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嘉雪看不到紫玥的存在，只是因為她被對方屏蔽掉了。

看到嘉雪露出一副羞澀情怯的小女人模樣，牧夏轉身看向站在落地窗旁邊的紫玥。

“你為什麽不肯跟嘉雪見一面？畢竟她對你……暗戀了很多年。”

紫玥冷嗤一笑，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毫不在意的嘲諷：“她的暗戀，與我何幹？”

想起那個今夜博物館，嘉雪這些年來苦心孤詣替紫玥籌備的私人收藏品……牧夏隱約覺得有點遺憾而又不可思議：“其實你都知道的，對吧？”

“嗯？”

紫玥獨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邊，被玻璃過濾的光線灑在他清俊而又高傲的輪廓上，總是顯得那麽溫暖而又殘酷。

“我聽亞紀說過這件事，還有你家的AI小管家琥珀……他們都知道嘉雪對你的感情。”

紫玥無所謂地聳聳肩，笑道：“小女孩喜歡的過家家游戲而已。”

“……難道你不覺得，被一個人牽掛惦念，是這世上非常值得珍惜的一件事麽？”

紫玥緩緩地搖搖頭，冷然回道：“這樣的人太多了。跟珍惜無關，純粹就是……我暫時用不著這樣的感情。”

“那亞紀呢？”牧夏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質疑道：“你現在對真實世界還剩下幾分眷戀或者說是依賴？”

紫玥揮揮手，眼前的落地窗陡然間變成一面巨大的光感屏幕，然後一幅幅全景攝像視頻在屏幕上飛快地一閃而逝，巨量的數據流以這種恢弘的形式呈現出來！

接下來，紫玥向牧夏講述他在世界各地親手布置的產業和實驗室……只是簡單的介紹，依舊讓牧夏以最直觀的方式感受到對方強大的不可一世的財勢！

看完紫公司目前掌控的財富與勢力網，牧夏立即識趣地保持沈默。

紫玥自顧自地操控著光感屏幕上的數據流，等那些全景視頻播放結束，他幽幽地笑道：“你應該早就見識過？這個社會就是金字塔結構。數百年來，未曾能夠撼動半分半毫。”

牧夏點點頭，笑道：“嗯，難怪你說這樣的人太多了。難怪……你可以隨意獲得授權，我想，這就是屬於你的特權吧。”

紫玥關閉光感屏幕，瀟灑自如地走到對面，手勢悠然一滑，一扇大門自動打開。

“不瞞你說，我現在可以隨意進入世界上任何一個終端。”

牧夏頓時悚然一驚，但是想到紫公司的財富戰略，她最終還是選擇識趣地笑了笑。

“亞紀……她是個很勇敢的女孩子，當初我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她跟我們公司提出思維宇宙的實驗，我當時正在研究虛擬人格的空間資源問題……她正巧合了我的胃口。”

這算是解釋麽？

牧夏遲疑片刻，斟酌一番，才回道：“你做事目的性很強，難怪……你當初會選擇反叛琥珀提出的那個實驗系統的預判。”

“……那個秘密，我一直在尋求破解的路徑。其實……你原本對我來說很有用。”

“哦……你的意思是，琥珀跟我在一起，你讓我充當間諜？”牧夏故意開個玩笑。

紫玥並未久留，他看起來悠閑自在，事實上，牧夏並不了解他幕後的手段和處世。

間諜……紫玥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諷刺地笑道：“我原本以為命運的軌跡已經改變了。但是在嘉雪家裏碰到你，看起來是一樁意外，但是誰能說得清楚……我們之間的緣分呢？”

緣分？

牧夏斂去眼中的異色，訕訕地笑道：“很抱歉，讓你受到困擾了。”

“你現在跟亞紀關系很好吧？”

“嗯……她給我提供一份兼職，解除了我經濟上的燃眉之急。”

“那就好好幹吧！”紫玥不欲多談，準備離開。

牧夏神色一頓，再次喊住他：“那個……嘉雪呢？”

紫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如果真的存在實驗預判的規則，那麽……她將來的男朋友和丈夫根本就不是我。”

牧夏頓時驚愕地呆楞在原地。

然後紫玥憑空消失了，巨幅的光感屏幕也隨之消失。

牧夏下意識地打開個人終端，仔細查看一番，並沒有任何入侵的痕跡。

這時，嘉雪咬著唇瓣，擺出一副無辜受傷的模樣，可憐兮兮地瞪著不遠處的模型？

那個模型正是根據紫玥本人研制出來的，類似於一個完美的模特？

“餵！你在看什麽呢？”牧夏覺得有點奇葩。

“為什麽虛擬人格不能說話，也不能跟我交流？”很顯然，嘉雪被紫玥蒙在鼓裏，似乎認定那個完美的男模特就是紫玥本人在現實世界中的投影。

“哦……”牧夏也算是秒懂了，故意開玩笑一般回道：“你……還是節哀吧！”

