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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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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寺, 坐落在距京市四百多公裏的順平市豐煙縣,取自詩句“無媒徑路草蕭蕭,自古雲林遠市朝。”

是不是真的安書傑不知道, 反正他前一陣兒隨口問起,二叔翻出手機按了一會兒才回答他。

但也不重要了,安書傑並不覺得誰會來一個窮鄉僻壤, 破破爛爛,人煙稀少的小寺廟打假。

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上香拜佛的信眾, 他掐指一算, 覺得這小破寺廟吃棗藥丸。

哎。

想到這,安書傑郁悶地抱住掃把,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這一坐就到了晚上, 磨完洋工的懶驢看一眼天色, 感覺小師弟差不多要回來, 拍拍屁股準備回去做飯。

剛要動作,不遠處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聽這聲音不像小師弟啊,都這個時間了, 這鳥不拉屎的地也有人來?

安書傑好奇地蹦下幾層臺階, 驚訝地發現, 還真是他小師弟。

八歲大的小男孩身上扛著個成年男人,因為身高差距過大, 對方穿著皮鞋的腳拖在地上, 上臺階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在這安靜的山腰上十分清晰。

男孩身後跟著三個小孩, 渾身灰撲撲的, 像是剛逃難過來, 尤其後面那個拿著他小師弟書包的小女孩, 胸前、手腕全是血跡,看起來像是剛從兇案現場出來。

“小師弟。”安書傑急忙跑下去接人,小男孩擡起頭認真道:“安施主,你不是師父的弟子,不能叫我師弟。”

“好的,小師弟。”安書傑全當沒聽見,伸出手去扛人。

嘭。

他低估了小男孩的武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手沒使上勁兒,一不小心把人摔在地上。

“你們殺人不夠,還要虐屍?”站在最後面的小女孩叉著腰,氣哼哼道。

“……”安書傑:“這是個屍體?!!”

安書傑一蹦三步遠,抖著手問:“小小小師弟,你你你抱個屍體回來?”

小男孩看著面前沒用的大人,深深嘆口氣,上前扶住人。

“哼!”綃綃沒想到面前的大人比這位小哥哥好糊弄多了,立馬把自己碰瓷的態度堅持到底,理直氣壯道:

“差不多吧,反正我們爸爸是被這個小和尚哥哥氣暈過去的,你們得負責。”

安書傑:“???”

良知告訴他這麽猜不好,但功能齊全的大腦告訴他這小丫頭在碰瓷。

想他安書傑在家也是個小霸王,敢碰他瓷的,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剛想開口罵人,又註意到三兄妹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一軟,罵人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小和尚一臉平靜地又把人扛起來,扭頭道:“走吧,先回寺裏再說。”

綃綃立馬領著哥哥、弟弟跟上,安書傑見狀,也撿起掃把,緊隨其後。

寺裏的布置比外面更加簡陋,一個掉漆的半舊主殿,後院是住處,幾間簡陋廂房挨在一起,院子裏是圍住的菜地,間或跑過幾只母雞,不像是莊嚴的寺院,倒像是普通的農家小院。

小和尚把人扛到一間房內放到炕上,轉頭對綃綃道:“我剛才給你爸爸把過脈,只是暈倒,沒有大礙,休息夠了應該就會醒過來。”

綃綃點點頭,這個爸爸真的是太沒用,要是指望他,她們一家四口早死光了。

身為一家之主的她真的太累了。

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身上的疼痛便迅速蔓延開,顧名亭看看妹妹身上的血跡,擔憂地走上前問:“小……師父,你會把脈,那你師父在嗎?能不能讓他幫我妹妹看看。”

小和尚看一眼綃綃,伸出手要去把她的脈,被綃綃揮手避過。

她現在身體還沒修覆好,要是這小和尚真的會醫,怕不是得被嚇死,為了小哥哥的心裏健康,她覺得自己可以忍一忍。

小和尚以為她不信自己,眉眼平靜,並不生氣,反倒耐心解釋:“我師父和師兄們去外地做法事,幾天內都不可能回來,如果你傷勢嚴重,還是建議去縣裏的醫院看看。”

綃綃伸直耳朵聽著,在心裏搖搖頭。

去醫院是不可能的,但是……

她擺出自己迷惑人專用的乖巧表情,甜甜地問:“那哥哥你們可以借我們一點看病錢嗎?”

