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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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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副慵懶的模樣,說道,“你憑什麽管我?”

“哈?”燕昭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你與我可是親故?”郭嘉問道。

“不是。”燕昭說道。

“可是從屬?”郭嘉又問道。

“不是啊。”燕昭答道。

“那我為何要受你管束?”郭嘉拂開她的手,冷冷地說道。

“......哎。”燕昭看郭嘉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叛逆期的兒子一樣,“你的意思是說,你我有關系,我就能管你了?”

“我可沒....”郭嘉反駁到一半,便聽到燕昭語出驚人。

“那我娶你不就行了?”燕昭理所當然地說道。

啊哈?不光是郭嘉,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

七十六

“呵, ”郭嘉有些惱了,他怫然不悅,“請姑娘自重。”

“啊?哦, 對, 好吧, ”燕昭被妹子男神男神的叫習慣了,立即改口道, “你娶我,我嫁你,嗯,這樣就沒錯了。”

如果說之前圍觀的群眾只是驚訝,現在看著燕昭的目光中不禁多了點佩服。

那可是郭奉孝, 軍師祭酒,全許昌嘴最毒的存在, 上回還說的好幾個姑娘躲在家裏不敢見人, 這姑娘倒好, 之前甚至還口出狂言, 要將祭酒娶回家?眼見祭酒臉都氣白....誒誒?怎麽紅了?

“你....”郭嘉不由以袖掩面,哭笑不得, “你不過順口一說。”

“那你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我唄。”燕昭得寸進尺地說道。

“想的美, ”郭嘉的頭腦突然從剛剛被告白的高熱中脫出,冷靜下來,他看了燕昭一眼,因為燕昭穿的還是曲裾, 他便以為燕昭依舊沒想起來,“我與姑娘見面不過三次,何德何能受到姑娘垂青?”

“誒?不是,我跟你...”燕昭想解釋,然而這種事又不是能在公眾場合直白地說出來之事,於是她便只能委婉地說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不一樣?”饒是郭嘉聰明一世,遇到這種事情,他也難得失去了往日的判斷力,以至於未能領會到燕昭的意思,他冷笑道,“恕在下眼拙,倒是沒看出姑娘與以前有什麽不一樣。”

說罷,前來飲宴的興致全無,他拂袖而去。

“誒,等等啊。”燕昭也是第一次見郭嘉沒能聽懂她的話,著急地追了上去,說道,“奉孝,你聽我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誒?哪裏有些不對?她忽然想道,這個臺詞實在很耳熟,好像在沒穿越過來前就經常聽到,比如——

“寶貝,你聽我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聽我不聽,反正你就是喜歡那個狐貍精!”

.......

燕昭被自己的想象雷到了,不禁一陣惡寒,只得說道,“奉孝,等等我——小心!”

就在她十分無奈的追著奉孝時,忽然感到一絲殺氣,便有利箭破空之聲傳來,情急之下,她沒有多想,腳尖一點,蒼雲的盔甲應聲而出,她一個縱躍跳到郭嘉身邊,起手便開了盾立。

鐺鐺鐺!

幾枚弩.箭瞬間便被她的盾彈飛,沒了蹤影,燕昭將盾扔出,同時手中陌刀一提,隱刀再現塵寰,郭嘉只來得及看到黑影一閃而過,便聽到了幾聲悶哼,再就是燕昭閃現到他身邊,擦拭陌刀上的血了。

“奉孝,你沒事吧。”燕昭看向郭嘉。

“你.....”郭嘉看向穿著蒼雲盔甲的燕昭,“難道....”

“我想起來了。”燕昭嘆了口氣,“我剛剛一直想告訴你來著,可你就是不聽,還走的那麽快。”

“......”郭嘉楞在當場。她想起來了?

之前燕昭失憶,他便索性將她當做另一個人,不再是自己的燕昭,可是此時此刻,如果之前對他告白的也是恢覆記憶的燕昭的話——

郭嘉感到臉上一熱,轉身悶頭便走。

“誒誒?奉孝,你怎麽了?”燕昭不明所以,追著他說道,“奉孝?剛才的答案呢?你娶我或者我嫁你都可以的!”

“閉嘴!”

關於軍師祭酒在喝花酒的途中忽然被神秘女子求婚並且沒有像以往那般將別人毒舌一通而是潰敗而逃一事瞬間傳遍了全城,自然也被荀彧等人聽了個七七八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了仆人的回報,荀彧伏在桌子上笑的肚子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郭奉孝啊郭奉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荀攸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喝著手裏的茶。

“......”身為話題的中心,郭嘉也輕松寫意的端著一杯茶,荀彧的爆笑看似對他毫無影響——如果他沒有一直端著那杯茶又不喝的話。

喲,這是真傻了?

“奉孝?”荀彧喚道。

“嗯?”郭嘉應了一聲,放下茶杯。

“阿昭的提議,你意下如何?”荀彧問道。

“呵呵。”郭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幹卿底事?”

“前途多舛。”荀攸走了一步棋,嘖嘖嘆道。

“公達,”郭嘉忽然說道,“那天引她去我處的人可是你?”

“舉手之勞,奉孝不必說謝。”荀攸說道。

“哪裏哪裏,”郭嘉笑的陽光燦爛,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公達之恩,奉孝會銘記於心。”

“是嗎?”荀攸一點都不怕,“有勞奉孝了,某愧不敢當,所以,事成與否,奉孝也該跟我們說道說道了吧?”

“確實,”荀彧一本正經地說道,“也不知道燕昭情況如何,若她完全恢覆,理應向丞相稟報才是。”

郭嘉無言的看著眼前的狼狽為奸的叔侄倆,誰能想到荀家的君子竟然還有這麽八卦的一面?“兩位若想知道,直接問阿昭便是,何必來問我?”

“問我什麽?”正好他話音剛落,燕昭便應聲而至,正好聽了個話尾巴,好奇的問道。

“沒,我們什麽都沒說。”郭嘉一見燕昭,便知又著了叔侄的套兒,在心裏狠狠記上一筆之後,說道。

“噢。”郭嘉不想說的時候燕昭一般都不會深究,“荀大人,之前多謝了。”跟心有不甘的郭嘉不一樣,燕昭對荀攸可是十分感謝的,畢竟要不是沒有他,要等燕昭自己想到去郭嘉的宅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阿昭,你現在狀態如何?”荀彧問道。

“不錯。”燕昭想了一下,說道,“各方面的。”

“那麽....”荀彧還想問。

“抱歉,”燕昭歉意道,“我的記憶確實恢覆了,但是我當時傷的實在太重,所以...”

“有多重?”郭嘉忽然問道。

“誒?”燕昭看著他們,一頭霧水。

“你失蹤以後,丞相一直不願講你的事,大公子也很回避,”荀攸解釋道,“所以我們對那時發生了什麽並不清楚...”

