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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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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裏,目光再一次不放心地落向孟南帆,卻見隔斷間的矮桌旁,多出一個坐著輪椅的背影。他沒想到這個醉倒的客人,竟叫了一個行動不便的朋友過來。

孟南帆也聽到了響動,還以為程煜又回來了,趴在桌上,悶聲道:“小煜,回家去。”

那人卻說:“是我。”

是完全不同於程煜的冷冽聲線,似乎要把周圍那一段粘稠迷醉的空氣都劃破了。

孟南帆循聲擡頭,見到一張逆著光的臉。身後跳躍的光暈給薛樅的身體線條鍍出模糊的邊界,讓整個人的存在都變得失真。

“小樅。”

孟南帆喃喃道。

“你來了。”孟南帆的臉上慢慢支起一點笑意,沒有了往日的清朗,飄忽得像薛樅手中的茶杯裏升騰而起的霧氣。

他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打給了薛樅。

薛樅把剛讓服務生送來的熱水推到他的手邊:“喝一點。”

孟南帆茫茫然看著他,沒有伸手去接。

“孟南帆,你喝醉了。”薛樅是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忽然沒了聲息,怕他真的出了事,才趕過來,“我幫你叫人。”

孟南帆卻垂下眼睛,又端起酒杯,仰著頭一飲而盡。

薛樅的目光被高腳杯折射出的光線晃了神,見他喝完,才又問道:“打給路衡謙,還是程煜?”

之前替孟南帆遞水的時候,薛樅往前了一步,被遮擋住的眉目便在迷亂的光影裏清晰異常地浮現出來,帶著絕不屬於夏日的氣息,與這裏的一切醉生夢死都格格不入。

“我好難受。”孟南帆只是看著他,連笑容裏都染上了苦澀的味道,“我難受得要死了……”

還沒有人見過孟南帆這副沮喪的模樣。

“你……”薛樅猶豫了片刻,才問道,“怎麽了?”

孟南帆的聲音也像被浸泡在愁苦的潭水裏,悶悶地答道:“我不知道。”

他胸腔裏還在跳動的那一團活物,似乎被無數次分開又撕裂,撕裂後又胡亂地拼湊在一起,帶來不明不白的隱痛,可是就連那種疼痛都找不到緣由。

孟南帆哪裏遇到過什麽真正的痛苦。他這樣被命運優待的人,家世優渥,才華橫溢,逢人都帶著三分笑意,有著被幾乎所有人喜歡的本事,從沒吃過一點點苦頭。那時見著薛樅身體不便,要去食堂吃涼了的食物,都覺得是很悲慘的事情,替他心疼得不得了。從小到大,也只在薛樅那裏受過些冷待,但他時時被人群簇擁著,這種交友時遇到的小“挫折”,也不見得多麽難忍。

可是現在為什麽這麽慌亂呢。

為什麽看見他,心就痛得,像要死了一樣。

這是清醒的時候絕不會有的感受。

薛樅沈默了一瞬,便轉過身去。

可他的手忽然從身後被人握住,用小心翼翼的力度。

孟南帆握得很輕,他沒有等到薛樅回頭,便註視著他的背影,垂下自己的眼睛:“不要走。”

“我真的很討厭去猜別人的想法。”薛樅沈下聲音。他也很討厭這樣感性的、只懂得沈浸在自己情緒裏的人,這令他想到薛薇,也想到自己。

孟南帆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覆道:“別走,不要走。”

薛樅能感受到手心裏傳來的熱度。他醒來後還是第一次與孟南帆有了身體上的接觸,熟悉卻陌生,是十分古怪的感覺。

其實薛樅很害怕別人離開,也從不會乞求誰能停下來等等他。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所有人都只是過客,所有不求回報的愛與心甘情願的付出,說到底,也只是一廂情願,執意要和對方建立更加無法擺脫的聯系而已,逃不出自私的底色。

他說服了自己,可他仍忘不掉被人放開手的感覺。

質地、氣息、聲音、逐漸冰涼的掌心、偶然拂過的風,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與長夜裏蜷縮著身體、背過頭去的絕望慟哭。

