然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將瓶口重新塞好，小心翼翼地將這瓶雪裏香水放入木箱之中。

她如法炮制，一連制作了五瓶雪裏香。

接下來，要制作的是水仙香水。

李安然采摘來的這一叢水仙，並不是什麽名貴品種，只是最普通的玉臺金盞，長得非常茂盛。她挑選了最鮮嫩最完整的花瓣，用更加熟練的流程，完成了五瓶水仙香水的制作。

淺綠色的水仙香水，在綠色的水晶瓶中，更顯得春意盎然，一如它的甜香，沁人心脾，給人一種春天的氣息。

與梅花香的清冽不同，水仙香水的味道更加清甜，就好比少女黃鸝一樣婉轉的嗓音，甜得讓人忍不住想親吻想唱歌。

最後，她又采摘蕙蘭花瓣，完成了五瓶蘭花香水的制作。

如果說梅香是一種冷香，水仙是一種甜香，那麽蘭香代表的就是高貴、優雅、從容、淡定，無色的液體裝在淡紫色的水晶瓶中，顯得高高在上，它不用跟任何其他香味爭奇鬥艷，但卻讓人永遠無法忽視它的味道。

李安然滿意地將十五瓶香水在炕上一字排開，燭光照射下，水晶瓶和瓶中的液體反射出璀璨的光芒，讓她有種撲倒在這片璀璨中的沖動。

梅花香水的名字是紀師師取的，名為雪裏香。另外兩種香水，她自己已經也想好了名字。

水仙香水，名為玉臺嬌；蘭花香水，名為蘭貴人。

雪裏香、玉臺嬌、蘭貴人，這就是她李氏香水的第一代產品。等這三種香水為她帶來第一桶金，邁出她香水經商的第一步後，她將運用更多的香料、花卉，制作出更加豐富覆雜的香水，帶來更多的驚喜。

努力地將心中翻湧的成功欲按捺下去，李安然將這些香水都放入木箱中裝好，並上了鎖。

她還不能讓裴氏和李墨看到這些精美的小東西，因為暫時還不能讓他們知道她掌心的秘密。畢竟，這個秘密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

34、萬事俱備

初九日，靈州城內，護國侯府。

雲璐站在一株梨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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