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7章 晚宴中 (3)

關燈
地做符雲程的跟屁蟲,後來他曾無數次希望自己沒有聽到哥哥說的那段話,這樣他還可以繼續很傻很天真地做哥哥的跟屁蟲,財產算什麽,雲龍國際又有什麽大不了……想著想著覺得自己傻,還好子斐及時地填補了哥哥的空缺,往他的生命中註入許多豐富多彩的東西,他漸漸不再害怕和人交流,也可以勇敢地和符雲程競爭自己應得的那一份權利。

俞且歡像是生命裏的一個驚喜。

符雲響想著,聽到她進屋的腳步聲,且歡的粉色的棉拖啪嗒啪嗒地踩進來,懷裏滿滿地抱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零食,臉上漾著燦爛的笑容,小臉紅彤彤的,提起吃的她總是有些興奮。

她把險些兜不住的零食一股腦倒在小幾上,小幾瞬間就擺滿了。

符二少微笑地伸出手拆了一包草莓巴旦木牛軋糖……且歡看著他把牛軋糖放進嘴裏,心裏還是隱隱有些不舍……這個牛軋糖她一直很喜歡,網購了三包,只剩最後一包了。

她發現符二少總是喜歡和她搶東西吃,雖然暗暗不爽,但還是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他,“好吃嗎?”

“你很喜歡吃甜食嗎?”符雲響嚼著嚼著,就感覺草莓的香味和奶香味盈滿了口腔,又香又軟。

且歡點頭,“嗯,你喜歡嗎?”

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更新啦~~~~~~飛吻飛吻。愛你們

我也想吃草莓巴旦木牛軋糖!~

接下來準備把男女主純潔的革命友誼 升華一下了

PS :蠢作者有個好消息和大家分享,就是蠢作者大二準備了一年的專四拿到了優秀 好開心啊 果然努力就會有回報的 或早或晚

大家都加油 晚安

PPS: 還是希望大家多多留情啊 merci.

☆、香芒雙皮奶

窗外雨聲漸漸小了,空氣清新舒爽,杜盼盼收了透明的蕾絲款長柄傘,步伐優雅緩慢地走進她最鐘愛的那家 La Rencontre 餐廳,外面罩了一件Cavern的卡其色小翻領大衣,裏面是一條圓點小花裙,手上挎著香奈兒的菱格紋大包……素色和艷色混搭,襯得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甜美的氣息,腳下一雙華倫天奴的黑色細高跟鞋,步調輕盈帶風。

杜小姐的街拍那可是每一幀都能做成海報,登在各大時尚雜志封面的。

杜盼盼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笑容滿滿地翻了翻waiter遞來的菜單,她這幾天心情一直不錯,符雲程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她,也很久沒見到討人嫌的莫子斐,簡直完美。

符雲程匆匆趕到的時候,杜盼盼已經在喝著果汁看雜志了,符雲程把手裏的公文包在身邊放下,坐在沙發上,伸手松了松領結,“怎麽樣……點菜了嗎?”

“嗯。”杜盼盼對著他甜甜一笑,嘴唇上塗著144色號的啞光唇釉,整個人嬌艷欲滴。

符雲程看了她一眼,沈吟了一下才說:“盼盼,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麗姨生病了,我得回家去看看,你自己吃完叫Adam送你回去……”說著拿了公文包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裝。

杜盼盼腦子一時沒轉過來,等反應過來立刻一副關切的樣子,“麗姨生病了?嚴不嚴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不用了,你吃飯吧!”說著,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的額面輕吻了下,“明天見。”

杜盼盼郁悶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什麽嘛,不能陪人家吃飯為什麽不早說。

星野園·Pemberly

符雲程到達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裏面的歡笑聲了,外面冷得很,他輕輕地用鑰匙轉開門,小聲地推開,換了拖鞋慢慢地往餐廳走去。

餐桌旁有他抑郁得整日不下樓的弟弟,一邊喝湯,一邊笑得陽光燦爛,像個大男孩,他身邊坐的是自己請的心理咨詢師,眉眼彎彎,盡管戴著眼鏡也遮不住那氣質風韻,她笑著說著什麽有趣的軼事,一旁一向不茍言笑的馮叔也被逗樂了,嗆了兩口飯。陳阿姨只自顧自吃飯,時不時地用她的家鄉話回應幾句,他們面前堆著用餐盒裝著的糖醋裏脊,酸菜魚湯,清炒山藥,木耳花菜,紅燒獅子頭……還散發著騰騰熱氣。

看上去簡單美好。

以前他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樣輕松地講話過,爺爺在的時候,更是沒人敢講話。吃飯像是例行公事。

符雲程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他輕輕地咳了一聲。

笑聲和說話聲頓止,所有人都停下筷子轉過眼看他。

符雲響唇邊的笑容漸漸斂去,筷子也暫時擱下了。

“符先生?”且歡最早回過神來,楞楞地說:“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吃飯嗎?”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我進去看看麗姨。”符雲程神色冷淡。

“哦好。”且歡楞楞地應了聲。

接下來的時間,餐桌邊的人就像約好了似的不再談天說笑,只靜靜地吃飯。且歡特意多叫了一份飯給符雲響,結果他說他吃不了那麽多,最後和且歡一人一半分了……吃得且歡一晚上都覺得撐得慌。

回到房間打開燈,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有兩個來自宋槐的未接電話,且歡回撥過去。

她才“餵”了一聲,就立刻把手機拿得遠遠的,不接宋槐電話的後果那是很可怕的。

果然那一頭宋槐已經劈裏啪啦地說了她一通了,“你怎麽回事?打你電話也不接……”

“我剛剛在樓下吃飯呢。手機放在上面。”且歡慌忙解釋。

宋槐悠悠地緩了一口氣,“好懷念以前跟我對罵的俞且歡啊。”

且歡笑了。

宋槐那時候是潑辣,她是毒舌。

“我跟你說,我不有個表妹嗎?她和莫子斐勾搭上了,莫子斐好像整天都問她我們大學時候的事兒……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宋槐的語氣裏帶了些擔憂。

且歡神情一滯,莫子斐?

“沒什麽麻煩,目前我還都應付得過來。”且歡撥弄了一下燈下掛著的香水小瓶,看著它來回晃動。

“對了,還有個事。我和宋淩禹想請你和路均來家裏吃飯……你什麽時候有空啊?”宋槐的語氣漫不經心。

且歡抿唇笑了下,宋淩禹是宋槐家那口子,當時在A大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他算是個富二代,和宋槐同級卻比她小一歲,從大一開始就苦追宋槐,大二的時候倆人在一起的。剛在一起那會兒,簡直是一刻看不到她都不行,經常給自己和妙妙輪著番地打電話,“見著我媳婦兒了嗎?”“我媳婦去哪兒了?”大四的時候宋槐和宋淩禹提了分手,因為她畢業後是打算回自己家鄉工作的,更何況,她和宋淩禹從家庭背景到人生態度都截然不同……現在想來最後應該是宋槐妥協了,跟他結了婚,也留在了A市。

“我啊,雙休日有空,禮拜六晚上怎麽樣?”且歡說著,調笑道:“你們也不容易,大學那麽多情侶,只有你們這一對成了……宋淩禹現在沒以前那麽粘你了吧?”

