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真的覺得花子會答應嗎？”花子走後，那控訴的目光讓山田一郎感覺把小孩子欺負狠了。

青木此刻一點也不是曉樂最開始接觸時的面癱狀態，微勾的唇角讓那張嚴肅的臉一下子鮮活起來：“一郎，她之前有反對我說的話嗎？”

……還真沒有。可師傅您這不是欺負小孩子麽？這個念頭在山田的腦海裏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不過師傅，我看得出來花子說的是實話，您為什麽還是堅持要收她？”這一點都不像師傅的作風。而且光是師傅這次親自來就足夠讓他意外了。

“其實你還很意外，為什麽你本來是想讓龍之介收徒，來的卻是我？”青木和泉很清楚自己這個徒弟在想些什麽，只不過他懶得戳穿而已。

“……是。”

“龍之介被東京警視廳①叫過去，暫時沒有時間。我是順道過來的。反正老頭子閑著也是閑著，替他看看徒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為什麽現在變成您要收徒了？

“美環性子很好。很適合二天一流。②”

“二天一流？”山田訝然。身為青木的弟子，山田很清楚老爺子對二天一流的看法。二天一流雖然可以說是二刀流的一派，但是因其蘊含的劍義以及傳人的神秘③，一直都算是劍術派系裏一個令人“仰望”的存在。

“可花子她一個女孩子適合嗎？我記得武藏的二天一流與其說是二刀，不如說是單手使刀力量和技巧的極致。這對身體條件要求很高。花子的條件不錯，但女孩在力道方面天生比不過男孩。”即使這丫頭的力氣挺大。

“你覺得如果我讓她學單手技巧，她能做到嗎？”

“……可以。”

“你現在知道原因了。”

山田似懂非懂：“但為什麽是花子？師傅您已經很久沒有收過徒了。就是您最疼愛的蓮也沒有這樣的待遇。為什麽是花子？”就他看來，現在的花子雖然心性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很不錯，但在青木那個劍術世家裏，有天賦的孩子很多，身體素質比花子好的更是不在少數。這裏面還不包括被青木家吸引而找上門來的人。是以他很難理解自己師傅為什麽會對這個胖胖的小女孩這麽……執著。

“而且她看上去對劍術並無熱愛。”這在山田看來是一個阻礙花子發展的巨大障礙。現在花子年紀小，可以通過勤奮來彌補，但如果對劍術沒有由衷的熱愛，日後也充其量就是基礎紮實技術上佳，但終究是難以突破。可看上去師傅明顯不這麽認為。

“她會熱愛的。”青木很篤定，看徒弟一臉懷疑，他反問了一句，“你對於‘勝’是如何理解的？”

山田不笨，被師傅狠狠教導過數年，他腦筋一轉就明白了話裏的暗示：“您是指花子對‘勝’的追求會讓她愛上劍術？”

這點他倒是認同。教過花子的他還能判斷出師傅所指的也是花子的投入——人對一件事投入得越多，便會越喜歡。聽起來是個習慣問題，但人總會對投入了心血的事物有著更多的“歸屬感”。恐怕師傅就是看準了花子專註的個性，才會這麽篤定吧。

青木點了點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說，就是花子的心性。事實上山田說的沒錯，花子的身體素質並不是最出色的，更不用說對上的是二天一流這種很挑剔的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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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得強調一下，因為筒子們不一定會看作者有話說裏啰嗦的註釋。資料很難找齊，所以本文對二天一流的解釋都是作者根據所找到的資料YY出來的，請不要嚴肅考據，那樣作者會很難辦的（好像本人這麽說有點……咳，你知道作者君有強迫癥）。但是非常非常歡迎提意見以及提供素材！按照以往習慣，我會盡量讓這種YY貼近現實，邏輯合理。謝謝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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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一流既可以說是兵法，也可以說是“世界之理”。而花子給他的感覺就很適合這個強調“對立統一”的劍術。雖然僅憑短短的接觸就這麽說有些武斷，只是青木願意賭一賭。就算花子無法真正做到傳承二天一流並突破，他也不認為花子會流於平庸。

解決了自己心裏一直關心的問題，山田在師傅促狹的目光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花子豈不是要和我同輩了？”

這是怎樣的混亂關系？

走在回家路上的花子也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如果青木收她為徒，那她應該叫山田教練什麽？師兄？那山田小子呢？

