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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晚宴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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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的馬甲,外面罩了一件灰色的呢大衣,修長筆直的腿懶洋洋地伸展著。

見她下樓,符雲程看了下表,停下手頭的工作,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她今天也沒有紮頭發,頭發短短地垂在耳側。她的氣質很好,閑閑往那裏一站,也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

“坐。”符雲程往旁邊挪了挪,給她空出一半位置來。

且歡遲疑了一下坐過去。

符雲程以手支頤,頗感興趣地看著她,“我弟弟最近的情況怎麽樣?聽說你們相處得很好……”

“我感覺近段時間二少開朗了不少,也願意吃肉了。”且歡實事求是地匯報了一部分情況。

“那……他有沒有對你說起過他小時候的事情?”符雲程突然問。

且歡微笑了一下,“這個涉及病人隱私,我不能告訴你。”

符雲程料到她會這麽說,也沒有再問,“以後還需要你多費心了。雲響這孩子心重,我們有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還好有你可以開導開導他。”

他的心不重,且歡在心裏反駁,他只是單純,總是傻傻地相信別人,卻總是受傷,他就只好自己默默地把傷口拼好,把心墻築起來。

這些話且歡當然不會對符雲程說。她站起來準備去廚房,“符先生言重了,這都是我的本職工作。”

“哦,對了,”符雲程叫住她,“雲響的身體還沒大好,如果他現在就開始處理公司的事情,我擔心對他的健康不利……還請俞醫生多註意下,雲龍國際最近出了點小問題,我不希望這些事讓他擔心。”

話可說得真好聽。且歡會意一笑:“我明白,作為二少的心理咨詢師,我也不希望他為這些瑣事而煩擾。對我來說,他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符雲程看著她走遠,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唔,他當初看中她確實是因為她聰明。但現在想來,會不會太聰明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大改~~~~~嘻嘻!

麽麽紮

☆、晚會 上

周五的慈善晚會當晚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眾面前出現的符二少出席了晚會,並以高價購走顧思憶義賣的一副耳環,使顧小姐的耳環成為了當晚最高價的義賣品。

第二件:雲龍國際的準繼承人符雲程現場宣布與杜氏集團杜盼盼訂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會對面的“城市天堂”頂樓天臺上牧天集團周牧被發現一絲、不掛,被一群媒體圍堵。

真是熱鬧的一個夜晚。

但是僅僅這樣概括,沒有活色生香的敘述顯然是不夠的。

故事要從前一天早上說起。

星野園·Pemberly

“喝豆漿嗎?”且歡把手裏的一袋豆漿遞給符雲響,“麗姨剛買的,還熱呢!”

陰天,昏昏沈沈的讓人想睡覺。

且歡嚼著手上的吐司,無意識地看著符雲響喝豆漿,也是那麽優雅的,不急不緩。

他的電腦桌面開著,且歡瞄了一眼,他在搜索“顧思憶”。顧思憶,這個名字A市的人都是熟悉的,她的美貌和才華向來為人津津樂道。顧思憶是顧淮安的獨生女,提起顧淮安此人,那可是人人揭曉,他是A市的前市長,出生於書香世家,在任期間,兢兢業業,兩袖清風,後來又主動退居二線。他的聲望和名譽那可是滿身銅臭的商人比不上的。

且歡心念一轉,馬上便想到他要做什麽了。符雲程有杜氏撐腰,他自然也不能無所仰仗。顧思憶出生於書香世家,可不是靠炒房地產暴富的杜氏集團比得過的。

符雲響註意到且歡的眼神落在他的電腦屏幕上,他立刻關掉了頁面。

且歡滿不在乎地移開視線,“吃煎蛋嗎?”

她把煎蛋推到他面前,半熟的煎蛋色澤鮮亮,看起來十分可口。

一陣風吹過,且歡打了個寒噤。她站起身來想去關窗,符雲響就坐在身邊,她關窗的時候離得他很近,符雲響又能聞到那股縈繞他夢境令他難眠的清香,真溫軟,如果整夜能伴著這馨香入睡,雖然是折磨但也很幸福吧。

且歡關上窗,頓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風在窗外呼嘯,呼呼拍打著窗戶,反襯得屋裏安靜溫暖。

符雲響又喝了一口豆漿,掩飾住內心的遐思。

吃完早飯,又是咨詢時間。

陳阿姨來整理過床鋪,並把符雲響安頓在了輪椅上,給他做了些簡單的按摩便又下樓去了。

符雲響今天就穿著暖暖給他買的那套咖啡色睡衣褲,毛茸茸的,但是很保暖。

“昨晚睡得好嗎?”且歡進行例行詢問,擡眼看他。

她覺得符雲響的表情很古怪,她以前問他這個問題,他都會很簡單地回答好或不好……但今天……

符雲響覺得這個問題此時變得十分的艱難,就他而言,蓋著俞醫生那馨香的被子,生理上確實是睡得不好的,但心理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她睡在他身邊一樣,怎麽會不好呢?

好與不好,真是兩難。

且歡不明白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符二少怎麽會猶豫這麽久。

而且在猶豫許久之後,符二少終於思忖出了一個合適的回答。

“尚可。”

且歡默默無言,只在咨詢記錄上記下了這兩個字。

“俞小姐睡得好嗎?”符雲響還是沒忍住這個問題。

“好呀!太陽曬過的被子蓋起來可舒服了!”且歡回答得理所當然。

符二少的臉有點紅,心想,你舒服就好。

“明晚的晚會……你車禍後第一次在公眾前露面,會緊張嗎?”且歡柔聲問,清冷的聲音柔下來的時候是很牽動人心的。

符雲響的雙手在膝上交握,停了半晌才擡起頭微笑,“俞醫生在,我就不緊張。”

且歡看他,怎麽可能不緊張……以前的晚會上,大家都站著,他也站著。現在呢,別人都站著,他坐著。他該怎麽應對那些同情的眼神,那些冷漠的眼神,甚至幸災樂禍的眼神。

且歡暗暗下了決心,明晚的晚宴她一定寸步不離符雲響身邊,她要保護他,幫他擋掉那一切明槍暗箭。

今天天氣涼得很,寒風瑟瑟。

杜盼盼的這天在美容院和圖書館度過。

從美容院出來,她圍上一條紅黑格子的圍巾,感覺自己煥然一新,脫胎換骨,又去輕時大道上她最喜歡的圖書館裏看書。

肉體和精神,兩者都不可虧待。這是杜小姐的人生信條。

“餵……哦好的,你說照片已經寄到了?哦好的好的!真的太感謝了!”接到電話,杜盼盼立刻放下手裏看了一半的書,叫了輛的士回家。

一回到家她就從Susan手裏接過信封,抽出照片,Susan在她旁邊探頭探腦地張望,只看了一眼便震驚地捂住嘴巴,在胸口默默畫了一個十字。

“小姐,你怎麽能拍這種照片呢!要是讓先生和夫人知道了……”

杜盼盼很滿意地翻看著照片,聞言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簡直一模一樣,”杜盼盼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她略微有些後怕地撫了撫胸口,“太好了,我要拿去給雲程看。”

Susan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了,“小姐,小姐,這樣不合適吧。符先生不會喜歡的。”

我又不要他喜歡……杜盼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我只需要讓他知道我有這樣一套寫真就好了。

當杜小姐歡天喜地地跑去雲龍國際的時候,才被告知符雲程在開一個起碼要延續一個小時的會議。杜小姐便拈著信封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等,實在無聊又沒有書看,她用手支著額頭默默地等,支著支著便睡著了。

符雲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漂亮的未婚妻支著額頭,漂亮的眼睛閉著,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心裏一軟……最近工作太忙,都沒有時間陪她。這麽想著,便略帶安慰地吻了吻她光滑的額面。

杜盼盼一下就醒了,看見符雲程激動得不得了,“你開完會了?”

