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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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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講堂,容祁剛一坐下,汪雨風就又纏了過來。

“容祁,你不能修煉,那你每天穿這麽單薄,會不會很冷?”汪雨風絞盡腦汁想著話題。

容祁不願回應這些無聊的話,便只是神情冷厲,沈默地坐在角落,任誰都能看出他對汪雨風的排斥。

若不是不想惹事,他早就直接趕她離開了。

不管說什麽都得不到回應,汪雨風的忍耐力已經瀕臨極限。

恰在這時候,講堂裏其他人還在煽風點火,奚落聲不斷傳來。

“我看汪雨風最近真的魔怔了,整天纏著那個廢物。”

“我要笑死了,連容祁都不願意搭理她。”

“汪雨風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廢物了吧?我怎麽覺得,她這麽倒貼容祁,比當初蘇蘇倒貼陸辰逸還誇張呢。”

聽著這些刺耳的譏諷,汪雨風腦子裏嗡的一下,渾身的血都朝著頭頂湧去。

一開始,她還能勉強耐著性子跟容祁套近乎。

可幾天下來,汪雨風卻發現,容祁並沒有如她一開始所料,對她感恩戴德,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點數都拿來給她。

他反倒像是高山雪嶺上的冰石頭,又硬又冷,根本暖不化。

不管自己如何對他,他都是一副冷如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可他只是個廢物而已,憑什麽這個態度對待她?

汪雨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裏的惡念,一個激動就把心裏話罵了出來,“你不過就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真以為我會看上你?你以為我多願意跟你說話呢,真晦氣。”

鄙夷地說完譏嘲的話,汪雨風轉身離去。

旁人的議論聲更熱烈了。

“我之前就說吧,容祁被欺負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那個人看著就陰鷙多疑,心思深沈,誰敢跟他結交?”說話之人從沒跟容祁打過交道,但這不妨礙他對容祁充滿了偏見。

“畢竟他不能修煉,一事無成,心裏壓抑,久而久之就容易出問題。”

“我們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吧,這種人就跟白眼狼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容祁本就沒對汪雨風抱有過任何期待,自然不會因為她的所作所為而傷心。

只是,聽到這些話語,他下意識看向角落裏那個戴面紗的女弟子。

容祁看到她微微蹙眉,清淩淩的桃花眼中浮現出厭煩的神色。

雖說大部分面容都遮在面紗下,可她的情緒波動並不難捕捉到。

而後,在別人眼裏,汪雨風不知為何,突然平地摔了一跤,把嘴給摔破了,估計好幾日都不能再開口。

只有容祁看見,是那個帶翅膀的小妖飛到汪雨風身邊,踹了她一腳,才讓她摔倒在地的。

容祁越來越覺得,那個戴面紗的女弟子就是暗中幫助自己那人。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在自己面前隱瞞身份,但能對她多一些了解,讓容祁心裏踏實了不少。

這樣,若是她有一天要離開,他至少不會像無頭蒼蠅那樣,對她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去何處尋她。

回到寢所,看到木板床上那張單薄的舊被子,容祁停下腳步。

臨近弟子大比,他不能再生病了。

只是窗子不管怎麽修補,最後都會被人弄破,他必須想別的辦法來保暖。

容祁不是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莊渾幹的。

可他不能時時刻刻守在屋裏,總有疏忽的時候。

思慮再三,容祁決定托人去山下幫忙買一床厚一點的被子,至少能保暖禦寒,以免再染風寒。

畢竟,他現在暫時有了“師父”,不可因為生病耽誤了練劍的進度,不然對不起她對自己的教導。

而且自己答應過她,一定會進淩霄秘境幫她尋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在弟子大比上勝出才行。

最後的這幾天最為關鍵,不可懈怠。

想到此,容祁放下東西,去往山門,想要用點數托人幫忙買被子。

宗門內進出都有嚴格的盤查,若無必要,外門弟子不可隨意下山。

只是那人一聽到他的用意,皺起眉頭,不解問道:“你要厚被子幹什麽?”

整個門派都是修仙之人,不懼寒暑,被子這種東西只是個遮蔽物,宗門發的薄被完全夠用了。

容祁還未開口,一旁就有認出他的外門弟子搶著解釋:“這位師兄有所不知,他毫無靈根,不能修煉,冬日寒冷可不得靠被子禦寒嗎?”

“不能修煉?不能修煉你為何拜入我問仙宗?”

“這都快過年了,再冷能有多冷?你是來宗門修煉的,不是來享受的。”

“若是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幹脆早點滾出宗門,當個混吃等死的凡人吧。”

那些弟子們聚在一起,誇張地對容祁指指點點。

他們嘴上說容祁不能吃苦,實際上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有靈力,根本感覺不到冬日之寒苦。

若是真讓他們突然丟了靈力,在這冰凍三尺的日子裏只穿一件薄衣,凍得手腳僵冷,怕是立刻就會被凍得哭爹喊娘,再也硬氣不起來。

那些弟子們說累了,漸漸散去。

容祁繼續神色漠然地等在山門口,形單影只。

直到黃昏日暮,他總算等到了願意幫他帶被子的師兄,只是那人開口就要三百個點數。

容祁心知這個價格算得上獅子大開口,可他沒接到可以下山的任務,宗門內也不會派發多餘的被子,若是不想因為生病耽誤練劍進度,他只能選擇接受。

容祁與朱師兄結伴去了管事那裏,先轉了一百五十個點數,剩下的點數等拿到被子再給。

第二日,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兩人在山門見面。

“病秧子,你還欠老子一百五十個點數呢,趕緊交出來。”朱師兄手心朝上,目露不屑,朝著容祁彎了彎手掌。

“被子呢?”容祁皺眉,嗓音冷淡。

朱師兄面露不耐,從自己的芥子袋裏掏出一床臟舊的被子,隨意丟在旁邊的雪地裏,他指著被子,“你要的被子我給你帶來了,趕緊把點數給我。”