“原來如此。”燕昭了然,說道,“其實也沒什麽,當日我們來到宛城,張繡忽然詐降,丞相對此存疑,張繡邀請我們赴宴,我等便隨丞相一同前往宛城。”

“鴻門宴。”郭嘉冷笑一聲。

“是啦。”燕昭安撫道,“千金難買早知道嘛,再說,其實此事我也一時托大,才釀成了這樣的後果。”

是的,燕昭當時太自信,以為並沒有什麽能阻擋她,然而現實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實在抱歉。”她嘆了口氣,說道,“實際上,那也確實是鴻門宴,張繡逼迫他嫂子裝成舞女□□丞相被我發現,事跡敗露之後,伏兵四起,我們一路血戰而出,我留下斷後,讓丞相和公子先行離開。接下來.....”

饒是現在的她,回憶起斷後時的記憶還是臉色蒼白,“我便留下來斷後,”她垂下眼眸,重覆了一遍,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只是反覆不斷的殺人而已,爾後...我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已經被人救起,並且還被他控制了。”

“......”雖然細節並不清楚,但是戰損的結果荀彧他們還是知道的,那次大戰,張繡用了幾乎全部的軍力想將燕昭當場殺死,然而卻還是失敗了,燕昭以一人之力損耗了他們將近一半的兵力,即使如此,燕昭還沒死。

是的,她還沒死,活著回來了。

荀彧忍不住想,在那時,後方一片漆黑,前方烽火連天,在那樣的情況下,燕昭是以何種心態將曹操和曹昂送走,獨自留下來面對似乎無窮無盡的軍隊呢?

“阿昭....”荀彧不禁有些動容。

“是笨蛋嗎?”郭嘉冷哼了一聲。

“嗯,”燕昭走到他身邊坐下,額頭靠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我確實是個傻瓜。”

荀彧和荀攸頓時感覺自己的存在很多餘。

“哎哎哎。”為了讓自己的存在不再那麽多餘,荀彧嘆了口氣。

“我們礙事了。”荀攸說道。

“哦?”郭嘉眼都不擡,說道,“難得兩位還有自知之明。”

還能怎樣呢?兩人很是識時務的走了。

多餘的人一走,整個房間突然陷入了靜默之中。

“奉孝,”燕昭忽然說道,“這本來就是文若他們的地方吧?”

“是又如何?”郭嘉挑眉,“我沒追究他擅自插手之事,已經很留餘地。”

“噗。”燕昭笑了,打趣道,“好久未見,奉孝還是這麽記仇。”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不記仇了?”郭嘉坦蕩地說道。“也只在你的事上,他們能略勝我一籌罷了。”

“嘿嘿。”燕昭明智的沒有問原因,她靠在郭嘉身上,正在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郭嘉開口道。

“疼嗎?”他平靜而又突兀的問道。

“誒?哦....”燕昭一楞,才明白他在問什麽,想了想之後說道,“那時候其實沒想那麽多,疼倒還是其次,”她嘆道,“就是實在太累,太累了。”

累到她甚至想過就這麽沈沈睡去,再也不覆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突然被餵狗糧的叔侄23333

郭嘉可心疼了。

打算繼續發點狗糧。

跟你們說我家貓可煩了,每天晚上都吵著讓我跟她玩,不理她她就往鍵盤上一蹲一趴。

極大的幹擾了碼字進度。

七十七

冬天, 木制房間裏燃燒著炭火,令人不覺得寒冷,燕昭靠著郭嘉, 像只吃飽喝足, 正在伸懶腰的大貓。她那副瞇著眼睛的模樣令郭嘉也變得慵懶起來, 他還有許多問題想問,還有很多話想說, 但是忽然的犯懶讓他只想就這麽待著,和燕昭一起。

“說起來,”燕昭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你剛才好像說, 也只在我的事上,他們能略勝你一籌?”

“平時跟你說的話都愛聽不聽, ”郭嘉挑眉, “不該聽的倒是聽得很清楚。”

“哪有, ”燕昭說道, “你哪句話我沒聽清楚?倒是你,我都那麽努力的說明了, 你都沒聽明白。”

“哦?”郭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好久沒見,膽子見長啊。連先生都能不叫了,嗯?”

“就,就是想這麽叫嘛....”燕昭目光游移地說道。

“哦?”郭嘉挑眉, “你這是在叫什麽人?”

“就,就是叫你啊...”燕昭被他的目光看的抖了抖,說道。

“那你是要我把你當做文若,還是其他人?”郭嘉說道。

“為什麽啊,就把我當成我不行嗎?”燕昭不解道,然後她的視線開始到處亂轉,“不過先生嘛....這個....”

“傻丫頭。”郭嘉失笑,轉過身,隨著他的動作,燕昭解除了盔甲,溫順的被他摟在懷裏。“若不想叫先生,我倒有個稱呼,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燕昭問道。

“若你叫不出來怎麽辦?”郭嘉戲謔道。

“自然唯君是從了。”燕昭嘆了口氣,說道。

“你可喚我郭嘉。”郭嘉像給大型貓科動物順毛那般玩著她的頭發,淡然地說道。

“....啊,”燕昭眨了眨眼睛,要不是郭嘉按著她,她能立刻就跳起來,“誒誒誒?”她努力的轉過腦袋看郭嘉,“難道.....”

什麽,難道叫名比叫字要更親密嗎?!燕昭愕然地看著郭嘉。

“是,”郭嘉慢條斯理地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

“你你你你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燕昭結結巴巴地說道。“難難難難道...”

“隨便想想就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郭嘉用有點嫌棄又帶點寵溺的眼神看著她,毫不客氣地說道,“男子弱冠得字之後,便只有妻子與親人才可直呼其名,你覺得呢?”

“......”然後燕昭的臉就在他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也也也也就是說....”燕昭顫抖道。

“你猜。”郭嘉托著腮,欣賞著難得一見的場景,優哉游哉地說道。

“.....”燕昭張了張嘴,又閉上,眼睛裏的光如炭火般明明滅滅,“可是我......”

“傻丫頭。”沒等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郭嘉便止住了她的話語,他撫上燕昭的臉,笑嘆道,“你以為你想得到的,我想不到?”

“可是....”燕昭看著他,說道,“我只怕....”

“便是如此,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自討苦吃。”郭嘉苦笑道。“你可知我為何如此決定?”

“為何?”燕昭問道。

“因為.....”郭嘉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宛若初雪般,帶著燕昭失去記憶時初次見他時的清冷和寂寥,“在你不見之後,我才發現了點事情。”

“什麽事?”燕昭問道。

“.......”郭嘉突然沈默了。

“嗯?”燕昭沒得到答案,追問道。“是什麽?”

