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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強取豪奪 請您務必要對臣強取豪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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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就是佛學, 姥姥快六十的人了,聽不懂什麽密宗不密宗,只哦了一聲, 似懂非懂。

“……研習佛學好啊,打仗的人身上總有些戾氣, 阿隕從前多軟乎乎的小姑娘,現如今倒像個鬥架的公雞, 時時要把她那雞冠子給豎起來……”

雪浪下意識地拿手往頭上摸了一摸, 眼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宋忱,卻正對上一雙璀璨的眼眸,那清咧溫柔的星子像是要將她裝進心裏去,她有些不自然,轉走了眼光。

宋忱被姥姥從地上叫了起來, 安置在了椅上,此刻望著她的側臉,清淺一笑——阿隕那樣的女孩子, 軟乎乎的時候多可愛啊……

他見過軟乎乎的她, 也見過冷冰冰的她,無論哪一個,都是他心之所向。

姥姥將這一對小兒女的眉毛官司看在眼裏, 只覺得百感交集。

“姥姥十九歲守寡, 好容易拉扯了一個半大閨女, 卻叫姜戩給拐跑了,阿隕是我摟大的,上的心不比她娘少……姑爺也沒什麽大錯兒,錯在姑爺他爹娘和你爹娘,這年月都是盲婚啞嫁, 你們倒也好,修習佛法的時候,能有更多的了解和認識,姑爺如今表了態,你也別拿架,能好就好,不能好就拉倒——不是說你那妹子還在後頭等著嗎?”

提起姜陶,雪浪就是一肚子的火。

“我不要的東西,拿去餵狗也不給她!”她說罷,忽覺失言,往宋忱面上掃了一眼,但見他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將她這句話聽入耳。

“都說上了歲數的太太總愛給人家做媒,我的事兒自己當家,您別添亂。”她耐心地看著姥姥,“如今您乖孫兒能辦到的事很多,您還有旁的心願嗎?”

姥姥被噎了一下,立刻被牽著鼻子走了,想了想,“我這一生啊,就跟趙柳郎唱的小寡婦上墳一樣一樣的……”

雪浪打斷了姥姥的話,“您想找趙柳郎?他那時候十五六,現如今也得四五十了……倒也不難,我試試去……”

說罷,她立即起身,看也不再看姥姥同宋忱一眼,拂袖而去。

姥姥瞠目結舌,看著自家乖孫兒的背影,很是不解:“……不聽我說完就跑了,這是哪裏學的規矩?”

宋忱本坐在椅上,此時往前傾了傾身,拍了拍姥姥的手。

“……您不是想找趙柳郎?”

姥姥直甩手,“老婆子快六十了,找那人做什麽,不過是想再聽一回小寡婦上墳罷了……”

宋忱了然,自領軍令狀,“姥姥,貴主心意還未回轉,孫兒且去將這一宗辦妥……您看?”

姥姥連連點頭,“你快去快去,姑娘若是生了你的氣,遲一點都是罪過!”

宋忱起身,拱手道:“姥姥,宋忱旁的事不敢應承您,有一樁倒是可以——凡天下有井水處,人人皆能唱小寡婦上墳……您老覺得高興嗎?”

姥姥楞了一楞,只覺得這孩子頭腦不大好,“……唱那玩意兒幹啥啊,你趕緊去吧,一天天地凈整些花裏胡哨的!”

宋忱這一把沒猜透姥姥的心,怔忡了一下,這便轉身,往貴主去的方向去了。

姥姥發了話,自然也沒人敢攔著宋忱,雪浪倒也不是真的要同宋忱割裂,只在前頭慢悠悠地走,待拐進花園裏時,天色已然黑透了,只餘下零星幾盞宮燈在枝葉間閃爍,如玉一般瑩潤。

花下看美人,愈看愈驚心,眼望著那花下負手而立的青年,雪浪忽然覺得姥姥說的話有道理:“生的好看的人,說什麽都有道理。”

她從前賭著一口氣,去將宋忱誘引了過來,然後再狠狠地拋棄了他,目前姥姥也回到了她的身邊,仿佛從前賭的那些氣都毫無意義。

既不打算再賭氣,那便不再遲疑,往那門前花下瞧了一眼,奇怪的是,人不見了。

花園子裏很靜,冬日裏落了許多的花葉,可宋忱溜了,卻連半聲踩枝踏葉的聲響都無。

雪浪有些疑心這兩年的養尊處優,把自己的耳朵養呆了,剛想四下瞧一瞧,卻聽有風聲過耳,她略一回眸,便見宋忱悠然而來,那步伐閑適,仿佛走在自家花園一般。

江南的冷並不刺骨,大約是花園子裏的香爐生的火熱,熱氣便上了她的臉,使得她的面上升騰起兩片紅雲,偏她並不是扭捏的人,向著宋忱略擡了擡下巴,同他說話。

“方才在這裏,這會兒又在那裏,你在搞什麽鬼?”

