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助理小楠這麽說了，也算是一種勸誡。但是素瑀依舊不改初衷。

素瑀打開一個特制設備，利用自己手中的特殊權限，直接侵入游戲體驗室那邊的網絡。

助理小楠站在旁邊，眼中暗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之色。

游戲測試開始。

在沈浸式VR體感儀器的幫助下，牧夏迅速進入一個空曠的白霧蒙蒙的世界。

“亞紀？你在哪裏？這是哪裏？”

第一步，思維躍遷。系統提示，躍遷失敗。

然後畫面陡然間一轉，牧夏來到一個空間寬敞的大號聊天室裏。

亞紀赫然就坐在牧夏的左手邊，依舊穿著那件古典婉約的中式旗袍。

“亞紀？這個不是游戲測試麽？”牧夏站起身來，四處走動，然後走到聊天室中間。

聊天室中間赫然就是一座舞臺，專門用來給聊天水友們表演節目或者播放相關視頻。

就在牧夏覺得匪夷所思的時候，四周驟然間響起一陣嘩啦啦如潮水一般的掌聲！

“歡迎第八號水友！你今天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節目？”

“我想聽你唱歌，你長得很好看呢！符合我心目中女朋友的選擇標準！”

“對了！你的實名ID是什麽？我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

牧夏頓時一臉懵逼，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打算悄悄地溜走。

這時，亞紀突然打開一個巨大的數字投影：“牧夏！今天你就是舞臺華麗的中心！你是最受矚目的大明星！先給我們唱一首歌！就選你平時最擅長的流行歌曲好了！”

就連亞紀都這樣表態？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說好的游戲測試呢？難道這就是……對她的虛擬人格進行一種別開生面的考驗？

牧夏有點無措，有點無奈，有點畏懼，被這種奇葩的聊天環境搞得措手不及！

後來牧夏從亞紀口中得知，這種虛擬聊天室就是一種進化版的VR聊天軟件。

大家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可以隨意修改自己的外貌體型。

面對面地交流，談笑風生，隨時可以蹦上舞臺，唱歌跳舞講段子或者利用數字投影發送各種奇葩的視頻，表情包，甚至是自制的一些小電影。

“不要怕！牧夏！像這種考驗，其實根本不算什麽。”

就在牧夏嚇得手忙腳亂的時候，心底陡然間響起一個奇怪的清冷質感的嗓音。

牧夏奇異地恢覆了平時的鎮定，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

“亞紀！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麽唱歌？這裏有錄音設備麽？”

“有啊！什麽都有！你不用擔心，只要盡情地演繹自己，就夠了。”亞紀微笑著回道。

看來她真是忙中出錯了，像這種高級VR聊天室，各種設備程序肯定是一應俱全！她怎麽會問出這種看似幼稚的問題呢？

牧夏清咳一聲，舞臺漸漸升高，籠罩在四周的白霧迅速褪去。

亞紀倒是老樣子，穿著古典唯美的中式旗袍。

但是其他位置上，坐著好多好多瞧不出本來面目的水友。

有一只高大雄健的圓胖北極熊，有兩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電影角色，一個是加勒比海盜中的傑克船長，一個是ET外星人電影中的那個憨態可掬的ET……

最奇葩的是，有個位置上竟然坐著一個人形電飯煲！

電飯煲似乎察覺到牧夏打量的眼神，他不無得瑟地笑道：“我最愛吃傳統的白米飯。只可惜現在的石城嫌棄米飯熱量太高，將美味的白米飯改得面目全非！我真不喜歡！”

牧夏了然地點點頭，卻被亞紀突兀地打斷了。

“這個電飯煲，是泡妞高手。像你這麽單純的女孩子，還是盡量離他遠一點。”

牧夏頓時噴笑，無奈地聳聳肩問道：“所以亞紀姐姐也被電飯煲騷擾過？”

亞紀神情嫻靜地笑道：“這個倒是沒有。我是聊天室的管理員，他不敢對我怎麽樣。”

“我去！這種虛擬VR聊天室竟然還配備了管理員？難道不是交給AI系統來處理？”

“有AI管理員，但是做管理員是我的興趣之一。我覺得挺好。”

這時四周的水友再次鬧騰起來，吵著嚷著要叫牧夏表演節目。

牧夏迅速穩定心神，不知為何，她很想再一次聽聽心底那個一躍而出的清冷嗓音。

大概是對方聽到了牧夏的心聲，它再次從遙遠的邊境深處傳來。

“唱首歌吧！那首蝴蝶，你不是很喜歡麽？”