頭疼。

其實出了門，花子就在想自己到底是哪裏讓青木看上了。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不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花子的身體條件是很好，她也的確很努力，但曉樂並不認為這些足夠讓一個閱盡千帆的宗師級人物看上自己。咳，這個句子好像有點怪，聽起來那麽工口③……不過就是那個意思。被自己腦海裏亂入的詞匯囧了一下，曉樂拍了拍臉頰，又繼續思考。

細想下來，其實她也並非不心動。只是一開始那種前世小說裏電視裏電影裏寫爛了播爛了的“試煉”讓她有種虛假的不真實感。就是現在想來也是如此。後來青木非她不可的強買強賣行為也再次加深了這種不真實感。君不見那些小說裏，不論男主女主，總是會偶遇某些宗師級的人物，然後被追著求拜師？不甘不願地拜了師學了幾年就成了江湖一霸。攪混了江湖泡到了妹子或者男人就歸隱去禍害家人朋友……打住打住！曉樂勒住了越跑越偏的思維。只不過這麽一聯想……難不成她李曉樂也要步上這種矯情的後塵？而且她貌似現在就正處於中間那個矯情的狀態？

不好，不好。這樣很不好。

曉樂的腳步遲滯了兩秒。胖胖的臉瞬間扭曲又馬上“彈”回了正常表情。再次拍了拍臉頰，曉樂繼續向家裏邁進。

其實就個人來說，她對古劍術很感興趣。雖然之前她說花子這樣的小女孩對拿真刀砍人沒興趣，但那是從花子的角度來看。李曉樂對武技這種東西有種天然的憧憬——從小她就羨慕那些會武術的同學，覺得舞刀弄劍無比的瀟灑。現在她依舊覺得會武是件很帥氣的事情。當時決定繼續花子的興趣，也是有這種虛榮心在作祟。可是拜師學習古劍術，那就是件很嚴肅的事情了。這種明顯為了裝X而學的理由就不該對自己的決定有任何影響。

一入師門深似海。

她很清楚拜師這個決定的重大。對她這種有點吹毛求疵的人來說，若無法喜歡上，這件事情就會變得很痛苦，搞不好就是一生的折磨——對她自己，也是對別人。而她更不能明白的是，以青木他們的閱歷絕對已經看出來自己說的是真話，那麽為什麽青木還想要收自己當徒弟？她不認為她需要考慮陰謀論，那樣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武學之道對於這群人的意義，不是她可以理解的。這種嚴肅的收徒制度……青木一個宗師沒必要賠上自己的聲譽。

她偶爾也會想想要怎樣以花子的身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可之前一直忙著“生存”，她並未認真思考過。因此她目前還沒有決定自己的路要如何走。多了將近三十年的經歷，不僅沒有讓曉樂在決定未來方向的時候有更多的優勢，反而因為視野更開闊，讓選擇變得更艱難。

“唉，還是回去問問看爸爸吧。”現在曉樂不論私下還是明面上，都能毫無停頓地叫爸爸媽媽，而不像之前私下裏還是稱呼他們為花子爸爸和花子媽媽。

這麽想著，花子的腳步輕松了些，連思維都跳了好幾格，轉向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今天好像還有一個很眼熟的橋段？”

左拳擊右掌，曉樂想起來了。

那個胖妞加矮子，不就是言情小說裏男主女主結下孽緣的經典情節嗎？活脫脫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難不成下一步就是歡喜冤家鬥個好幾年，然後兩個人都成功蛻變，一個不矮一個不胖，磕磕絆絆中發現鐘情之人就在身邊？最後歡歡喜喜吵吵鬧鬧地甜甜蜜蜜？

她和那個漂亮的小正太？

嘶——這真是個冷笑話。

曉樂再次被自己的聯想給雷到了。她掐了掐肉肉的臉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咱愛調戲正太但沒想過搶個正太回家當壓寨夫人啊。養成還是太重口了。不好不好。”