“....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郭嘉說道。

“誒.....”燕昭發出了不滿地聲音。“先生,不要戲弄我啊。”

“你叫我什麽?”郭嘉挑眉。

燕昭的臉又迅速的紅了起來,她偏過頭,小小聲地喚道,“郭嘉。”

親娘咧,叫個名字都能這麽羞恥,古人真是會玩。

“嗯哼。”郭嘉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以後要習慣。”

“你們真會玩。”燕昭捂著腦袋幽幽地說道。

“哈哈。”看她不高興,郭嘉就高興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

“嗯?”燕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你不在的時候還沒發現,”郭嘉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你在了,我才發現你的存在是如此讓人開懷,實在太好了,有助於心情舒暢。”

“你——”燕昭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怎樣?”郭嘉挑眉。

“你之前沒說出來的啊.....”燕昭表示自己不能一直被動,她回敬道,“該不是在我不在之後才想起我有多好吧?”她壞笑道,“是不是?”

“還真被你說對了。”郭嘉從善如流地說道。“阿昭冰雪聰明,在下愧不能及。”

“.....你就一點都沒想過我?”燕昭看了他半晌,幽幽地說道。

“這個嘛....”郭嘉想了想,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只能保證,至少在我清醒的時候,大概都在想你。”

“.......”燕昭先是想‘哈’的來一聲,然後接幾句自暴自棄的話帶過,然而在她聽清了這句話之後,忽然之間,準備好的言語都梗塞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

“所以在你跟我說,”郭嘉繼續說道,“你一直覺得有個人在等你的時候,我是十分相信的,毫不懷疑。”他傾了傾身,離燕昭更近了一點,“知道在我見到你時,我在想什麽嗎?”

“怎...怎麽想的?”燕昭眨了眨眼睛,跟著他的話問道。

“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丫頭....”郭嘉彎起嘴角,“現在看來,果然是個野丫頭。”

“反正我就是這麽一點都不矜持也不知廉恥了。”燕昭傲嬌地哼了一聲。

“是啊,”郭嘉抱著雙臂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既然選擇了你,沒辦法,我也只好將就了。”

“......”燕昭瞟了他一眼,“我可能會消失噢,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是啊,”郭嘉嘆了口氣,說道,“失去之前沒想過,真像這樣來一次之後才發現,即使如此,我也會希望,至少會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一次來放任這感情。”

“先生.....”經過這段時間,燕昭已經深刻的體會到古代人的感情有多麽的內斂,即使如此,在聽到郭嘉自己說出來之後,她依舊被那感情所震驚。“我.....”

“哎,沒辦法,”郭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反正你若鐵了心的要走,我也留不住你。”

“先生,”燕昭忽然十分嚴肅地說道,“你知道嗎,在我們那邊,在兩情相悅的男女之間,他們會做一件事。”

“嗯?”看她的神情郭嘉就知道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不過他自己現在心情好,也樂的配合,便問道,“什麽事?”

“嗯....你過來些,再過來點,”燕昭說道,然後在郭嘉已經離她近的不能再近的時候,鼓足了勇氣,摟住他的脖子,然後親了上去。

作為一個純正的古代人,即使郭嘉的想法再怎麽獨特,他也只是想到了燕昭可能會親過來,也只想到了親臉頰,卻完全沒想到燕昭竟然這麽奔放,上來便選擇了嘴唇,以至於在感應到唇上的觸感時,他愕然的張開了唇,給了燕昭攻城掠地的機會。

然而將軍雖然理論豐富,實戰卻跟對方一樣是個新手,在騙開城門之後,便失去了方向,不知要向哪裏沖鋒,對方卻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以守為攻,先她一步掌握了要領,奪得了主權,不僅追回了失地,還反撲成功,令本想偷襲的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咳咳....”燕昭好不容易才從這樣窘迫的境地中掙脫出來,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恨恨的看著郭嘉。

“感覺不錯。”郭嘉托腮,笑嘻嘻地看著她,“你們那邊都有這個傳統?我有點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了。”

“是啊!”燕昭咬牙切齒地撲上去,“我們那邊可比你想象的要開放多了,哼。”她一邊說著,一邊尋找著反攻的時機。“反正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就去親別人去。”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這機會?”郭嘉呢喃道,“只要我在,你想都別想。”

兩人一邊在言語上交鋒,行動也沒有落下,兩軍交擊,氣勢固然重要,技術卻也十足關鍵,燕昭缺少實踐經驗,空有滿腹理論,卻是紙上談兵,而郭嘉雖無理論支持,卻無師自通,自學成才,卻因為自身的矜持拖了後腿,被對方鉆了空子,這兩人此消彼長,同為頭一次,戰了個不相上下。

最後還是燕昭的羞恥心終於發作,她率先認輸,放棄了爭奪,“累死了累死了,不來了不來了。”她掩飾一般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就喝,喝了一口便咳出來,“咳咳,啥啊這是....噢,這是茶,嘖。”

“噗。”暗暗調整了自己的呼吸,郭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因為剛才的戰役,他的衣襟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從發髻中漏了出來,他卻也不急著整理好,只是笑嘻嘻地看著燕昭,明知故問道,“在你們那邊,其他人也跟你一樣麽?”

“!”燕昭被他一語紮心,頓時炸毛,“想退貨還來得及,”她轉過頭去,話語中帶上了一股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味,“找個性子溫柔和順的世家女,然後成親生子,比選我好多了不是?”

“這倒確實。”郭嘉抱著雙臂點點頭,“不過性子比你溫柔的又沒你有趣,比你有趣的又沒你好玩,待的久的沒你好看,所以斟酌之下,哎,還是就你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臭貓煩死了。

等我去跟它打一架。

啊膩歪了一章。

郭嘉難得直率了一次。

要不是昭妹這回失憶又失蹤,他還真意識不到自己感情

七十八

膩歪過後話歸正題。

“你可有什麽打算?”郭嘉問道, “如今文若還未將你上報,你還有機會選擇。”

“我早就決定了啊。”燕昭想了想說道,“我回去。”

“....真要如此?”郭嘉問道。

“嗯, 真的哦。”燕昭點了點頭, “我早已做下了承諾, 無論是對舅父,還是對你, 還是對二哥.....所以,我必須去達成才行。”

“你承諾的人還真多。”郭嘉呵呵一笑道。

“額。”燕昭汗顏,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道,“先生.....”

“這時候知道叫先生了?”郭嘉挑眉。

“誒嘿!”燕昭討好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擔心我,這麽吧, 郭嘉, 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的約定嗎?”

“你要如何?”郭嘉說道。

“改一下。”燕昭說道。

“哦?”郭嘉呵呵一笑, “我還以為你又要對我扯一遍什麽‘若我一去不歸, 你大可擇人另娶’的鬼話呢。”

“那可不行,”燕昭說道, “我可只認定了你, 要是你拋下我,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所以?”郭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所以.....”燕昭說道,“我知道先生擔心我,所以我再與先生做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郭嘉問道。

“我不會一去不歸, ”燕昭說道,“而且,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會回到先生身邊。”

“......”郭嘉沈默了。“阿昭。”

“嗯?”燕昭看著他。

“戲公有沒有教過你,不要承諾做不到之事?”郭嘉說道。

“我說的出,就一定會做到。”燕昭堅定地說道,“你看這回,我還不是回到先生身邊了?”

