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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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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天的樹木之下,為下棋者遮風擋雨,便是在一旁依照山勢而建的小樓一般的書舍,也在主人的設計下獨具匠心,別有一番風趣。

確實要比燕昭那種只求生存的山洞野人要文明了不少。

“阿敬,”燕昭問道,“舅父平時就生活在這裏嗎?”

“不在這裏……”阿敬緩緩地說道。

“誒?”燕昭一楞。

“難道還風餐露宿麽?”阿敬淡然地說道。

燕昭又被他噎的一窒,無奈的嘆了口氣。奴大欺主啊奴大欺主。

“非也,”郭嘉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不問清楚,到時候,是讓她跟我同睡麽?”

“這怎麽可能!”阿敬一直波瀾不驚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確實不喜郭嘉,郭嘉身形與戲志才差不多,一看便是短命之相,而燕昭不一樣,到時候勢必會十分傷心。他在戲家見多了這樣的戲碼,說來也巧,戲家多情種,遇上的人也多為同類,這樣一來,只要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也往往活不長。

他活了大半輩子,在看到燕昭的第一眼,便看出她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就情種這方面來說可謂是妥妥的戲家人。既然沒辦法從她身上下手,便只有從這個看上去對她漠不關心的後生著手了。

所以他故意無視郭嘉,冷待他,希望他知難而退,如果郭嘉在乎顏面,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自己主動走人了吧。戲志才之前尚未娶妻,這裏便也只有一間臥房,郭嘉肯定不會讓燕昭睡地上,便只能自己想辦法,久而久之,自然受不了這樣的對待,便能自己滾蛋了。

他的方法是對的,想法也沒差,只是漏了一點——那就是如果他這些行動的目的被當事人看穿了的話,便失去了效用。

郭嘉看穿了這老仆人的心思,心下苦笑,忠仆護主,卻又不好說什麽,不過見招拆招還是可以的。

“說的也是哦,”燕昭不明就裏,順著郭嘉的話說道,“如果這裏只有一間臥房,這到時該如何分配……”她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先生體弱,睡地上不好,就睡床,我隨便支個榻子就成了。”

“女郎,這萬萬不可啊。”阿敬終於明白什麽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您在自己家裏,怎麽能睡在地上?”

“這樣啊,”燕昭說道,“那就勞煩阿敬你收拾幾間屋子出來了。至於舅父的房間……還是讓它保持原樣吧。”

“遵命。”阿敬深鞠一躬,走了。

待他走後,燕昭三步並作兩步的竄到郭嘉面前,邀功一樣地說道,“先生,怎麽樣,我做的不錯吧?”

“你是故意的?”郭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那是,”燕昭得意的揚了揚下巴,說道,“我怎會讓別人欺辱先生?”

“那他對你不敬的時候呢?”郭嘉問道。

“啊,這個……”燕昭的視線游弋了一下,說道,“我這不沒註意嗎?”

“阿昭。”郭嘉看著她的樣子,嘆了口氣,“有時候,你也要多在意下你自己的事。”

“誒?先生是說?”燕昭問道。

“我知道你敬他是老仆。”郭嘉毫不客氣地說道,“但是你若一味這樣順著他,久而久之,他就算依舊把你當主子,然而卻不會把你放進眼裏,你這麽做,不僅對你自己不好,對他也沒好處,你沒決斷,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先生言之有理。”燕昭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個道理。“那我該怎麽做呢?”

“你要學會如何用人。”郭嘉說道,他嘆了口氣,說道,“阿昭,有時候我真好奇你是從哪裏來的。”

看燕昭一本正色的要開口,他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怎麽,又要拿那一套蒼雪龍城的話來糊弄過去?”

“……”燕昭想好的臺詞就這麽被噎了回去,嘆了口氣,“哎。”

我在這個人面前,是不是一點秘密都沒有的。她認真地想著這個問題。

“怎麽不說話了?”郭嘉挑眉,用指尖戳了戳她,催促道,“說呀,我等著呢。”

“先生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燕昭無奈道。

郭嘉看她反應,呼了一口氣道,“怎麽,你現在能說真話了?”

“不清楚。”燕昭說道。“以前是想都不能想,現在感覺沒那麽多限制了。”

“這樣啊……”郭嘉點點頭,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如釋重負說道,“那就好。”

“先生這是……擔心我啊?”燕昭低聲說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你說呢?”郭嘉捏了捏她的臉,沒好氣地說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怎樣一個地方,能養出你這樣一個女子出來?”

“我們那邊比這邊要不拘束多了,”燕昭一本正經地說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那邊男女之間只要看對眼了就能互表愛慕,自由接觸,比較親密之類的更是不在話下,平時也沒這麽多規矩,不信你看我,是不是一副長在紅旗下從未經歷過封建制度的樣子。”

“……”她前面的內容太過匪夷所思,最後一句分開看郭嘉都能理解,組合到一起就看不懂了,不過郭嘉何許人也,即使聽不懂,他也能從燕昭的神情上看出來燕昭憋著勁兒調戲他呢,便說道,“是不是如你所說我看不出來……不過想必你那邊像你這般傻的應該不多見。”

“哪有,”燕昭抗議道,“先生才是,總是說別人傻,說多了真的會變傻的!”

“噢?”郭嘉咳了咳,說道,“這可真不是我說的,阿昭,”他頓了頓,懇切地說道,“你就沒想過,也許我什麽都沒猜出來,只是詐一詐你呢?”

“……!”燕昭的表情先從迷惑再到驚愕再到不可置信,最後又變成了沮喪。“原來如此嗎……”她失意體前屈道。

郭嘉忍著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對上陳宮的時候你都表現的不錯,何以到我們面前便如此?”