“嗯,晚上可以休息。你有什麽安排嗎?”符雲程顯得很有耐心。

杜盼盼眼睛一亮,“真的嗎?”這時看到自己手上一直攥得牢牢的信封,“哦對了,你看我新拍的寫真……紀念我的25歲!”

符雲程微笑著從信封中抽出照片來,杜盼盼有點激動有點忐忑地註意觀察著他的神情。

其實這些照片不該露的地方都沒有露,只是很引人遐想罷了。莫子斐拍照還是很有一套的,杜盼盼這些寫真照就是依樣畫葫蘆照搬照抄罷了。

符雲程有些詫異地看著手上的照片,一張又一張……然後他覺得他確實是冷落她太久了。

另一頭可憐的莫子斐在他早早訂下的酒店套房裏,滿心期待地等待著佳人赴約。還貼心地準備了紅酒和蠟燭……床上還撒了些淡粉色的玫瑰——莫子斐告知酒店的工作人員杜小姐偏愛淡粉色。

空氣裏的香薰也是她喜歡的味道。

所有一切都準備妥當,莫子斐才悠悠地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現在是八點半,他和杜盼盼約的是晚上八點,不過杜小姐一向喜歡遲到……莫子斐於是安然地等著,直等到九點半,他已經漸漸失掉了耐心。

九點四十五的時候,門鈴響了,莫子斐松了一口氣拉開門。

門口站的不是嬌俏的杜小姐,而是Susan,一身碎花的泡泡裙包裹著略顯肥胖的身材。

莫子斐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Susan把手裏的房卡遞給他,“這是我家小姐讓我還給你的,她說她今晚很忙,因為今晚符先生休息……哦對了,她還讓你叫客房服務……”Susan往裏看了一眼,看到滿床的玫瑰花瓣便說:“需要我幫你叫嗎?”

莫子斐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掉了良好的風度,把還準備說什麽的Susan關在了門外。

當麗姨告知且歡符雲程晚上不回來睡,並委婉暗示了原因之後,且歡也不得不佩服符雲程精力旺盛,工作和美人兼顧,也是不容易。

和符雲響道了晚安,走回自己房間。

且歡從裏面把房門反鎖住,用她的手機給周牧打了個電話。

她按捺住砰砰亂跳的小心臟,“周少,”這個嬌滴滴的聲線她是學習杜盼盼的,“我們來點更刺激的如何?”

“什麽更刺激的?”周牧對於美人的要求向來是無法拒絕的,聞言只覺得怦然心動。

且歡便跟他說了一句什麽。(蠢作者太純潔所以沒聽見)

“晚上……不冷嗎?”周牧顯得有些遲疑,聲線仍然是低啞慵懶的。

“周少怕的話就算了。”且歡早就摸透了周牧的性子。

果然,“我不怕……”周牧立刻說:“我是怕凍壞了你。”

“我不怕冷,和周少在一起,我怎麽還會覺得冷呢?”且歡說完就被自己的語調給凍壞了。

“好,明天晚上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嗎?

且歡微笑著掛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一個英專的蠢作者,來向大家翻譯一下且歡的那句話:

What about meeting at the top of the building at 11 o'clock...naked?

確定不收藏嗎?

☆、晚會 中

周五的慈善晚會當晚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眾面前出現的符二少出席了晚會,並以高價購走顧思憶義賣的一副耳環,使顧小姐的耳環成為了當晚最高價的義賣品。

第二件:雲龍國際的準繼承人符雲程現場宣布與杜氏集團杜盼盼訂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會對面的“城市天堂”頂樓天臺上牧天集團周牧被發現□□,被一群媒體圍堵。

但是當這個夜晚剛剛拉開序幕的時候,沒有人意識到,這,也是一場年度大戲的開始。

盛世這個地方,向來是A市的各路名流舉辦酒會派對的好地方。

慈善晚會是在盛世二樓的格雲廳舉辦,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名流了。且歡一出電梯,就感覺被那耀眼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周圍都是各路媒體“哢嚓哢嚓”拍照的聲音,閃光燈照得人眼睛都花了。廳內放著幽幽淡淡的輕音樂,還散發著高檔香水的幽香。

且歡今天穿上了那條淡粉色曳地紗裙,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膀,一條乳白色的細長皮帶系在腰間,在腰後打了一個蝴蝶結,更加勾勒出了纖細的腰線。一雙白色漆皮細高跟鞋,襯得小腿更加纖細修長。這樣的裝扮如果加上眼鏡顯然不倫不類,於是且歡沒有戴,一雙澄澈透明的大眼睛沒有遮蔽,還化了一個端莊的裸妝,塗上了啞光色調的唇釉,嘴唇看上去柔潤水亮,讓人有想咬一口的沖動。

符雲響一身黑色西裝褲,且歡許久沒看到他這樣正式的裝扮,讓他整個人有種禁欲的誘惑感,偏偏他還把白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且歡的視線往上移,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默默別開眼去。

入場登記的時候,女士需要佩戴白色的手腕花,男士需要佩戴白色領結。

且歡由著服務人員為她佩戴上手腕花,順手接過遞過來的領結,便微微俯身給符雲響戴上,彎下身的時候,她前胸的領口便微微敞開,露出了一部分白色的蕾絲bra……

符雲響很紳士地輕咳一聲,移開眼睛專註地看著她的頭頂。

她今天太過漂亮……符雲響已經註意到了周遭的目光。他的心理咨詢師就是有這樣一種氣場,她走在哪裏,總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好了。”且歡滿意地看著系得端端正正的領結,便又繼續推著符雲響往前走。一路上有很多目光追隨著他們,或好奇,或憐憫……且歡反正是不在乎,只昂首挺胸地一步步走過紅毯,在他們的指定座位上坐下,然後叫了個現場服務人員幫著把符雲響放到椅子上,並把輪椅移到一邊。

終於安穩地坐下之後,且歡才微微湊近符雲響耳語,“雲暖怎麽還沒到啊……都已經五十分了。不會來不及吧……”

“她剛剛發短信來說她提前交卷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應該快了。”

且歡便安安生生地坐著,直到莫子斐挽著一個美女的手走到他們面前,莫子斐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符二少,終於不閉關啦……且歡今天好美啊,遠遠看著我都不敢認。”莫子斐托著下巴微微後仰著打量她,還被他身旁的美女輕飄飄地捶了一拳,他忙笑著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宋青青……這是符二少,認識吧!他旁邊的美女是他的心理咨詢師,俞且歡。”