宋槐的聲音聽起來根本不像她,“哎,我不和你說了,先掛了。”

“哦,好,拜拜。”且歡的聲音仍是輕快的,她覺得有點不對,卻也沒有多想。

宋槐掛下電話,她坐在床沿,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色浴袍,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半幹的頭發,美人的背影本是柔媚的,但聲音卻冰冷得讓人起不了一點遐思,“且歡答應了。”像是金屬鋸木頭時發出的聲音,吱嘎吱嘎,冰冷的,公式化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聽到身後有人鉆進被窩,發出窸窣的聲音,宋淩禹心滿意足地躺進溫暖的棉被裏,他的眉目仍舊是當年那樣年輕,面部線條卻更鋒利了些,他懶懶地伸手交疊在腦後,一雙星目眨巴眨巴望著天花板,“你不覺得如果要邀請你大學室友來家裏吃飯,我們至少得裝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嗎?”語氣帶著讓人厭煩的故作天真。

宋槐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繼續擦著頭發。

宋淩禹像是習慣了自說自話,“路均……當年不是方妙音的男朋友嗎?你叫他一起來,是想把俞且歡和他湊成對?”

宋槐的動作頓了一下,卻始終沒有理他。

“你的洗發露味道好香……”宋淩禹閉上眼,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裏殘留的香味,然後漸漸地,宋槐耳邊響起了他輕輕的打鼾聲。

宋槐這時才偏過頭看他,他已經睡熟了,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連日的應酬,就算是再年輕的身體也扛不住……睡臉還是安靜乖巧的樣子,薄唇微微翕動……這雙嘴唇,曾在她耳邊帶著濕潤的吐息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

他的兩只手都伸在被子外面,宋槐又怨又恨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認命地伸過手去把他的兩只手都放進被子裏,他的手都已經冰涼了。

“宋宋……”

宋淩禹突然呢喃了這麽一句,聲音還帶上了那麽點委屈。

宋槐正欲給他掖被子的手一顫,心臟像是被什麽鈍物重重撞擊了一下,垂下眼看他,他卻只是囈語,皺了皺眉翻個身繼續睡了,反留宋槐這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星野園·Pemberly

麗姨的感冒第二天就好了,符宅的日常生活又回歸了正常的軌道。禮拜天就是“家有大廚”的初賽,麗姨現在一天到晚在廚房忙活,挨個讓他們試菜……且歡都覺得這幾天吃胖了。

“哇,麗姨,你是在做雙皮奶嗎?”且歡驚訝地探到廚房去看了一眼。

麗姨正用新買的打泥機打芒果泥,聞言點點頭說:“芒果雙皮奶。我今天想著,也要學做幾道甜品……”

且歡一雙眼睛晶晶亮地看著麗姨把芒果泥依次澆在五碗放涼的雙皮奶上,“兩碗我放冰箱裏,等雲程和雲暖回來了讓他們嘗嘗,其餘三碗,你都拿去吧,給馮叔和雲響。”麗姨說著,把三碗雙皮奶放在盤子上。

“麗姨,你初賽一定能過的!我相信你!”雪白的雙皮奶上橙黃色的果肉瑩瑩潤潤,且歡捧著盤子,笑瞇瞇地誇讚。

“二少,二少!麗姨做了芒果雙皮奶,看起來可好吃了!”且歡的聲音還沒上樓已經傳到了符雲響的耳朵裏。

符二少不免扶額,合上了膝蓋上剛看了沒幾頁的書。

只是從什麽時候起,她開始自發自願地與他分享食物了?符雲響舀了一口涼絲絲的芒果雙皮奶,擡眼看她,她吃東西的時候表情最幸福,兩只大眼睛此刻瞇成了一條縫,唇角也漾得開開的。

芒果的香甜味在口中融化激蕩,符雲響的眼神很溫柔,蔓蔓層層地將人圍住,且歡註意到符二少的眼神,詫異地問:“怎麽了?二少?”說著還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他抿了下唇,輕聲說:“且歡,叫我雲響。”

窗外風聲微動,兩人之間的空氣卻無端凝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收藏~~~~~~

下章男女主純潔的感情就要升華了。。嘻嘻嘻

蠢作者愛你們,鞠躬!

☆、Dark Paradise

星野園·Pemberly

他抿了下唇,輕聲說:“且歡,叫我雲響。”

房間裏空氣仿佛凝固了,風從窗外吹進來,吹開窗簾的一角。微風涼涼地吹過臉頰,且歡眼珠子一轉,隨後垂眼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一句話都沒說。

符雲響一直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她其實一早知道他的心思了,她從來沒有加以遏制,反而在暗中助長他的小心思,如春天的野草一下子長滿了整片心田。

至於正低著頭看自己手心的且歡,心裏想得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她隱隱約約知道符雲響對她有好感,在符宅,她盡可能地取悅她能取悅的人,符雲響,麗姨和馮叔……甚至符雲程,只是符雲程心思深沈得很,她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免得自己的狐貍尾巴先給露了出來。符雲響雖然曾經受過欺騙受過傷害,可那顆赤子之心卻是從來沒有變過的。他喜歡上自己,非且歡意料中事,卻能給她帶來很多的便利……這樣想著,且歡忽略了心裏隱隱作祟的愧疚感,只是低著頭含笑不語。

符雲響當然不知道她那彎彎腸子,見她這模樣,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他試探地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然後大手微微一翻,將她的整只手圈在掌心,她的手細滑又柔軟,直想讓人捉住了放到胸口,塞到心臟裏去。

且歡微微掙了一下沒掙開,擡眼看符雲響,他的眼睛晶晶亮,就像裝滿了碎星星似的,閃閃發光地盯著她,直盯得她心虛,東看西看再也不敢看他,也不再收回手,任他握著,臉頰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

她心裏清楚,從那一刻起,他們就再也不僅僅是心理咨詢師和病患的關系了。

晚上雲暖回來了,一陣小旋風似的席卷了符宅上上下下,還對麗姨的芒果雙皮奶讚不絕口。

且歡晚上仍舊在符雲響房間吃飯,兩人之間關系轉變得太快,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只照著平常的樣子,把筷子和勺子遞給他。

樓下餐廳裏雲暖的屁股也有點坐不住,“我也想上樓和二哥一起吃。”言罷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神色淡然的符雲程。

“好好吃飯。”符雲程淡淡地拋下這四個字,又往自己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

且歡鼻觀口口觀心地吃著飯,席間只能聽到倆人的筷子碰撞瓷碗的聲音,平時這個時候她都喜歡說話,剛開始和符二少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還不太說話,後來發現他完全不介意,就開始得寸進尺滔滔不絕了……“毒舌美人”那是她在A大別人看得起她,給她起的美稱,在寢室裏她就是個“話嘮”,那時候妙妙和宋槐都要往她嘴裏塞吃的才能堵得上她的嘴。

後來妙妙不在了,宋槐又一聲不吭地去了美國……沒有了聽的人,她也漸漸變得沈默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她來說,符雲響是個可以傾聽的人。他們之間,在心理咨詢的時候是心理咨詢師和患者的關系,在心理咨詢以外的時間,就像老友一般親切。

現在不像老友了。

且歡感覺自己咀嚼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符雲響看了她半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擱下筷子,垂眼低聲說:“如果我今天說的那些,讓你那麽不自在……你就當我沒說好了。”語調裏有幾分苦澀和委屈。

且歡聞言一怔,道德感和妙妙在心裏的天枰上來回搖擺,她也在做最後的掙紮。

她的腦海裏一一閃過很多畫面,一開始見到符雲響,他對她充滿好奇,他謹慎小心,不願意洩露一點情緒給她,然後漸漸地,他願意告訴她他母親的故事,他願意和她分享他的童年……他像每一個普通的患者一樣,渴望得到救贖,相信她是一個天使。天使從雲端伸出一只手,可如果這只手並不能牽引著他上天堂呢?