不過他問完就後悔了。

“因為我信任先生啊。”燕昭理所當然的拍了個直球過去,說道,“先生說什麽我都信,只要是先生說的話,我都放在心上。”

看吧,果然是這樣。郭嘉嘆了口氣,自嘲道,“得虧嘉還不是個壞人。”

“好人壞人又要如何界定?”燕昭說道,“先生救了我,這便足夠。況且……”還總是習慣性口是心非。她看著瞇起眼睛的郭嘉,識趣的把後面一句咽了回去。

有些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沒必要說出來,放在心裏,才是保命的關鍵。

見燕昭忍住了沒說,郭嘉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和善地問道,“況且什麽?”

“況且先生現在算是舅父半個徒弟,”燕昭說道,“自然算不得外人。”

“女郎,房間收拾好了。”就在這時,阿敬過來道。

“啊,多謝,”燕昭下意識地道了個謝,拉著郭嘉興致勃勃地說道,“先生,我們去看看。”

“這倒不必。”郭嘉悠悠道,“我與你之房間所在,必是相隔甚遠,而且一定在戲公房間的兩邊,敬伯,我說的可是?”

“是。”阿敬坦然道。

“所以,我們大概是不同路了。”對這郭嘉倒沒什麽意見,只要阿敬不再處處針對他就行,其他的就交給燕昭,畢竟這裏她是主人。“阿昭,好好休息。”

“嗯。”燕昭一想也對,便點點頭,“那我去了,先生也好好休息,這裏書多,先生不必急於一時,慢慢來。”

於是兩人便分開了。

倒是阿敬吃了一驚,在跟著燕昭離開後,他說道,“女郎,若是阿敬做錯了,大可直接說出來。”

“非也,”燕昭搖搖頭,說道,“敬伯,我們都很尊敬你,他只是不想你太針對他而已,現在目的達到,他便也不會再為難,我和他都是如此,所以敬伯不必想太多,”一離開郭嘉,她宛若離家出走的智商好像又回來了一般,說道,“同時,也不必做太多,只要盡到本分即可。”她補充道,“雖然看上去也許不顯,不過我已經過了及笄好幾年了。”

阿敬看著燕昭的眼神頓時從震驚變成了憐憫。作者有話要說: 啊說個事。我這兩個月很忙,從日更改到隨榜更,榜單多少更多少。這樣。感謝大家體諒。條件允許的話還是希望大家能冒個泡什麽的。【比如誇誇我什麽的】這段寫完之後就是迎接天子定都許昌了。以及,沒錯,這一段幾乎,全是,感情線。嗯。

五十六

算算時間, 雖然外表一直是小女孩的模樣,燕昭穿越來的時候也就20歲剛出頭,跟郭嘉差不多大, 只不過古人的心理年齡要比肉體年齡大得多, 燕昭在他面前也確實便如同稚子一般, 是以雖然頂著蘿莉的殼子跟他們相處了這麽幾年,卻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她的真實年齡。

饒是郭嘉都沒想到。“君已是碧玉之年?”他愕然地說道。

“……”燕昭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 “不然先生以為我多大?”

“……頂多豆蔻。”郭嘉難得心虛了一下,眼神游弋。

“……”燕昭深深地嘆了口氣。“先生,我只是發育的晚而已。”

郭嘉看著她那副小身板,不禁笑道,“當真?”

“……”燕昭咬牙, 恨不得立刻變回自己原來的樣子,“雖然現在也許一馬平川, ”她說道, “不過有朝一日, 定會讓先生大開眼界。”

“噢?是嗎?”郭嘉故意逗她道, “那嘉就拭目以待了。”

“……”這副明顯不信的樣子讓燕昭恨的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是趙雲吧, 還能跟他打一架, 結果是郭嘉?算了算了。

“先生就會欺負我。”燕昭不滿的咕噥道。

“嘉只不過實話實說而已。”郭嘉一本正經地說道。

“……”燕昭無話可說,又跳了兩下腳,跑走了。

“郎君,”就在郭嘉目送燕昭離去之後, 阿敬來到他身後,說道。

“嗯?敬伯,有什麽事嗎?”郭嘉轉過身問道。

“郎君可是真心想要與女郎同進退?”阿敬不像燕昭那樣好糊弄,正色問道。

“敬伯想說什麽?”郭嘉說道。

“女郎並非凡人,”阿敬說道,“我想這點郎君也應該知之甚詳。”

“是。”郭嘉點了點頭,說道。“然後?”

“若郎君想與女郎同進退。”阿敬說道,“首先得把身體養好才是。”

“噗。”郭嘉笑道,“看你樣子,似乎對我這種人已經司空見慣。”

“郎君,”阿敬說道,“有些人不想活卻活著,有些人想活卻仍然活不了。女郎心思純善。”

“這你就錯了,”郭嘉搖了搖頭,說道,“她心思純善不假,心性卻也堅毅不下男子,若以尋常女子度之,反倒不妥。”

“郎君此話何意?”阿敬問道。

“就是說,”郭嘉看著阿敬,噙著一絲笑,說道,“你低估她了,她遠遠比你所想的要強大許多,就算我不想活著,她也不會強求我活下來,就算我死了,她也不會因為我而一蹶不振。”

“郎君便忍心將她獨留於世麽?”阿敬問道。

“我麽……”想到那天在他面前泣不成聲的燕昭,郭嘉心裏一嘆,說道,“不會。”

“那……”

“我會確保她活不成了,然後我再和她同赴黃泉。”郭嘉話鋒一轉,笑道,“這樣一來,無論是誰,總不至於太過寂寞。”

“你!”阿敬不可置信道,“你想拖著女郎去死麽?”