能請求別人停下腳步的人,一定是不曾受過傷害、不用在一切開始之前就想著保護自己的人。

薛樅有一點羨慕這樣的幸福,也不忍心破壞這樣的幸福。

他回頭看了看孟南帆斂去笑意的臉,那上頭竟也有了掩藏不住的憔悴痕跡。

薛樅遇到過許多可怕的事,都堅持著撐了下來,努力地不去懷疑自己,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沈默地孑然前行。

“可是,”他用輕得連孟南帆都不能夠聽到的音量,也不知是在對誰訴說,“我看到你們的時候,從來都是沒有自信的。”

這個覆數的指代詞,其中的另一個人指向為誰,也只有薛樅自己清楚。

薛樅向本就看向這邊的酒保示意,讓他拿來一個空的酒杯。

服務生這才得以看清輪椅後那張臉,與其上冷淡的神色,配合著殘疾的雙腿,像一幅被撕毀的畫,美則美矣,卻令人惋惜。

一道道跳躍的光暈,起起落落的光,漸錯的暗影,支成了松散的網格,描摹出他面上愈發冷硬的線條,與柔軟的、緊緊抿起的唇瓣。在光影迷亂的空間裏,卻平添了冰冷又壓抑的性感,仿佛暗夜裏蟄伏的鬼魅。

其他隔間裏早有人註意到這邊,不知出於欣賞還是挑釁地吹了聲口哨,薛樅也只是不為所動地回過頭去。

孟南帆叫來的洋酒已經喝完了,他只好不太情願地去拿程煜帶來的那瓶差了幾分意思的紅酒,度數低得可以忽略不計。

伸出的手卻被薛樅制住了。

薛樅將那瓶紅酒從孟南帆的手心裏抽了出來,倒進剛被酒保送來的玻璃杯裏,遞回給他,自己卻就著酒瓶,仰起頭,將剩下的酒液毫不停頓地喝光了。

見孟南帆楞楞地看著他,才道:“喝完就回去吧。”

酒精的度數很低,但薛樅喝得急,便仍能感受到有什麽尖細的東西,仿佛纏繞著脊背爬行,進而燃燒。

孟南帆聽從他指令一樣,也慢慢喝完了最後那一杯酒,仍是一言不發地看著薛樅,眼神裏混雜著迷茫和沮喪,還有無數種無法傳遞的情緒。

“走吧。”薛樅試著扶了扶他。

孟南帆的一只手還執著地虛虛握著薛樅的左手指節,薛樅本就站不起來,還只能用右手扶他,動作便很艱難。

一直關註著這裏的服務生適時走過來,問道:“需要幫忙嗎?”

薛樅點點頭,他才彎下身,想把孟南帆攙扶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是孟南帆並不配合。

“走了。”薛樅對孟南帆說道。

這聲音沒帶什麽感情。

服務生看了眼薛樅的神色,見他皺著眉頭,流露出類似於不耐的情緒,實在不像一個可以酒後托付的朋友。可他卻又放任搗亂的孟南帆牽住他的手,一點也沒有推開的意思。

還好這時孟南帆又像是酒醒了一樣,自己站了起來。他的手還是從身側小心地拉住薛樅。

服務生免去了攙扶的工作,只負責帶路,把他們送到門口,又叫了車。見薛樅的輪椅不太方便,就想著先搭把手,把他扶上車去。

他本來還以為,這個坐著輪椅、一臉冷淡的客人,大概真的周身都裹著凜冽寒氣,可手指觸到他的皮膚,才發現它是滾燙的。

還來不及想些什麽,就被一旁的孟南帆隔開了。

孟南帆的動作很輕,並不失禮,服務生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見他把薛樅半摟著,放到了車後座,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一到車裏,孟南帆又歪歪斜斜地將頭倒在了薛樅的肩上。

薛樅對司機報了孟南帆家裏的地址。

孟南帆昏沈的頭腦也不足以思考薛樅為什麽知道他家在哪,只在他耳邊小聲說:“不回去。”

他的唇離薛樅很近,溫熱的吐息就打在薛樅的耳邊,薛樅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

紅酒的後勁似乎上來了,薛樅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什麽這麽容易醉,他只是覺得很熱,便把孟南帆往旁邊推了推,對司機道:“麻煩把溫度調低一點。”