“帶著一身的傷麽?”郭嘉臉色一變,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在體驗一次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人獨對千萬大軍,然後再音訊全無,最後記憶全失的回來?你把這叫做回來?”

“是啊。”燕昭說道,“無論我變成什麽樣子,我會也只會被你吸引,所以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承諾。只要上戰場便是殺人和被殺,我無法承諾你我永不落敗,永不受傷。那才是我真正做不到的事情。”

確實如此。

哪怕當時的情景重來千萬遍,郭嘉也知道,燕昭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她別無選擇。

“曹公明日休沐,”郭嘉聽到自己在說話,“我讓文若去打個招呼,然後你就去見他吧。”

“嗯。”燕昭點了點頭,“謝謝。”

“無妨。”郭嘉說道,“你剛剛恢覆記憶,對目前形勢有所不知,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主公正愁無人去做討伐袁紹的大將,正好你和趙子龍來了。”

“我不知道二哥會怎麽做,也無法替他做決定。”燕昭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交給我。”郭嘉說道,他頓了頓,說道,“林小樓那邊,你打算怎麽辦?”他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燕昭的臉色也沈了下去,從她恢覆記憶之後到現在,再不明白林小樓的意圖也實在太蠢了,“我去找他談談。”

“.......”郭嘉沈默不語。

“放心吧,我現在記憶盡覆,”燕昭安慰道,“他想傷我沒有那麽容易。”

“他應該是當世少有的幾個能與你旗鼓相當之人,不是嗎?”郭嘉說道。

“嗯。”燕昭說道,“我與他之間有些淵源,所以此事確實有些不好處理,....不過我和他的立場並非敵對,只是有些溝通上的差錯罷了。”

“那你們之間的溝壑還真是有點難以跨越。”郭嘉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畢竟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燕昭理所當然的說道,“誰知道你們這些男生怎麽想的,一個個扭扭捏捏的什麽都不說清楚,這麽一想還是我二哥好,有啥說啥。”

“呵,你以為常山趙子龍與我們有何不同?”郭嘉哼了一聲,“阿昭,別把別人都想的跟你一樣蠢。”

“先生,好歹我們都這樣的關系了,”燕昭無奈道,“對我口下留情啊。”

“呵,我已經很留情了。”郭嘉想到她之前語出驚人就來氣,“你可知之前敢當眾向我求愛之人,現在還窩在家裏不敢出門?”

“她們是她們,又不是我。”燕昭理所當然地說道。她站起身,“那麽,我走了。先生....我們晚上見。”

“晚上?”郭嘉努力忽視掉聽到她要走之後自己心裏泛上的一絲失落,抓住了重點,“你....”

“噢?你不會想讓我繼續留在林小樓家裏吧?”燕昭抱著雙臂說道,“我自己在這邊又沒住處,到時跟他打...吵完架,少不得得到先生家裏避避難,啊,對了,如果先生不願意的話,我向文若求助也是一樣的。”

“又不是皇宮禁地,”郭嘉說道,“你想來自然什麽時候都行。”

“噢?”燕昭挑眉,“那先生可得盡快動身,在我徹查之前把酒藏好。”

你要對我的酒做什麽!郭嘉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之前的事。

“要我重覆一遍之前的話嗎?”燕昭向他靠近,俯下身幽幽地說道,“喝那麽多酒,你不要命了嗎,郭奉孝?”

“哎。”郭嘉忽然嘆了口氣,“不知為何,我現在有些懷念前幾天的你了。”

“可惜時如江海東流,再不覆返啊。”燕昭彎起嘴角,安慰地親了親他的嘴角,“我也想再跟先生待一會,應該說,是一點都不想離開先生左右,所以,勞煩先生忍耐片刻了,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說完她便立刻跑了。

“混蛋。”郭嘉突然被撩,想要反攻卻被對方來了個腳底抹油,招式落空,一時之間恨的牙癢癢,兀自坐著生悶氣。

燕昭離開了房間,來到了街上。之前的記憶盡數浮現,她不僅有些感慨。

她回來了。

老實說,她對許昌並沒有多少印象,那時正在準備攻打張繡事宜,她吃住都在軍營,根本沒時間來許昌的街道上逛逛,如今這個願望倒是在她失去記憶時實現了。

燕昭並不急著去找林小樓,之前來到許昌,她也是被賜過宅邸和土地,雖然很少回去,不過並不是說就沒了,心知許昌將是她久居之處,她便辟出了一塊地方,建了個戲志才的衣冠冢,準備在清明時寄托哀思,如今她失蹤了那麽長一段時間,自己的宅邸和那裏估計早已荒廢了吧。

有些事情確實需要去找林小樓說個明白,不過還有些事比他更加重要。

“舅父,我回來啦。”燕昭站在戲志才的衣冠冢前,輕聲道。

這塊碑是她自己選的石材,然後自己刻上去的,她親自將戲志才的骨灰送回了潁川,這裏除了這塊碑之外什麽也沒有,燕昭也知道這點,然而並不重要,人死之後本來便沒有什麽留下,能有個東西依托就行。

燕昭靠著碑坐了下來,自嘲道,“我真是沒用啊,第一次上戰場,便出了這樣的事。”

她努力想裝出一副開心的模樣,然而眼淚卻簌簌而落,再開口時,已經哽咽到話不成聲,“忘了我自己倒也罷了....我居然將他忘了,將你也忘了.....”

她怎麽可以。

郭嘉和戲志才是她最為重要之人,趙雲是她的義兄,荀彧是她的朋友,還有在她來到古代之後結交認識的所有人,雖然也遇到過不好的事情,但是自從相交後,他們便一直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向燕昭伸出援手,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燕昭得以克服了來到古代之後的諸多困難,就連這回失憶,也是他們不吝相助,燕昭才能回想起所有,一想到她居然將這些人忘得一幹二凈,而他們在知道這點的情況下依然伸出了援手,燕昭便有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感。

“其實這也不完全是你的錯。”就在她沈浸在自己思緒之中時,突兀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誰?”燕昭迅速擦幹淚水,警惕地問道。

“我,”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男子從不遠處走出來,從容道,“燕昭,你果然沒死。”

“你又是誰?”燕昭挑眉。

“賈文和。”那人說道。

“......”燕昭想了想,挑眉,“你是賈文和?當日為張繡出謀劃策之人?”

“嗯。”賈詡點了點頭,說道,“也是差點殺了你的人。”

“哦?”燕昭抱著雙臂,“那你還出現在我面前?”

“無妨,”賈詡說道,“那時沒殺得了你,我不會再有殺你的機會了,若你要再度出仕,我們共侍一主,所以你更加沒有殺我的理由,我也是。”

“......”雖然燕昭十分不滿,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賈詡說的很對。“你為何在此?”

“跟你一樣。”賈詡說道。”悼懷故人。”

“你認得舅父?”燕昭訝然道。

“一面之緣。”賈詡說道,“曾在洛陽共事而已。”

噢,是了,戲志才和賈詡確實都在洛陽待過。只不過前者跟著曹操跑了,後者順便把大漢滅了【某種意義上】。

“.....”燕昭收起敵意,說道,“一面之緣,何以至此?”