簡單地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咦……這件衣服好眼熟啊……”莫子斐奇怪地說,想了想,才恍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符二少讓他一大清早去時裝店買的那件裙子嗎?原來是給……“好呀你!我說呢,一大清早叫我去……”莫子斐正待說什麽,就看見符雲響淡淡看了他一眼。

這個眼神的意思很明顯。

你丫閉嘴。

識時務者為俊傑,莫子斐立刻轉移話題,裝模作樣地四處張望,“誒符雲程呢?我這還有東西要給他呢。”

“快了吧,去接杜小姐了,應該馬上到了。”且歡看了一眼腕上的銀質手表。

七點五十三分。

這時門口開始一陣騷動,不亞於符雲響出現的時候。且歡猜測是符雲程和杜盼盼到了。

果然杜小姐今天一身上身是白色的緊身小馬甲,下身一條白底黑色小圓點蓬蓬裙,腳踩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鞋,看上去活力四射,青春靈動。所到之處都是媒體的焦點,更不要說她手裏還挽著雲龍國際的準繼承人符雲程,符雲程以前可也是入了A市鉆石單身漢前十的人——雖說現在不是了。

男才女貌,十分登對。

莫子斐在一旁遙遙看著,只譏誚一笑,飲盡了杯中的透明液體。

符雲程和杜盼盼的座位是挨著符雲響的,杜盼盼一坐下就註意到了符雲響身邊的且歡,她沒有戴眼鏡,那雙漾著波紋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個這麽好看的心理咨詢師……

“且歡……我能這麽叫你嗎?”杜盼盼卷翹的長睫毛撲閃撲閃,越過符雲程和符雲響,與且歡攀談起來,“你這身裙子真好看,在XX買的嗎?”

且歡心念一動,這個牌子她是聽說過的。那裏的裙子沒個上千是拿不下的,成衣底價三,貴的就要上萬……她原先知道這條裙子肯定價值不菲,也沒想到居然這麽昂貴。且歡偏頭略帶埋怨地看了符雲響一眼,他仿佛沒有察覺,只自顧自地翻看著手上鑲著玫瑰花邊的義賣品清單。

“你的裙子才好看呢,我喜歡這個質地,很舒服。”且歡恰到好處地回應。

杜盼盼微笑了一下,看到符雲程正在看義賣品明細,自己也翻開了手裏的小本子,“這紙質真不錯,看來顧小姐確實有心了……這些好像都是她一筆一劃親手寫的,書法真不錯。這麽幾百份,寫得不得累死。”

這次的慈善晚會就是顧淮安和企業大亨金霖舉辦的。顧小姐更是當仁不讓地組織和策劃了所有的活動細節。

且歡看了一眼,她的字確實好看,大氣灑脫,可見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七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雲暖匆匆趕來了,她穿著一條酒紅色抹胸長裙,匆匆地在入場處登記了一下,戴上手腕花便坐到了且歡旁邊。

一坐下便氣喘籲籲地擰開了空泉水瓶蓋,“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緩過氣來才說:“我那邊高架上堵車了,我跑過來的,累死了……這該死的高跟鞋。”

且歡微笑。

“且歡姐你今天好漂亮啊!”雲暖激動地拉她的手,“哇,我簡直認不出了……不戴眼鏡沒關系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且歡感覺到符雲響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微微一笑說:“沒事的,我戴了隱形眼鏡。”

莫子斐的座位恰好就在杜盼盼身邊,他已經帶著宋青青繞了一圈周旋寒暄,此刻回到座位上,看到杜盼盼,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雲程,杜小姐。”

杜盼盼很無辜地眨著眼睛看他,“莫少,好久不見。”

八點整,晚會開始,音樂聲驟停,燈光忽暗。

現場一片漆黑。

時間持續兩分鐘的時候,在座的賓客開始騷動了。

“怎麽回事,停電了嗎?”

“這場晚會可都是顧小姐親力親為策劃組織的,要是真的停電了,臉可就丟大了。”

“哎,你踩到我的腳了。”

……

“怎麽回事?”且歡輕輕靠近身邊的符雲響,小聲問。

一片漆黑中,好聞的淡淡幽香靠近,她的發就在他耳側浮動,符雲響微笑,也湊近她耳邊,“顧小姐經常去山區的一所‘親仁福利院’做義工,我猜這次晚會就是為了‘親仁福利院’的孩子們募集善款,因為裏面有些孩子是因為雙目失明而被父母遺棄,現在的停電估計就是讓我們感同身受一下。”

且歡感覺到他的氣息拂在她耳側,只感覺耳朵麻麻癢癢的,伸手去揉了揉,心想符雲響做的功課還真不少呢。

“你真的不怕我把照片給符雲程嗎?”此時莫子斐也貼近了杜盼盼,在她耳邊小聲道。

杜盼盼笑了一下,“不怕,只是你要小心,不要引火燒身。”

符雲響的手在膝上微微地打著拍子,心裏默念:“五,四,三,二……”

“一。”

燈亮。

一下子的亮光讓很多人一時都無法適應。

五分鐘的黑暗。

等到漸漸適應眼前的黑暗的時候,他們才看見臺上已經站了一個人。一身潑墨山水的碧色旗袍勾勒出玲瓏的身段,絲緞般的長發垂肩,眉眼如畫。

“那不是顧小姐嗎?”

“本人比照片上還漂亮啊。”

“剛剛怎麽停電了,得給個解釋吧。”

……

“尊敬的來賓,晚上好。”臺上的顧思憶顯然不在意滿座的騷動,自顧自地念著開場白,她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她一開口,全場瞬時就安靜下來。

靜得仿佛都能聽到一根頭發絲兒落地的聲音。

“首先我謹代表我個人感謝各位的到來。眾所周知,我們今晚的慈善晚會是為了給貧困的孩子募集善款。我個人經常去‘親仁福利院’做義工,那裏的孩子有的不會說話,有的四肢殘缺,有的雙目失明……”

大屏幕的PPT上開始播放孩子們的照片,他們的膚色黝黑,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是一雙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求知若渴。

“剛剛的五分鐘黑暗,在場很多賓客便不能適應,你們能想象從來沒有見過光的人,他們的內心嗎……”

臺下已經有人開始嘀咕:原來如此,原來是故意停電的……

這時候大屏幕上播放了一小段視頻。

暗色的背景之中,一個孩子孤獨的身影出現在破舊的房子裏,“我的名字叫小光……”稚嫩的聲音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沈,“我爸爸給我取名叫小光,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光……”

一雙空洞的眼睛出現在屏幕上,空洞的,沒有聚焦。

“後來我爸爸把我送到了這裏,好心的阿姨教我盲文,她告訴我光是很美好的東西,哪裏有光,哪裏就有希望。我喜歡聽阿姨講故事,我也喜歡看書,我喜歡用手感觸那一個個文字。”視頻裏小男孩安靜地坐在有裂紋的木桌上,用手觸摸著書本裏的盲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想我可能永遠都不能看見光……但在學習的時候,我能感受到,它就照在我的臉上,照亮我的心裏。”男孩在一中年婦女的攙扶下走出房間,陽光打在他柔嫩的臉蛋上,整個人都仿佛攏了一層光。

“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顏色是什麽,什麽是紅色,什麽是綠色,但我知道外面有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它在課本裏,它也在我身邊。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裏有許多善良的人,像小顧姐姐一樣,願意幫助我們。”