“已經最低了,”司機瞅了眼數字調到最小的控制旋鈕,“可能是外面太熱,在車裏多呆幾分鐘就會涼快了。”

孟南帆被薛樅推開一點點,又倒回他的肩頭,隨便報了個就近的酒店,對司機到:“麻煩去這裏。”

司機見薛樅沒有反駁,便調轉了車頭。

薛樅的頭也開始昏沈起來,默許了孟南帆更改目的地。他覺得自己也醉得挺厲害,去孟南帆家裏的路程還有些遠,怕支撐不住,便幹脆也在酒店湊合一晚。

還好去酒店的車程不到五分鐘,下車的時候反倒是孟南帆在扶著薛樅了。他開了個雙人標間,推著薛樅的輪椅進去之後,卻見薛樅臉色一變,徑自去了浴室,過了一會兒,裏頭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孟南帆在床上昏昏沈沈地躺了半個多鐘頭,神智也清明了一些。

卻聽浴室裏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孟南帆怕那聲響是薛樅摔倒在裏頭,敲了敲門:“小樅?”

水聲還沒有停,將其他一切細微的響動都掩蓋了,孟南帆敲得更急了一些:“小樅,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有沒有事?”

孟南帆許久沒聽見應聲,心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一把將浴室的門推開了。

“出、出去,”薛樅的聲音帶著不正常的顫抖,他有些艱難地擡起頭,向傳來聲音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看過去。

“你——”

出口的關切卻頓住了。

孟南帆的目光,落在蜷在浴缸裏的那道人影上。胸前的紐扣被解開了幾顆,上衣也被亂七八糟地扯松,淩亂地掛在身上。入目便是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膚,和半邊裸露在外的鎖骨。他的周身已經被水淋得濕透了,遮蔽的布料失了作用,反倒若隱若現地勾出幾分暧昧。

孟南帆見薛樅抖得厲害,也來不及多想,一邊慌亂地轉移了視線,一邊仍取了條寬大的浴巾,把薛樅整個裹了起來。

可甫一接觸,才發現懷裏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濕得可以擰出水來的衣服被浴巾一裹,更緊地黏在薛樅身上,讓薛樅冷得一縮,牙齒都發出顫栗的碰撞聲。

“只能先脫掉衣服,把身體擦幹。”孟南帆對薛樅解釋道,便又將浴巾放到一旁,想替他把上衣脫掉。

薛樅本是脫力地趴在浴缸邊沿,見他動作,卻像觸到了熱源一樣,不自覺地縮緊了手臂,往孟南帆懷裏鉆。

襯衫的紐扣被全部解開,從薛樅瘦削卻漂亮得不像話的背脊剝落,這畫面對於此刻的孟南帆來說,卻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誘惑來,他只好始終側著頭,可那令人遐思的腰線卻總是時不時撞進他的視線。

“不要亂動……”

指尖仍流連在薛樅的腰際,在盡量屏蔽了視覺之後,那冰涼而細膩的觸感卻更加令孟南帆無法忽視。

可薛樅靠在他的懷裏,已經光裸的手臂不知什麽時候環上了孟南帆的肩,又輕輕地從後面勾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嘴唇抵在孟南帆的下巴。

孟南帆只能感覺到對方泛著水汽的潮濕喘息。

那淡粉色的舌尖不得其法地在孟南帆的下巴舔了舔,又小心翼翼地滑向孟南帆的唇邊,像渴求水源一樣,討好地將它撬開,便徑直鉆了進去,輕輕抵住孟南帆的齒根,勾了勾他的舌頭。

孟南帆本就在忍,洶湧而來的欲望幾乎將他的理智都焚燒殆盡,可薛樅仍意識不到似的,不安分地在他身前磨蹭。孟南帆有些惶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對許久未曾見過的薛樅產生了欲望。

而幾天前,面對幾乎脫光了睡在自己面前的程煜,孟南帆也是無動於衷的。

幸而下一秒,薛樅又像清醒了一瞬。勾住孟南帆脖頸的手臂滑落下來,又變成了推拒的姿勢,卻又因為無力,反倒顯得纏綿了幾分。

他的聲音也帶著從未有過的虛軟:“別……管我。”

孟南帆一楞,似乎還對那從唇邊移開的溫熱有些眷戀,他低下頭去:“出了什麽事?”

