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這麽確定？”顧欽說完話，一直沒說話的沈父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顧欽，妻子是他的命，如今病倒，他比誰都急，可是這陌生青年如此自信讓他有些懷疑，如今這情況太覆雜，不得不讓他提防。

“我有我的依據，都是為了阿姨”顧欽說道，沈父的目光有如實質，實在有些恐怖，他這種小民從來沒接觸過這樣的人物，更何況是被針對的如此去看，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冷汗卻冒出來了，說這句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還是硬扛著迎著沈父的目光說了。

“你覺得你比你師父更懂嗎？”沈父又問道。

“老頭，你把眼睛放亮點別誰都懷疑！”沈修誠聽出父親語氣中的詰難拉過顧欽藏在身後。

“沒有，但是這次我堅信我是對的，我沒說要立即手術，可以再觀察幾天，給師父足夠的時間判斷…”顧欽拉了拉沈修誠的衣角轉到他身前捏著拳頭忍著發抖對沈父說道。

“老哥哥，我收的徒弟不會錯的，我再觀察幾天，我們還有時間…”李應師維護道。

“老沈，我看這孩子挺好的，你別嚇到他了”沈母接著說道。

多對一打敗了沈父，沈父看顧欽雖然有些害怕眼神卻清亮堅定，也便不再說話。

接下來幾天，顧欽和李應師便開始忙碌了。雖然沈母他們不可以出去，顧欽他們卻是出入自由的，顧欽以實習的名義進入縣醫院，和李應師弄了不少東西，讓準備更充分了些，李應師看到顧欽用福爾馬林裏泡的屍體做了模擬實驗後不再懷疑顧欽的水平，顧欽手法很精準，動作很穩，以他這麽多年的經驗，他做熟練後的程度也不過如此，這讓他又有種撿到寶的感覺。

接下來幾天，沈母的身體狀況一直很差，腹部的疼痛也加重了，吃了止疼藥緩解，這也讓李應師確定手術的必要。

第五天一切準備就緒，沈父母住的地方被改造成了手術室，隔了一塊消過毒的白布將房間分成兩塊，李應師和顧欽便在全面消毒的一塊給沈母做了手術，李應師在旁協助，顧欽主刀。在李應師看到沈母脾臟的破損程度，不得不佩服起他的乖徒弟了…

“怎麽樣？”手術做了大約一個小時，期間沈修誠和沈父在另一半等著，兩人都盯著那布一動不動，李應師一出來沈修誠有些緊張的問道。

“放心，很成功，連大姐現在還沒醒來，有些失血，我們準備了血漿正在給她輸，情況跟乖徒弟預測的一樣，幸虧我們這次來了，否則拖著不手術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李應師說道。

“應師，謝謝你了”沈父拍了下李應師的肩膀鄭重的說道。

“最要感謝的還是我徒弟，若不是他堅持，我還想保守治療，今天也是他主刀，我徒弟比我強”李應師擺了擺手頗為自豪的說道。

“謝謝你，小顧同志”這邊顧欽出來沈父上前給顧欽也來了個感謝的一拍，蒲扇大的手拍在顧欽身上，讓他肩膀火辣辣的痛，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手忙腳亂的抓住了一邊的沈修誠的胳膊。

“有你這樣對待恩人的嗎？”沈修誠扶住顧欽將他半抱著責怪了句父親。

“身板太瘦，少鍛煉”沈父不覺得自己用多大力，可是顧欽就這麽倒了，看了眼顧欽，只覺得這孩子，太，弱了，跟個女孩子一樣…

顧欽的臉色很蒼白，這次手術他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生怕出什麽問題，這幾天的準備，和說服李應師跟沈父實在是耗費心神，他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我送你去休息吧”沈修誠在顧欽耳邊說了句，顧欽點了點頭。