鏡頭一轉,一群孩子齊刷刷地站在“親仁福利院”的門口,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背景是小光稚嫩又深沈的聲音,“謝謝你們。”

視頻播放完以後,在場的觀眾都有些被感動。且歡看了符雲響一眼,他正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我代表‘親仁福利院’感謝所有到場來賓的愛心。”顧思憶深深地鞠了一躬,“接下來我們就開始進入本場晚會的義賣環節,活動過程中,每位來賓都可以舉起右手邊的號碼牌進行拍賣。所有募集到的善款都會以個人的名義悉數捐獻給‘親仁福利院’。”

符雲響率先鼓起掌來,“啪啪啪。”

顧思憶的視線往掌聲的源頭看了一眼,見到是他,便對他甜甜一笑。

這時候全場所有的人都已鼓起掌來,掌聲雷動。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覺得啪啪啪好邪惡。

啊晚會終於開始了。

留評收藏!愛你們!小天使快出來嗷嗷嗷。

☆、晚會 下

由於顧小姐先前如此煽情的鋪墊,後面的義賣活動開展得就很熱烈了。

且歡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上的拍賣牌,聽著漂亮的禮儀小姐在上面瞧著那個精致的小木槌,“三萬一次,三萬兩次……三萬三次,成交!”然後一個身材嬌小的名媛便上去雙手接過了據說是顧淮安珍藏的某個小有名氣的書法家的字帖。

“沒有喜歡的東西嗎?”見她無聊,符雲響靠近她耳邊小聲問。

且歡忍不住又揉了下耳朵,聲音清清冷冷,“喜歡也買不起……”

募集善款在他們大學生裏平均每個人拿出個十塊十五塊就差不多了,在他們這……果然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符雲程用七萬拍下了杜盼盼的那條她聲稱自己很喜歡但捐出去了的藍寶石項鏈,可是只有莫子斐知道杜小姐是從來不會把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拿出來義賣的。

“哇,符總真是癡心呢!”禮儀小姐將項鏈遞給符雲程。

符雲程很紳士地笑了一下,為杜盼盼戴上,“借此機會我也想邀請在場的各位來參加下周日我和盼盼的訂婚典禮……”

此言一出,立刻一片嘩然。

幾家被邀請到場的媒體已經爭先恐後地想好了頭條:慈善晚會上符雲程當場宣布與杜盼盼訂婚。

莫子斐突然笑著摸了摸下巴,在符雲程坐下來之後,遠遠給他遞了一個信封,“打開看看……我想你親愛的未婚妻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你。”

符雲程詫異地瞥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杜盼盼,杜盼盼十分無辜……真的無辜的人都沒有她這麽無辜,她好奇地也湊過去看,“是什麽呀,快打開看看。”

符雲程一打開便看見裏面的一張張照片,神色微微有些冷峻。

“我以為是什麽,不就是我的寫真嗎?我早給雲程看過了……你是怎麽拿到的?你去了‘About time’影樓……”杜盼盼很惱怒地看著莫子斐,“你怎麽能這樣呢?”杜小姐撒起慌來臉都不紅。

莫子斐也是個成精的人,他見符雲程一臉淡然便知道事情有變,眼波一轉哈哈笑道:“我就是那天去影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覺得很漂亮才拿來和雲程分享。”

符雲程淡淡地道了聲謝,把那個信封裝進了西裝內袋。

“原來你早早就給我留了一手。”莫子斐偷雞不成蝕把米,咬牙切齒地在杜盼盼耳邊說。

杜盼盼大戰告捷,志得意滿,根本不理會他,只專註於臺上的拍賣。

“下面的拍賣品是我個人十分珍愛的一對耳環,是陶瓷的,特別精美。”那一對耳環確實很漂亮,碧玉色的外觀,上面還雕刻著粉色的細花兒,垂下來的時候盈盈閃爍。

顧思憶不是杜盼盼,她說珍愛的那是真的珍愛。

“因為是我母親送給我的,所以我一直珍藏著,沒有戴過。”顧思憶輕輕撫摸著那光滑的墜子,露出幾分留戀的神色。她母親在她十八歲那年就去世了。

“起拍價兩千。”

“兩千五!”愛美的小姐們紛紛舉起了牌子。

“三千……”

……

“五千第一次……五千第二次……”

“十萬。”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地。

整個大廳驟然安靜下來。

且歡坐在符雲響的旁邊都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她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讓他把舉起的牌子放下來,小聲地提醒他:“十萬,你瘋啦!”

全場的視線都聚焦到許久未見的符二少身上,他卻淡然地笑著,舉著手上的號碼牌,薄唇輕啟,又重覆了一遍,“十萬!”

且歡確定他瘋了。

拍賣臺上的禮儀小姐這才緩過神來,簡直連話都說不好了,“呃……十萬第一次。”

“十萬第二次。”

“十萬第三次。”

精致的小鐵錘一砸,“成交!”

這時候眾人才如夢初醒,“十萬塊買這麽一副耳環啊。”

“符二少斷了條腿腦子也殘了吧。”

“真是揮金如土啊……”

……

“麻煩你。”符雲響微笑著看向旁邊的且歡,很有禮貌地說。

他不能走路,且歡便代勞從禮儀小姐手上接過了那對耳環。她聽到臺下有人在議論她,聽到的最清楚的就是“那是誰啊……”

且歡拿著那個小巧的禮盒往座位上走,就聽符雲響說:“麻煩幫我轉交給顧小姐吧。”

“符二少真是風流不改啊。”

“十萬元博美人一笑……”

“對他來說,十萬算什麽呀。”

……

且歡心裏狠狠地罵了他一頓,然後把耳環交到顧小姐手裏。

顧思憶微微一楞。

“顧小姐的母親留給你的物件,當然不能以金錢來計算價值。做慈善是好的,只是不要讓這份慈善帶給那些孩子們過多的負疚感。”符雲響微笑著說,“這對耳環對顧小姐意義重大,你還是自己珍藏吧。”

媒體於是又開始撰稿了:符二少車禍後首現身,為紅顏一擲萬金。

符雲程瞥了一眼他弟弟,目光又看到坐在遠處目露讚許之意的顧淮安,神情若有所思。

符雲響這一席話妥帖了現場很多人的心思,包括杜盼盼的。就是,何必捐自己最珍愛的東西,讓接受愛心的人產生過多的負疚感呢?倒不如向她一樣捐點不需要的,既送了愛心,又對自己沒有損失。

十點的時候有個中場休息。

服務人員送上了一些小點心和雞尾酒。此時慈善晚會終於剝掉了慈善的外衣,各路名流開始圍成一個個小圈子,開始談起生意上的事情。本來坐得滿滿的座位,瞬時空了一大半。

且歡則安安心心地和雲暖一起吃著甜點,她接過雲暖手裏的沙河蛋糕,才嘗了一口就覺得好吃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噴香的蛋糕摻雜了裹著杏仁的果醬,外面塗抹著厚厚的巧克力奶油。巧克力餡輕柔甜美得簡直要把舌頭給融化了。

符雲響坐在一邊安靜地喝著雞尾酒,和身旁吃得眼紅的且歡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且歡也察覺到了對比之強烈,便悻悻地遞了一塊覆盆子口味的馬卡龍給他,“你吃不吃?”