……正太很美好，但還是回家拿本漫畫洗洗眼吧。

作者有話要說： ①看柯南的筒子們應該很熟這個詞。劍道還發展出了警視廳流，但除了一個名字，沒有找到更多的資料。如果以後找到了再補上。

②二天一流是傳說中二刀流開山始祖宮本武藏所創的劍術派系，因其蘊含的“對立二級升華統一而發展”的“世界之理”，又被稱為“兵法二天一流”。之前會選擇青木這個姓氏和二刀流，其源頭就是這個關於二天一流的解釋——和陰陽之理很合。宮本武藏的父親宮本無二之助一真的其中一個徒弟就是青木鐵人齋。一般的劍術世家應該都是由戰國傳承下來，所以我就挑了這個。而日本還似乎真的就有叫青木的傳統武士世家。

“二天一流中所謂“二天”就是指“二天曬日”（“曬”同“曬”，《五方之太刀道序》）之意，指的是太陽和月亮：即陰與陽，也就是象征對立的事物。世界一切都是由相對事物組成，由這些相對事物相互浸透而使所有事物發展統一，產生新的事物。二刀的技法簡單的講就是統一左右兩手手上大小二刀的動作，由此達到戰勝對手這一目的。由這對立的二極升華統一而發展這個事實，不但是劍術，甚至是“世界之理”（武藏書狀），因此命名為“兵法二天一流”。 ”

③關於二刀流以及二天一流的理解，都來自於一篇很長的不知被轉過多少次的帖子。具體作者不知道是誰，但是我查資料時，文章的名字是《日本劍術流派介紹》。相對於百科，這裏面的解釋多很多。有興趣可以去翻翻看。而由於資料難找，本文對二天一流的解釋和理解都是建立在這篇帖子上的，所以並非是歷史。也就是說本文所說的二天一流，是作者根據資料構建出來的。請不要嚴肅考據。謝謝。

“發信人: stacker (軟體動物), 信區: MartialArts

標 題: （轉載自櫻之春雪）日本劍術流派介紹

發信站: BBS 水木清華站 (Tue Jun 22 12:10:54 2004), 站內”

關於二天一流，這個文章裏的想法是這樣的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宮本武藏的二天一流使用大小二太刀作戰。而且，從目前在下所掌握的資料來看，是未經改進的原裝太刀。也就是說，保留了原太刀的加長刀柄。這樣的話，也就保留了日本刀的雙手刀功能和刀柄擊敵功能——這個可以從宮本武藏的經歷裏找到答案：他一直是使用一把太刀作戰的，而且都是比較長的太刀，靠自己超人的腕力、刀的長度、對距離的無比敏銳來贏得決鬥……直到晚年才使用二刀（也沒聽說他用二刀打過誰。因為當時他的一刀已經天下無敵了）。二天一流的傳人都是十分隱蔽的（太有名了，一傳出去恐怕天下的劍客都找來要決鬥），他們為了身份保密，平時都是只使用一把太刀戰鬥的，實在打不過才拔另一把刀——雖然不知道武藏搞兩把長柄刀的真實用意究竟如何，不過，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在非必要的時候，二天一流是可以單獨選擇一把長刀或者一把短刀作戰的。那麽，二天一流實際上不單單屬於二刀流，對於不同的對手，它的武器有多種不同組合方案，需要使用者對多種武器的靈活掌握……我覺得這種觀點比較合理。因為武藏一生用過很多刀，針對不同對象的特點來選擇使用武器，不拘泥於一種。 而柳生的二刀流，是真正的雙刀作戰的。他把日本刀做了改進，刀刃變短使兩刀容易配合，刀刃弧度變小使之容易直刺……而且，最重要的是刀柄做了改進，變成了適合雙手使用的短柄——這才是正經的雙刀啊，用雙刀的話要個長柄做什麽？”

這個文章的作者對二天一流的總結則是：

“所以，在下認為，武藏的二天一流不應該簡單的歸入二刀流。它的優勢在於根據不同的對手選擇相應的武器，占點兵刃上的便宜。”

聽起來有點投機，不過個人覺得很欣賞二天一流關於對立統一的說法，也認為二天一流的靈活很考驗人，考驗包括心性能力技術在內的所有品質。而正如名字一樣，這樣的劍術是將“戰”“兵法”的義與劍術相融合。也就是說，二天一流和宮本武藏對“勝”的渴望脫不了幹系。其次，文中也提到了宮本武藏的二刀流與其說是二刀，不如說是單手砍。也就是利用手腕部的靈活。

③工口，是ero，也就是erotic。和H有關。請自行找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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