“我知道，紫玥不再是從前的紫玥。生活還是要繼續啊！”嘉雪神色失落而又仿徨：“畢竟我喜歡他十五年啦！我在想，餘生我還有剩下的精力去喜歡別人麽？”

其實這個世界，離開誰不是一樣的過？這個世俗法則可不會輕易地改變。

牧夏並未勸誡對方，因為在牧夏看來，嘉雪根本不需要這樣假惺惺的安慰。

片刻後，嘉雪獨自離開紫公司的大樓，乘坐巡航車回家了。

這一次她沒有帶著牧夏同行，大概這份閨蜜之間的友情最終變了質，也是難以回到昔日無憂無慮的時光之中吧？

牧夏獨自坐在亞紀的辦公室裏，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亞紀收藏的電子書。

不知何時，機器人送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牧夏端起精致的陶瓷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牛奶與咖啡的比例恰到好處，曾經父母沒有離異的時候，她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

苦澀與豐潤交織的口感，瞬間就將牧夏俘獲了，熟悉的味覺體驗頓時牽引出一段悠悠的晦暗不明的往事。

“你是小智？”牧夏沖著機器人好奇地揚了揚秀眉。

機器人款款笑道：“嗯……很樂意替你效勞。”

“不，你不應該知道我小時候喝咖啡的習慣。你以前泡咖啡的時候從來不會加奶。”

“……這個很重要？紫公司已經讀取了你的個人終端信息。”

“但是不包括小時候的生活習慣，而且我父母離異之後，帶我去技術中心做過信息數據方面的一些修改。”

機器人沈默地盯著牧夏，那雙電子眼睛裏閃爍著一抹幽暗的藍光。

“你……該不會是琥珀吧？”

“我叫小智，隸屬於紫公司亞紀小姐的實驗室。”

“不不！你別跟我打岔！”牧夏覺得好氣又好笑：“一般情況下，小智回答問題的時候不是這樣。它應該會說，我的數據庫中並沒有琥珀這個人物的任何信息哦……”

好吧！真是被你打敗了！

琥珀笑道：“看來你已經讀取過小智的數據庫。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牧夏故作不屑地揚起明眸：“你猜猜呢？你不是可以穿梭大千世界麽？”

“你又不是黑客。哦，我懂了！你實在是閑得無聊，故意跟小智對話，套取他的套路。應該是這樣吧？”

“什麽叫套路？小智的數據庫隨時隨地都在聯網更新的呀！不要以為你是AI系統，你就可以瞧不上小智這種服務型機器人！”

“……”琥珀無奈地扭了扭新上手的機械關節。

“如此看來，你一直潛伏在這裏。”牧夏自顧自地分析道：“也就是說，我剛才跟紫玥的對話也被你竊聽到了？”

琥珀假裝不知：“我偷聽這個幹嘛？不關我的事啦！”

反正也沒有什麽重要情報或者有價值的信息……牧夏表示自己十分淡定。

大概是被琥珀刺激得十分習慣？

“我現在要回家了。你呢？”

琥珀搖搖頭，故意祭出那種嚴肅的口吻：“站好最後一班崗。”

“……那行吧！你繼續站崗。”

牧夏起身欲走，卻見茶幾上的咖啡依舊散發著一股子半是苦澀半是甜蜜的餘溫。

於是牧夏端起咖啡杯，一飲而盡。

琥珀卻是默默地轉過身去，將亞紀辦公室裏的VR造景清除幹凈，最後呈現出原貌。

其實亞紀的辦公室看起來比較素雅單調，墻壁上掛著石城小畫家的塗鴉作品。

辦公桌和辦公椅都是定制款，比較厚重，跟亞紀輕盈玲瓏的形象組成一種強烈對比！

牧夏驀地腳步一滯，頗為讚嘆地笑道：“原來虛擬世界的造景……居然做得如此逼真？害我以前一直以為那才是辦公室的場景？”

琥珀用萌萌噠的嗓音回道：“虛擬跟真實的邊界一直很清晰，很有力。”

“那什麽時候才會變得模糊起來？”

“參照物就是紫玥呀！”琥珀沒好氣地翻了個……奇怪的白眼。

“可是紫玥的財勢……你簡直想象不出……”牧夏遲疑地問道：“你為什麽不怕他？”

這個問題對琥珀來說，似乎有點搞笑。

“我又不屬於你們這個文明體系。金字塔尖的人物對我來說，也就這樣吧。”琥珀難得主動跟牧夏解釋道：“我留在你身邊，也只是搜集一下文明的標本而已。”

“哦……那跟我沒有什麽關系！”牧夏聽到這裏，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整天被一個AI系統盯著，牧夏確實覺得有點身不由己……

“怎麽沒有關系？你跟紫玥之間的愛情，是我不小心透露出來的。”琥珀的嗓音聽起來依舊萌萌噠：“所以我要成為你的守護者，按照我們世界的規矩，我必須陪著你。”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多嘴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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