且歡的思緒又飄到一片白茫茫的醫院,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個夜晚,法官敲下那決定性的一錘,“當庭釋放”這四個字至今還能在她腦海中回蕩出巨大的聲響。她曾在妙妙的墓前發過誓,她會讓周牧付出代價,她會讓周牧在妙妙墓前下跪懺,他會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在他面前化為灰燼,她會讓他的餘生都因為在夜半夢見妙妙而驚醒,永永遠遠睡不好覺。

於是且歡笑笑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不是,雲響?”她笑著,又往他碗裏夾了一塊排骨,“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這一刻心底湧動著的喜悅已無法言表,符雲響笑了,露出右頰深深的酒窩,他笑起來最是幹凈,如早晨的第一縷晨曦,能曬幹任何人心裏的低窪積水,聲音裏的寵溺是藏也藏不住,要滿溢開來似的。

“好,都聽你的。”

周牧……周牧……

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在耳邊環繞,甜潤的嗓音讓人覺得心神一蕩。

你是誰?周牧感覺自己處在一片虛空,一個影子在其間來回穿梭。恍惚中還以為是到了紅樓夢中的太虛幻境。

我是誰……你都不記得了嗎?那個影子輕輕地飄到他跟前,周牧很費勁地想看清她的臉,可她的臉被層層白紗掩蓋,根本看不清。

那個影子執起他的一只手,在他的手上靜靜地寫著……一點,一橫,橫折鉤,一撇——方字。

她繼續寫,撇點,一撇,一橫——女字旁。她一筆一劃慢悠悠地寫著,漸漸地,周牧的神色已經變了,他猛地想收回手,卻發現完全沒有力氣。

只見那個影子繼續寫著,而她指尖劃過的每一劃都像是被刻刀刻在了他的手心上,鮮血漸漸從他的掌心滲出來,周牧驚恐萬分地看著自己的手血肉模糊……

滿頭大汗的周牧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劇烈地喘息著。天已經亮了。他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完好的,可夢中那指尖滑過手心的感覺是那麽真實。

那個甜潤軟糯的聲音,周牧曾聽到過的。他記得那天他和程海胖子在圖書館裏一排一排地找人……最後那雙黑色的皮鞋在一張桌子前停下,惡魔終於找到了他的目標。

他手中捏著一張照片,透過指縫依稀可以看見兩個女孩靠著頭燦爛地笑著,對著鏡頭做鬼臉,天真爛漫——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周牧禮貌紳士地笑著問:“打擾了,請問你是方妙音嗎?”

那個甜潤軟糯的嗓音回答:“我是。”

後來那個聲音就突然變了,變得淒厲而幹裂,嘶啞著仿佛喉嚨裏含著血。

放過我……求你……不要……

那聲淒厲的尖叫聲還在周牧的耳邊響起,他坐立不安地在臥室裏呆了一會兒,還是穿上拖鞋下了樓。

他不要坐以待斃,他要去趟星野園。

星野園·Pemberly

且歡提著打包的行李路過符雲響房間門口,粉紅色的棉拖一頓,她把行李放在一邊,走進門去。

符雲響本來倚著窗看書,陽光溫柔地鋪在書頁上。今天是個好天呢,外面麗姨早早地就開始曬衣服曬被子了。

他聽到腳步聲,微微偏頭,見到且歡一步步走進來,她穿了件淡粉色的毛衣,下身是簡單的寬松式牛仔褲,妝容淡淡的,面容姣好,唇紅齒白。

“今天禮拜六,我回家去了,明天再回來。”且歡走到他面前,“明天下午麗姨初賽,我和雲暖說了一起去看,你去嗎?”

符雲響搖搖頭,抿唇笑著給她看手上的書,聲音總是那麽溫柔,“我的書還沒看完。”

“那好吧,”且歡頓了頓,“我走啦。”

“嗯。”符雲響點頭。

且歡隱隱有點郁悶,看著他波瀾不驚地繼續看自己的書,還翻了一頁。

“我真走啦。”且歡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他。

“快去吧,”符雲響的聲音裏帶著低低的笑意,“你再不走,我就不想放人了。”

且歡最後紅著臉托著行李下了樓,和麗姨道了別之後,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緋紅的臉。

原來戀愛是這種感覺,難怪大學的時候宋槐和妙妙整天神思不屬的。可是她和符雲響這樣算戀愛嗎?且歡的心思漸漸沈靜,心跳也慢慢緩下來。她是在利用他,從小少有人真心待他,母親,哥哥,拋棄他欺騙他……而她的,她本該牽引他去天堂,可她自己,卻儼然已在地獄。

且歡坐上一輛的士。

音樂流淌在出租車狹小的範圍裏,是Lana Del Rey的‘Dark Paradise’。

Everytime I close my eyes

It's like a dark paradise

No onepares to you

I'm scared that you won't be waiting on the other side

……

每當我閉上眼,就是黑暗的天堂。有誰能和你相比呢?我不畏懼死亡,我害怕你不在天堂的那一端等我。

你走之後,有誰能和你相比呢?妙妙。

且歡深深地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很喜歡Lana Del Rey的 Dark Paradise

歌詞也很符合且歡失去妙妙的心情

這一卷叫做“甜”

但是蠢作者還是想善良地提醒大家:糖裏有毒。

☆、老友

羊腸小道,滿天繁星。

且歡悠悠地哼著歌,在夜色中徘徊,她是在一個街角遇到路均的,那時路均走在路燈下,灑滿肩上的不知是燈光還是星輝。

且歡恍惚覺得又回到了兩年前,她也是站在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和妙妙並肩走過。那時候且歡心裏很難過,但又為妙妙高興,眼淚流下來也不知是因為喜悅還是悲傷。

那是且歡第一次和妙妙之間有小秘密。

且歡是在路均進門後才跟在他後面進門的。

宋槐的家很大,雖然沒有星野園那麽豪華,但是十分整潔幹凈,且歡看那些家具和裝飾都是宋槐的風格。

“且歡,你來啦!”宋槐開心地迎上去,接過且歡手裏的包,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小禮服,整個人精神美艷。

且歡第一眼就看到宋淩禹,宋淩禹變了很多,不像是以前那個一直纏著宋槐叫著“宋宋”“宋宋”的大男孩了,他穿了一身得體的西裝,看上去英俊瀟灑,且歡心想還好宋槐已經牢牢地把他拴住了,不然得惹出多少風流債也不知道。