“非也。”郭嘉搖了搖頭,“若她不願,我亦不會強求於她。”

“這樣便好。”阿敬松了口氣。

兩人說著話,便看到燕昭蒼白著一張臉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坐在桌子上,喝下一大口水方才說道。“我仿佛遇見鬼了。”

事情要從燕昭跑出去之後說起,深山之裏,古木參天什麽的並不奇怪,燕昭沒走幾步,便為這景色所迷,散起步來。

草木幽深,青石環翠,山澗鳴響,這裏一片寂靜,不聞人聲。燕昭找了一處有陽光灑落下來的地方,便準備睡覺。

“呵。”就在這時,傳來了一聲輕笑。

有人?燕昭嚇了一跳,立刻跳起來。左右四顧之下,卻不見人影。

難道是幻覺?

“你們不知道,可嚇人了。”燕昭臉色蒼白的說道。“我從沒見過這麽不合常理的事情。”

“誒?你沒見過?”郭嘉好笑地說道。明明燕昭自己就這麽不合常理,此刻卻一本正經的說著不合常理,這場景怎麽看都實在令人想笑。

“那可是鬼啊!”燕昭見他那副明顯不信的樣子,強調道,“那可是鬼誒!”

“噢?”郭嘉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調侃道,“我以為君跟他們是同類呢,必定相識頗深才是。”

“……”燕昭捂住臉,“先生,我哪裏不像常人嗎?”

“準確的來說,哪裏都不像。”郭嘉老神在在地說道,“君說說,以這裏的女子標準來看,君哪裏符合了?”

比如曲裾——這個是沒再穿了,比如說常駐深閨——這個肯定也是不可能的,比如嫁人——這個就不提了。

仔細想想,還真的沒幾條符合的。

“這不一樣,”燕昭反駁道,“我與那些人不同只是觀念和習慣而已,至於其他的麽,我之前做過實驗。”她拿出刀在自己手上劃了一道。

“阿昭?!”郭嘉被她嚇了一跳,“為何要如此?”他再沒了調侃燕昭的心情,連忙查看燕昭的傷勢。

燕昭的陌刀質量很好,只需要輕輕一切,便正好能劃破皮肉,流出血來。

“我之前也懷疑著呢,”燕昭搖搖頭表示不礙事,拿過阿敬遞上的繃帶把手纏了纏,說道,“然後我劃了自己一刀,還會流血還會受傷的話,我應該就還是人吧。”

話剛說完便被郭嘉哭笑不得的敲了一記,“癡兒,”他嘆了口氣,“你不是人又能是什麽?我只不過調侃一句,何至於此。”

“因為我想待在先生身邊啊,”燕昭眨了眨眼睛,說道。“因為我不想離開先生身邊。”

“……”郭嘉一楞,低下頭,摩挲著燕昭受傷的手,不說話。燕昭太好了,真誠率直,從來不掩飾她對自己的感情,然而她越好,郭嘉心中的獨占欲便越重,他只怕燕昭再如此這般,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將再也不起作用,到時候,如果見到了那般瘋狂的自己,燕昭又會是什麽反應呢?會害怕嗎?

不,別人也許會,不過燕昭不會。可就因為她不會,所以才令郭嘉更加愧疚,他明白燕昭的感情,也明白燕昭的人格,她並非是當世那些美麗嬌弱的籠中鳥,而是一頭馳騁在戰火中的兇獸,只不過在他面前便會收起那些尖牙利爪,做出一副溫順的模樣罷了。

然而正因為如此,正因為郭嘉明白這些,所以他更加不能任由心中的獨占欲作祟,將她據為己有,令她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只剩自己。

鬼使神差,郭嘉低下頭,親吻燕昭手上的傷痕。

“誒?”燕昭的臉嗖的一下紅了起來,“先,先生?”

“以後不可如此。”郭嘉的聲音很輕,“只不過是尋常聊天,反倒叫我擔心。”

燕昭,不可讓我擔心。

“嗯?”燕昭不明所以,還是應道,“是我太過魯莽,下次不會了。”

“噢?”她不說還好,一說郭嘉火氣就上來了,摸著傷口的動作加重了力道,“還有下次?”

“絕對絕對沒有下次!”雖然隨便一掙就能掙開,不過燕昭卻好像忘了這個設定一般,淚眼汪汪地說道。“先生手下留情,留情。”

“哼。”看她那副可憐的模樣,雖然知道大半都是裝出來的,不過郭嘉還是不忍心了,哼了一聲便松開,又將話題轉到一開始的題目上,“傳聞精魅山鬼多出沒於夜間,就算你說碰上了,好歹挑個時候,白日說鬼,跟天方夜譚何……”

他的話未說完,便感到一陣寒意,天空忽然也陰了下來,整個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就連陽光也喪失了溫度,這下不用燕昭說,郭嘉和阿敬也覺得不對勁了。

這種感覺持續了沒多久便漸漸消失,陽光重新恢覆了溫度,一切恢覆如初,燕昭和阿敬還好,郭嘉體質差,恢覆過來的時候一個踉蹌,好歹被燕昭扶住了。

“先生,沒事吧?”燕昭無不憂慮地問道。

“我沒事。”郭嘉搖了搖頭,看向阿敬。

阿敬想了想,說道,“奴之前未曾遇到這種情況。”

“莫非真的是鬼?”燕昭皺眉,“之前去林子裏的時候,是覺得陰森森的。”

“……”郭嘉掃了周圍一眼,忽然在某個地方定住了,“那是怎麽?”他問道。

“嗯?”燕昭左右看了看,說道,“敬伯,勞煩去煮碗姜湯,先生有些發冷。”

“嗯。”阿敬點了點頭,走了。

“先生感覺如何?”燕昭收回視線問道。

“還好,”郭嘉表示沒事,“阿昭,我們去那邊看看……那邊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指的地方是一座石臺。那石臺因為表面平滑,便被主人在中間刻了棋盤,既可看書,又可下棋,搬到樹下,旁邊放著玉做的棋子,觸手溫潤。

從石臺再過去一點點,便是森林邊緣。

“嗯。”燕昭點了點頭,和郭嘉一起走到石臺旁邊。

“誒?”看到石臺上的情況時,她不禁愕然的睜大了眼睛,“這裏……怎麽會有殘局?”