宋忱溫和地彎起眼眸,笑容竟比樹下宮燈的光還要瑩潤。

他揖手,認認真真地向著雪浪,“那裏背光,臣怕貴主瞧不清楚,這便站在了這裏。”

……

“你有什麽好瞧的?”花下有一架軟榻,上頭蒙了擋日頭和風雨的華蓋,雪浪慣是愛惜自己,便往那軟榻上一坐,仰著臉看他,“左不過兩只眼睛一只鼻子,同旁人有什麽不同。”

宋忱往前走了兩步,只在軟榻之側站定,並不逾矩也不過分的熟絡。

“臣總是要比旁人與您更相熟些。”他對上她的視線,一貫氣定神閑的他,這會兒竟有些靦腆起來,“您若是哪天想不開了要嫁人,熟人一定比盲婚啞嫁來的穩妥。”

雪浪不滿地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只一心盯著自己手前那朵半開的花兒,“誰說你我相熟?”她擡起眼睫,卻再度撞上了他的眼眸。

他望著她,笑意快要從眼眸裏漫出來,認認真真地點頭,“是,臣同貴主半點都不熟。”

嘴裏說著是,可淡淡地紅雲卻從他的耳朵尖,一路蔓延到了面頰,雪浪楞了一楞,“說話就說話,你臉紅什麽?”

話音才落地,雪浪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氣勢便有些弱了下來。

怎麽能不熟呢?

驪龍寺、帝陵外、大四福巷裏……到處都有她糾纏他的痕跡,她能若無其事地說不熟,可宋忱卻撒不了謊。

那樣軟乎乎的、拽著他衣袖撒嬌賣癡的小女兒還在這兒,卻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一點兒也不打算承認先前同他的過往。

“……熏爐有些熱了。”他頓了一頓,同她說起正事來,“得知您同姥姥的行跡之後,皇後娘娘也從帝京趕來,目前同陛下在彭城行宮裏。”

先前的旖旎氣氛一霎被打破,雪浪在軟榻上坐直了身子,眼睫上似乎結了一層冰,緩緩擡起來。

“你既向我稱臣,皇後是誰的皇後?陛下又是誰的陛下?”

宋忱垂目望著雪浪。

每每說起陛下皇後,貴主總會繃起周身的神經,像一頭時刻要暴走的小獸。

他微微一笑,揖手道:“臣說錯了。岳父同岳母二人如今下榻在彭城行宮,不出三日,便會有使臣過境覲見。”

不要臉!

雪浪一個視線殺過去,卻對上他溫潤如玉的笑容,登時氣憤便被抵消了幾分。

“你哪兒來的岳父岳母?你且記住了,我江雪浪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姥姥。”

宋忱哦了一聲,半蹲在軟榻之側,點頭道:“是,臣記住了,往後只孝敬姥姥一個人。”

雪浪點了點頭,旋即卻醒悟過來,怒視著他:“誰要你孝敬了?”

宋忱一臉無辜,“您治國平天下,臣為您盡孝持家。婦唱夫隨,十分地合襯。貴主以為呢?”

雪浪扶額。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當初她是怎麽粘他的,好像他如今都要粘回來了。

雪浪不打算同他繼續這個話題了,良久才問起彭城的事來。

“彭城既要派來使臣,那便是商議妥了?”

宋忱凝眉,點頭應是。

“……若是岳父立您為皇太女,賦以您兵權土地,岳父百年之後,天下皆交與您手。貴主以為如何?”

話音落地,雪浪已然止不住的冷笑出聲。

“我南國即便只占三十一城,天下卻時局早定,為何不是他姜戩退居太上皇,將天下此刻便交與我手?何必又搞皇太女那一套說辭?”

“若是我此刻應下了,將南國天下拱手交給他,豈不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能做江南共主,自不是等閑,宋忱自是知曉她的韌性,這便揖手行禮,眼神堅定。

“此言乃是臣在朝堂之上的諫言,尚不知北廷之決定。權利在手,再想放歸,沒有那麽容易。”

姜戩在彭城行宮逗留,南北對峙之事,必定是要解決,只是如何解決,還需各方斡旋博弈。

她遲疑一時,看向宋忱:“鐘雲英說什麽了?”

乍聽見這個名字,宋忱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在腦中思慮半晌,這才意識到是皇後娘娘的閨名,這便思量了一時,並不打算瞞著雪浪。

“岳母一心要推大皇子入主東宮,臣的諫言令她勃然大怒。”

雪浪心中原就對棄她而去的娘親滿滿地都是怨恨,此時聽了此言,腦中空白一片,只覺得莫大的悲涼湧上心胸,怒意噴薄而出。

“什麽皇太女,什麽兵權土地,這些東西只能我要,而不是讓他們給!”長手一伸,已然將軟榻之側的茶點掃落在地,她站起身,一雙烏亮大眼中盛滿了淚水,將落未落的樣子令人動容。

“她既如此,我必定不會令她如願!”她看向宋忱,唇畔掛了一線冷笑,“將北廷的天下打下來,叫她那大兒繼承個鬼!”

宋忱萬沒料到她有如此大的心結,心中一片後悔,見雪浪眼中含淚,只覺得心痛得無以覆加,這便揖手作禮,向她剖白。

“貴主所言極是。依臣愚見,您如今最緊要的一宗,還是要先對臣強取豪奪,再將臣收納房中,方顯一方霸主之本色。”

雪浪正自怒意上浮,猛一聽到宋忱之言,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茫然地垂目瞧他。

“我為何要對你強取豪奪?”

宋忱擡起眼睫,認認真真地同她分析。

“臣打過十三場勝仗,將韃靼人趕回了極北之地,還有個‘帝京之玉’的美名,您將我收納房中,豈不是狠狠地打了北廷君臣的臉?”

見雪浪眼神由茫然轉為愕然,宋忱趁熱打鐵。

“臣此番諫言並非為著私心,全然是想著讓您能一解郁氣,此事宜早不宜遲,還請貴主盡快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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