小和尚緩緩點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他從布衣口袋裏掏出兩個硬幣,塞到綃綃手裏,聲音淡淡:“記得還我。”

“……”綃綃:她的四十米大刀真的好久沒出鞘了。

她沒有接,而是拆開手上布條誠懇地問:“您覺得這錢夠嗎?”

小和尚順著她的動作看,面上閃過一絲不忍,猶豫半響,他脫掉鞋子,從裏面掏出一張五塊錢,和那兩個硬幣一起推到綃綃面前。

“雲南白藥創口貼,2塊錢一袋,一袋六貼,買三袋圍著手腕貼一圈,剩下的一塊錢買倆饅頭,一個你留著補身體,一個幫我帶回來,明天早上配粥吃。”

綃綃:“……”

你但凡說倆饅頭都給我,我都當你是個人!

連被追求者吐槽“人間第一直男”的安書傑都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對一臉“哇,看畜生”的三兄妹解釋道:

“不是我們不想借,我二叔,也就是方丈,帶著兩個徒弟外出做法事,路費對方不報銷,你們看我們這的情況也知道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

他甚至覺得,這七塊錢可能是小師弟的全部身家。

顧名亭兩兄弟都震驚了,在他們短短的人生中,雖然父母不夠慈愛,卻從未在物質上有過短缺,7塊錢的身家,甚至不夠綃綃買一個冰淇淋。

與他們相比,綃綃倒沒有太多詫異,她做靈氣的時候,連流民逃難的場面都見到過,對貧窮並不陌生。

她點點頭收回手,反正傷口很快會在靈氣滋養下長好,不用藥也沒什麽關系。

剛要動作,又被對面的小和尚一把抓住,對方小小的手有些糙,磨在細嫩的皮膚上,泛起陣陣癢意。

綃綃歪著頭好奇看他,小和尚沒說話,仔細看看她的傷口,站起身走到外面,過了一會兒,拿著一個藥瓶和一盆清水走進來。

他把幹凈的棉布沾濕,低下頭,擦拭綃綃腕上幹涸的血跡,從綃綃的方向看過去,那雙略顯清冷的鳳眸垂著,配上輕柔的動作,一張很有世外高人風的清俊小臉多了幾分人氣。

屋裏安靜下來,安書傑閑不下來,開始和幾個孩子搭話。

“小朋友你們叫什麽呀?你們這是出了什麽事,被人搶了?”

綃綃享受著小和尚的貼心照顧,晃晃腳,指著哥哥:“我哥哥,盧站臺。”

又指著顧名琛:“弟弟,盧橘子。”

說完,小手一轉指回自己:“我,盧秀兒。”

安書傑:“……”

我看你是欺負我讀書不好。

安書傑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問:“我盲猜一下你爸爸的名字,是不是叫盧背影?”

“當然不是。”綃綃搖搖小腦袋,一臉“你怎麽這麽沒新意”的表情,嚴肅糾正:“我們隨母姓,我爸爸姓顧,叫顧茍。”

“……”安書傑俯下身:“你確定他是你親爸?”

他覺得並不像的亞子。

綃綃眨眨眼,用力點頭:“怎麽了?一絲不茍的茍,不行嗎?”

安書傑無語地抹了把臉:“好的,秀兒,你歇會兒吧,我要去做飯了。”

三歲一代溝,隔著馬裏亞納海溝的他們本不該交流太多,告辭了。

安書傑跑去做飯,懂事的顧名亭心裏清楚,人家是被他妹妹賴上的,自然不好意思白吃,也要跟著去幫忙,安書傑攔住人,把兄弟倆一起按到床上休息。

顧景揚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他睡的昏昏沈沈,陡然間想起自己正在逃跑,猛地驚醒。

側過身,發現身邊躺著兩個小身影,借由外面照進來的月光,顧景揚認出那是他兩個兒子。

綃綃呢?

他猛地掀開被子下床,巨大的酸痛感席卷全身,痛的他差點摔倒,顧景揚用力咬緊牙,磕磕絆絆地打開門走出屋子。

山間夜晚清涼,一陣舒適的清風吹過,顧景揚不自覺瞇起眼,一個大嗓門在耳邊突兀響起:“茍哥你醒了。”

“……”顧景揚:“???”

說話的人捧著切好的西瓜放在前方小石桌上,招呼他過來,顧景揚註意到,那已經坐了兩個小孩,他女兒正是其中之一。

“茍哥,你餓了嗎,先吃飯還是先吃瓣西瓜?”