依據她之前的記憶,這石臺應該還沒被人使用過才是,何來殘局?

“是了。”郭嘉看到卻是心下一定,他說道,“恐怕是那鬼見不得我欺負你,所以特地現了身,給我出題,來證實你所言非虛。”他說著,不由得笑了出來,“真是個護短的鬼,罷了,我便接招吧。”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線,真的,好難,寫啊。【摔】其實這一段主要是郭嘉的進化。【x】然後我想反正都私設這麽多了我就索性再魔改一下吧。反正系統都有了是吧……多個鬼魂精怪什麽的……主要小時候的戲爹也好可愛啊【淚】嘛其實就是想玩山鬼梗。棋局如戰局,其實這也算兩個人隔空較量了吧。【突然激動】_(:з」∠)_其實我個人是很喜歡這種委婉含蓄的emmmmm

五十七

棋局縱橫十七道, 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零零散散地擺成了一副殘局, 白子式微而黑子勢盛, 燕昭不懂這些, 只覺得整個棋面黑黑白白,亂七八糟, 郭嘉卻一眼就看出整個局面的關鍵點在左上。

若贏下了這塊棋面,則白子局勢反轉,與黑子分庭抗禮,若贏不下來,便要被黑子當頭棒喝, 輸的慘烈。

便是這樣一局殘棋,郭嘉思量許久, 他擅長窺探人心, 下子之前, 先觀棋局, 雖是殘局,卻仍可從棋路上看出主人心思, 古來用兵之道, 奇而不峻,中正不執,布局之人心思縝密,黑子於內子子相護, 於外圍而不攻,只等白子做困獸之鬥,好給出最後一擊。杯子雖然式微,卻殘而不亂,即使不占上風,卻隱隱保留得一絲生機,由行棋的痕跡可以看出,白子應有及時斷尾之舉,方才保留了這縷生機,作為最後的底牌,最後的希望,與黑子苦苦相爭。

“真不愧是先生。”看郭嘉說完之後便對著棋盤陷入了沈思,燕昭不禁佩服了一聲,決定讓他自己待著,然後對阿敬說道,“敬伯,有什麽吃的嗎?我餓了。”

“奴這就去準備,請女郎少待。”阿敬說道。

“好嘞。”燕昭應了一聲,趁沒別人在,躡手躡腳的溜進了戲志才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一如他在別館處簡約典雅,大氣低調。然而卻又比別館處多了幾分冷清之色。

臨窗擺著一張榻,榻邊放著幾本書,燕昭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一般,輕輕地走過去,拿起書一看,是王充的論衡。

看到這個名字時燕昭頓時苦了臉,怎麽郭嘉喜歡讓她念這個,這人也喜歡看這個?簡直了,到底有什麽好的呀。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論衡寫的真不錯,只是對她來說見到論衡的時候不是在受罰就是在受罰,導致她現在看到論衡就條件反射的心裏一驚。

燕昭隨手翻了翻,正好給她翻到了論衡的《卷一·氣壽篇》。

【……若夫強弱夭壽以百為數,不至百者,氣自不足也。夫稟氣渥則其體強,體強則其命長;氣薄則其體弱,體弱則命短。命短則多病,壽短。始生而死,未產而傷,稟之薄弱也。】

“嘖。”燕昭乍一看,心下一怮,表面上卻故作不在意的將書放回去,“命……哈。”

她向來不認命。

人既然活著,還有一口氣,那麽即使明知很有可能會失敗,很有可能不會成功,不拼一下,坐著等死怎麽行?

然而她卻不得不承認,有事在人為之事,卻也有人力不可逮之事。

承認這一點,毫不規避,才是一個堅強的人應有的行為,只是——

在這樣一個沒有他人,也不怕會有人過來的環境中,燕昭悄悄地放任自己眼睛開閘放水。

令人悲痛的往往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這個人的離去所造成的空洞,死亡的那一刻既是結束,又是開始,結束了生命,開始了漫長的遺忘與想起。

按理說,殺了呂布,又殺了陳宮,她本應該已經釋懷才對,又怎會如此?

“哭什麽?”正在燕昭哭的正歡的時候,寂靜無人的房間裏響起了一個淡漠的聲音。

燕昭一楞,擡頭望去。

白衣少年坐在臨窗的那張榻上,手裏拿著那卷被她翻過的論衡,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就那樣睥睨著坐在地上哭的毫無形象的燕昭。

“誒?”燕昭呆了呆。

“我說,你哭什麽?”少年說道,“先是不經允許就進來,又擅自動別人東西,還以為是個野孩子,結果留著不走,還這樣弄臟地板。”

“呀,”燕昭被他說的一楞一楞地,說道,“那我擦一擦……不對!你……!”她嚇得跳起來,看向少年身邊。

此時尚是白天,日光從窗外投射下來,而只照出了床榻的影子,再看時,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誒?”燕昭更加不明白了。如果說剛才的是夢,那……

地上確實有一點水漬,證明她之前確實悄悄的躲在這哭來著,沒在做夢。

然而若沒在做夢,剛剛那又是什麽景象?

不是吧……

燕昭連忙跑出去,庭院還是那個庭院,只不過樹下那方石臺面前,沒了郭嘉的身影。

“敬伯?”燕昭心裏更加不安,她喚道。

“女郎,什麽事?”阿敬聽到了她的呼喚,走出來問道。

“你可見到先生了?”燕昭問道。

“郎君不是正在石臺下棋……”阿敬看向沒人的石臺時,也楞了楞,說道,“棋局呢?”