那床被子的棉絮都打結了,上面沾滿了臟汙和穢物,一看就不是買來的,更像是從路邊哪個乞丐窩裏順手帶出來的。

“你的被子弄臟了我的芥子袋,所以得再加五十個點數。”朱師兄斜睨他一眼,咂著嘴,大言不慚地說道。

朱來勇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幫容祁帶被子。

他的同鄉好友吳紀寶還在床上躺著呢,聽說就是因為這個病秧子搞的鬼。

所以朱來勇特意找上門,假裝要幫容祁帶被子,然後從路邊隨便撿了條臭被子過來,想趁機羞辱他。

容祁面孔徹底冰冷下來,眼中浮動著幾分冷戾,“這不是我要的被子。”

“你一個不能修煉的病秧子,挑什麽挑?這床被子給你用就不錯了,趕緊把點數交出來,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朱來勇語氣激動,唾沫星子四濺。

容祁心知自己今日拿不到被子了,不欲再與他糾纏,轉身想要離開。

可即便他願意退讓一步,咽下這個啞巴虧,朱來勇卻不想就這麽放過他。

笑話,這個病秧子害得自己好友受罰,想就這麽跑了?沒門!

被子只是個由頭而已,就算沒有這件事,朱來勇也會來找容祁的茬,怎麽都不會放過他。

朱來勇獰笑,“你個死病秧子給臉不要臉是吧?老子辛辛苦苦幫你把被子帶過來,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想賴賬?敢賴到老子頭上,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山門附近有很多進出的弟子,聽到朱來勇激動的聲音,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

“那不是朱來勇師兄嗎?他好像在欺負那個外門弟子。”

“你小點兒聲,朱師兄的表哥可是掌門首徒,你敢這麽說他,不怕他給你穿小鞋?當心被他報覆,沒你的好果子吃。”

一開始開口那名弟子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我瞎說的。”

朱來勇是內門弟子,整個問仙宗幾乎無人不知他霸道蠻橫的惡名。

只是因為他表哥是掌門首徒謝書堯,即便朱來勇做得再過分,也沒人敢管他半分。

眾人遠遠地躲在一旁,用同情憐憫的眼神看向容祁。

“看身上穿的衣服,那人應該是外門弟子吧,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惹怒了朱師兄。”

“這下他可慘了,怕是要吃一番苦頭,說不定還會被逐出問仙宗。”

“這個弟子真是不知好歹,還不趕緊把所有點數交上去,跪著求朱師兄原諒。”這話說得如此卑微,在場卻沒有一個人反對。

誰讓那個弟子惹誰不好,非要去惹朱師兄呢。

其他人的議論紛紛,容祁自然聽到了,雙手攥緊,眸中帶上了幾分凝重。

他沒想到自己找上的人,居然就是那個惡名遠揚的朱來勇,同時也是吳紀寶的同鄉。

到底是冤家路窄,還是朱來勇早有預謀?

“朱師兄,這小子不識好人心,還不尊重師兄您,可得給他點顏色瞧瞧。”有人眼巴巴地湊到朱來勇身邊巴結道。

容祁擡眸看了眼天色,已經快到他平時練劍的時間,不知道那人是否正在等他。

若是她在等他……想到這個可能,容祁心中某處驀地一軟,像是整個人泡在暖泉裏。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等待的感覺。

好似孤身一人如浮萍一般在塵世間飄蕩多年,終於有了歸處。

於是為了節省時間,容祁主動做出讓步,眉目沈冷道:“我給你點數。”

“呵,現在想求饒?晚了。”朱來勇嗤笑一聲。

貢獻點數他才不稀罕,借機狠狠教訓這小子一頓,替吳紀寶報仇,才是朱來勇真實的目的。

在容祁寒冽的視線中,朱來勇對身邊的小弟擺了擺手,頤指氣使,“去,把那個病秧子給我踹進湖裏,讓他的腦子好好清醒清醒。”

如今正是隆冬時節,湖面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要是真在冰冷刺骨的湖裏泡上一會兒,生病染風寒都是輕的,說不定還會動搖修士根基。

有修為的人都承受不住,更別說毫無修為的容祁了。

稍有不慎,甚至會讓他命喪當場。

可在場的弟子們都默不作聲,沒一個人敢站出來幫他說話。

“是,我們這就去鑿開冰面。”朱來勇身邊的幾個人充滿惡意地看了容祁一眼。

分出幾人去捉他,其他人則去用法力鑿冰。

在他們眼裏,容祁根本不是他們的同門,只是他們巴結朱來勇的工具而已。

裴蘇蘇做完今日的事情,跟往常一樣,來到容祁的院子,打算指點他劍招。

可等了半刻鐘,都沒等到容祁出來。

他今日怎麽沒來練劍?是有事耽擱了,還是……

裴蘇蘇忽然發覺,識海中那本書的內容似乎發生了變化。

她閉上眼,神識潛入識海。

弟子大比之前多出了一段,上面寫著容祁為了避免自己感染風寒,想托人幫忙買一床被子,結果卻不小心找到了吳紀寶的同鄉好友頭上。

那人趁機發難,命人將容祁丟進冰冷的湖水裏,來來回回折磨不說,差點讓他喪命。

裴蘇蘇剛看完書,眸中怔然,還沒從內容中緩過神。

一只小狐妖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大王大王,王夫被人丟進山門口的湖裏了。”

狐妖話音剛落,樹上的人影已經消失無蹤,只餘光禿禿的樹梢搖顫,碎雪撲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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