“好久不見啦。”宋淩禹微笑著看且歡。

且歡也笑,“是挺久了,你看你現在都那麽出息了。”

“不是有句話這麽說嗎?每個成功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付出的女人……是不是?老婆?”宋淩禹說著攬住了宋槐的腰,還順勢在她臉頰吻了一下。

宋槐的身體一僵,擡眼看他,一雙紅唇鮮艷嬌嫩,宋淩禹也看著他,眼神裏是濃濃的諷刺,宋槐反而放松下來,對他笑了一下,很虛偽的笑臉,看在宋淩禹眼中恨不得將其撕碎。

且歡在心裏診所工作的時候,見過很多面合心不合的夫妻。她一直覺得宋槐很聰明,知道怎麽經營婚姻,保鮮愛情,至少她和宋淩禹,不應該那樣的……且歡有點難過,表面上也不點破,安靜地在餐桌旁坐下。

路均和且歡坐在一邊,宋槐夫婦坐在他們對面。

“這是我下午就叫阿姨開始燉的老鴨煲,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的嗎?”熱氣騰騰的飯菜間,宋槐笑著說:“我記得那時候我們寢室啊,妙妙最喜歡那個王婆麻辣燙,你最喜歡重慶老鴨煲……”

路均的筷子微微一僵,下意識地看向且歡,且歡沒有看他,用勺子舀了一口湯,湯汁上浮著一層薄薄油,還有蘑菇枸杞等營養的食材,她嘗了一口,確實很鮮美。

“好好喝啊,是有點那時候的味道。”且歡笑著說:“你們阿姨的手藝不錯。”

“路均,你現在是大明星了?”另一邊,宋淩禹則開始和對座的路均聊天,“工作一定很忙吧?”

就像是一對好友聚會,突然來了另外一對好友拼桌,兩兩之間像是隔開一條楚河漢界,毫不相幹似的。

不管怎麽說,這頓飯整體還算和諧。

飯後,宋槐和且歡到房間去說悄悄話,留下兩個男人在客廳。

且歡看著宋槐鎖上門,在她回身的時候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幹嘛這麽看我?”宋槐覺得好笑。

“你是宋槐嗎?”且歡反問她,語氣是宋槐熟悉的咄咄逼人,“你和宋淩禹那樣,為什麽不離婚?”

印象裏的宋槐永遠知道自己怎麽樣才能活得最舒服,怎麽會委曲求全去維持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宋槐拉著且歡在床邊坐下,拉著她的手,好笑,“你自己這個樣子,還有臉說我?短頭發,還戴眼鏡,整個人的棱角都沒了……我都沒問過你你還是不是俞且歡,你倒問起我了?”

且歡在那一剎才恍然意識到,她們都變了。

“且歡,那時候妙妙離開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我一直很內疚。但那時候我太害怕了,又難過……”宋槐說到這還是覺得心有戚戚焉,將且歡的手攥得很緊。

且歡從來沒有為這個怪過她,“我怎麽會怪你呢?妙妙的死,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如果那時候你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想到去安慰你的。”

“我那時候很難過,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她不說且歡也知道是誰。

宋淩禹。

“那時候你們已經分手幾個月了吧?”且歡問。

宋槐點點頭,“我一打電話,他就來了……”宋槐說不出那個晚上的具體情況,她腦子都是混沌的,滿腦子都是妙妙,只隱約記得在她崩潰的邊緣,是一雙很溫暖很溫暖的手緊緊地抱著她,讓她不至於暈厥,是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懷抱包裹住她,讓她雖然很痛苦但還是覺得如果能在那個懷抱待到地老天荒,她就什麽都不怕……而這些,她是不會告訴且歡的。

且歡靜靜聽著宋槐敘述,她知道宋槐平時有多堅強,她脆弱時就有多不堪一擊。妙妙的死,改變了他們所有人。且歡在那時候開始忙著準備各種資料為妙妙打官司,路均也幫著整理材料,咨詢法律系的同學老師,宋槐則選擇逃得遠遠的逃去了洛杉磯。

宋槐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宋淩禹結婚,畢業就分手是她腦子裏根深蒂固的思想,她不想嫁入豪門。她家是在H市邊緣的小鄉鎮,家裏沒什麽錢,她只想回H市找份不錯的工作,然後找個有點小錢,人品不錯的本地人嫁了。至於宋淩禹,年輕時放縱一下玩玩可以,結婚以後的柴米油鹽,兩個人肯定都承受不了。

可是妙妙死了。宋槐以前構建的世界觀一下子崩塌了。生命是那麽脆弱,前幾天還在微笑著和你說話的人,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就不在人世了。多麽可怕,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你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宋槐不想一個人孤獨地死去。

“然後你就嫁給了宋淩禹,留在了A市?”且歡終於明白一向固執己見的宋槐為什麽會吃回頭草了。

“嗯。”

“可你們……”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婚姻生活不比戀愛,沒有風花雪月,只有柴米油鹽?”宋槐微笑,“我和宋淩禹,本來就有很多不同,所以以前我再愛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他永遠都不會長大的,跟一個孩子在一起生活是很累的。”

“也許你可以找秦老師聊聊。”且歡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窗外的夜色。

“好呀,你陪我去。”宋槐看著她。

且歡低頭不說話了,手指在圍巾上亂寫亂畫。

“好了,別說我了,你呢?你真的不考慮路均……”宋槐觀察她的神色,試探著問。

且歡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宋槐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有淡淡的榛子香,“宋槐,你知道的,妙妙永遠在我心裏,路均……我再喜歡他,在我心裏,他也永遠是妙妙的男朋友。”

宋槐有點心疼她,緊緊地攬了下她的肩膀,“這些事我也不勸你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周牧的事,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算上我一份。”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且歡有點難過,轉過身抱住宋槐。

三個小姑娘,曾經無憂無慮在校園林蔭道裏笑得自在,如今只剩下兩個,還好荒涼的都市裏,仍可以彼此依靠取暖。

晚上,且歡是和路均一起回去的,暮色四合,秋風蕭瑟。

且歡把圍巾攏緊了些,“你不用送我,我坐地鐵就行了,我家離地鐵站很近的。”

“且歡,我們還是朋友是不是?”路均答得文不對題。

且歡點點頭,“當然了。”

“那你就讓我送你到地鐵站,這是一個朋友應該做的。”路均的兩只手都插在風衣口袋裏,耳邊風聲呼啦啦的,他自己都快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周牧遇上那樣的事,肯定會找你麻煩的,你自己小心點,知道嗎?”