“....惺惺相惜?”賈詡頓了頓,說道。“或者,我只是感到可惜。”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你們都那麽喜歡吃糖的嗎?

唔,那我看著發吧。

雙更就決定是郭嘉番外了。

..........蒼天啊,我一定要雙更!

七十九

洛陽之地, 天子腳下,世家豪強匯集之地,隨便踢個石子都能砸到王公顯貴, 而賈詡便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 以一介寒身, 周旋在諸多勢力之中,左右逢源。甚至現在這樣的局面, 也可以說是他一手締造。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然而亂世帶來的又往往不只是危險,還有機遇。

“雖說確實如此,”燕昭說道, “然而戰亂彌久,烽火綿延, 最終只會傷及自身。”

“是嗎?也許吧。”賈詡說道, “若非亂世, 老夫不足以達此成就, 若非亂世,你也不可能一展才華, 頂多如其他女子一般, 在閨閣中空耗一生罷了。”

“......”燕昭默然。

“若非亂世,”賈詡忽而又感嘆道,“像戲志才這般人,老夫恐怕也是遇不上的吧。”

“之前送舅父歸鄉, ”燕昭表示讚同,“那裏風光正好,又隱蔽世間,實在是個讓人不想離開的地方。”

“然而他還是出來了,為天下故...”賈詡看了燕昭一眼,說道,“在這點上,你們倒是一模一樣。”

“這倒不然,”燕昭說道,“只不過我們的牽掛比平常人要少很多,因為無牽無掛,所以才看上去比別人要來的清高罷了,若是能有選擇的機會,我想,我與舅父都會跟先生差不多吧。”

她也沒說錯,如果戲志才身體倍兒棒,她又真正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們跟賈詡也沒什麽區別。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看的竟也透徹,”賈詡訝然了一瞬,隨即笑道,“沒能殺死你,老夫由衷感到欣慰。”

“哈,能讓先生失手還不留遺憾,也是昭的榮幸。”燕昭拱了拱手,“那麽,昭另有事,先行一步。”

“可是要去找林小樓?”賈詡忽然說道。

“先生知道他?”燕昭停下腳步,說道。

“久居洛陽,自然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賈詡說道,“我在洛陽見過此人,洛陽人才薈萃,想在其中脫穎而出並非易事,老夫曾掌尚書一職,對人才更是見多不怪,然而即使如此,在看到他時,老夫仍然眼前一亮。”

那是自然,燕昭在心裏腹誹道,人家是誰,萬花谷的奇士,除了生孩子大概沒什麽不會的,你不驚訝才怪呢,小爺我不是都沒被你弄死嗎...差點。

“此人與我約莫算是同鄉,”燕昭拱了拱手,十分謙和的說道,“據我所知,在他那邊,他只是普通而已,算不得什麽。”也就是一個普通的NPC罷了,確實沒啥。

“哦?”這話對賈詡而言就仿佛‘在他們村比他能打的還有好多個’一樣,“果真如此?”

“並無虛言,”燕昭說道,“不過我等故鄉在遠方,我二人經過一番奇遇方才來到這裏,先生要想過去,怕是有難度。”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了。”賈詡扼腕嘆息道,“否則我還真想看看那是什麽地方。”

“晚輩告退。”燕昭不欲多言,行禮之後便轉身離去。

等她再度來到林小樓的宅邸時,發現園裏的景象換了一種風格,從中式庭院換成了日式,蒼白的細沙鋪在庭中,形成一片人為的荒漠之景,而林小樓盤膝坐在一邊的亭內,見她來了之後,饒有興致的沖她揮了揮手,“喲,幾天不見。”

“.....”燕昭沈默,抱著雙臂挑眉,“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什麽?”

“有什麽好解釋的?”林小樓撤去茶杯,換上琴,優哉游哉的撥動著琴弦,說道,“我說了,你就會聽,你聽了,就會信嗎?”

“我可以選擇信或不信,你也可以選擇說或不說,”反正蒼雲的盔甲走不了光,燕昭大馬金刀地在他對面坐下來,說道,“選擇權都在於你我,然而,我要勸你想清楚....要知道這世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有我和你兩人與眾不同。”

“確實如此。”林小樓撥弦,琴聲悠然,與園裏景色相映成趣,“那我說的話,你都會信?”

“我有自己的判斷。”燕昭說道。“我可以選擇全信,全不信,還有將信將疑。”

“我怕你聽不懂。”林小樓說道。

“試試看。”燕昭嘆了口氣,說道,“否則,我要忍不住揍你了。”

“哈哈,”林小樓說道,“那我便試一試吧,你想知道什麽?”

“你的真實目的。”燕昭說道,“你到底想對付誰?”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針對你?”林小樓說道。

“很簡單,如果你想針對我,我早就死透了,”燕昭說道,“你花費力氣來把我救過來,肯定也不是要跟我一起去打天下,而且又要控制我,可見你別有其他目的,搞不好還是比較令人震驚的那一種,所以,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要知道,雖然不明白你用什麽把戲將我記憶暫時封印,但是我想,那一定是得在特殊情況下才能使用的東西,前後對比,那種昂特殊情況是什麽我也能猜出來,所以——”

“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林小樓說道,“我想再控制你絕非易事。”

“所以我才來找你,給你機會說明。”燕昭的表情嚴肅下來,“這是我說的第二遍,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你說的沒錯,”林小樓說道,“我確實無意針對你,可是我要做的,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麽好事。”

“比如?”燕昭心裏隱約有了感覺,她問道。

“你自覺現在跟之前相比,有何區別?”林小樓不答反問。

“唔....”燕昭想了想,說道,“招式比以前流暢了許多,似乎不用再刻意去想象招式便能使用,.....啊,你的意思是說?”

“是。”林小樓說道,“你說的沒錯,世間萬物,而你我卻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便是因為這點,我們不歸這裏的天道管轄,所以我們能跳出規則,做到常人無法達成之事,然而我們卻並不是無法無天,另有天道將我們困於其中。”

“你是說系統嗎?”燕昭說道。

“是,”林小樓說道,“天道平等,得到多少,便要付出多少,他們為常人,受的管束便少,我們受到的管束要比他們多的多。”

“比如說?”燕昭沒明白,“其實我覺得還行?”

“比如說,”林小樓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說道,“你這幾年可有絲毫成長?”

“沒有。”燕昭搖了搖頭。

“若你未中賈文和之計,你可有機會直面死亡?”林小樓繼續問道。

“沒有。”燕昭繼續搖頭。

“百戰之後,你的感想為何?”林小樓又問道。

“太累了,累到想死。”燕昭說道。

“但你真正死了嗎?”林小樓嘲道,“你死得了嗎?”

