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陽視線落在不遠處戲耍的小孩身上，輕聲道：“看他們。”

向陽不再多言，聽他話也看了過去。

那是三個孩子，一個七歲上下的男孩，一個同齡女孩，還有另一個只有四五歲大小的女童，三人都是衣衫襤褸，小臉也臟兮兮的，看來似乎是在做著什麽游戲。

只聽那男孩對女孩笑嘻嘻道：“半日不見，繡娘似乎又漂亮了些。”

女孩做出羞澀的表情來：“老爺過獎了，不知道老爺此番過來所為何事？”

男孩道：“家裏可還缺錢，要不要多購置幾件衣服？”

女孩垂首輕聲道：“多虧了老爺古道熱腸，繡娘才能過上安穩日子，如此恩德，小女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男孩道：“你何須報答我？你只需好好伺候老爺我便是。”他說著，似乎在什麽假想的房間又走了兩圈，一擡頭，眼睛一亮，“前些天聽秋兒說她好像有什麽要買的東西，不知繡娘可知曉此事？”

女孩點點頭，微微擡臉小心翼翼的看了男孩一眼，斂眉道：“知道是知道……不過秋兒想要的那東西，憑我的能力，實在是……”

“既然是孩子，就不能委屈了。”男孩一拍手掌，“我替秋兒買了！”

女孩感激道：“多謝老爺，老爺大恩大德，小女子永生難忘。”

男孩歪嘴一笑，緩緩撫掌：“如此，不如現在來好好伺候伺候老爺我？”

女孩緩緩靠近一步，聲音又低了一分：“老爺想要做些什麽？”

男孩也上前一步，晃頭晃腦的說：“自然是些讓人快活的事情。”

正說在這裏，一旁本來只是默默站著的女童忽然沖了過來，一只手往前一推，做出個開門的動作，大聲嚷嚷道：“娘，我回來了——”

男孩和女孩各自退後一步。

男孩微微一笑：“秋兒回來了？”

女孩瞪那女童一眼，女童立刻乖乖垂下頭：“徐伯伯。”

“乖乖。”男孩揚聲表揚一句，眉裏眼裏都是笑，道，“秋兒，你上次說的那個東西，徐伯伯幫你買了。”

“真的嗎？”女童歡呼，“謝謝徐伯伯。”

說話的時候，女孩已經站在了女童身邊，虎著臉把她往外推，“好了好了，秋兒，娘和徐伯伯還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出去！”

女童一臉委屈：“可是……可是外面天已經黑了……”

女孩一臉嗔怪：“去你何嬸那裏睡一晚。”

女童不滿：“昨日才在何嬸那裏住過……”

“那就去你張叔叔家。”

“但是前幾天……”

“這附近左鄰右舍誰不認識誰，你隨便找一家住一晚不會啊？”女孩又將女童往外推去，半是威脅半是責備，“你以後還想不想要東西了？”

女童想了想，終於跑開。

……

向陽大睜著眼，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這種游戲我們小的時候都會玩，叫做家家酒。不厚道的說，向陽小的時候還模仿過奧特曼。此刻看到幾個孩子模仿別人辦家家酒倒也沒事，只是……

畫風實在是太清奇！簡直是不忍直視！

好半天，她才指著那男孩，胳膊肘撞撞花陽，目瞪口呆：“這個孩子……是你私生子？”

“……”花陽一本正經道，“大概是徐家的孩子。”

向陽點頭：“太惟妙惟肖了，這幾個孩子不去演戲簡直是浪費。”

花陽已經朝幾個孩子走了過去，向陽趕緊跟上。

看見有不認識的人過來，幾個孩子停下了“游戲”，並肩站在一起警惕的看著幾個人。

花陽在幾個孩子面前站定，俯身平視著幾個孩子，嘴角一彎：“你們的游戲很有意思。”

原來不是找麻煩的……這麽大的孩子，聽到陌生人的表情都是高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那個女孩搶先開口道：“我們演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哦？”花陽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來，“我可沒看過這戲，不知道幾位是哪裏看到的事情呢？”

女孩又率先開了口，遙遙一指：“那邊周繡娘家裏的事情！”

花陽一挑眉：“周繡娘？”