聲音依然是低低的,有磁性的,是以前大學電臺裏且歡最喜歡的那個聲音。且歡鼻子一酸,她抽了抽鼻子,“我知道的。”

地鐵站就近在眼前了,路均把她送到電梯口又看著她,語氣很認真的,“我們總有一天可以把周牧繩之以法,為妙妙討回公道的,且歡。”

“嗯。”且歡點點頭。

路均抱了她一下,很短暫的,但是卻在最大程度上給了她力量。

“加油,俞且歡。”他在她耳邊小聲說。

那時候路均和妙妙還沒在一起,且歡和宋槐還有另外兩個人代表心理系和法商的辯論隊打比賽,路均也是給了她一個擁抱,在她耳邊說:“加油,俞且歡。”

於是辯論賽上,且歡開足了馬力,她和宋槐兩個人巧舌如簧,直把對面那幾個法商的高材生說得啞口無言,最後心理系拿下了A大新生辯論賽的第一名。

往事恍若昨日,人是物非,物是人非。記憶總不會變的。

“謝謝你,路均。”且歡說,臉凍得通紅,眼睛卻仍然亮晶晶的。

謝謝你和宋槐,沒有放棄我,還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嗯,蠢作者也要謝謝一路看到這裏的小天使們。

謝謝你們,沒有放棄我,陪在我身邊。

愛你們,一萬次的麽麽噠。

嗷嗷,這個時間以後就是固定的更新時間了,表示特別喜歡9這個數字。

可能不會日更……盡量隔日更,愛你們。

我下一篇文一定要全文存稿 淚目。。

☆、情話

且歡禮拜天早上回的星野園。

那時候符雲程正坐在沙發上沈思,他穿著一套藍黑格子的家居服,兩條長腿盤坐著,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開著,頁面顯示的是A市一流的心理診所,主人的心思卻不知轉到哪裏去了。

昨天下午周牧來過星野園。

周少進門後,先是悠悠地環顧四周,然後才微笑著稱讚:“難怪你們家的格局還登上過‘素時’周刊,設計得可真不錯。”笑意裏帶著滿滿的虛偽,言語更甚。

“客套就免了吧,”符雲程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始終冷冷地看著他,他攤了攤手上的報紙,“周總不妨直接說明來意。”

周牧倒也不在乎符雲響的態度,懶洋洋地在沙發上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才看向他,好奇地問:“你那可憐的瘸子弟弟呢?還被你幽禁著呀……”

“周總既然沒什麽要緊事,我這還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忙,請你自便。”說著,符雲程很不客氣地整了整西裝的前襟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弟弟的心理咨詢師呢?”

周牧突然問。他終於不再繞圈子了。

符雲程正欲離開的腳步一頓,他“哦?”了一聲,覆又在沙發上坐下,“不巧,雙休日她放假回家去了……”眼神感興趣的瞇起,“周總這次來,是要和我談俞小姐?”

“是呀。”周牧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我想讓你解雇她。”

符雲程看著他,心裏好奇,面上卻仍不動聲色,“為什麽?俞小姐有什麽地方惹周總不高興了嗎?”

“具體的事情經過你就不必了解了。”周牧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只要知道,留著她在符宅,於你們符家和我們周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時候麗姨給周牧沏茶來了,符雲程抿了抿唇暫時沒有說話。周牧卻饒有興趣地盯著麗姨上下地看,“你們家的保姆都這麽漂亮啊。”眼睛還黏在麗姨身上,手已經拿起一次性紙杯喝了一口水,麗姨看著他喝,一言不發——周牧很快就被滾燙的茶水燙了嘴。

符雲程笑了一下很快輕咳一聲掩飾過去,眨眨眼示意麗姨離開,等麗姨走遠了,他才慢慢地開口:“除非周總給我一個理由,我不能隨隨便便解雇符家的員工。”

周牧有些惱怒地說:“這麽說,你是不想解雇她了?”

符雲程點點頭,“俞小姐在我們符宅工作很好,除非有正當理由,否則我不會解雇她。”

“很好,”周牧皮笑肉不笑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雙妖嬈的丹鳳眼此刻迸出火花,他死死地盯著符雲程,像是想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你可千萬別後悔。”

符雲程從來是一個謹慎的人,周牧走後,他又叫人調查了俞且歡,仍然什麽特別的都沒有查到。可是他知道俞且歡身上肯定有什麽秘密,還有周牧,他為什麽要說“於你們符家和我們周家都沒有任何好處”。“你們符家”……周牧一定知道什麽,可是他不願意說。

且歡進門的時候符雲程腦子裏正在想著從她進符家以來發生的事情,有什麽特別的嗎?會不會和周牧那次被人算計有關?因為太過投入,連且歡走近都沒有察覺。

“符先生早!”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符雲程嚇了一跳,擡眼就看到俞且歡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臉頰上還帶著風吹過的紅潤,她圍了一條厚厚的米黃色圍巾,眼鏡上還帶著霧氣,一身黑色的呢大衣,腳上是粉紅色的棉拖鞋,手上還提著一袋行李。

“早。”符雲程簡短地回覆了她一句,迅速關掉了網頁,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一副忙於工作的狀態。

且歡摸了摸鼻子,“那我先上去了。”

“嗯。”回答她的是一個鼻音。

在且歡上樓後,敲擊鍵盤的聲音頓時消失了,符雲程看著她上樓的背影,不知為何她今天的心情看來很好……

且歡安置好就去找符雲響了,雲暖的房間很安靜,想來是還在睡懶覺。

“二……”“少”字還沒說出口,她就慌忙改口了,“雲響。”

這個名字被她叫出來仿佛都帶了點纏綿的意味,符雲響噙著笑看她,她也意識到了,臉又慢慢地紅起來。

窗簾拉了一半,今天有太陽,陽光時隱時現的,此刻卻灑滿了整個房間。符雲響坐在輪椅上看書,見到她,書自然而然地被擱在一邊,逆著光,他的眉眼看起來特別讓人想靠近,且歡恍惚覺得,自己竟然是有些想念他的,可是才一天,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就能想念一個人呢?

她不在的這一天,符二少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麽叫刻骨相思,他覺得她還沒走他就開始想她了,現在看到她又是真真切切的歡喜,於是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且歡紅著臉很乖順地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手上的小袋子放在一邊,低著頭看著自己圍巾上的流蘇。

深黑色的眼睛安靜地看了她半晌,伸手摘下她的眼鏡,動作很溫柔。且歡眨眨眼,臉頰酡紅,眼波蕩漾,左看右看卻不看他,由著他摘了眼鏡放在桌上,他的手撫過她的頭發,特別輕,連她自己都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碰到了她,但她卻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熱。

符雲響只覺得手中那縷秀發真的是如雲朵般柔軟,在手心就舍不得放開,“你冷不冷?”想起她剛剛回來,他又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

雙手果然是冰涼的。

符雲響把身上穿著的黑色棉襖拉開,握了她的手直放到自己胸口。

且歡一直低垂著眼睫,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抽了抽手沒抽開,聲音已經輕得聽不見了,符雲響湊得夠近,才能依稀聽見“你放開”這三個字。

他看了她一會兒,很快就辨別出這不是真心話,於是眼睛晶晶亮地看著她,語氣帶了些耍賴,“不放。”

“你放開……我有東西要給你。”且歡小聲說。

符雲響一雙黑眸深深地看著她,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柔嫩的手,眼眸深處是滿滿的都是歡喜,“什麽東西?”

