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夏咬了咬殷紅的唇瓣，一眼不錯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亞紀。

棋子……多麽可憐而又身不由己的命運棋子！

“既然我跟你都是棋子，那麽幕後大佬究竟是誰？是紫玥，還是……琥珀？”

牧夏其實不想追索所謂的答案，她只是想要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理由。

亞紀沈默片刻，才勾起唇角風輕雲淡地笑道：“你應該知道象棋吧？小卒子在前期的確是犧牲品，但是小卒子如果僥幸活到後期，過了楚河漢界，就能暢行無阻。”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只是可惜了，小卒子沒有後退的餘地，永遠不能回頭。

牧夏微微一怔，這是安慰之詞？還是透著一絲別樣的暗示？

可是據她所知，在紫玥主持的虛擬人格實驗當中，她只是一個愛情的代名詞。

就像琥珀說的，因為一個系統的預判規則，紫玥才會在萬千玫瑰之中選擇她。

“那天晚上，紫玥來找過我。”

牧夏頗有些失落地垂下頭，修長白皙的指尖在保存完好的紙頁上慢慢地摩挲。

“我們去了一個叫逍遙閣的古風世界，在紫玥居住的宅邸裏，他給我說了一些事。”

逍遙閣？亞紀驀地眼神一縮，然後迅速斂去眸底的異樣之色。

“他警告我，不要跟琥珀來往。可是第二天早上，琥珀又反過來勸誡我，琥珀說，紫玥一直拿我做實驗。紫玥甚至利用人類的潛意識空間制造夢境和……什麽虛粒子？”

亞紀聽到這裏，卻沒有半點表態的意思。

她這次來紫玥的別墅找牧夏，目的很簡單，就是邀請牧夏一起參加紫公司的游戲測試，兩人順便交流一下，如果合得來，還可以繼續交往做朋友。

亞紀將自己的意願告訴牧夏，讓牧夏放寬心，用不著糾結於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吧！那我要起床了！”

聽著亞紀富有治愈力的嬌柔嗓音，牧夏很快就變得重新振作起來。

牧夏利索地換上長裙和腰帶，畫了一個淡雅的妝容。

衛生間的鏡子裏也裝著一個微型AI系統，可以替牧夏識別人臉，播放視頻或者音樂。最好玩的功能是，在照鏡子的時候可以給牧夏提供一些化妝打扮方面的經驗和建議。

“我今天的妝容怎麽樣？”

AI系統迅速進行識別和比較，牧夏只是等了短短三秒鐘功夫，就聽到對方用一個很舒服的年輕嗓音笑道：“你今天風格比較素雅，妝畫得有點淡，可以襯托出五官的美若芝蘭。我建議你今天可以參加一些普通的朋友聚會或者去學校圖書館獨享安靜的時光。如果你想要換其他風格，我可以給你提供參照。”

“等於沒說。”牧夏故意調侃道：“好像沒有什麽操作性。”

AI系統刻意放低嗓音：“那是因為你天生麗質，我無法給你提供更好的建議。”

“拍馬屁麽？”牧夏忍不住掩唇偷笑起來。

下了樓，牧夏打算小心翼翼地避開琥珀，卻不料，琥珀早就等候在門口位置。

琥珀無法做出豐富多彩的表情，所以那些微表情的鑒別手段，對它來說派不上用場。

牧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猶疑問道：“你又來窺測我？”

“不，是陪伴。”

琥珀殷勤地打開房門，笑道：“我知道你要去紫公司參加游戲測試。”

“哦……琥珀，你知不知道，其實女孩子都希望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琥珀似乎怔了一下：“可是你們人類的微博臉書和網絡ID都是對外開放的。”

“那是有選擇性地開放，跟所謂的隱私空間並不一樣。”

琥珀冷清地笑道：“既然發明了網絡，就不要奢求太多的隱私。”

牧夏立即表示不讚同：“那我們何必制定專門的法律來保護公民的個人隱私權限呢？像你這種高級AI系統，讀取我的信息，需要經過專門授權。”

這次琥珀沒有回應，別墅門口赫然是一輛改裝過的巡航車。

“上車吧！”琥珀站著沒動。

“你……你是別墅的小管家，沒有紫玥的指令，你是不是不能離開這裏？”

“你會在意這個問題？”琥珀平淡地笑道：“快去吧！那個亞紀，一直在等你。”

你居然連亞紀都知道……牧夏表示無力了，甚至很想流下面條寬的冷汗。

巡航車啟動，牧夏在控制面板上掃描了一次，巡航車自動記錄她的駕駛信息。

透過車子的後視鏡，牧夏隱約看到琥珀佇立在花園門口的孤單身影。

漫天的燦金色陽光勾勒出一抹機器人獨有的流線型輪廓，帶著後工業時代的獨特氣質，技術的成熟與人性化設計的概念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可是這樣的軀殼，看似完美的軀殼，似乎並不能完美地承載那份堅冷與孤獨……