顧景揚終於反應過來那是在叫他,他走過去挨著女兒坐下,皺著眉,死魚臉質問。

綃綃仿若眼瞎,捧著瓜啃地特別歡實,一點不見外。

安書傑註意到父女倆的眉眼官司,壞笑一聲,問道:“茍哥,聽秀兒說你叫顧茍,我看你年紀比我大,就自作主張這麽稱呼了。站臺和橘子還在睡嗎?用不用叫起來吃點飯?”

顧景揚:“……”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用想都知道,這小混蛋在他昏過去的時候又編了一堆瞎話,他看著一臉“我看破不說破”的安書傑,無奈地揉揉眉心。

“你可以叫我顧哥。”

“行叭。”沒看到親爹暴打熊孩子的安書傑遺憾地咂咂嘴。

沒有絲毫愧疚的綃綃吃完手裏的西瓜,拍拍手,自來熟道:“我吃好了,有洗澡的地方嗎?我想洗漱睡覺。”

小和尚放下手裏的瓜,朝她點點頭:“跟我來吧。”

安書傑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嘖了一聲,轉過頭對顧景揚道:“你女兒真不是個簡單的孩子,戒心太強了。”毅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明明三個孩子裏,她不是最大的,傷還是最重的,卻偏偏硬撐到爸爸醒來,才肯休息。

他拐彎抹角設了一堆語言陷阱,想要套話,這孩子就跟鐵泥鰍似的,滑不溜手還撬不開嘴。

顧景揚聽出他話裏的讚許,又心虛又愧疚,更加心疼,他嘆口氣向安書傑道謝,又把父子幾人被綁架的事,掐掉重要關竅,簡單講了一遍。

最後道:“安先生也看到了,以我們父子四人的狀況,現在還無法離開,我馬上聯系家中,但因為時間問題,還想麻煩您收留幾日。”

“這我決定不了。”安書傑擺擺手,大大咧咧道:“林遠寺是我二叔的,我純粹是離家出走,走投無路,過來蹭吃蹭喝。”

顧景揚為難地蹙起眉:“那……”

“哎,管事的來了。”安書傑朝回來的小和尚招招手,待人走近對他說:“小師弟,茍哥想帶孩子們在寺裏住幾天,你看行不?”

顧景揚握拳:“……”

算了,為了蹭住,這個稱呼他忍。

顧景揚看向小和尚,用盡全身力氣,露出一個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沒想到小和尚平靜冷淡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反倒沈默良久,轉過頭看安書傑:

“他做這個表情,是在威脅我?”

顧景揚:表情漸漸猙獰jg

瑪德,為什麽現在的孩子說話都這麽欠揍?

安書傑噗哧一聲,不厚道地笑著拍拍顧景揚的肩:“茍哥你別介意,我小師弟哪都好,就一點,過於誠實。”

“哦,呵呵。”顧景揚誠實地回給他一個假笑。

小和尚垂眸思索片刻,最後點點頭:“可以,但是寺裏不養閑人。”

顧景揚松口氣:“沒問題,等到過幾天我們離開,我會捐一大筆香火錢,作為我們父子叨擾的感謝費。”

小和尚眉眼淡淡,搖搖頭:“不用,肉償就行。”

“……”

一陣涼風吹過,顧景揚捂緊自己的破洞小襯衫。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是這種和尚?

晚上休息之前,顧景揚聯系到顧老爺子,家裏那邊果然已經亂了,綁架案發生後,顧老夫人直接暈了過去,盧月晴也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

綁匪打過一次電話,只說不許報警,之後或許是因為父子四人逃脫,沒有再聯系過。

父子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商定好方案,結束通話。

在陌生的地方,綃綃一直保持著警惕心,半夢半醒間聽到聲音,想起外公外婆,強撐著起來,也要打電話報平安。

電話裏外婆聽到外孫女的聲音又哭又笑,那天從女兒那得知孩子丟了的消息,外婆都快瘋了,焦急萬分的老兩口急忙跑到城裏女兒家,詢問情況。

盧月晴就在旁邊,也在哭,三個人說了好一會兒,外公才拿過手機,了解他們的現狀,又讓綃綃把電話給顧景揚,翁婿倆說了幾句,這才掛斷。

等到綃綃再度睡著,顧景揚仰躺在床上,從頭思考這場綁架案。

他們一家的行程是突然定下,知道的人極少,也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帶保鏢。

所以內鬼必定就在那幾人間,即便不是也脫不開幹系。

顧景揚剛才和顧老爺子報平安時,讓他先壓下消息,如果這次綁架是因為顧氏,幕後黑手肯定會第一時間跳出來攪渾水。

如果是為了他個人……

顧景揚看看身邊滿身是傷的兒女,眼裏閃過一絲狠戾,無論什麽原因,他都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霸總王霸之氣只維持到第二天一早,因為肉償正式開始了。