且歡這才把身邊的小袋子拿起來,從裏面取出一副灰色加絨的半指翻蓋毛線手套。

符二少這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從她手裏搶過手套就往手上套,一套進去就暖和了,裏面的絨毛特別柔軟,“謝謝你。”

“不用謝……我是在我家附近的小店買的,那時候我媽在給我爸挑手套……我就想冬天到了,你也沒有一副手套,而且你要看書啊寫字啊,半指的就比較方便,冷的話把那個翻蓋放下來……”且歡心裏的內疚感更甚,說著就去幫他弄,卻被他再次捉住了手。

且歡這回有點惱了,“你幹嘛呀!”

“不幹嘛,”符雲響也不松開,只是盯著她,她在他心裏怎麽樣都好看,惱了也好看,眼睛瞪得圓圓的時候好看,垂著眼不說話的羞怯模樣也好看,他喜歡她喜歡得這樣……“你們心理咨詢師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壓抑一下人的感情?”黑眸幽深地鎖住她的眼睛。

隔著厚厚的手套,且歡都能感覺到他滾燙的掌心,擡眼看他,他的神情真摯認真,一字一句都仿佛可以賭咒發誓。且歡這下又惱不起來了,只覺得心跳耳熱,就算是冬天,也不覺得冷了,只想拿把扇子把臉上的熱意都扇走。

“既然你也沒有辦法,那就別怪我啦,我更沒有辦法啦。”語調溫溫柔柔的,卻都是耍賴的意味,符雲響更得寸進尺地把她的手放到他臉頰邊上。他只想時時刻刻見到她,觸碰她,一刻都不想分離。

“二哥!且歡姐姐!”

突然一個嬌俏的聲音打亂了滿屋的粉紅泡泡。

且歡迅速收回了手,坐到了椅子上,和符雲響保持安全距離,不停地用手捂臉,想冷卻臉頰滾燙的溫度。

“暖暖醒啦?”符雲響清了清嗓子,笑著和雲暖打招呼。

雲暖頭發還是亂蓬蓬的,也不知道刷牙了沒,穿著睡衣就躺到了符雲響的床上。

符雲響好脾氣地說:“陳阿姨剛剛才整理過,你又給弄亂了。”

雲暖翻了個身把被子也掀開了,蓋住自己,打算再睡一覺……二哥難得有這麽好說話的時候,既然沒有逼她下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雲暖自顧自繼續睡了。

很久,符雲響突然繞到且歡耳邊,小聲地說:“我很開心。你送我的每件東西我都特別喜歡。”溫熱的吐息在她耳側,且歡感覺到他柔軟的黑發輕輕碰到她的耳側,癢癢的。

他怎麽能這麽好,這麽相信她……且歡心裏難過,也學著他的樣子繞到他耳邊小聲說:“你還喜歡什麽,全都告訴我。”

符雲響溫柔地揉了揉她綢緞般的長發,“我喜歡你。”

麗姨用抹布擦著竈臺,且歡幫著端菜,有意無意地問了句麗姨:“昨天有沒有什麽人來找過符先生?”今天早上符雲程看她的眼神,實在讓她毛骨悚然。

“有啊,”麗姨把鍋裏熬好的蘿蔔排骨湯倒進碗裏,蘿蔔和排骨都已經熬軟了,散發著熱氣騰騰的香味,“下午那周少來過,那眼珠子賊溜溜的,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且歡手中的菜碟險些端不住,她勉強笑著,“哦?”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來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話我也沒聽……”麗姨用抹布擦了擦手。

且歡端著食盤上樓的時候走得很慢,周牧來過,他還和符雲程說了她的事……他說得肯定不詳細,不然符雲程不會讓她繼續留在符宅。

只是有些事情,她得加快動作了。且歡心思百轉,微微推開門,房間裏符雲響正坐著等他,手上戴著她送給他的手套,看上去就像個大男孩。

她笑得很燦爛,“吃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 評論 收藏 評論 收藏 評論

☆、傻瓜

且歡出神地看著符雲響吃飯,楞楞地,自己手裏的筷子都沒有動。符雲響被她看得臉紅,輕輕咳了一聲,且歡才回過神來,往嘴裏扒了一口飯。

整頓飯都神思不屬。

“且歡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去看麗姨比賽啦?”已經換好衣服的雲暖扯著且歡的袖子,悶悶不樂,“上次不是說好了嗎?”

符雲程衣冠楚楚地站在一邊,目光打量著她。

“我家裏有點事兒,得回家一趟。”且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及時給我轉播麗姨的比賽情況也是一樣的嘛。”

“那好吧。”雲暖只好撅著嘴放開她,和馮叔、符雲程一起出了門。

門在眼前關上。

且歡的心驟然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現在整棟房子就只剩下她和符雲響兩個人,陳阿姨要到晚上才會回來。二樓有一間書房,也可以說是符雲程在家裏的辦公室,在符雲程去上班的時候一直都是鎖著門的。有兩把鑰匙,一把在符雲程手裏,因為麗姨時不時地要上去打掃房間,所以另一把在麗姨手裏,

且歡在麗姨的房間抽屜裏一個一個地翻,床頭櫃的抽屜裏,櫃子裏,大衣口袋裏……最後在麗姨的枕頭下面找到了一大串鑰匙,那應該是符宅所有房間的鑰匙了,其中一把鑰匙上還貼著紅色的貼紙,且歡快速地拿著鑰匙跑上樓,腳步聲盡量地輕,她害怕驚動三樓的符雲響。

門果然開了。

迎面是一紙符齊天的親筆書法“寧靜致遠”,行草圓潤灑脫,很有氣勢。且歡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在名利場裏摸爬滾打的人,談什麽“寧靜致遠”?

妙妙的案子,且歡和路均搜集到的證據遠遠不夠,辯方律師有一堆的短信和聊天記錄證明周牧和妙妙是兩情相悅,不存在脅迫之說。至於妙妙自殺,也是因為她自身的抑郁和情緒不穩定導致的,和周牧一點關系都沒有。周牧本來可以堂而皇之地被無罪釋放,但是他心虛了,畢竟是一條人命,他也慌了。審理這起案件的法官和符齊天私交頗好,周昌榮便輾轉通過符齊天給那個法官送過一大筆錢。那法官自然是笑納了,反正也不影響最後的判決。

妙妙的案子過去一年,要想翻案,還是得從那筆錢上做文章。

周牧那邊肯定是難下手的,且歡是接受秦老師的建議去雲南散心的,可一路上她除了欣賞風景,想得最多的還是怎麽樣才能讓周牧付出代價,直到那一天,她看到那則招聘啟事——符家,是最好的切入點。她不相信周昌榮的五十萬裏,符齊天一分都沒動。

符齊天那麽精明,不會讓自己的賬戶出現一大筆來路不明的錢,他會先在雲龍國際記一筆賬,一筆不存在的貨款,然後將那筆錢存入自己的私人賬戶。

且歡除了找到眼前一大堆的訂單,什麽都沒找到……符齊天這麽小心,怎麽可能會把賬本放在這裏。想到這裏,且歡的心漸漸地灰下去,擱在抽屜上的手也慢慢滑下去。

不可能,她已經走了這麽遠了……怎麽可能現在放棄。

她看著桌上的這些訂單,去年一整年的訂單都在這裏……且歡看著看著,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她把這些訂單全都加起來,再和符齊天的私人賬戶和公司那一整年的收入情況一對比,就會發現差距。然後再一查,很快可以查到這筆錢來自周昌榮,聯系去年那時候周牧卷進的官司,再對上當年那個法官的收入……盡管他已經卸任跑去了法國,事情就會很明了的。

且歡心想著,就摸出手機,一張一張地給訂單拍照。

去年十二月七號,十二月十號……

手機的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且歡嚇了一跳,是雲暖發微信過來了,雲暖發起的是視頻通話,且歡慌忙點擊了拒絕,生怕手抖按錯了,然後給她發了一條語音。

“雲暖,我這裏人比較多,視頻不太方便,怎麽樣了?你可以發小視頻過來。”

雲暖回了一個“OK”的表情。

且歡忐忑地繼續拍照片。

雲暖果然發了一個小視頻過來,她先拍了一下周邊的人,周邊人山人海,馮叔站在她旁邊,對著鏡頭憨憨地笑,然後拍到麗姨正熱火朝天做菜的樣子,麗姨做的是烤牛肋骨,看得人食指大動。

且歡看著看著,唇角的笑容突然一僵,“雲暖,我怎麽沒看到你哥哥呢?”