“.......”燕昭忽然領悟了林小樓想說的話。

確實,系統雖然給了他們各種金手指,但是卻剝奪了他們選擇生死的權利,也剝奪了他們改變樣貌的權利,令他們無論如何都只能以一種模樣,將近永恒地在世間游蕩。

這太可怕了。

“百年之後,郭奉孝他們相繼故去,”林小樓步步緊逼,“而你卻還在垂髫之年,縱使定情又如何?你想從他的女兒一路當到他的十八代重孫女嗎?”

“......”燕昭忽然害怕了起來,她感到恐懼。

在一切發生之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猝然來到這裏,她本以為一切只是她的一場夢境,然而卻沒想到,這夢境的背後,還有這樣鮮血淋漓的真相。

“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林小樓見她明白了這點,便說道。

“我要...怎麽做?”燕昭喃喃道。

“你想完全脫離系統麽?”林小樓挑眉,“然後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躲在他背後,看著他走上自己的命運之途,而自己無能為力?還是你想看著自己的親友盡皆被這亂世吞噬?”

“可是我又能讓我自己成為那麽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嗎?”燕昭挑眉。

“不能。”林小樓說道,“不僅你不能,我也不能,所以這才是我想做的事。”

“你想.....”燕昭一驚,明白了林小樓的意思,“魚與熊掌,你想兼得?”

“不錯。”林小樓變了曲調,從一開始的閑適悠然,變成了大開大合之曲。“我要逆天而行。”

“為什麽說,”燕昭問道,“我可能不會站在你這邊?”

“若你貪圖不老不死,那我與你多說無益,”林小樓說道,“若你想要回家,回到你本來在的地方,你又可願與我共擔風險?”

“啊?”燕昭楞了楞,“我還真的能回去啊?”她問道。

“若我說是呢?”林小樓說道。

“.....”燕昭張了張嘴,卻不知為何無法幹凈利落的說出那個好字。“我需要考慮考慮。”最後,她說道。

“我給你時間。”林小樓說道。“想好自己要不要回去吧。”

“嗯。”燕昭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你不會跟別人說吧?就算有人想要知道?”她忽然問道。

“保證不會。”林小樓微微一笑,停下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貓真6,學會咬路由器的天線來逼我跟她玩了。

揍她丫的。

八十

家。

要不是林小樓提起, 燕昭幾乎都要忘記了。

她在這裏生活的太好,再加上周圍人對她態度又十分自然,導致她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樣另一重身份, 就算之前被郭嘉提醒, 她也沒有任何實感, 只是當一般情侶之間說的話一笑而過罷了。

回去,還是不回去, 這....

自己的家人和郭嘉之間,她又要選哪邊?

沒得選啊....燕昭嘆了口氣,她既不能負郭嘉,也不能就這麽將現代的事情棄之不顧,說起來, 當初她來到這裏,本就沒想過回去的可能性, 是以到現在忽然聽到有可能回去, 便被這個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 冷靜下來。她皺眉, 想道,林小樓這廝絕對不會想什麽好事, 他是為你做五分, 定要從你這裏拿個十分回來的類型,所以對於他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拿這回的例子來說.....

也就是, 確實有回家的可能性,但是一旦失敗,便有可能永遠回不了家,或者連性命也保不住,成功了,他和燕昭均能跳脫系統,拿著金手指正常生老病死,失敗了的結果會如何,之前的哪幾種燕昭想得到,他也想得到。怪不得會覺得燕昭絕對不會跟他合作,從而不惜下蠱來控制燕昭。

丫真坑。燕昭在心裏唾罵了他五秒鐘,之前的情緒消失不見,正當她心情愉快的亂逛時——

她跟一個人撞了個正著。

“哎呀,抱歉抱歉,”燕昭急忙說道,“沒事吧,我沒看道....”

話未說完,對方便在短暫的僵硬中演變為狂喜,“燕昭!是你嗎?”

“啊?”燕昭擡頭向來人望去,“大公子?”

“太好了!”曹昂忽遇故人,興奮的一把抱住她,“你沒死,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啊.....”燕昭哭笑不得,“大公子,冷靜,冷靜,我是女孩子...”

“啊,抱歉,昂太過激動了。”曹昂松開她,掩飾般的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阿昭,真的是你?我沒在做夢嗎?”

“大公子,你難道會站著睡覺麽?”燕昭無語道。

“哈哈哈,好,果然還是阿昭,”曹昂說道,“來來來,我帶你去見父親,他要知道你沒死,還活著回來了,肯定很高興!”

“誒?可是這樣直接去,是不是不夠莊重?”燕昭有些尷尬。她身上穿的是短褐,差不多是農民下地時穿著的極為簡陋樸素的裝扮。

“這有什麽,擇日不如撞日,”曹昂說完便示意她跟自己來,“阿昭你回來了,這是大喜事,喜事有什麽好挑時機的?”

燕昭一楞,隨即被曹昂的喜悅感染,也笑了起來,“嗯,確實沒有什麽時機好挑。”

曹昂帶著燕昭一路向曹府走去,由於他現在身份不一般,早在他們踏入府邸的時候,消息便已經傳到了曹操耳中。

‘啪嗒’,曹操手裏的書掉落在幾上。

“丞相....有何示下?”侍從試探地問道。

“你們看清楚了,真的是燕昭?”曹操問道,他猛地站起來,繞著木幾轉了幾圈,“不對,你們來的晚,都沒見過她,是不是一個小女孩,長的還挺玉雪可愛的那種?”

“是。”侍從想了想,說道,“大公子身邊跟著的,確實是個女孩子。”

“是了是了....”曹操背著手又轉了幾圈,說道,“還楞著做什麽,吩咐下去,準備點酒菜,不用通知其他人,將我兒和她悄悄的接進來,別走漏風聲,聽到沒。”

“是,是。”侍從很少看到曹操如此興高采烈的模樣,趕緊下去辦。

燕昭和曹昂便被這樣一頭霧水的秘密接進了府。

“你也就算了,”曹昂吐槽道,“為什麽我也要一起跟你躲躲藏藏的啊。”

“為了怕暴露?”燕昭想了想,說道,“總之就按丞相說的話做吧。”

“幼稚的老爺子。”曹昂偷偷的咕噥了一句。

“哈哈。”燕昭只能打哈哈想蒙混過關。

所幸曹府雖然大,但是曹操的書房卻在比較前面的地方,是以兩人沒花費多少時間,便來到了地點。

“阿昭......”曹操見到燕昭之後,深呼吸了好幾次,最終還是紅了眼圈,顫抖地喚道。

“燕昭參見主公。”燕昭拱手行禮,“燕昭回來的晚了,還請主公降罪。”

“呸,降什麽罪,有什麽罪好降!”曹操說著,托著燕昭的雙臂熱淚盈眶,“阿昭啊....要不是你,我和我的兒子,還有我的弟兄,哪裏還有命在?我曹氏蒙受你大恩啊!”說著他便要向著燕昭拜下去。

“使不得!”燕昭連忙將他扶起,說道,“主公不必如此,我與主公志趣相投,是以投靠在主公門下略盡綿薄之力,當時身中埋伏,為主公斷後本就是昭分內之事,主公實在不必如此。”

“阿昭.....”曹操依舊托著她的手肘,泣不成聲地道,“好孩子,好孩子啊......!”

