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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願將此生付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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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解憂嘆了口氣,悲戚道:“細君姐姐也是命苦,到死都沒能回到大漢故土……不過,若是大漢知道了少夫公主的存在,也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她,斷然不會讓她像如今這般生死未蔔的……”

“少夫在烏孫出了事,烏孫確實有責任,若是大漢要追究,烏孫也絕不推脫。”燕莎道。

“現在追究責任又有什麽用呢?最主要的,還是先找到孩子再說吧!解憂覺得昆彌也不希望少夫公主出事的。”

燕莎公主點了點頭。一提起軍須靡,燕莎便能不再那麽冷漠高傲,倒是能平心靜氣的說上幾句話。

“少夫公主是昆彌的孩子,昆彌子嗣不多,對少夫公主也是極其寵愛的。只是可憐了這孩子,剛出生一個月母親便病死了,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父親的關愛,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真的就沒有一點線索麽?帶走少夫的人真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麽?”

“真的是沒有。細君彌留之際,昆彌在榻前陪著她,少夫也被抱去和母親待過一段時間。然而,就在當天入殯之時,少夫就不見了。”

面對少夫的離奇失蹤,解憂沒有半點頭緒,那個給她送布條的舞女就出現了那麽一次後便也再也沒有來聯系過她。此刻解憂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來乞求燕莎,期望她能對這個孩子還有那麽一絲絲的憐憫。

若不是因為少夫,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求這個女人。然而,少夫是細君姐姐的遺孤,細君為了大漢已經傾盡所有,唯一這麽一個孩子,不能保不住啊!

“少夫只是個剛滿月的嬰孩,如今已經入冬了,草原上又這麽冷,若是不能被很好的照料,恐怕性命堪憂。燕莎姐姐在西域人脈甚廣,又對草原非常熟悉,還望燕莎姐姐能可憐可憐她,早日將她找回來吧!這一切的紛爭都與她無關呀!”

“求姐姐了!”

解憂言辭懇切,如今她只能用乞求燕莎的方式來為少夫贏得一線生機。那日大婚,烏孫的情勢她已經看得分明,軍須靡雖然是烏孫的王,可是燕莎所代替的匈奴的身份在這裏更吃得開。況且,如若真的是燕莎對少夫做了什麽,那自己就更應該先來求她了。

“我說過,少夫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燕莎無能為力的一攤手。

“解憂只求姐姐能出手相助!只要燕莎姐姐出手,少夫就一定會找到的!而且,解憂絕對不會讓姐姐白幫這個忙的!”

燕莎一擡眼,竟噗嗤一聲笑了。解憂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的口出狂言,在燕莎心裏,解憂根本沒資格跟她提條件。

“姐姐何不聽聽我願意用什麽做交換?”

“那我倒是想聽聽看,如果我找到了少夫,你這個大漢來的安和公主想給我什麽我沒見過的好處啊?”燕莎換了個姿勢靠在榻上,雙眼微瞇。

解憂起身,莊重的站在燕莎面前,認真道:“只要姐姐肯相助,解憂我願用一生捍衛昆彌與姐姐之間的夫妻情誼。說的再明白點,按照我們大漢的說法,就叫做守活寡。”

燕莎雙眼猛然睜開,驚坐而起,她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眼神變幻莫測。

“公主,這萬萬不可啊!”隨行而來的管姑姑一聽解憂的話立刻就慌了,連忙來拉解憂的衣袖。

解憂推開管姑姑的手,牢牢的盯著燕莎的眼睛:“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言。”

“呵,解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可是為了少夫,我是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是嗎?”

“你真的做的到?”

“我真的做得到!”

“可是你憑什麽覺得我就一定會接受?畢竟,昆彌的女人從來不止有一個,我沒必要吃這個飛醋。”

“可是姐姐你已經吃醋了不是麽?解憂不是別人,想必姐姐你也聽聞了解憂修習過媚術的事情吧,感情這種事情根本經不起考驗,未來又那麽的變幻莫測,姐姐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誠然,姐姐你可以殺了我以絕後患,可是,姐姐殺了我,大漢還會再送另一位公主前來和親,我們大漢的好女子,殺得完嗎?”

燕莎沈默了。解憂接著說道:“細君姐姐六年才亡故。解憂年紀還小,自認為能比細君姐姐活得長些吧?六年再六年,姐姐和昆彌之間有多少個六年可以等待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內一片靜默。

解憂用永遠不與軍須靡圓房作為交換條件,著實是劍走偏鋒,也詭譎怪異的很。

無論是大漢還是烏孫,西域或是中原,後宮中的女人唯一的支柱便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她們用侍寢獲得寵愛,獲得榮耀,獲得尊重,獲得她們想要的一切東西。同樣,如若不侍寢,沒有被臨幸,那麽就猶如一朵嬌花被斷了水斷了陽光,失去了滋養,很快就會枯萎,甚至會死在風霜刀劍的黑暗之中。

後宮中的女人,如若失去了與君王親近的機會,那就等同於已經失去了生命。

然而,這生命對於自己是極其重要的,給予他人卻是可有可無的。畢竟,誰有了兩條命也不能為自己的續上,再拿別人一條又有什麽用呢?聰明如燕莎,應該也會明白,即使沒有解憂,昆彌也會有別的女人去分奪她的寵愛。燕莎是智慧的女人,自然不會傻到以為搞定了解憂,自己和昆彌的百年好合便無人打擾。

所以,解憂的退出於燕莎來說,著實是於人有損,於己無用。這條件,開的還有那麽一點狗急跳墻的無奈與悲哀。

烏孫的侍女確實不如大漢的恭謹,燕莎身後伺候著的幾個侍女,已經有的開始挑眉咧嘴,表達著自己所認為的這件事的荒唐和可笑。

可解憂卻認定了燕莎一定會接受自己的條件。因為就在自己大婚的那一晚,燕莎看向軍須靡的眼神,不是只聞新人笑的怨懟,也不是勢在必得的霸道,而是溫柔似水的發自心底裏的深愛。

這種愛,讓燕莎對於有關於軍須靡的一切都分外在意,對於別人來說棄之敝履的條件,對於她來說卻如若珍寶。

管姑姑面色慘白,緋扇雙手發抖咬著嘴唇,馮嫽一臉驚愕,而解憂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站著,堅持著。

終於,燕莎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半晌才道:“少夫的事,我會盡全力而為。”

“好。”解憂松了一口氣,面上重又露出了清淡如茶的淺淺笑意:“還望姐姐若是得了少夫的消息,盡快告知解憂!”

從燕莎的宮殿出來,雪已經如鵝毛般大了。白茫茫一片,鋪天蓋地,似乎是要將這一切全部淹沒。

解憂望著灰白的天空,眼睛睜的大大的,不讓眼眶裏滾燙的液體滴落下來。

啊,這天空可真遼闊啊,似乎可以包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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