“哥哥說有什麽急事,要回家一趟,估計現在已經快到了吧。”雲暖嘴裏還在吃著東西,說的話含糊不清。

話說符雲程在開車前往活動場地的路上,心裏一直隱隱不安。為什麽俞且歡突然有事?他聯想起周牧和他說的那一席話,如果她沒有如她所說的回家,她還在星野園的話……那麽房子裏是不是只剩下她和符雲響兩個人,符雲響行動不方便,不會從房間出來,也就是說,一樓到二樓都屬於她的自由範圍,她想要得到什麽信息易如反掌……符雲程心裏這麽想著,一把雲暖和馮叔送到場地,就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且歡聽到雲暖如此說,心中瞬時警鈴大作,她看了下時間,如果符雲程一到那裏就往回趕的話,現在都已經快到了。她快速地整理桌上的那些訂單,無意中眼尖地看到了“牧天集團”四個字,且歡抽出那份訂單,來自牧天集團,日期正好是妙妙的官司二審之前,三百萬的訂單。

且歡眼疾手快地對著那張訂單拍了好幾張照,才匆匆忙忙地把所有的單子都塞進檔案袋放回抽屜裏,反鎖上門才快速下樓把鑰匙放回麗姨的枕頭下面,出來的時候順手整了整麗姨的床鋪。緊接著便慌慌張張地想要出門,正要開門,又怕和符雲程迎面撞上,急忙又往三樓跑,當且歡剛跑上三樓的時候,耳朵敏銳地聽到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且歡嚇得只得就近沖進了符雲響的房間,只來得及對他做一個“噓”的手勢,便躲進了他的櫃子裏。

符雲響本來正在看書,見到且歡突然一陣風似的沖進來,詫異地揚眉,“你怎麽……”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且歡躲進了他的櫃子。

然後就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符雲程一邊上樓一邊叫著“雲響”。

“我在呢,大哥。”符雲響應了一聲,滑動著輪椅到走廊,“你不是去看麗姨比賽了嗎?這麽早就結束啦?暖暖他們呢?”

“沒有,我想起來有還有事呢,公司的事,得現在處理一下。那我先下去了。”

“好。”

符雲程走到二樓,腳步停留在書房門前,鑰匙輕輕轉動,他打開門,房間很整潔,一如往常。他四處看了看,然後才關上門,走下樓,邊走邊搖頭,看來是他想多了,居然會聽信周牧的話。

黑暗。

且歡還躲在符雲響寬敞的衣櫃裏,不斷平覆著自己的呼吸,直到櫃子門突然被打開,光線鉆進來。

符雲響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神色帶著些許好奇,“我大哥平常可不會一回家就直奔我房間,還有,你不是應該在看麗姨比賽嗎?”

且歡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只低著頭說:“我跟他們說我家裏有事要回家。”

“其實呢?”

“其實我家裏沒什麽事,只是今天比較累不想去。但是如果被他發現不太好,所以我才躲在你這裏的。”且歡只好信口胡說。

符雲響知道她信口胡謅,但他一點不生氣,只是很溫柔地笑著看著她,她整個人慌慌張張地縮在他衣櫃裏的小表情特別可愛,“你知道嗎?且歡。我希望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你想躲,你都可以躲到我這裏來。”

這句情話實在是猝不及防,他的聲音那麽溫柔那麽軟,且歡又剛剛受了驚嚇,聞言鼻子一酸,居然想撲到他懷裏。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外面是毛絨軟綿的睡衣,頭發柔順而服帖,眉眼精致好看,看著她的眼神簡直要將她溺斃,且歡抽了抽鼻子,想想自己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那麽不走心的謊話,他居然還這麽對她。

心裏想著,就真的身體前傾,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她抱著他的肩膀,頭埋在他的肩窩,聲音輕軟,完全不似以往冷清,幾乎都帶了點哭腔,“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傻瓜……你不知道我在騙你嗎?”

符雲響猝不及防被她抱住,微微一楞,聞言只笑了一下也伸手輕輕地攏住她,像是擁著一件珍寶,“那這個擁抱也是騙我的嗎?”

且歡抱著他不放,不想被他看到她居然丟臉地哭了,“是呀。”

符雲響笑得更溫柔,伸手揉亂她的頭發,“那還不是你比較吃虧,傻瓜。”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是越到考試越想碼文的蠢作者。

18號才考完,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愛你們 筆芯

記得留評喲!~~麽麽紮。

2017年萬事如意,財源滾滾吼吼吼。

☆、香吻

符雲響到走廊上往下望,空蕩蕩的客廳一角,小幾上已經擺上了茶水還有筆記本電腦,符雲程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辦公呢,看樣子是不會出門了。

房間裏窗簾拉了一大半,開著暖黃色的燈,且歡坐在那一小角朦朧的光暈裏,郁郁不樂地撥弄著那盆仙人球上的小黃花,看見符雲響搖著輪椅進來。

“他還在一樓,你只好明天早上等符雲程上班再出去了。”符雲響順手關上門,從書桌上取下一本看了一半的雜志。

“我已經給暖暖發短信了,說我家裏有客人今天晚上不回來了。”且歡收回手,興致缺缺地躺進沙發椅裏。

“好。”符雲響應了一聲,自顧自翻開書看起來。

靜謐的房間裏,只有他修長的指尖翻動書頁的聲音。且歡欣賞了一下他的側臉,他看書的時候是全神貫註的,身邊再吵鬧,只要捧著書,他那一角就絕對是安靜的……家裏的第二個孩子,好像都會比較安靜一點。

且歡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把今天拍到的幾張照片一一發給了路均和宋槐。

“你……”符雲響突然出聲,且歡嚇得手機一下沒握住。

“小心。”還好符雲響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把手機遞還給她,好笑地說:“想什麽心事呢,嚇成這樣?”

且歡心怦怦跳地從他手裏接過手機,那個頁面還沒有關,赫然就是那張訂單的照片,還好他沒有看見,手機揣進口袋裏,且歡才笑吟吟地說:“我想你呢。”

“謊話真說得越來越好聽了。”符雲響淡淡地說,也不和她爭辯,收回手繼續看書。

且歡幹笑兩聲,順手打開了他的電腦,一邊輸入符雲響報給她的密碼,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裏面沒有什麽東西是我不能知道的吧?”