是了,那石臺旁邊不僅沒有郭嘉的身影,連本有的殘局也不見了,空空蕩蕩。

“這……”阿敬想了又想,嚴肅道,“郎君怕是被神隱了。”

“神隱?”燕昭聞言,忽然一拍腦袋,“呀,是了,我怎麽把這個忘了。”

“女郎?”阿敬不解道。

在方士系統出來時,燕昭自己曾經被基友拉去湊熱鬧,也跟著把方士練到了頂級。只是因為她不關心這些,所以被遺忘到腦後罷了。

“敬伯,”燕昭說道,“我去找先生,一會樣子可能會比較奇怪,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就好。”

“噢……”敬伯點了點頭。

只見燕昭深吸一口氣,盤腿坐在庭院正中,運氣半晌,便忽然進入了閉氣的狀態,魂魄離體,來到了魂墟。

睜開眼睛,眼中所看到的景象頓時多了一分陰郁,她環顧了一周,便在石臺旁看到了郭嘉的身影。

“先生!”她喚道,正要過去拉郭嘉地時候,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再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地,而在某處山林之中。

莫非真的有鬼魂作祟?燕昭思忖道,她警惕地在林間走了半晌,然而陰郁的林間並未有什麽幽魂,在魂的世界裏,竟然連個魂都看不到?真是奇事。

就在燕昭在林間找著方向的時候,忽然斜刺裏伸出一只手,將她拉到一邊。

燕昭一看,發現正是那個出現在戲志才房間跟她說話的那個白衣少年。

“還在想你為何能看到我,”少年看著她,忽爾一笑,說道,“沒想到原來你還是個方士。”

“額……”燕昭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大概算是吧……不過這裏好像沒什麽幽魂?”

“怎麽沒有?”倒是少年十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這裏豺狼虎豹不少,被咬死害死的人也多,你看不見,只是因為大家都怕你身上的煞氣而已。”

“煞氣?”燕昭眨了眨眼睛。

是了,自己這個號,不說之前差點屠了城,最近還滅了別人滿門,游戲時收的人頭就更是不計其數。

“幸虧你煞氣夠,”少年見她豁然開朗,便又說道,“之前可有一群人想趁你剛剛意識朦朧的時候對你出手,可是還沒碰到你,你身上的煞氣就把他們嚇退了。”

“噢,原來如此。”燕昭點了點頭,“那你呢?為什麽你不受影響?”

“我也不知道。”少年搖了搖頭。

“你是誰?”燕昭問道。

“……”少年仔細的想了想,說道,“叫我穎之吧。”

“穎之。”燕昭念了一遍,說道,“我叫燕昭,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你很有名?”少年掃了她一眼。

“額,應該不算。”燕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我為什麽要聽說過你?”穎之反問道。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拉我過來?”燕昭不甘示弱地回擊道。

“你占了陰兵的道了,我是看你眼熟,救你小命罷了。”穎之說道。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燕昭看去,在她剛剛走的地方真正來了一群正裝的軍隊,雖然肢體各有殘缺,臉上還帶著傷,不過卻都莊嚴肅穆,以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緩緩走來。

“他們是什麽人?”燕昭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不禁問道。

“前些年黃巾作亂,他們是前來鎮壓的官兵,”少年說道,“生前的恩怨,連死後也在進行,何時能了,不過拜他們所賜,你才不至於被那群幽魂困擾。”

“之前不是說是煞氣嗎?”燕昭不解道。

“煞氣是有,”少年看著自己僅僅擦過她身上便被燒去了一角的衣袖,自嘲地說道,“然而像我這般不怕死的鬼,也是不少的。”

他說話的神態和長相都像極了某個人,燕昭忍不住想問,卻又不知如何問。她有好多問題想問這個少年,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房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接近自己……

然而還沒問出口,她便感到一陣引力。

“你要回去了。”少年看著她,說道,“看來是有時限的,這樣也好,省的久了會有想要借助你的肉身重回陽世之人,回去吧。”

嗯?等等?燕昭還想說什麽,然而時限已到,眼睛一睜一閉之下,她便回到了陽世。

卻發現郭嘉仍未回來。作者有話要說: 戲爹有名無字,穎之感覺蠻配的,這個是少年版,戲爹不記得燕昭,然而感覺迷之熟悉,啊我努力下章寫完這段。感情線,真特麽,難寫

五十八

“女郎冷靜。”阿敬見燕昭果如她所說那般無事, 心下大定,便勸道。“雖然奴幫不上什麽忙,不過遇事沈著冷靜些終是沒錯的。”

“也是。”燕昭深吸了一口氣, 從心煩意亂的呆坐著變成了心煩意亂的在庭院裏轉圈。

阿敬看了不由嘆息。

但他卻不知道, 燕昭只是在將多餘的情緒發洩出來, 表面上仍然心煩意亂,心裏卻越發冷靜。

先生乃是生人, 生人在死後的世界裏,必定撐不長久,那少年就算不是戲志才,也必然跟他有些關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認識她, 如果殘局是他所設,郭嘉的下場會如何也必被他考慮在內, 因此少年必有後著。一時半會, 她確實不用擔心郭嘉, 然而鬼魂畢竟不同生人, 便是有暫緩之法,郭嘉也絕不可能撐太久, 萬一沒完成棋便支撐不住了呢?