“可是天後的嗓音太過空靈，我的嗓子比較樸實……”

“那就……選一首適合自己的……”

“我，我暫時想不到……餵！你究竟是誰呀？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可惜一瞬間的功夫，它就隱沒在不知名的心靈邊界之外。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牧夏一連做了十幾個深呼吸，然後等大腦逐漸變得清醒冷靜下來。

牧夏選了一首舊時代的流行名曲，田馥甄的小幸運。

牧夏的嗓音跟田馥甄比較接近，等她選好歌曲，聊天室的舞臺上立即出現配樂。

“需要樂隊的現場麽？或者其他漂亮的畫面裝飾效果？”亞紀笑盈盈地問道。

“隨便吧！”牧夏勉強按捺住內心的幾許煩躁和畏懼。

配樂變成一串串視野可見的音符，繞著牧夏起舞，變幻如雲，靈動如水。

然後在亞紀的著意安排下，數以千計的粉色玫瑰從聊天室的四周洶湧而來，也是繞著牧夏翩然起舞，就像是一群活潑可愛的小精靈。

趁著前奏正在播放，牧夏伸出修長的指尖，拈起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這一次，沒有絲絨般的質地，也沒有剔透甜美的香味！

雖然音符和玫瑰花足以做到以假亂真，但是在牧夏的指尖，似乎無法模擬真實的觸感？

亞紀適時地解釋道：“只是一種效果而已，沒有必要做成仿真體感。”

牧夏默然，她站在高高的舞臺中央，這是她第一次被萬眾矚目，第一次在虛擬社區這種公眾場合表現自己……說起來，她還是缺乏經驗的新人而已！

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認真呼喚我姓名……

牧夏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腦海中隱約浮出一幅幅畫面，在那個幽靈世界中，她被紐約堡壘放逐到太空，在旅行者三號上禁閉三個月之久。

那時候唯一陪伴她的就是阿萊，不，不對，其實它的真實名字叫琥珀！

紫玥也會不定時地發來通訊連接，他甚至透過電子感應屏幕給自己送來一朵含苞待放、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給牧夏表演了一場大變玫瑰花的魔術！

那時，真實的觸感，真實的感知，與真實的邊界變得逐漸模糊起來。

牧夏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其實紫玥的虛擬人格也許真的可以在茫無邊界的虛擬造物世界之中收獲他夢寐以求的財富，自由與權力！

等牧夏一首歌唱完，四周的水友們則是褒貶不一。

“小丫頭還是嫩了點！”

“現場有修音效果，其實聽起來很不賴！總比你們的破鑼嗓子出彩！”

“我倒是覺得，她的顏值可能比聲音更好一點！”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使用自己的真實面目？在這種網絡聊天室裏不太妥當吧？”

牧夏立即逃離舞臺，逃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氣喘籲籲地壓下心底最後一絲餘波。

亞紀笑著安撫道：“你第一次上臺表演，其實已經十分出色。”

牧夏沈默片刻，斟酌一番，才回道：“當初那個虛擬人格的實驗，紫玥他到底給我做了什麽樣的人格？為什麽他一直沒有提過這件事？”

亞紀微微訝然，笑道：“哦，他沒有告訴我。”

“你不是紫玥身邊的高級助理麽？”牧夏隱約覺得有點不忿和懷疑。

亞紀轉過頭去，繼續觀看那些水友五花八門的表演節目。

在石城的這個年代，從技術意義上，真正實現了全民娛樂。

哪怕你一文不名，家貧如洗，照樣可以獲得上臺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才藝。

如果運氣好，可以直接被經紀公司那邊的星探挖掘，組建個人工作室或者參加演出。

而且商業營銷和媒體炒作的彈性變得更大，更加適應這個千變萬化的新世界。

其實牧夏以前從來不會參加這種水友的VR聊天室，一方面是家裏突遭橫禍，一方面則是牧夏本人的性格比較寡淡，不太喜歡參與那種追求刺激或者表現欲強盛的網絡世界。

牧夏原本以為，自己可能無法獲得亞紀的半點回應。

直到聊天室的下下個節目登場，亞紀才突然將其他水友屏蔽，獨獨留下牧夏和她自己。

“牧夏！其實那個虛擬人格只是一個合適的借口……”

“你什麽意思？”牧夏頓時露出錯愕不解的神情。

“因為系統預判了紫玥的愛情，他不信邪，在遇到你之前，他就跟……別的女人交往，甚至提前一步提出結婚的要求。如果不是那場車禍，或許他永遠不可能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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