從耳邊傳來的氣流,再一次激起薛樅無法克制的輕顫:“出去。把門、把它鎖上。”

孟南帆怎麽可能放心拋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薛樅本就被他攬在懷裏,孟南帆將另一只手略往前探,抱住了他的腿彎,想將他帶回床上。

“說了,別管我……”薛樅被他打橫抱著,便只能用手肘去撞他,可那雙手綿軟無力,根本不能真的阻礙到孟南帆。

孟南帆也漸漸覺出異常。

薛樅被冰水淋濕的肌膚已經開始漸漸回溫,那種異樣的溫度實在不同於普通的醉酒,他只覺得懷裏的身體越來越燙,卻沒發現那熱度有一大半都來自於自己。

是程煜的那瓶酒。

薛樅喝了大半,可孟南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沾染。他本就醉了,頭腦昏沈,從下腹燃起的欲望似乎要將他的清醒碾碎——片刻前被死死壓下的東西,也後知後覺地焚燒著,逐漸燎原。

薛樅的掙動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無法自控。他想趁著自己尚存的幾分清明,把孟南帆隔絕開去,可浴缸本就擠窄,孟南帆的手也不如先前那樣穩當,幾乎就要將薛樅摔落下去。他本能地跨出一條腿,想止住薛樅從懷裏滑落的趨勢,卻沒留意到沾了水的浴缸底部濕滑,竟連帶著薛樅一起,重心不穩地倒向了地面。

孟南帆只來得及將薛樅更緊地包裹進自己的胸膛,一只手臂死死地環住他,以緩解落地時候的撞擊力。他整個人都墊到了薛樅的身下,卻顧不得痛,只往前探過頭去,檢查薛樅有沒有被傷到。

薛樅的褲子本就褪了一半,現下更是亂七八糟地掛在了腳踝,只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來。那十多年沒有受力的雙腿,在近段時間的細心照料與堅持覆健下,也附上了一層很薄很薄的肌肉,卻仍然比一般人顯得細弱,就那麽無力地垂在孟南帆大腿的兩側,幾乎是光裸地蹭著孟南帆的皮膚,那種肉貼肉的觸感,令孟南帆本就挺立的下身,脹痛得更加厲害。

孟南帆聽到薛樅口中壓抑的低喘,看到他蹙著眉頭,右手猶豫地擡起,卻顫抖著、難以克制地伸向下半身,隔著僅剩的一層白色布料,毫無章法地將它握住。

可這樣松松的一握,不僅無法紓解,反倒把它推到更加不上不下的地步。

“別……嗯……別看,”薛樅還躺在孟南帆的懷裏,卻被藥物激得忘記了羞恥一般,在他的面前自慰,羞憤令薛樅的雙頰都泛起淡淡的緋色,“讓你,別管我。”

深黑的瞳孔裏盡是搖晃的光。

薛樅空餘的左手又試圖去推開孟南帆,卻因為看不清身後,抵在了孟南帆腿根,摸到了什麽硬而燙的物事,他飛快地收回了手去:“你怎麽——”

孟南帆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薛樅的蹭動終於澆滅了他僅存的理智。那仿佛從手心鉆進身體內部的一點點熱度,讓孟南帆的心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似的。身體裏恍惚升起的悸動,是從未曾經歷、卻仿佛深深埋藏著,又被毫無知覺地遺忘在了某處的……眷戀。

是……夢嗎?

還是僅僅拜藥物所賜?