符雲響搖頭,“你自己吃吧……”偏頭看到她,透亮的眼睛下面,好看的唇角沾上了一點巧克力醬,本來細心畫好的唇妝都有些毀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只是在他看來,怎麽那麽嬌艷欲滴呢。

“你……”符雲響覺得好笑,“你嘴巴……”

“我嘴巴怎麽了?”且歡話一出口就立刻明白過來,慌忙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唇漆和巧克力都粘在手背上。

符雲響嘆了口氣,遞了一張紙巾給她。她平時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這樣很傻很天真的時候其實很少見,只不過最近自己見得頗有些多,思及此,只覺得心軟得不能再軟,見她唇上還有沒擦幹凈的,他又抽了一張紙巾靠近她去擦她的唇角。

且歡頓時就楞住了,他的睫毛近在咫尺,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好癢啊……且歡想去撓脖子,還好忍住了。符雲響擦得很溫柔,完全不比她剛剛的簡單粗暴。

擦幹凈了,二人四目相對,只覺一陣尷尬。

且歡掩飾地把手裏的桃紅色馬卡龍塞進嘴裏。

符雲響掩飾地又喝了一口雞尾酒。

“雲響!”

這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裏古怪的氛圍。

且歡擡頭看見顧小姐出現在面前,她慌忙用符雲響剛剛遞給她的紙巾擦了擦嘴,還小聲地問雲暖有沒有沾上東西。

“好久不見!”符雲響微笑,語氣裏竟然有幾分親切。

且歡不由多看了顧思憶兩眼。

“你腿怎麽樣啦,我去星野園找過你很多次,你都不肯見我……我還以為這一輩子都看不到你了。”顧思憶看著他,語氣帶了幾分嗔怪,更多的是關切。

“怎麽會呢?”符雲響笑了一下,然後看向一旁有些尷尬的且歡,“這位是我的心理咨詢師,俞且歡……且歡,顧小姐。”

“顧小姐好!”且歡伸出手和顧思憶相握了一下。

顧思憶很和善地笑了一下,“我那邊還有事先去忙了!”

“很不錯的晚會。”且歡誇讚。

“謝謝。”顧思憶笑著眨眨眼然後離開了。

且歡看了一下表,中場休息已經快持續半個小時了,時針已經漸漸接近數字11了。且歡感覺自己的小心臟砰砰砰地跳得很歡快。

符雲響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

且歡的臉頓時爆紅,她趕緊往右邊看了一眼,原本好好坐在身邊的雲暖不知跑什麽地方去了。

“這,這,這,我,我……你怎麽……”且歡連話都說不好了。

符雲響微笑著看她的表情,悠悠地說道:“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此事比較緊急。”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那件很緊急的事是什麽事,嘻嘻嘻。

誰叫符二少喝那麽多雞尾酒。

好喜歡我專欄的新圖,你們記得點進去收藏我一下麽麽噠?

☆、開始

且歡的臉頓時爆紅,她趕緊往右邊看了一眼,原本好好坐在身邊的雲暖不知跑什麽地方去了。

“這,這,這,我,我……你怎麽……”且歡連話都說不好了。

符雲響微笑著看她的表情,悠悠地說道:“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此事比較緊急。”

事情確實比較緊急,幸好且歡在出門之前帶上了那根伸縮性拐杖,放在輪椅後面,以備不時之需。她推著符雲響到衛生間門口,將他攙起來,幫著他拄上拐杖。

“你可以……自己……呃,進去嗎?”且歡擡頭看了眼“煙鬥”的標志,神情有些扭曲。

符雲響微笑,“當然。”

且歡便松開他,往外退了好幾步。雖然背對著洗手間,但是她還是能聽到拐杖敲擊地面的“篤,篤”聲,很有節奏感……且歡暗暗奇道:他什麽時候能走得這麽好了,步伐仿佛很穩健……然後聯想到以前每晚都能聽到的他練習走路的響動,最近都沒有聽到了。

他出來的時候且歡什麽也沒問,只是在他洗完手之後給他遞了張紙巾。

符雲響一邊擦手一邊垂眼看她,他一站起來就比她高出那麽許多,且歡只低著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們回到格雲廳的時候,中場休息已經結束了,甜點也已經差不多沒了。

“且歡姐姐,快來,我給你留了三個草莓雪媚娘!”雲暖看到他們便開心地說。

且歡總是一看到甜品骨頭就酥了,聞言便喜上眉梢。細白軟糯的白色冰皮,沁著絲絲涼意和清香,口感細軟……甜美的草莓更是她的心頭好。

符雲響見她吃東西最有意思,車禍以後的那段時間他都沒什麽胃口,看見肉就反胃,只偶爾吃點蔬菜……直到那天她開始陪他一起吃飯,她吃飯的樣子真的和她平時的樣子不一樣,簡直毫無形象可言,但是吃得那麽香。或許有一些姑娘天生就特別下飯,且歡就是其中一個。

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符雲響看著且歡一臉滿足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心想。這麽想著,他幹脆地伸出了一只手,“給我一個。”

聞言,且歡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她現在手裏拿的已經是最後一個了,最後一個永遠是最享受的一個。她看看手中誘人軟糯的雪媚娘,再看看符雲響,眼神頗有些淒涼。

他卻好似沒有看見,依然好整以暇地伸著手。且歡第一次覺得他一貫好看的微笑也可以那麽討厭。

戀戀不舍地把雪媚娘遞到他攤著的掌心,符雲響接過,見她瞪著一雙澄澈見底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由覺得好笑,手上卻一絲停頓也無,直接把雪媚娘送入嘴裏。

果然是軟糯Q彈特別好吃,尤其是在別人艷羨的目光之下,更好吃了。

且歡的目光已經快冒火了,只掩飾地四處亂看,見他又要喝手邊的雞尾酒便及時阻止了他,語氣不善,“別喝了,等一下又要上洗手間。”

符雲響的手一頓。

某人果真是睚眥必報。

晚會在十一點左右結束,且歡看著各路媒體生怕來不及似的往外沖,還聽到了那麽幾句對話。

“你跑這麽快地幹嘛?”

“我幹嘛告訴你,你跑這麽快幹嘛?”

“我有一個獨家。”

“哼,剛巧,我也有……”

“誒,我也有個獨家,你們的是什麽?”

……

微笑的弧度一點點擴大。

出了酒店符雲程要送杜盼盼回去,馮叔幫著且歡把符雲響扶到車裏。

宋青青笑得清澈可愛,“雲暖,好久沒見著你了,學習很忙吧!”

雲暖瞥了眼她緊緊挽住莫子斐胳膊的手,然後自然淡定地回應,“對,學業太忙了。”

莫子斐有點尷尬地看著地面。

“子斐哥哥……”雲暖突然叫了他一聲。

莫子斐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她,雲暖今天很漂亮,酒紅色襯得她肌膚更白,細瓷似的。

“有空來我們家玩呀……”雲暖笑得天真爛漫,且歡知道她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雲暖說到這又上前幾步湊近他耳邊悄聲說:“不要帶上你女朋友。”

莫子斐失笑。

“馮叔來接我們,我們就先走了。拜拜!”且歡有禮貌地向他們道別。

“奇怪,為什麽那些記者都往城市天堂跑?”雲暖看著那邊,興致勃勃地說:“難道有什麽勁爆的消息?”