想來想去仍是沒有頭緒, 心下百般糾結,她停了下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見她冷靜了下來,阿敬問道, “奴有問題想請教女郎。”

“什麽事?”燕昭問道。

“女郎之前可是去了黃泉?”阿敬問道。

“黃泉談不上,”燕昭說道,“人死之後若是仍有執念,或是懷抱怨氣,便會化為魂靈,聚於陰地,在世間徘徊,有些人能看見,有些人不行,僅此而已。魂靈普遍無害,然而如果魂靈的力量太過強大,又有心為禍世間,若讓他得到還陽的機會,才成禍患。”

“原來如此……”阿敬沈吟了半晌,問道,“可是郎主的魂靈仍然存於世間?”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燕昭皺眉道,“他不認識我,還是少年模樣,稱自己為穎之……”

“是了,”阿敬聽到她這麽說,便說道,“穎之是郎主少時隱藏身份出去時所用的名字。”

“為何要隱藏身份?”燕昭不解。

“雖說家裏隱遁世間已久,”阿敬說道,“然而在郎主父親尚在時,並未到無人知曉的地步。”

他說這話實在有些過謙,對於戲家本身,並未有人知道更多,只道是個行事低調,人丁單薄的世家大族,便是連戲家家主,也是為了想要與妻子長相守而不得不出來遍尋良方之後才逐漸為人所知。戲志才父親尚在時,戲家家主的學識相貌簡直跟他的體弱多病一般眾所周知。

“老郎主最終還是沒能活的長久,”說到這事,阿敬也不由得一陣唏噓,“郎主不想用本名,便是不希望別人用憐憫的神情看著他吧,郎主父親如此渴望活著,卻依舊沒法活下去,從那時起,郎主便封閉了自己,奴本來以為他那時會出去便已解開心結,卻沒想到他在出去之後便將家裏搬遷到這裏。”阿敬活了六七十歲,經歷了差不多有三代的戲家人,言語之間滿是深深的嘆惋。

“……”燕昭想不到有什麽好說,便道,“節哀。”

“女郎不用安慰奴,”阿敬搖了搖頭,“活了這麽久,最不缺的便是別離,奴先給女郎做些飯菜吧。”

“有勞。”燕昭還真的餓了。魂魄離體的感覺並不好,她確實需要飽餐一頓來恢覆下精神。

先生啊……哎,智者就是麻煩。正當燕昭一邊發呆一邊食不知味地吃飯時,餘光往石臺那邊一撇,卻又發現了那個青衣的身影。

“先生!”燕昭放下碗筷便朝郭嘉跑去。

然而她的手卻直接從郭嘉身上穿了過去。

怎會如此?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郭嘉的虛影。

“想是因為你念著他,他便出現了吧。”少年平靜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誒?”燕昭轉頭,嘆了口氣,說道,“穎之,他是生人,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他有我的鑰匙,”穎之說道,“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到的,不過收下鑰匙,便是我的傳人,算是我的徒弟……勉強。”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加了後面兩個字。

噗,雖然心急火燎,然而燕昭卻忍不住想笑,比起成人的那位,少年的這個情緒外露的多,想必尚未經歷那些風雨,因此還未將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地掩藏起來吧?

“這是你給他的試煉?”燕昭問道。“若說看書,先生之才,便是自學也未為不可。”

“話雖如此,”穎之頓了頓,淡定地說道,“還是不一樣。”

“為什麽不一樣?”燕昭問道。

“看到他就想折騰一下,僅此而已。”穎之說的十分直白。

燕昭聽得瞠目結舌,這……果然還是一個人吧。想到他們之間的相處,她不由得在心裏感嘆,“即使如此,先生還是生人,你將他放在哪裏?”

“陰陽交界之境。”穎之說道,“此地山水環繞,乃天生陰陽交匯之地,故而也有陰陽交界之境,我將他帶去那裏,沒有別的幹擾,”他特地看了欲言又止的燕昭一眼,說道,“能靜心體會,慢慢感受了。”

看來自己應該就是那個幹擾了。燕昭訕訕的笑了笑,說道,“那依穎之所言,先生還需要幾天?”

“看他自己。”穎之說道,“快則兩日,多便永不得出。”

“永不得出?”燕昭又擔心起來,“這……”

“不過是一局殘棋,”穎之不以為意,“如果這幾日沒出來,不用我放他出來,他估計也要羞愧而死了。”

“……”燕昭嘆了口氣,“反正我是一點都不懂的。”

“也沒指望你。”穎之看了她一眼。“他出了下一著,我先走了。”

“將他拉到此處,你該不會只是為了跟他對弈吧?”燕昭忽然明悟。

穎之沒理她,只不過坦然坐在郭嘉的對面,下出一子。轉瞬間,燕昭便失去了兩人的身影,再度回到現世。

“還好。”她自我安慰道,“一會休息一下,還能開個天眼再去找他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想讓她見到郭嘉時便開始抖的手不再發抖,然而還是停不下來,她只知道人在受傷時會痛的發抖,卻沒想到原來擔憂也會如此。

心煩難抑,即使做下讀條都每每被自己打斷,燕昭清嘯一聲,拿起陌刀便舞將起來。

分山勁的招式經過李靖的重重洗練,已經簡化到不可多一招,不可少一招的地步,燕昭的動作行雲流水,將這套刀法以演武的方式舞出來,動作帶了一種古時才有的簡約大氣,漸漸地,雖然沒有附上勁氣,然而隨著燕昭揮動之時,隱隱有風在其間流動,刀勢淩厲,竟然劈開了兩界之間的縫隙,連身處在混沌之界中的郭嘉都感到了刀風。

他暫時從棋局之中回神,看向刀風行來的方向,便見到一名體態纖長豐乳細腰的女子站在月下庭中,忘我的舞刀。武舞本就相通,此刻被女子行來,簡練大氣,刀氣縱橫,閃爍著火焰般的輝光,而她身處與那輝光之中,周身血紅煞氣若隱若現,令她看上去仿佛置身於阿鼻地獄一般,伴隨著一股古樸肅穆的殺氣,又嚇人又美麗。

“你該回神了。”對面人的聲音將郭嘉的註意力吸引了回來,郭嘉眨了眨眼睛,那女子的影像便消失無蹤。

“還有人等著你回去,不是嗎?”少年淡漠地說道。“這很好。”

“確實是的。”郭嘉點點頭,再度沈浸於棋局之中。他要快點完成這個局,畢竟,阿昭還在等他呢。

只是那名女子……若阿昭長大了,會不會也是那般模樣?