孟南帆只知道,他從沒有那麽急切地想要將誰據為己有,甚至想將這人揉碎了嵌進身體裏,去彌補那失卻的空落。

他的清醒終於被過剩的情感、被藥物、被酒精、被欲望焚毀殆盡了。

他垂下眼便能看到懷裏那人微張的、殷紅的唇,還有因仰著脖子而似乎要送到他面前的一對精致鎖骨。

這句身體熟悉得像是曾對誰敞開過。

孟南帆循著記憶,將手探到薛樅身下,除掉那僅剩的、礙事的布料,去安撫薛樅已經擡頭的硬物。他圈住薛樅附於其上的手,帶著他打著旋地擼動,又用手指去碰那已經顫顫巍巍、滲出些銀絲的莖頭。

薛樅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微微閉起的眼睛無神又迷亂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孟南帆卻摟著他的腰,將他往上提了一些,趁他餘韻未過,將手指刺入了緊閉的後穴。

薛樅被忽然而至的刺痛扯回了絲神智。在經歷過宋澄的事之後,他哪裏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

“出去……拿出去。”薛樅的聲音還帶著高潮後的低啞,連頭都軟軟地倚在孟南帆的肩窩,讓他的拒絕顯得實在是太過無力。

孟南帆低下頭,舔吮他近在唇邊的耳廓。

薛樅的背脊都竄上來一陣戰栗,他被藥物所制的身體比平日敏感了不止一點,又很少有機會嘗試情欲滋味,胸膛都劇烈起伏著,可仍然在不斷地拒絕:“不要這樣——”

探入體內的手指已經又多了一根,還試探地旋轉摳挖著,可薛樅的痛覺神經似乎被那烈性藥物在某種程度上麻痹了,並沒有覺出特別的痛感。只是那種被進入的悶脹感依然令他不適。

沒能說完的話被孟南帆的吻封緘。

他含住薛樅的唇尖,學著薛樅剛才的樣子,用舌頭輕輕舔了舔,待他氣息不穩,又轉而深深地穩住薛樅的雙唇。薛樅只能感覺到逐漸缺失的氧氣,雙臂本能地攀住他的肩,又越發無力地垂落下來。

後穴已經不知被開拓了多久,薛樅只覺得昏沈的意識被什麽猛地剖開,有什麽正艱難地擠進身下緊澀的入口,又毫不留情地往更深的地方侵入。

薛樅因痛楚而洩出的悶哼都被孟南帆的吻鎖在了喉間。

他只覺得自己體內像被劈開了一樣,本能地推拒著往後躲去,可他身前是冰涼的墻面,身後又被孟南帆箍著,愈用力便愈把自己送進了孟南帆的懷裏。

孟南帆將薛樅摟得更緊,也終於放過了他的雙唇。

“放開我。”薛樅低聲道。

語畢,才發現自己是被攬著腰架在孟南帆腿上的,只要對方把手松開,那只進了一個頭的可怕玩意兒便會隨著薛樅身體的下落,將他完全貫穿。

他試著動了動上半身,卻根本無法掙脫桎梏,但孟南帆還是好心地放松了手臂。而薛樅那終於有了一絲力氣的雙腿,令他小幅度地晃了晃,卻更深地往下跌去,那硬物便終於抵進了薛樅身體的深處,再無一絲縫隙。

被完全進入的疼痛令他臉色發白,孟南帆的手便安撫似的撫摸著他的雙腿。

因才恢覆知覺沒多久的緣故,腿間的皮膚比其他地方敏感許多,對每一個微小的觸碰都能產生很劇烈的反應。連後穴持續的疼痛,也無法遮掩腿根被手指拂過時鉆進心底的癢意,與無法形容的戰栗。

孟南帆能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內壁收得更緊。

薛的頭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正好搭在孟南帆的肩上,孟南帆便也低下頭,將臉很纏綿地貼在他的耳際。可孟南帆面上雖溫柔,下身抽插的劇烈卻與之截然不同。