女孩還想開口說話，卻被那男孩打斷，看著花陽，支支吾吾：“娘……娘親吩咐過，不許去周繡娘家附近玩……”

不把小孩子帶壞才怪！

花陽微笑：“我不會說出去的。”

男孩張張嘴，女孩已白了他一眼，快聲道：“大哥哥已經說了不會說出去，你還怎樣！”她說話像是連珠炮似的，又快又白，馬上又轉臉看向花陽，認真道，“周姨家天天都會有個徐姓的伯伯過來，每次都會帶很多很多東西，有錢，有衣服，還有吃的……”

她說著，不露痕跡的吞了口口水，看來眼饞無比。

女童也接口結結巴巴道：“還……還會做快活的事情……”她歪歪頭，露出奇怪的表情，“大哥哥，快活的事情是什麽啊？我……我們每次偷……偷聽，都覺得周姨很痛苦的樣子……”

花陽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向陽趕緊打斷這個不CJ的話題：“不是什麽好事情，一點都不快活，那個什麽徐伯伯騙你們周姨的。”

花陽瞟她一眼，似笑非笑。

女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花陽又看著那女孩，問道：“你剛才說，徐伯伯每天都回來？”

看眼前漂亮哥哥的註意力又放回到了自己身上，女孩挺了挺胸，點頭，驕傲道：“我們都想知道那個快活的事情是什麽，但是一直都沒有弄清楚，所以每天都會來偷聽，徐伯伯的確是每天都會來。”

花陽又重覆一遍：“每天？”

這一問，倒讓女孩有些懵了。一旁的小男孩接口：“的確是每天。”

女孩和女童都跟著點頭。

那女孩轉了轉眼珠，又搶白道：“但是後來有一天，徐伯伯忽然就沒來了！”

“哦？”

三個孩子沈默了一會兒，互相交換一下視線，一瞬間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大概是在想這個徐伯伯到底是什麽時候沒來了的。許久之後，還是那男孩開了口：“十九號……八月十九的時候，早上徐伯伯回去之後，就再也沒來了。”

女孩依然沒想到，轉臉看著他：“是八月十九嗎？”

男孩肯定道：“是……那天不是嬌嬌娘親的生日麽？”

女童也點了點頭：“是我娘生日那天……”

話音剛落，一旁忽然竄出來個又尖又細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闖了過來猛地一推那女童。

花陽伸手接下孩子，女童總算是沒有摔倒在地上，不過，卻受了驚嚇，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哭開了。

這跑過來的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周氏家的秋兒。

這秋兒咬著唇瓣看著幾個孩子，滿面怒容，又轉臉看了看花陽二人，目光裏多了些探究。

向陽從花陽手中接過那女童，輕輕拍著她頭安慰著她。

花陽依然微微笑著，輕聲道：“秋兒可還記得你徐伯伯是什麽時候沒來你家了麽？”

看著這動人的笑臉，秋兒楞了楞，竟然有些臉紅，她飛快的側過臉去：“八月十九……”對於天天都只能住在別人家的孩子來說，能回家的日子記得再清楚不過了。

看來徐閑庭十九日早上回家之後沒有再來這裏就是真的了。

不過，徐閑庭應該是二十日午飯後死掉的，那麽，為什麽十九日晚上沒有再來周氏家裏呢？

向陽問道：“十九日的時候，你和你母親在做什麽？”

對這審問的語氣，小姑娘顯然有些不悅，秋兒別過臉，冷聲道：“十九日我們參加嬌嬌娘親的生日宴去了，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四周鄰居。”

向陽接著道：“那你們什麽時候回家的呢？”

秋兒答道：“徐伯伯平日晚飯時候就會過來，所以我和母親是趕在晚飯前回家的。”

“回家後呢？沒有再出門嗎？”

秋兒道：“沒有，因為徐伯伯一直沒來，娘親就坐在屋外邊乘涼邊等著徐伯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很多人都有看見我娘的，你們可以去問。”

一旁被冷落了的女孩立刻點頭道：“周姨的確一直坐在門口，很晚了才回，我們都看到了。”

旁邊男孩也點頭。

看來這個消息是不會有假了。

花陽站起身來，拍拍那女孩的頭，笑道：“如此，多謝幾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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