澆地、鋤草、砍柴、燒飯。

顧景揚三十四年沒幹過的活,一天之內幹了個遍,因為三個孩子年紀小,腳上有傷,皮糙肉厚的顧總不光要幹自己的,還得償還兒女的。

最慘的是,沒良心的兒女們暗中投靠了奴隸主,傷還沒好,就搬著個小凳子坐在那,對著他比比劃劃,一會兒說這塊地沒澆好,一會兒又說那顆草沒鋤凈。

氣的顧景揚差點弒子洩憤。

晚上,小和尚背著書包回來,抓住一只雞遞給正在燒火的顧景揚:“晚上吃小雞燉蘑菇。”

顧景揚:“???”

正在瞎指揮的綃綃,嘴裏的瓜子都忘了嗑,詫異地瞪大眼:“你不是和尚嗎?”

小和尚抿抿唇,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嘿嘿。”在門口圍觀父女鬥嘴的安書傑適時走進來,欠欠地從綃綃手裏搶走一小把瓜子,抖著腿八卦。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小師弟這個和尚是自封的。”

看到父子四人眼裏同時冒出“然後呢,搞快點”的疑問,安書傑得意地咂咂嘴,說:“我師弟一心向佛,但我二叔,也就是他師父不肯,說小孩子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均衡,怕他天天吃素長不高,所以不讓他出家。”

綃綃扭過頭看小和尚,臉上寫滿了“沒想到你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竟然是假的”。

小和尚平靜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痕,從耳根紅到了脖頸,低著頭反駁:“師父說等我成年就可以自己決定,我現在先做好準備,18歲就能正式出家。”

男孩一貫清淡平靜的聲音摻雜上幾分賭氣的意味,沖淡了身上那股清冷。

綃綃才想到,她還不知道這位小和尚哥哥的名字,於是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安書傑的嘴就像安了彈簧,也可能是被山上的清靜逼瘋了,不管誰說話都想要插一句,立馬搶答道:

“知道‘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嗎,我小師弟就叫——”

“哦。”不等他說完,綃綃點點頭,伸出手:“我頂哥哥,你好。”

小和尚:“……”

安書傑:“……”

綃綃看他們臉色不太好,皺著小眉頭,試探道:“那……結發哥哥。”

小和尚垂下眸,看那雙滿是狡黠笑意的眼,伸出手握住對方的小手:“我叫長生。”

頓了一下,禮貌道:“你好,秀兒妹妹。”

“噗——”幾個男人沒忍住,偷偷笑出聲。

屋裏的人都知道這名字是假的,每次顧名亭和顧名琛被安書傑故意叫“站臺”和“橘子”的時候,都會尷尬到腳趾摳地。

但綃綃就不一樣了,厚臉皮永不服輸,決不尷尬,絲毫沒有異樣,笑瞇瞇直接應下。

兩個大人合作把雞燉好,飯桌上,長生宣布一個重要的決定——趕集。

山下小鎮有幾個大型集市,熱鬧非凡,林遠寺清貧,除了極少數時候能瞎貓碰到死耗子,外出做法事賺個外快,其餘時間基本上靠自給自足,到集市賣貨就是一個重要途徑。

周三有一個大型集市,因為離林遠寺有些遠,寺中人沒怎麽去過,長生打聽到那個集市物價更高,決定後天去試試。

拍板定下後,周三一早,所有人全部出動,帶上寺裏人編的竹筐、竹簍,新鮮蔬菜,還有一些小物件,信心滿滿出發去往集市。

到了地方租好攤位,把東西擺放整齊,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綃綃還是第一次賣貨,捧著小臉看人群來來往往,心裏美滋滋地想著,待會兒掙了錢要去買個吃。

沒想到半小時過去,無人問津,偶爾有幾人有過來看看的意思,也被旁邊的吆喝聲吸引走。

熱鬧是別人的,和她們沒有半點關系。

綃綃怒了,皺著臉嚴肅道:“這樣不行,咱們得支楞起來呀,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們,哪像個正經賣貨的。”

“……”幾位男士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裏不正經,長生老板沈默片刻,伸出手,示意秀兒妹妹先打個樣兒。

綃綃翻個白眼,深吸一口氣,抱住爸爸的腿,嚎道:“爸爸,不要打我,我會好好賣菜,掙錢給你再娶的,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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