牧夏盯著後視鏡看了幾秒鐘，然後收回散漫的眼神。

紫公司那棟蛋殼形狀的大廈赫然間映入眼簾。

巡航車在大廈管理員的指引下，不疾不徐地駛入固定停車位置。

牧夏來到一樓大廳裏，看到數十名顧客坐在拱頂玻璃窗旁邊的組合環形沙發上，或者高談闊論或者安靜地閱讀手中的電子書。

前臺小姐似乎對牧夏有點熟悉，掃描過後，就直接將牧夏放行了。

牧夏隱約看到，那臺訪客記錄的掃描儀上寫著，公司高級助理，實驗維護員，亞紀。

訪客：牧夏。事由：參加公司新出的游戲測試。

牧夏打開個人終端，按照紫公司的訪客指示，徑直來到二十樓的辦公室裏。

辦公室的房門開啟，露出亞紀那一抹高挑窈窕的身影。

她今天果然穿著中式旗袍，旗袍上果然繡著唯美的姚黃牡丹，看起來清貴而又婉約。

牧夏輕咳一聲，正要主動跟對方打個友好的招呼，就將亞紀頗有默契地轉過身來。

“你終於來了！”

“嗯？”牧夏頓時微微一楞：“你之前是不是去過紫玥的別墅，還用全息投影給我說明來意？我聽說你們紫公司正在招募測試人員，我就……來碰碰運氣。”

亞紀莞爾一笑，回道：“不是碰運氣，原本就是我選中你了。”

牧夏訕訕地付之一笑，並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

“請坐吧！”亞紀示意牧夏坐在沙發上，然後她給公司的機器人服務員發出指令。

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一小盤造型可愛的熊出沒蛋糕。

“你先隨便吃點東西，等會兒我帶你一起去參加游戲測試。”

牧夏乖巧地點點頭，秀氣地抿了一口咖啡。

微苦而又香醇，依稀帶著一絲南美頂級咖啡豆的優秀口感。

可惜琥珀不在這裏，要不然我肯定要問問它，這種速溶咖啡的牌子是什麽。

牧夏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公司制服的陌生男人走進來，劈頭就問道：“你是不是牧夏？紫玥的現任女朋友？”

牧夏立即搖搖頭，反應極快地回道：“並不是。”

“我叫素瑀，是這家公司的副總。也是紫玥曾經的合夥人。”

素瑀長得斯文俊秀，絲毫沒有紫玥那種強大的壓迫感，看起來似乎十分謙謙如玉？

“既然你這麽回答了，我基本上可以判斷出來，你就是紫玥的現任女友。”

你聽不懂人話？牧夏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滿。

“呵呵呵，因為女人最喜歡正話反說。不老實。不肯吐露自己的真實心意。”

牧夏表示自己很無奈：“貌似你對女人很了解？”

素瑀揀了對面的沙發坐下，然後優雅痞痞地笑道：“除了我媽，我還有四任女友。反正我的情史比紫玥那個工作狂豐富多了。你要是覺得紫玥不夠溫柔不夠體貼，歡迎來找我。”

牧夏沈默地盯了他一眼，然後捧起咖啡杯，佯裝自己正在想心事。

“並不是每個美女都可以上我的船。這是我白白送給你的機會。”

“哦？”牧夏不禁冷笑：“你看上我什麽？紫玥的女友，這個特定的身份？”

素瑀神色不改，俊眸中凝著一抹犀利的風流之色：“你今天的口紅色號真不錯。”

牧夏下意識地撫上紅唇，原本淡雅的櫻粉色一點點變成暗夜妖嬈的姨媽紅。

素瑀似乎微微一楞，然後無奈地搖搖頭。

真是小孩子氣！看到對方說喜歡，她立刻就要改變自己的風格。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微弱的叛逆心理？

“這款變色口紅很貴吧？用手指觸摸或者唇溫提升之後，就可以自動變色。”

“……”口紅是琥珀特地替她準備的，牧夏並不知道其中的玄機。

一個興致勃勃，一個興致缺缺。氣氛逐漸變得有點僵滯起來。

幸好這時，亞紀從門口走回來，順利地替牧夏解了圍。

牧夏頓時暗暗松了口氣，雖然這個素瑀的氣場不夠強大，但是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種奇怪的鋒利的東西，就像一根尖刺紮在人身上，泛著隱隱的痛澀。

在亞紀的帶領下，牧夏再次來到一間單獨的VR游戲體驗室。

兩人準備妥當，便戴上設備，安靜地躺在蛋殼裏。

此時，素瑀也回到自己的獨立辦公室。助理小楠站在旁邊，神情緊張地問道：“老板，你真的要監測那個叫牧夏的女孩子？”

“嗯？你這邊有什麽問題？”素瑀冷淡地問道。

“內部消息，紫玥其實早就放棄她了。用亞紀的話來說，她也只是一顆棋子。”

素瑀冷笑道：“不，你搞錯了。這是紫玥掩人耳目的手段，也是他制造出來的障眼法。如果他真的放棄了，為何還要吩咐亞紀照顧那個女孩子呢？”

“我聽說，這是亞紀送給牧夏的補償方式。畢竟……紫玥以前對她做過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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