“明天早上就能知道了。”且歡微笑,或許用不了到明天,今天晚上就可以……且歡在上車之前看了眼“城市天堂”的頂樓,雖然距離太遠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她可以想象閃光燈閃成一片的壯觀景象。

記者們一定很快就會忘記他們最初的獨家。

周牧。

且歡的眼光在一瞬間閃過狠決,我現在想起你的名字,已經不會惡心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這麽冷的冬天,你冷不冷呢。

而這,只是個開始呢。

當天晚上的媒體很忙,都在忙著通宵撰寫他們的新聞稿,他們寫道:

周五的慈善晚會當晚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久未在公眾面前出現的符二少出席了晚會,並以高價購走顧思憶義賣的一副耳環,使顧小姐的耳環成為了當晚最高價的義賣品。

第二件:雲龍國際的準繼承人符雲程現場宣布與杜氏集團杜盼盼訂婚。

第三件:就在慈善晚會對面的“城市天堂”頂樓天臺上牧天集團周牧被發現一絲不掛,被一群媒體圍堵。

慈善晚會就這樣落下帷幕。

星野園·Pemberly

且歡安靜地坐在馬桶上,看著手機SIM卡2上的八個未接電話和五條短信,她去晚會的時候沒有帶上手機。

我到了,你在哪?

我遵守了我們的約定,你人呢?

……

你到底是誰?

且歡翻到最後一條,突然笑起來,笑得肆意張狂,那一瞬間她簡直有些瘋狂……報覆的感覺真是太好了,簡直讓人上癮。她都想在此時放上一首勁爆的迪斯科舞曲,甩著頭發放肆地舞動身體。

且歡深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許久才平覆過來。

她站起來,將手機裏的SIM卡2拔出,面無表情地丟進馬桶裏。

修長的食指按下沖水按鈕。

“嘩”的一聲。

就什麽都沒有了。

周牧的那場風波雖然被他極力地壓下去,但還是影響到了牧天集團周六上市的那支新股的行情。周牧名聲本就不好,此事一出更沒有人願意和他做生意了,好像有不少大股東已經從牧天撤資了。

這樣一來,雲龍國際的危機倒有所緩和了。

莫子斐整個人窩在沙發裏,拿著遙控器換臺,一個一個臺切換,什麽好看的電視也沒有……心煩。

手機鈴聲剛響起來的時候,莫子斐就隨手接了。

“周少啊……是誰和你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這麽擺了你一道……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莫子斐笑嘻嘻地說。

電話那頭周牧絲毫沒有和他開玩笑的意思,聲音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我還記得上一次在你那裏喝酒……你給我了一張照片,問我照片上的女人我認不認識。”

莫子斐想了想才想明白,奇道:“這麽久以前的事,你提它幹什麽?”

“你為什麽問我那個問題?你認識她?”

周牧語音裏的嚴肅也漸漸感染了莫子斐,他頓時從沙發裏直起身子,“怎麽了?”

“你認不認識她?怎麽認識她的?”

莫子斐下意識地聯想起最近周牧被人算計的事,那件事……和且歡有什麽關系,他眼珠一轉,“你認識她是不是?”

周牧此時完全沒有心情和他兜圈子,簡單地“嗯”了一聲,“你那天為什麽問我這個問題,她和你什麽關系?”

“她和我沒有關系,”莫子斐頓了頓,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訴他,但他最後還是說了,畢竟他也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是符雲響的心理咨詢師。”

電話突然斷線了。

周牧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莫子斐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手機……周牧認識俞且歡卻說不認識,這次出了這件事以後又打電話來急匆匆地問。

還有那個在一年前離開人世的女生……

莫子斐神情不定地思索了很久,擺弄著手中的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一通便笑得如春風般溫柔。

“寶貝兒,晚上有時間嗎?”

周牧掛下電話。

那天晚上在天臺,確實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幾個不堪的夜晚之一。

他吹著冷風,慌忙披了一件大衣,在閃光燈的中心緊急撥通了司機的電話。坐在車上的時候,窗外風景流轉,夜燈閃爍,他給那個號碼發了一個短信:你到底是誰?

當初的化裝舞會她就已經布好了一個局,漫長地等待了一個多月等他上鉤。她的目的是什麽?周牧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清冷的聲音。

“周牧,你記著,只要我活著,總有一天,我會親眼看著,看著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在你眼前……”

“化為灰燼。”

周牧突然又感覺冷,就像那天在天臺一般的冷,他不由裹緊了西裝,心底有預感,這僅僅是個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出去浪了沒更新,今天補上。

留評收藏,蠢作者已經絕望了,求激勵。

另外,我有沒有說這篇文很慢熱,很慢……熱。

11萬字才是個開始- -

愛你們,收藏喲,養肥很快的!

☆、蛋炒飯

星野園·Pemberly

早晨走廊一陣穿堂風吹過,吹得且歡打了一聲響亮的噴嚏,原本還睡得黑甜的符雲響一下就被驚醒了,睜開眼嘴角還是微笑的。

冬天的被窩格外讓人留戀。

聽著且歡下樓去的腳步聲,閉上眼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繼續睡,心想如果每天都能這樣醒來,也是很不錯的事。

起風了。

且歡一面接電話,一面高舉著晾衣桿收衣服,明明是早上,但天空上一片黑壓壓的雲,暗沈沈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暴雨,“餵媽,怎麽了?”

“且歡啊,”陳如意那邊順順溜溜地又切好了一盆菜,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專心地講起了電話,“昨天家裏來了兩個人向我們打探你的消息,只說是你大學的校友,想知道你的近況,我看這兩個人衣冠楚楚的……”

且歡拿晾衣桿的手晃了一下,一件白襯衫連著衣架一起掉在地上,且歡慌忙撿起來,可是白襯衫還是臟了一塊。

“你有沒有問他們是誰?”且歡強撐著微笑,語氣平靜地問。

“問了呀,就說是你大學同學,要開同學會,打聽到你現在住這,來看看你……哎,奇了怪了,不挑雙休日來,偏挑了個禮拜三的下午。”陳如意說著又有些擔憂,“且歡,你沒惹上什麽麻煩吧。”

“沒有,我能惹上什麽麻煩,”且歡心跳如雷,臉上的笑因為勉強維持太久已經有些僵硬,“就是幾個大學同學,我前段時間跟他們說了我家在哪,沒想到他們挑了禮拜三去了……他們還有沒有說什麽?”

“沒什麽呀,就隨便扯了扯天氣啊什麽的,對了,有個人問起妙妙……”

且歡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唉……妙妙這孩子,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的……”

“媽,你還跟他們說了什麽?”