這屋子裏只有一張床一張椅子，沒多餘的了，他現在的確需要休息，還是回縣裏給他們安排的招待所吧。

“師父，你看著，我休息會來換你”顧欽臨走前對李應師說了句。

沈父看一向目中無人的兒子如此貼心的對待一個人感覺有些怪異，牽掛著妻子也沒有多想。

***

顧欽和李應師輪著日夜照看沈母，監控她的情況用藥，讓她恢覆的很好，四天後，沈修誠看著母親醒來精神不錯，便向母親說了讓顧欽認她做幹媽的事。

“多個兒子我當然樂意了，這孩子我喜歡，你要是願意，以後就跟修誠一樣，叫我媽媽吧，這可是我的福分”沈母聽了笑著說道，她本就對顧欽印象好，在顧欽的堅持下，她的病得到了及時處理，又讓她多了份感激，這幾天醒來，顧欽在身邊和她聊天，又驚喜的發現這個學醫的孩子不僅細心周到醫術不錯還多才多藝，中西方繪畫史，畫家，流派等等，知道的很多，和她很有共同語言，越發的喜歡他了。

讓她尤為在意的是，兒子對顧欽的態度，自從上了大學後，兒子就變的很奇怪，跟著那些人每天耀武揚威瘋瘋癲癲的，她說什麽他都不聽，有一天，他回來抱住她沈默了好一會兒將自己關到屋子裏很長一段時間，看各種各樣的書，誰說話也不理，問了他的同學才知道，他的一個老師跳樓就摔在他的面前。

後來兒子終於從書房出來了，回學校去，沒幾天卻被告知被抓起來了，將他弄出來後，他整個人露著一種可怕的鋒芒，沒消停幾天留了封信跑的無影無蹤，從老三那裏知道了他做的事兒，她真的是心驚膽戰，找了好多人才終於將人給找了回來，她由著他爸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關了他禁閉，本以為他會老老實實的，卻沒想到他在家裏出事後，又跑回那個地方，他們這次沒辦法再叫他回來，她真的很焦心，這也是她虛火上升的原因之一。

這個孩子心裏在想什麽，她永遠不知道，他看上去似乎很堅強，和他父親一樣無堅不摧的樣子，也和他的父親一樣固執的一根筋，不撞的頭破血流不回頭，她真的很怕在這樣亂的環境下他做出什麽傻事，以至於萬劫不覆…

這次回來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之前的可怕鋒芒沒有了，仿佛有一層看不見陰霾從他的身上被撤去了，看上去清爽，又可愛，像是回到了他十五歲前的樣子，這讓她很驚喜。隱隱的，她感覺，這變化，似乎來自這個看上去溫和俊雅的孩子。他的一個小動作可以輕易的安撫兒子，一句話可以讓他立即服從，真的很神奇，自從這小子進入叛逆期之後，就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的話…

沈母想著兒子能有這樣一個改變他的朋友心裏懷著感恩，眼神越發的柔和，幹燥溫暖的手握住了顧欽微涼的手看著他等著他的回應。

“媽”顧欽看著沈母慈祥的笑容叫了聲，有個媽媽什麽感覺，他真的不知道，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暖暖的，覺得她肯定是個好媽媽。

“哎”沈母答應了聲手摸到床頭一個盒子拿了過來從盒子的夾層拿出了一把看上去很精致的鑰匙說道“我現在什麽也沒有，就給你這個當見面禮吧，你可別嫌棄”

“這個，citi…阿姨，不，媽，我不能要，這太貴重了吧…”顧欽接過鑰匙本來以為是個什麽小物件，沒想到是把鑰匙，上面還有英文字母“citi”，他想起，這好像是保險櫃的鑰匙，印著的名字不就是花旗銀行嗎…

“沒什麽貴重東西，要去取還要去港島，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取來，也就是個念想，你就收下吧，可別讓我急”沈母將鑰匙塞到顧欽手裏將他的手合上說道，對顧欽知道這個是花旗銀行的保險櫃鑰匙有些驚訝也沒在意。

“你就收下吧，這可是媽給你的，又不是別人”沈修誠也說道，看來母親真的很喜歡顧欽，竟然把她的一個小金庫給顧欽了，別人都以為母親大公無私將全部產業資產都充公了，其實母親私下裏的產業可不止國內，國外也有，存款小金庫可不是一點點，那次，他從桃花村那邊被三哥抓回來，母親為了轉移他的註意力還說讓他去港島經營她留在港島的一處產業，那時，他一門心思想要改變世界，找到那另一半倉庫，根本就不聽母親的…