薛樅被進入得更深,身體都隨著孟南帆的動作起伏著。他的雙手無處著力,想要握住什麽,卻只能徒勞地伏在冰冷的墻面。

他知道對方也沒能抵抗住藥性,只能期望他能多少清醒一點。

“孟南帆。”薛樅的聲音在不斷的顛簸裏,輕得像一陣嗚咽。

孟南帆又重重地向上頂了一下,薛樅不得已咬緊牙關,腳趾都難耐地蜷縮了一下。他在這一刻幾乎要希望自己的腿並沒有恢覆知覺了。

“你看清、呃、看清楚我是誰。”薛樅忍受著體內的撞擊,每一個字都是破碎而微弱的,也根本無法傳入孟南帆的耳中。

孟南帆見他趴伏在墻上,便就著這樣的姿勢,握住薛樅的雙肩,將他轉過身面對自己。

薛樅感到鍥在體內的硬物以更加刁鉆地角度,碾磨著自己體內的軟肉。雙腿被分得更開,手也被牽引著,環住了孟南帆的肩。

“嗯……”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意的悶哼從他的齒間洩出。

薛樅的雙眼都快無法聚焦,他整個人都像是掛在了孟南帆的身上,手臂隨著下身的撞擊,一次次往下垂落,又被孟南帆扶上自己的肩頭。

孟南帆緊緊地攬著他的腰,吻著他的眉心、鼻尖,吻向他的鎖骨,又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地,在那鎖骨上吮出一道淡紅的吻痕。

他環著懷裏無力起身的人,感受到他體內的溫熱與緊致,在半夢半醒間丟失了所有克制力,將他分開的雙腿摟向自己的臂彎。薛樅因他的姿勢而又失了重心地後仰,體內因為一瞬間的驚慌而不由自主地狠狠一夾,卻換來對方更加不留情面的頂弄。

孟南帆的呼吸也愈加粗重,淡色的瞳眸裏染上了情欲的色澤,連眼尾都隨著欲望勾起一抹潮濕的紅,同平日溫柔淺笑的模樣大不相同。

薛樅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無力擡起的雙手越過他的肩膀,想要抓住什麽,卻無意間碰到了出水的閥門,將它擡起很小的幅度,那龍頭裏的水便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從薛樅的發間,滾落到他的眼睫。薛樅的神色已經有些渙散了,這些水珠也沒能喚起他的反應,他被擺弄得再沒有了任何力氣,卻又被孟南帆握住了早已射過一次的下體。

因為藥性猛烈,那裏仍然挺立著,被孟南帆的指尖一碰,便乖巧地流出一滴粘稠的液體,孟南帆又用手包覆著它,很有技巧地動作著。

幾乎是剛被碰到,薛樅便收緊了十指,被那連綿的快感激得就要繳械。

體內的頂弄也隨之越發激烈,讓薛樅終於堅持不住,瞳孔微微一顫,手指更加用力地蜷起,迷茫的意識裏便只剩下一片熱切的空白。

孟南帆也終於射了出來,又摟著薛樅溫存了許久,將他抱回了床上。可他像是仍沒饜足一樣,竟又壓著薛樅做了一回,才沈沈地睡了過去。

只有殘留的水汽,在一室暧昧的空氣裏漂浮著,慢慢散去。

宿醉令孟南帆睡了很久,直到床邊似是傳來一陣響動,他才懶懶地翻了跟身,帶著幾分未醒的困意。

想必又是程煜。那孩子自前些時候被扔出房間起,晚上是不敢再來,卻牢牢抓住了晨間,借著叫人起床的機會,總是去孟南帆房間瞎折騰。

孟南帆擡手遮了光,睡眼朦朧地說道:“小煜,別鬧我……再睡一會兒。”

他想也沒想,只以為自己還在家裏,卻忽然聽到有什麽東西碰撞後碎裂的聲響。

是薛樅拿起了床頭櫃上的酒瓶。因那地毯太過柔軟,便直接將它砸向了床沿,四散的碎屑有一些都陷進了他手臂的皮膚,但他毫無所覺一樣,從床上探出身體,將最大的一片撿了起來。

他的身體因為昨夜的侵入仍然不適,以至於他的手都在微微地發著抖。

孟南帆感到自己的側頸抵上了什麽尖銳的東西。

他這才睜開眼,卻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那裏頭覆盡了冰霜,卻又像是冰雪消融一樣,滾落下來一滴眼淚。

薛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像是從來沒有這麽清楚地將他看在眼裏,看那鋒利的玻璃碎片一點一點地刺進孟南帆的皮膚,滲出一粒粒血珠,然後突兀地露出一個笑來。

他笑的時候,那滴將落未落的淚珠便順著他的眼眶,蜿蜒著向下,在那張線條冷厲的臉上劃出一道水痕,連他自己也沒能察覺。

“孟南帆,你看清楚,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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