“我說妙妙離開後,你難過得不行,好好的工作也辭了,去旅行去了,前不久才回來……他們還留下了聯系方式,說有什麽事需要他們幫忙的,可以找他們,然後就走了。”陳如意聽女兒口氣嚴肅,又半晌沒說話,心下略有不安,“我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沒有,媽,”且歡笑著安慰,“沒事兒的,我這兒正忙呢。您別多想啊。”

“好,那你忙吧,我做飯呢。”

“媽,那個電話號碼,你發到我手機上吧。”臨掛電話前,且歡說。

一串熟悉的號碼。

周牧的號碼。且歡握著手機的手指隱隱發白,臉上也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

“且歡妹妹……”

耳邊突然仿佛響起了那個惡魔的聲音,且歡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一陣涼風從窗外吹進來,悄無聲息地拂上她的後頸,冰冷的觸碰,讓人害怕。

且歡伸手把紮住頭發的橡皮繩摘了下來,繞在手上。柔軟的頭發披在肩上,半有半無地觸碰到冰冷的脖子,才感覺到一點溫暖。

她知道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從一開始,她決定要和周牧鬥,就絕不可能退縮。

在A市雨總是說下就下,傾盆大雨嘩啦啦就來了。不知道又有哪幾個地方發大水了。

麗姨去買菜的時候沒帶傘,回來淋得渾身濕透,且歡趕忙去拿了塊大毛巾給麗姨裹住。

只見麗姨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清了清卡著痰的嗓子,剛想說什麽,又打了個噴嚏。馮叔給遞了一杯熱水,麗姨拿著玻璃杯暖手,許久才緩過來。

“唉這雨,誒……我衣服……”

“我已經收進了。”且歡接口道,她站在沙發邊看著麗姨通紅的兩頰和鼻子,提議道:“麗姨,你先去沖個熱水澡吧,這樣渾身濕噠噠的感冒了可不好。”

“不用了……啊——啊——阿嚏,我坐一下就好,待會兒還做飯呢。”麗姨擺手道。

當然結果是,麗姨拗不過且歡和馮叔兩個人的極力勸說,之後去沖了個熱水澡,沖完澡後整個人也沒有好轉,只覺得頭暈,且歡便安頓她躺下休息了。

這樣一來,中飯,就成了大問題。

室內柔和的燈光,讓兩個人的相處也變得和諧溫暖,窗戶緊閉著,外面風聲呼嘯,裏面卻溫暖如春。

符雲響泡了兩杯百香果茶,遞給且歡一杯。

自從那天一起出去以後,他仿佛就愛上了這個味道。

“……大哥一直對我很好,我母親離開的那一段時間,都時候他一直陪我玩,開導我,以前不舍得給我的玩具也都給我了。”符雲響穿著一件薄薄的米色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線衫,脖子上圍著一條深紅色的大圍巾,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不停地撥弄著圍巾下擺的流蘇,語氣平淡得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好幾次我離開家想去找媽媽,但都不敢走遠,因為不知道去哪,也不敢離開這裏……每次都是大哥出來找我,帶我回家。”

且歡嗯了一聲,停下記錄的筆,微微擡頭,一縷長發垂到臉側,她捋了一下頭發,“你很依賴他。”

“對,一直到我上完小學,我都總是跟在大哥屁股後面,從小就有人嘲笑我叫我‘跟屁蟲’,我也不在乎,那時候我對所有人都害怕,對老爺子尤其害怕怨恨,只除了大哥。暖暖小時候很調皮,喜歡捉弄我,我也不和她一起玩。”

“你剛剛說一直到你上完小學?”且歡垂眸不停地動著筆,面部線條柔和,嘴唇微抿。

“對,初中的時候,我和他不同校,”說到這裏,符雲響頓了一下,笑著擡眸看她,笑中帶點苦澀,“你知道對於一個不怎麽說話,一天到晚唯唯諾諾的男孩子來說,是很難找到朋友的。還好,我遇到了莫子斐。”

那樣一個男孩,生得清秀幹凈,穿戴總是比旁人整潔。在課堂上總是會坐在靠窗的角落裏,上課的時候或許會很認真聽講,可對於老師的提問,即使內心知道答案,也總是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然後全班會因為他的笨拙而哄堂大笑。一下課,他就自己收拾好書包,一個人在校門口等著專車來接,孤僻而不合群。

莫子斐就像陽光一樣,他主動和他說話,坐在他的座位旁邊,給他介紹別的朋友。那個男孩慢慢學會了如何和人相處,怎麽樣微笑,怎麽樣和女生說話會讓她們開心……

“然後有一天,子斐告訴我,我哥哥他並不是真的疼愛我,而是在壓制我,利用我……他想要做雲龍國際的繼承人,所以他希望我膽小怕事,依附於他,沒有我和他競爭,老爺子會安心地把雲龍國際交給他。”語氣仍是平淡的,符雲響輕輕喝了一口茶,“是不是很好笑?那時候我們還都是孩子……”

且歡看著他,“你一開始並不相信子斐的話,對吧?”童年會給一個人的整個人生都帶來巨大的影響,且歡聽過很多人講述他們不幸的童年遭遇,她已經麻木得不再輕易給予同情,對於一個心理咨詢師來說,客觀地分析比感同身受更加重要。

“我當然不信,還和子斐大吵了一架……”符雲響點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呀,十點四十分了。”

且歡也看了一下表,正常的結束時間是十一點。

“哦對了,今天麗姨身體不舒服,不能做午飯,我現在叫外賣吧。”且歡很快明白符雲響為什麽突然叫停,打開手機就要搜外賣,“二少有什麽想吃的嗎?”

“點外賣?”符雲響挑了下眉,“外賣不太衛生啊。”

且歡一怔,略有些窘,“可我不會做飯,我去問問陳阿姨吧。”

“別別別,她以前做過,超級辣……我可受不了。”符雲響忙制止她。

“我只會做蛋炒飯。”且歡收起膝蓋上的本子和筆,窘窘地說。

符雲響笑了一下,那一笑真的是又蘇又溫柔,聲音也是軟的,“好巧,我今天正好想吃蛋炒飯。”

且歡是從來不會做飯的,也沒想過去學。以前每每陳如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說:“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都不會做飯。”且歡都會炸毛似的回嗆她,“為什麽女孩子一定要會做飯!你這是歧視!你這是封建思想,你壓迫女性!”直吵得陳如意頭昏腦漲,不得不往她嘴裏塞了塊橘子才算堵住了她的嘴。

不過蛋炒飯……應該還算簡單吧?

打蛋,加入飯,加蔥,火腿,青瓜,蝦仁,加點鹽,加點料酒加點醋……

好香啊,且歡自己都覺得餓了。輕輕關了火。

一盆色澤金黃誘人,混著紅色的火腿,粉色的蝦仁,綠色的青瓜和蔥末的蛋炒飯就完成了!且歡滿意地拍拍手,再配上紫菜湯……完美!

這頓午餐,一向吃慣山珍海味的符家人也難得地品味到了家的味道。符雲響吃得最香,他覺得他的食欲不振的怪毛病,已經在俞醫生的仁心仁術下,被根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三真是累成狗啊。

對不起啦寶貝們,現在才來更新。

還是愛你們,麽麽噠!~~

不要放棄蠢作者TAT,我是不會棄坑的!