這話說的好聽,然而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幾個?人心這種東西,只有在性命攸關的時刻才能體現的最為直白。

“阿昭,在你失蹤之後,”曹操說道,“連續好幾個日夜,我做夢都在看你當時向敵軍走去的場景....你怎麽這麽傻,志才死得早,他只留下了你,若你在我身邊才一戰就出事,來日九泉之下,我何顏面對戲公!”

“無妨的。”燕昭安慰道,“舅父他並不是不講理之人,知道原委之後,怕只會將昭責備一通,而不是責怪丞相吧。”

“總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曹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昭,你是怎麽回來的?”

“這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燕昭聞言,苦笑道。

於是她添油加醋,掐頭去尾的將自己的故事跟曹操父子講了一遍,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曹操父子的表情先從凝重轉變為驚愕,接著便變成了一種崇敬。

“.....總之,就是這樣。”燕昭講的興起,說的口幹舌燥了才停下來,喝了口茶潤了潤喉。

“竟有如此奇人?”曹操說道。

“是啊。”燕昭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繼續吹林小樓道,“主公,如今戰亂四起,難民無數,正值疫病和傷寒的高峰期,既然有此等名醫在,何不讓他開間藥房,專門針對這些呢?”

“好主意。”曹操點了點頭,“阿昭,你真是孤的好....額。”他卡在了很尷尬的地方。

將燕昭說成將領顯得生疏,然而將燕昭說成孩子又顯得太過親密....畢竟別人現在還算是戲家的遺孤,跟他沒什麽關系啊。

“依我看,”曹昂適時地說道,“父親不如趁此機會,將阿昭收為義女....”

“這....”燕昭露出了猶疑的神色,說道,“昭之前已經與趙子龍結為義兄妹,這樣.....”

“也是。”曹操並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在他眼中,燕昭本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無欲無求之人,被曹家認為子女就意味著榮華富貴,然而燕昭卻因為之前已有過這一段而拒絕,在曹操眼中,正是符合他心中加給燕昭人設的體現,更加襯托燕昭品性高潔,不為富貴所動。

這樣的人要得到她的忠心很難,但是得到了又極難失去。曹操掌權多年,閱人無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並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燕昭鬧翻,他知道燕昭拒絕,不是看不起他,這就夠了。

否則,若換了另一個身份低微的寒門士子,事情估計便是另一種結局了。

“多謝丞相。”燕昭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想的是萬一自己日後真的回家,那麽自己現在的身份越低微便越不容易引發動蕩,所以她不想被曹操收為義女。然而如果要進行她想要做的事,一定的身份又是必要的,所以她想了想,說道,“主公,在此之前,昭早已與大公子情同兄妹,名頭什麽的不要也罷,燕昭此次歸來,只是希望主公能夠對昭善加利用,盡快完成大業,如此,昭此生無悔。”

本來曹操還在糾結怎麽向她提出這件事呢,沒想到人家自己就說出來了。當下便一拍大腿說道,“好!為你這句話,幹杯,阿昭,你今天可別藏著掖著,我們三人不醉不歸!”

曹昂汗顏,曹操一高興,似乎又把燕昭當成男孩了,偏偏當事人也不介意,只是說道,“好啊,好久沒跟丞相喝酒了,大公子你來嗎?”

曹昂看著興致勃勃的兩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興致這麽高昂,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於是曹操大悅,命侍從拿酒來,三人便在書房裏喝了個痛快。

縱然燕昭有系統在身,是名副其實的千杯不醉,然而架不住曹操拿來的都是難見的美酒佳釀,毫不顧忌的喝了半宿的結果便是系統也招架不住,給她安了個醉酒的buff。

燕昭對此一無所知,她婉拒了曹操父子派人送她的好意,自己使著輕功來到郭嘉的院子裏。

時間已是深更半夜,然而郭嘉也是個夜貓子,這回仍在燈下看書。看到入神時,忽然聞到一陣極其濃烈的酒香,不禁擡頭望去。

“早啊,先生。”燕昭坐在他窗外的墻頭,院裏的梅花開的正艷,她的臉被酒氣熏得通紅,跟梅花相映成趣。“月色甚好,君可願與我一同共賞?”

“哈,只要身在天地間,”郭嘉放下書,朝屋外走去,“此月人人皆可賞之,你要如何與我共賞?”

“像這樣。”燕昭似乎一直在等他出來,見他出來,捉著他的手便提氣而起,郭嘉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便被她帶上了天上。

“先生可要抱緊我,畢竟我現在狀態有點不太對,”燕昭眼眸微睞,因為醉酒之故,心裏那點小九九暴露無遺,與平時更是判若兩人。“萬一把先生丟了可就不妙了。”

郭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有些人醉了只是普通的發酒瘋,如曹操父子倆,然而身負異能的醉鬼嘛——

趁著酒意,燕昭沒讓郭嘉坐在盾上,而是幾個突進,竄到了平時根本飛不到的高度,到了這個高度,不僅萬家燈火如繁星點點,月亮更是近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如何?”尚未酒醒的燕昭抱著郭嘉,說道,“如此一來,可算是與先生兩人共賞?”

“你這個人....”郭嘉嘆氣。

“我喜歡先生,”燕昭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了若是先生開口,我便哪裏也不去的地步。”

“連你的家也....”郭嘉一楞,說道。

“只要先生開口,”燕昭如珍寶般輕撫著他的臉,一雙黑眸中隱隱閃爍著綠光,仿佛狼崽子一般,然而她的眼神又是如此認真,認真到郭嘉不禁屏住了呼吸聽她說話,“我燕昭縱然粉身碎骨,也會為先生實現。”

郭嘉很感動,就在他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形一沈。

“啊,沒氣力值了。”醉酒的燕昭後知後覺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郭嘉:哈?

本來說今天一定雙更,但是我好像喝了變質的紅茶。。。。。然後燒到了現在。

我跟你們說,我家貓聰明的可以直接成精。

任何敷衍的方法都是沒用的。

不專心跟她玩的話,把胳膊都甩斷了,她還會嫌棄你甩的沒靈魂,從而拒絕跟你玩。

啊哈哈哈哈...._(:з」∠)_

八十一

“燕昭。”林小樓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嘲諷地笑道,“你說誰這麽倒黴,能被你喜歡上?”

“.......”燕昭很惆悵的蹲在角落, 並不想理他。

“深更半夜的帶人上天?嗯?”林小樓開好藥方, 抱著雙臂俯視著燕昭, “上天也就算了,嗯?居然還從天上掉下來, 你是唐門請來雪恥的救兵嗎?”

“那是....”燕昭弱弱地想要辯解,然而卻因為理虧無從說起。

“掉下來也就算了,”林小樓乘勝追擊道,“你們倆還掉到水裏,雖然你臨時用盾把冰鑿開避免立刻死掉, 但是掉冰水裏,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身強體壯?”

