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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思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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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睡了幾個世紀般漫長。

思綰的耳朵裏首先響起一陣陣星星打電話般的竊竊私語,遙遠又空靈。她試著睜一下眼睛,眼前怎麽起了那麽多霧?房子、吊瓶、日光燈全都被籠罩在一層濃濃的薄霧中,她想進一步看清,眼前卻突然像照相機焦距沒有對準,鏡頭劇烈地搖晃起來,令人更加模糊眩暈,辯不請方向。

她只得又閉上眼睛。

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來:“她醒了!綰綰,綰綰你睜眼看看。”

好像是親愛的媽媽的聲音, 媽媽用溫柔的手慈愛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就像嬰孩時期一樣,那麽小心翼翼,就像觸碰的是一只珍貴的瓷娃娃。

她再次努力睜開眼。媽媽不見了。她焦急地四處張望,與一雙漆黑的眸子不期而遇。這雙眸子那麽驚喜、那麽柔情、那麽專註,怎麽?竟然還含著兩汪清清的泉水,似乎馬上就要漫出堤岸。

她歡喜地張開嘴:“小艾哥哥!”

猛然,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又做錯了事,對了,他什麽都忘記了,這會嚇跑他的。於是趕緊怯怯地更正:“大維,這是哪裏?你怎麽在這啊?”

突然!她的手被他雙手捧起,摩挲在臉頰上,那兩汪泉水終於還是被喜悅沖擊得漫出了提,他沙啞著嗓音說:“叫我小艾哥哥!快叫我小艾哥哥!”

她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嚇了,扭過頭,努力想掙脫開被他拽得緊緊的雙手,無奈因為體力不支,一陣眩暈過來,又差點暈過去。

他嚇壞了,趕緊松開她的雙手,驚慌失措道:“綰綰,我是不是嚇著你了?弄疼你了?對不起,都怪小艾哥哥不好,小艾哥哥是太激動了......”

什麽?他叫我綰綰,說自己是小艾哥哥?是誰跟他說了什麽嗎?還是他為了安慰我,努力在演戲?

她虛弱地問道:“誰讓你承認自己是小艾哥哥的?我已經沒事了,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來迎合我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地看著這病床上這卷曲著頭發,雖然一臉病容,卻那麽可愛的姑娘。他拿出一盒精美的糖果,剝了一顆,輕輕放入她的嘴唇裏。她嘗了一下,熟悉的牛奶清秀立刻氤氳了整個口腔。她說:“這是大白兔奶糖,我小時候最愛吃了。”

“對,還有咖啡牛奶糖,你也最愛吃。還有這種白色巧克力,你也最愛吃。”他說著,一一從糖盒裏找出來,擺在她面前。

她又一次驚訝了,停止了嘴裏的咀嚼,含糊地再次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是我媽媽告訴你的嗎?”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我還知道有個小姑娘,衣兜裏揣滿了糖,被一只大黃狗嚇得哇哇哭,結果好不容易搶來的糖撒落了一地。”

聽著聽著,她的眼睛裏漸漸彌漫起一層不敢置信的水霧:“大維,你......真的想起來了?”

他俯下身子,用清澈的眸子望著她,親切地說:“是的,我不叫大維,也不叫梁澤木,我是方興艾,你的小艾哥哥,只是你的。”

終於,淚水從她眼裏洶湧流出,她吐掉嘴裏未吃完的糖,向他伸出手:“小艾哥哥!”

聽到這熟悉的、清晰無比的叫聲,他的身體如觸電般痙攣了一下,回握住她伸過來的小手,啞聲回音道:“我在這裏,綰綰。”

她趴在那久維的溫暖又陌生,但又似乎熟悉無比的懷抱,忍不住嗚嗚哭了個痛快,一邊哭一邊連疊聲的叫著:小艾哥哥、小艾哥哥......

他緊緊摟著她,仿佛摟著一件稀世珍寶,哽咽著聲音說:“綰綰,好綰綰,我再也不要你離開我了,我要永遠守著你,不分開......”

她咬著唇輕輕捶著他的胸口,哭著委屈地說:“你讓我找了好多年,好多年,你還不理我,每次都不理我,我說的話你都不相信,還一個勁躲著我!嗚嗚......”

他握著她的拳頭,幫著往自己身上使勁捶:“是我混蛋,綰綰,你打我,使勁打!我是個大混蛋,辜負了你。”

但是她突然縮回了拳頭,心疼地撫摸著他消瘦的面頰:“你瘦了好多,你是不是這些天都沒有休息好?你的身體不能熬夜受涼的......”

他輕松地說:“沒事,我好得很!我這段時間天天喝中藥。對了,是陶叔叔,你爸爸的一個學生,聽說是國內頂極的中醫世家傳人。上次他來看你,無意中聽說了我的癥狀,他說他們家祖傳有一種方子,專門針對我這種後天頑固性哮喘的,他給我開了方子,要按上面的劑量抓服。我媽媽每天為我熬好,一天三遍督促我喝,真的,自從開始喝這個中藥後,我沒有再發過。”

思綰驚喜無比:“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呀!”然後又問道,“你媽媽,方阿姨也好了嗎?還有我爸爸媽媽,他們在哪裏?他們怎麽沒來看我?”

因為她剛清醒過來沒多久,方興艾怕她因太興奮引起勞累過度,便輕輕將她的身子重新放倒在病床上,柔聲說:“綰綰,你剛清醒,身體還很虛弱,不宜太勞累。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叔叔阿姨每天寸步不離守在你身邊。我下班過來,才換他們去休息一下。他們現在剛去休息了,我就來去告訴他們你蘇醒的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你邊恢覆,我再慢慢告訴你。剛才你說了這麽多話,應該很累了,睡下休息一會好嗎?”

思綰聽話地躺了下來,剛閉上眼,又不放心地睜開,圓溜溜的杏眼骨碌碌望著方興艾。

方興艾輕聲問:“怎麽了,綰綰?”

思綰說:“我還是不敢相信,我怕我在做夢。我怕我一睡去,夢就醒了,你又變成了大維。”

方興艾又好笑又傷感,他幫她掖掖被角,寵溺地輕輕刮一下她的鼻子:“傻丫頭,不會的。小艾哥哥永遠守著你,再也不會分開。”

她於是終於放心地閉上眼,甜甜地睡著了。確實,她已十分疲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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