燕昭陷入了渾然忘我之境,分山勁的刀法起源於戰場,從誕生起便凝結著戰場的肅殺,也正因為是這樣的肅殺,一般游魂只要接近她便會頓時消亡。

“停下。”一道聲音把她從忘我之境喚了回來,燕昭睜開眼睛,愕然的發現庭院被她搞得一片狼藉,宛若臺風過境。

“你再不停,只怕今晚連睡覺的屋子都沒了。”少年站在離她不遠處,悠悠地說道。

燕昭赧然,“抱歉。”

“他的路必須由他自己走,”少年頓了頓,“每個人的路都只能由自己來走,你也一樣。”

“……是。”燕昭垂眸,輕聲說道,“但是我還是會擔心,無論是……”

“你擔心他?”少年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命中帶煞,若你真的擔心他,應該遠離他才是。”

“誒?”燕昭一楞,說道,“難道你也是被我……”

“我有意識之前,”少年見狀說道,“仿佛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累到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你看上去似乎與我相識,可知道是什麽事情嗎?”

“我……”燕昭頓時失了所有氣力,跌坐在地上,“我……”

就在她醞釀了許久的言語,準備說出的時候,忽然一陣波動傳來,少年看向某處,“看來是他突破了……嘖。”說著,他便要離開。

“等……!”燕昭急急地說道,“我還有話想對你說,你還在嗎?”

然而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揮了揮手,便消失在虛空之中。

燕昭不敢耽擱,她急急坐下開了天眼,魂魄剛出體便向最動亂的地方跑去。

郭嘉還是面對這眼前的殘局。

只不過跟之前不同的是勝負已定,白子勝了半子。

少年將自己畢生所學與經驗統統在棋局中授予了他,他能窺探的人心,郭嘉能,他能想到的未來,郭嘉也能,然而說到兵法謀略,以及對戰經驗,郭嘉還是要略遜一籌,便是這一籌在棋局之後也已不覆存在。

結束了,郭嘉解脫的舒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並非常世,就在恍惚之間,他看到之前見過的那名舞刀的女子朝他跑過來,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若你有一天面臨一個選擇,”女子的神情令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繼續留下或者離開,無論哪種都會傷害到你親近的人,那麽,要如何做?”

“為什麽不問問那個人的意見呢?”郭嘉說道。

“如果是你呢?”女子問道。

“如果那個親近之人是我的話,”郭嘉想了想,答道,“我不會讓她走。”

“……”女子一楞,深深地看著他,“我也是同樣。”

誒?郭嘉剛想問她是誰,就在這時場景幾度變幻,停下來時,那女子不見了。

“先生!”燕昭從遠處氣喘籲籲的跑來,說道,“先生,我……”她想碰郭嘉,又縮回了手,“我……”

“阿昭?”郭嘉看著她,說道,“你怎會在此處?”

“我本來是帶先生回家的。”燕昭頓了頓,看著郭嘉,問道,“如果再這麽和我一起便會不幸而死,先生會讓我離開,或者離開我嗎?”

“不會。”郭嘉回答的毫不猶豫。

“可是,萬一……”燕昭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沒有萬一。”郭嘉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花,說道,“嘉此生遇見你,已是幸甚,又怎會與你疏遠?”

“……!”燕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神逐漸堅定,“我也不會放開先生。”她抓住了郭嘉的手,說道,“絕對不會。”

“嗯。”郭嘉看著她,忽然莞爾,“我信你。”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是!感情線最成功的一章!_(:з」∠)_你們好歹……吱個聲?

五十九

郭嘉回來之後, 如少年所說,並無大礙,只不過兩天沒吃, 有些虛弱罷了, 吃點粥, 睡一覺就好。

燕昭見他沒事,松了口氣。謝過阿敬之後, 便獨自來到樹下,石臺處,帶上一壺酒,兩只杯子,坐在石臺邊上獨酌。

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燕昭莫名想起了這首詩, 苦笑一聲, 如今月色太好, 便是有影子, 也與夜色相融,再不覆得見。

我欲舉杯邀明月, 奈何明月不我思, 千樹萬樹誰家影,寧將心亂怪清風。

燕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嘆道,“……舅父。”

世事浮沈, 燕昭本以為只要一直待在你身後便可安枕無憂,卻不料命運多舛,只是一時的輕忽,只是一時的離開,你便驟然的離我而去。我只當你出現的突然,卻沒想到你走的也這般突然。突然到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還沒做好其他打算,便手足無措地接受你已離我而去這個事實。

月色冷峻,樹影婆娑,沈暗的綠色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清,偏偏月色又極為明亮,萬裏銀霜落將下來,給天地萬物都鍍上了一層冰寒,時值秋季,燕昭本應對四季無感,而今卻只覺得冷。

這時候的酒如同米酒一般,對她而言度數即使有,也不算太高,隨意喝多少都行,然而現在只喝了不到半壺,酒便入心,燕昭嘆了口氣,看著空蕩蕩的對面發呆。

不知道現在開天眼,會不會見到他?燕昭想到做到,便開了天眼。

魂魄的世界要比現實更加幽冷死寂,燕昭在林間尋找著少年的身影,而在另一邊的現實中,少年卻坐在燕昭的軀殼對面,靜靜的喝下燕昭給他倒的酒,又給燕昭補了一杯。

“就此別過。”知曉燕昭聽不見,他不多言,說完之後,便靜靜的消隱無蹤。

結果燕昭還是沒找到人,只得回來,然而回來時卻看到對面酒已空,而自己這邊酒卻是滿的。

見狀,她不由苦笑,自己一個現代人,還沒一個古人灑脫。

是啊,誰還沒有過去呢?緊抓著不放又有什麽好處?