“嗚——”燕昭被暴擊, 隔了半天, 她悶悶地問道, “結果呢?”

“寒氣入體, 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林小樓沒好氣地說道, “慢慢養著吧。”

“是, 是。”燕昭松了口氣,連聲應道。“我會的。”

“.......”林小樓抱著雙臂,睨著她。

“額?”燕昭試探地看著他。

“沒什麽,”林小樓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會這麽老實,真是令人意外。”

“哇啊,你那是什麽評價?”燕昭抗議道。

“你就當成在誇你吧。”林小樓哼了一聲,說道,“我走了,照顧不好他,他死了我可不負責。”

“是是是。”燕昭點頭哈腰,一臉諂媚,活脫脫一個狗腿子形象,“勞您百忙之中來這一趟~”

“你·還·敢·說?”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林小樓就恨的咬牙切齒,“要不是你,我怎麽會突然多了這麽多活?”

原來那天跟燕昭喝完酒之後,曹操醒過來便立刻下發了諭令,十分客氣地為民請命,請求林小樓開辦藥房,來救濟天下,因為有了燕昭的提點,曹操將聲勢做的十分浩大,這樣一來,只要林小樓還想待在許昌,便不得不答應下來,於是乎~

“好說好說,”燕昭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昭對這些不太懂,不過此行醫救人本是積德之事吧?燕昭見先生如此悠閑,沒有這樣的機會,這麽一來,豈不有悖於萬花谷中一向宣傳的濟世之道?所以為了讓先生你得以不違谷訓,昭可是處心積慮啊。”

“呵呵,”林小樓見狀,冷笑一聲,“燕昭,你很好!”說罷便袍袖一拂,怒氣沖沖地走了。

“慢走不送~”由於難得坑到林小樓一回,燕昭的心情極為舒暢,很有心情的朝他的背影揮手。看到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之後,才收回手,喃喃自語道,“看來是沒錯了....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眼眸裏閃過一道算計的光,“林小樓啊林小樓,你也有今天。”

自從恢覆記憶以來,人人只道她對林小樓對她做過的事既往不咎,然而她燕昭又豈是個甘於吃虧的主?說不計較只不過是表面上罷了,她知道林小樓並不是個可以信任的隊友,卻也不是應該鏟除的敵人,然而正如他所說,他和自己一樣處於系統的管轄之下,她有著弱點,林小樓也會有,燕昭一開始怎麽也想不出林小樓這樣的人會有什麽弱點,便只能不斷回憶她跟林小樓至今為止所說的話,直到腦內靈光一現,她想到了——

她那時差點被林小樓坑著許願的事。

莫非這家夥不能拒絕別人的許願嗎?所以這才以這種方式,催她隨口許願,將次數用掉。

哈哈哈,可以可以。在跟曹操喝酒時,燕昭便順勢將此事道出。一來,測試他是不是真的不能拒絕別人的請求,二來,就算他可以不答應,然而形勢所迫,他若還想在許昌待的安然,不惹曹操的怨恨,他也只能答應此事,正因為有這道保險,燕昭才放心的讓曹操去做了。

然而天不遂人願,由於喝醉酒害得郭嘉掉入水裏,她沒時間確認結果便只能前往林小樓府上,請求他救治郭嘉。

而林小樓雖然滿臉不樂意,卻還是拿起藥箱跟她趕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燕昭還是有些不確定的話,那麽林小樓臨走時的那番話已經完全證實了她的想法。

他無法拒絕別人對他的請求,雖然有次數限制,不過也盡夠了。

嘿!燕昭想著這些事,走到郭嘉的臥房,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一條縫,閃身進來之後便立刻關上,繞過屏風,在一片昏暗中,她不期然對上了一雙亮的驚人的眼眸。

“郭嘉?好點了嗎?”燕昭輕聲問道。

“......”郭嘉定定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額,”燕昭握著他的手,說道,“我...我之前說了什麽嗎?”

“你說了很多,卻也什麽都沒說。”勉力在一片昏沈中維持著意識,郭嘉淡然道。

“誒?”燕昭沒聽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郭嘉微笑道。

“......先生又欺負我。”燕昭嘆了口氣。

“噢?這回先生又是在叫我了?”郭嘉眼裏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說道。

“不是呀,你不要亂想。”燕昭趕緊表白心跡,“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有沒有那個...意思,你還不明白?”

“哦?你想讓我明白什麽?”郭嘉挑眉,然後他移開視線,低聲咕噥道,“是說之前為什麽改口.....”

“.....呀,”燕昭忽然恍然大悟,“這是醋了?”她笑嘻嘻的靠過來,“先生不想讓我叫別人先生,我就不叫,不就行了?左右也不順口那麽一說。”

“噢,”郭嘉平靜的說道,“看來之前對我,也是頗多順口啊。”

“額。”郭奉孝牙尖嘴利起來,堪稱無人能敵。燕昭不想引他說更不爽的話,便探了探他的額頭,“感覺如何?”

“你去冰水裏凍個大半天試試?”郭嘉斜了她一眼,說道。

“我凍了呀。”燕昭急急的辯解道,“把先生弄上岸之後,我在水裏泡了好一會來醒酒呢,只是....”

想到自己為什麽會得風寒,郭嘉就來氣,他冷冷地瞪了燕昭一眼,說出了跟林小樓一模一樣的話,“我也在想,郭某何德何能,能被你這樣喜歡?”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病在你身,痛在我心,郭嘉。”燕昭想起一句老話,於是便深情款款地對郭嘉說道。

“.......”郭嘉面無表情地抽回手,“是嗎?”他淡然道,“那你說說,這是怎樣一個痛法?”

“......”燕昭張口結舌,說不出。

“燕昭。”郭嘉平平地說道。

“哎。”燕昭垂著腦袋說道。

“以後少跟別人學這種話,”郭嘉用聽不出感情的聲線說道,“會令我想揍你。”

“好。”燕昭沮喪地應道。

看著她那一副宛若被訓斥了的大狗模樣,郭嘉便忍不住想笑。然而還未笑出聲,那聲音便化為了咳嗽。

“咳咳.....”他捂著抽痛的肺部,咳了起來。

肺為百官之首,為華蓋,凡有病痛,必先從肺開始,無一例外,風寒更是如此,雖然燕昭極力讓他避免沾到水,然而最初那一下還是少不得讓他受了寒,郭嘉平常便是大病不犯,小病不斷,只需要註重下養生就沒事的體質,這樣的體質平時還好,一生病便有些抵擋不住,然而也是一時猛烈而已,生病事小,若因此令器官受到損害,便是大毛病了,所以林小樓離去之前才叫燕昭好好照顧郭嘉,否則落下病根,那就不是一兩個月能解決的事了。

“沒事吧?”燕昭將他塞在被子裏掖好,說道,“你也是的,生病了還把上半身都露出來,就算屋裏沒風,也不要這麽作,萬一加重了怎麽辦?”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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