符雲響忍不住又笑了,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我還有什麽是俞醫生不知道的嗎?”

“那可說不準,”且歡聳聳肩,“我看劇了。”

“嗯。”符雲響又翻了一頁書。

“我開著聲音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且歡直接在度娘裏搜索“神探夏洛克”第三季第三集,進度條移到某一點。

且歡本來以為自己以後的人生只會有一件事,為妙妙報仇。她沒有想過會遇到符雲響,牽扯出這樣一段關系來。她發現自己也喜歡他,喜歡他那樣溫柔看她的眼神,他的長睫,他的側臉。這些事且歡原先唯恐避之不及,但真的迎面撞上了,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所以她要對她的人生規劃做一些更改,因為除了妙妙的事,她的心裏居然也滋生出了想得到幸福的念頭。

希望妙妙原諒她的小自私。

且歡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向符雲響招呼,“你過來。”

“你你你你”,且歡是學心理學的,她知道稱呼的演變是關系演變最直接的體現。從“二少”、“雲響”到“你”,她對待他越來越親密,她希望她能小心翼翼地維護好這層關系,因為雲響那樣好,她害怕她最後會傷害到他。有人說幸福如“刀口舔蜜”,不痛苦,不幸福。她的幸福如履薄冰,如果不放慢腳步,她不怕自己淹沒,她怕雲響淹沒的時候她抓不住他。

符雲響擱下書,且歡拿了一把小凳子,在他的輪椅邊坐下,把筆記本電腦從桌上拿下來放在自己膝蓋上,“你看這一段,好浪漫。”

符雲響挑了下眉,屏幕上金發女子紅著眼眶,忐忑不安地看著眼前的人。而她面前的男子一字一句,說得深情款款。

The problems of your past are your business. The problems of your future are my priviledge.

That's all I have to say. That's all I need to know.

且歡按下暫停鍵,仿佛和Mary一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判決。

符雲響心想著他可能有些把她寵壞了,怎麽能這麽壞呢。明明有這麽多小秘密都不肯和他分享,卻還強迫他不許生氣不許反抗。你看華生怎麽這麽浪漫呢。“你的過去我不介意,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這就是我想說的,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全部。”你怎麽不能像他這樣呢。

且歡一雙澄澈透明的眼睛水波流轉,帶了那麽點恐慌,她還是害怕符雲響問她,她不想騙他,卻又不能和他說實話。

符雲響看著她,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樣一雙眼睛,實在是太犯規了,“所以,你是想告訴我——”

且歡屏住呼吸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你其實是個特工?”

什麽?

且歡如果現在喝了一口水的話,肯定直接噴在符二少臉上了。

符雲響看著她一臉懵懵的樣子,微微傾身吻住了她。

他的薄唇碾過她的,柔軟的,帶著些許涼意。

符雲響長睫微動,瞇起眼看她,且歡先是嚇了一跳,緊緊地閉著眼,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梗著脖子一動不動。符雲響他伸手撫摸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手上的薄繭擦過她的臉頰,舌尖也在這時撬開她的貝齒,輕吮她的唇舌,深深地吻下去。

且歡感覺到他口腔的清香,有淡淡的檸檬味,還有百香果的味道,他的舌尖微涼,讓她整個顫栗起來,唇上又癢又麻,只伸出手去揪他毛衣的衣角,攥得緊緊的……

“你……”且歡的臉還埋在符雲響胸口的毛衣上,她每蹭他一下,他都癢得想笑,且歡的耳朵還是通紅的,符雲響不由伸手摸了一下。

他的指尖冰涼,一觸到她,她就顫了一下,更緊地往他毛衣裏鉆。

“你怎麽……”且歡一時間矯情得不得了,又不知怎麽辦,她和路均吻過兩次,都不曾有這麽奇妙的感覺,好像自己成了一團雲,軟軟的,輕飄飄的。“你怎麽有百香果的味道呀?”聲如蚊蚋,符雲響貼她很近才能聽見。

“喏。”符雲響瞟了一眼桌上的百香果檸檬茶,下一句話就帶上了得逞的笑意,“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味道。”不然也不會去買。

什麽意思。

饒是且歡一向機靈,這次也繞了一大圈才明白過來。且歡從他懷裏擡起頭來,發絲淩亂地貼在額面,臉頰仍是潮紅的,一雙澄澈透明的大眼睛看著他,潔白的貝齒輕咬了下嫣紅的唇,“你不會早有預謀吧?”

“嗯。”符二少很坦率地承認了。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深黑色的眸子閃動著,“以及,且歡,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問的。”

這句話是且歡心心念念盼著的,聽他嘴裏說出來,心上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熨服帖了,世界上再多黑暗,她都有了勇氣去面對。

自宣布訂婚以後,杜小姐就不再每天纏著符雲程了。符雲程落得清靜,她也樂得自己坐在花園裏曬曬太陽看看書,逛逛美容院,約一些小姐妹看電影……這些事兒,可都比跟符雲程待在一起有趣。

杜小姐的私宅也是登上過“素時”雜志的,和星野園的古典韻味不同,杜小姐的私宅是以簡約時尚為主。大開間的客廳上,奶白色自由形體組合沙發,幾何形狀的黑色吊燈,整個客廳幹凈明亮,透出一種冷厲的時尚感。杜小姐百無聊賴地在客廳沙發上看書,Susan在旁邊用吸塵器打掃房間,聲音重得連敲門聲都沒聽見。

杜盼盼皺著眉摘下耳機,對著Susan喊了好幾聲,Susan才反應過來去開門。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杜盼盼也不由在看到來客之時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來的人是宋青青。杜盼盼從沙發上站起來,視線迅速地從頭到腳掃了她一遍,綠色羊毛大衣搭配碎花大絲巾加長筒靴,杜盼盼扁扁嘴,果然是上一期《水粉》剛推薦過的穿搭。杜盼盼在很多訪談裏都提到過,真正引領潮流的人是從來不會根據《水粉》來挑選自己的衣服的。看來宋青青的時尚感一直都沒有提升。

“你怎麽來了?”杜盼盼很快熱切地笑起來,忙牽過她的手在沙發旁坐下,“我們也好久沒有機會好好說說話了,難為你還想著我。Susan,快給宋小姐準備點喝的……你想喝什麽?蜂蜜檸檬水還是覆盆子花果茶?”

“我不喝了。”宋青青勉強笑了一下,杜盼盼這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好,心裏想著肯定和莫子斐有關,也不多問,只笑著說:“喝覆盆子茶吧,味道不錯的,你嘗嘗看。”忙向Susan使了個眼色。

Susan忙應了聲,進了廚房。

見Susan走了,宋青青才終於說出了來意,臉上有點羞愧和不安,杜盼盼被她看得發慌,“盼盼,我已經有三天沒有看到子斐了,打他電話也關機,去他家裏管家說他出去了,公司也不見人……你說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不會吧……你別多想。”杜盼盼安慰她,莫子斐本來就放浪慣了,三天不見人算少的了……再說了,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盼盼,你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