“好吧，謝謝媽媽”顧欽聽他們這麽說說道，也不知道這鑰匙對應的保險櫃是什麽，不管是什麽，若是太貴重他還是會還給沈修誠的…

“好孩子，以後可別跟我客氣，聽誠誠說你比他小一歲，有喜歡的女孩子嗎？”沈母拍了拍顧欽的手說道。

“……我已經有一個快四個月大的兒子了…”顧欽聽到沈母這樣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真看不出來，你媳婦兒肯定漂亮，下次把媳婦和兒子都帶來讓我看看”沈母說道。

“媽，兒子能帶來，媳婦帶不來了，他媳婦兒跟人跑了，就是那個王本忠的堂弟搶走的”顧欽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時沈修誠說道。

“怎麽會這樣，小顧這樣好的孩子，女孩子還不得當個寶啊”沈母詫異。

“媽，這個都怪我，我在醫療站太忙，沒陪她幾天…下次我肯定帶點點來看您，他很可愛的”顧欽偷捏了下沈修誠，怎麽感覺他的語氣很愉快呢？！

“你別擔心，好姑娘多的是，媽會給你看著的”沈母說道。

沈修誠語塞，要是自己母親真給介紹個對象，他還不得哭了啊，現在似乎不是說出他和顧欽關系的好時機，母親病著，萬一被驚著怎麽辦，還是慢慢來吧，讓她看著顧欽的好，舍不得他是別人家的人…

***

顧欽沈修誠幾人在沈修誠父母這裏又呆了五六天，等沈母的病情完全好轉才離開，臨走時給沈母留了各種藥，還有用錢票買的吃的，夠他們好好吃很多天了。知道父母的真實狀況，沈修誠決定以後隔一個月就回來看一次。

經過長途奔波，他們終於又回到了桃花公社，離開了十多天，顧欽很想點點，一下車就恨不得立即跑回桃花村，無奈跑對他來說還是奢望。

“我背你吧，這樣快點”沈修誠知道顧欽急著見點點便說道。

“好吧”顧欽為了快點見點點也豁出去了，對沈修誠的小心思很明白，這個人總是想盡辦法親近自己，雖然遵守了約定，時不時都要見縫插針的親近親近，別以為自己不知道半夜偷抱他，他一醒來就轉身裝睡…

“你給我指路…”沈修誠說了句背起了顧欽。天氣越來越暖和，顧欽也換了單衣穿，背起來就像是從背後抱著他一樣…

“我們先去醫療站換衣服洗一下，身上坐車臟了，抱點點不好…”顧欽很想見點點還是要弄幹凈自己的，不然即使見到也不敢抱小家夥。

沈修誠帶著顧欽就先去了醫療站，裏面秋君蘭正在看書，看到兩人回來有些驚喜。

“水缸裏的水是滿的，你們洗吧，我就先回去了”秋君蘭知道兩人要換衣服清洗便回了桃花村。

秋君蘭之前有燒熱水，顧欽關了門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沈修誠用剩下的水洗澡。為了節約用水，之前他們洗澡就是點點先洗，洗完了顧欽加點水自己洗，最後由沈修誠洗…

“我也想點點，跟你一起去吧”顧欽本想自己先去接點點讓沈修誠在醫療站洗衣服的，沈修誠不幹，想著回來要是騎自行車，抱著點點也不方便，只好將他隨身攜帶了。

“點點…”顧欽進到桃花村便看到衛末正抱著點點坐在外面，一時激動的叫了聲。快四個月的點點，因為顧欽想著辦法給他弄吃的，長的胖乎乎的，肉嘟嘟的臉，圓溜溜的大眼睛睜著透著懵懂，四處看著，聽到顧欽的聲音看過去，沒有一絲反應的又轉向別處看。

顧欽伸手要抱他，點點似乎覺得衛末抱著正舒服不不想移動抱住衛末的脖子不撒手。

“……”顧欽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小家夥那陌生的眼神，這是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表情…

“該喝奶了，你沖點奶米分，餵他，立刻當你是親爸爸了”衛末看顧欽的表情說道，臉上雖然有笑容，卻不怎麽自然，眉頭還皺著。

顧欽也沒註意，去屋子裏給點點沖了奶米分，將奶瓶在點點面前晃了下，小家夥笑了起來，露出新長兩顆牙的嘴巴，讓顧欽輕松的抱了過來，看著點點在自己懷裏吃奶，顧欽感慨，這樣的孩子實在好養，換誰，只要吃飽喝好，就會舒舒服服吃吃睡睡，不知道是還小，還是心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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