☆、驚喜

麗姨這一病病來如山倒,本來就因為忙著“家有大廚”比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過度操勞加上感染了風寒……下午且歡給她量了體溫,燒已經退了,臉色仍然潮紅,便囑咐了她好好休息。

只是……晚飯怎麽解決。

且歡想了想,還是撥通了符雲程的電話,“餵,符先生。”

符雲程接到她的電話時隱隱有些詫異,濃眉一挑,黑色的漆皮辦公椅輕輕一轉,面向大大的落地窗,整個A市的風景仿佛都融合在那一隅,只是今天下著暴雨,行道樹在風雨中飄搖,行人三三兩兩,打著五顏六色的傘氤氳在雨中,裹著外套瑟瑟發抖……

誰不會愛上這種感覺呢,俯瞰一切的感覺……手中的原子筆筆蓋重重按下又彈起,“有什麽事嗎?”

且歡簡單地匯報了一下麗姨的情況,並適當地表達了對晚餐的擔憂。

符雲程沈吟了一陣,停下手上不停的小動作,“這樣吧……我回去的時候叫我助理去樓下那家大食堂打包回家,你把要點的菜列個單子發給我。我晚上不回去吃了……麗姨好些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語氣認真嚴肅,語序安排有條不紊。

“燒已經退了,應該沒什麽事。”

“好,那就這樣。”

窗外雨小了些,淅淅瀝瀝……房間裏燈光明亮,符雲響穿著那件且歡給他買的深藍色立領夾克,顯得臉色也好了些,多了點精神氣,也更挺拔,這些天因為且歡都陪著他吃飯,臉上也有肉了,圓潤了些,看上去樣貌更好了。

“我跟子斐大吵了一架後,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我和大哥的關系也一如往常,只是因為和子斐交好,他又總是帶我去結識新朋友,漸漸地,我就不像以前那樣黏著大哥依賴他了……”

“然後,有一天……”濃眉下一雙深黑色的眼眸看向視線的左下方,那是正常回憶時候的微表情,修長的食指緩緩放到嘴唇上……自我安慰的動作。

回想那些故事顯然不太容易。

符雲響抿了下唇,半晌才開口,視線和且歡短暫的相觸便很快移向窗外,“下午上課的老師有事,我就提早放學了……那天下午天氣很好,我回家路上都可以看到滿天的雲霞,特別美……”

聽著他平靜的敘述,且歡眼前浮現出這樣的場景……

穿著校服的男孩背著重重的書包興高采烈地回到家,大廳裏沒有人,他便走上樓,臉上還帶著笑,幹凈澄澈,不染一絲世故,正是孩子該有的樣子。走到二樓的時候隱隱聽到說話聲傳來,他一下就辨別出是哥哥的聲音,笑容綻得更開,剛想推開門,卻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雲響和我們不一樣,暖暖。”

幹凈的白球鞋猛地頓住。

“為什麽不一樣,二哥和哥哥都是暖暖的哥哥呀。”雲暖的聲音還是奶聲奶氣的,軟軟糯糯,她那時才讀小學。

“傻丫頭,你想想小時候你叫我‘大哥’,我為什麽不答應,卻讓你叫我‘哥哥’?”

“為什麽呀?”

“因為哥哥只有一個,傻丫頭……你是我的親妹妹,雲響和我們再好,也隔了一層……”

“可是二哥很喜歡哥哥呀。”雲暖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她那麽小,什麽也不懂。

裏面符雲程嘆了一口氣,“你還太小,你只記住只有哥哥才是你最親的人就好了。”

“哦。”雲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二哥現在和莫氏集團的獨子關系那麽好,說明他已經明白利害關系了,我現在擔心他以後會和我們爭奪雲龍國際的繼承權……你要快點長大懂事起來,成為哥哥的左膀右臂……”

門外的男孩已經聽得夠多了,淚水盈滿了眼眶,卻只執拗地站著,過了一會,才靜靜地往樓下走。

那個溫和的聲音,曾經對他說“雲響,沒關系的,我的媽媽也不在身邊,我會陪著你的,不要害怕。”

那個人曾經在滂沱大雨中出來找他接他回家,跟他說:“別怕雲響,沒事的,哥哥在這裏。”

現在卻用這麽冰冷這麽陌生的語調,說著:“雲響和我們不一樣。”

“他以後會和我們爭奪雲龍國際的繼承權……”

冷冷的聲音在大腦中回蕩,符雲響冷靜下來,在離家稍遠的地方徘徊,安靜地等到自己正常的回家時間到了,才重新走進家門,臉上依然帶著笑臉,陽光幹凈,不沾染一點雜質,只是那雙深黑色的眸子不似以往那麽亮,反而更幽深了。

“麗姨我回來了,大哥!暖暖!你們已經在啦。”

“嗯,雲響回來啦。”符雲程很開心地接過他的書包,“快去洗手可以出來吃飯了……麗姨做了你最喜歡的糖醋裏脊。”

一家人仿佛和樂融融地吃著飯,中途雲暖幾次發呆地盯著符雲響看,像是在思考什麽問題,符雲響卻只當沒看見,自顧自地吃飯。

窗外夜色漸沈,能聽到鳥雀的叫聲,啾喳不停。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默默地做功課了,對雲龍國際的了解,我肯定不如早早就盤算著的符雲程那麽多,但從當時開始也不算晚。”符雲響喝了一口水繼續說:“我偷偷看那些經營管理的書,了解家具業的歷史和發展,每次看完書都及時地藏在櫃子裏面,連以前為我收拾房間的麗姨也從來沒有註意過……要是被她註意就糟了,她一定會告訴大哥的,她和老爺子一樣,從小都偏心大哥。我小時候從來沒發現這一點,等我漸漸從大哥的掌控下脫離出來的時候,已經把一切都看清楚了。”

且歡點點頭,停下筆。雲響卻還低著頭,似乎仍沈浸在回憶裏。她看了一眼手上的銀質手表,“四點半了……這樣吧,二少喜歡吃什麽菜告訴我,我等下告訴符先生,他會讓助理打包回來……他晚上不回來吃。”

“唔。”

“二少喜歡吃什麽呢?”且歡想了想,“除了糖醋裏脊之外……”

符雲響笑了一下,總算從回憶裏醒來,右頰的酒窩深深,眸色比酒窩更深,幽幽地凝視著她,“我現在在你面前,是不是已經透明了?”語氣有幾分哀怨。

且歡笑著頷首,一雙眼睛低垂,沒有答覆他……只是看向窗外,“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也下雨,衣服又幹不了了。”

符雲響也不戳破她刻意地轉移話題,只是說:“可是你有那麽多小秘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公平?”

且歡握著筆的手一僵。

見她緊張,符雲響微微一笑:“我說笑的。”

她眨眨眼,那雙澄澈晶亮的眼睛靈動嬌俏,“二少就別拿我尋開心啦。”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高領毛衣,讓人一靠近就覺得溫暖,毛衣勾勒出女性美好的曲線……白皙柔軟的手交握著放在膝上,右手指間還夾著筆。

符雲響此刻很想觸碰她一下,指尖碰到指尖也好,輕微地觸碰一下……但他怕驚擾了她,只跟著笑了,好看的手放在肚子上,表情很可愛,“肚子有些餓了。”

“我那裏有些吃的,我去拿。”且歡說著收了筆記本就去了。

符雲響偏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曾經有人說如果人愛的是一個完完全全懂你的人,為什麽不愛他們的心理醫生呢?問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心理咨詢師很美,很聰明,很倔強,並且經常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凝視著你……

他自己的童年並不快樂,長大以後也有不少傷心事。小時候他害怕孤獨,所以他一直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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