燕昭心裏一輕,這幾日的陰霾盡數消失不見,索性將剩下的酒盡數喝完,便回到房裏睡覺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由於頭七早就過了,因此在這些事都解決之後,總算在第十四天的時候,燕昭,郭嘉還有阿敬三人將戲志才葬入了戲家祖墳。

“結束啦。”燕昭看著最後一鏟土落下,說道,“先生,如今我才有一種入土為安的感覺。”

“這是自然。”郭嘉說道,“之前你滿腔悲憤一點都沒發洩出來,對你來說,這怎算入土為安?現在發洩了出來,自然就能感到平靜了。說到底,人死如煙散,埋葬本來便是一個令生者和死者同時感到慰藉的儀式罷了。”

“那我為何又能看到鬼呢?”燕昭不解道。“哪怕我沒開天眼。”

呵呵。郭嘉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常言道鬼神自在人心,你心中有他,便看到他也不稀奇。”

“是這樣嗎?”燕昭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我在先生不在的時候總是能看到先生,原來是這個道理。”

“你看到我?”郭嘉一楞,問道。

“是啊,看得到,卻碰不到。”燕昭搖頭道,“先生一定不明白那是什麽感覺,總之我不要再經歷第二次。”

原來如此嗎?郭嘉思忖道,怪不得之前聽她說那些話,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故在麽?思及此,郭嘉忽然感到一陣暖流在心底湧動。

“不會的。”他頓了頓,一反常態地安慰道。

“哇啊!”燕昭反而嚇了一跳,“先生,你沒事吧?”

“你說呢?”郭嘉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

兩人說了一會之後停下來,這裏是戲家的墓園,並未特意修建房屋,依山而建,依形而葬,就跟戲志才本人一般不拘一格,瀟灑渾脫。

“青山綠水,”燕昭感慨道,“若能埋骨於此,倒也是一種享受。”

“你如今為戲家人,”郭嘉抱著雙臂說道,“死了自然也是要到這裏來的。”

“是嗎……”燕昭摸著戲志才的碑,“先生呢?”

“我?”郭嘉想了想,說道,“自然是要葬在祖墳吧。”

“噗,”燕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先生不忌諱這些嗎?”

“我小時體弱多病,”郭嘉說道,“那會昏昏沈沈的,少數清醒的時候便在想這個問題,也不覺得忌諱了。”

“那現在呢?”燕昭問道。

“自然要比那時好了許多。”郭嘉看著燕昭緊張的神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昭。”

“嗯?”燕昭應了一聲。

“雖然我不討厭你關心我,”郭嘉雖然在笑,但是語氣卻十分認真,“但如果你把我想象的萬分脆弱,我也是會不喜的。”

“……”燕昭笑瞇瞇地說道,“我可沒覺得先生脆弱,若論心性堅定,相信世上少有人能比先生更加堅定,只是,往後這個酒嘛。”

郭嘉一凜。

“大概就要與先生永訣了吧。”燕昭故作嘆息道,“先生大可放心,凡我在一日,便定不會讓那小妖精來禍害先生的,畢竟先生又不脆弱,定可以承受這與它分離之苦。”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郭奉孝頭一次在燕昭面前無話可說。

“哎,”他嘆了口氣,說道,“阿昭如此善良體貼,一定不會忍心做下這種事的。”

“酒會,宴席這等情況,我管不了你。”燕昭狠了狠心,繼續說道,“但是在其他時候,還請先生以茶代酒,與友同樂了。前車之鑒在此,之前是昭一時心軟,還是讓你們抓到了空子,不過這回昭也累積了經驗,絕對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了,請先生放心。”

郭嘉感到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噩夢。

這噩夢的可怕之處在於它竟然是真的。

時年,曹操迎天子,定都許昌,同時感到人手實在匱乏,便向荀文若訴苦。

時機已到。

荀彧淡定地說道,“如此,吾正好有兩人舉薦。”

這段時間文書工作幾乎就他和其他幾人苦苦強撐,也是時候把那兩個叫過來同甘共苦了。荀彧暗暗想道。

燕昭離開東郡的時候還是秋天,到許昌時,已然是又一年的春天了。

郭嘉在與曹操溝通一番後被奉為軍師祭酒,而今天是燕昭參見曹操的日子。

即使只在戰場上驚鴻一瞥,曹操也依然記得燕昭,單槍匹馬便敢深入戰場,單挑呂布,殺了陳宮,只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便有如此膽識,曹操又怎會輕易忘記?因此在荀彧跟他提到的時候,曹操幾乎立刻便答應了荀彧的提議,是女孩怎麽了,女孩才好啊,又不用擔心擁兵自重,而且聽說人還乖巧,是良才為什麽不要?

是以今日他滿懷期待的等著燕昭過來。

而燕昭也並未讓他失望。

衣白衣,披玄甲,燕昭裝扮齊整,腦後一撮白毛隨著動作左右搖晃,仿佛尾巴一般,她的腳步穩健,目光堅定明澈,手持的盾刀泛著古樸的色澤,可見是不凡之物。

好一個少年……啊,女郎。

曹操現在忽然有些惋惜燕昭是女兒身了。

人群自發的為她讓出一條道,讓她得以暢通無阻地走到曹操面前。收盾,歸刀入鞘,她在曹操面前單膝下跪,說道,“蒼雲燕昭,願為主公之刃,此後主公之敵所在之處,即為昭刃尖所指。”

“燕昭,你有什麽想要的嗎?”曹操問道。

“昭只願將太平盛世呈於主公,除此之外別無他求。”燕昭答道。

“好!”曹操大悅,扶起燕昭,“吾得昭,猶如魚之得水也。”

便下令將軍隊另分一支,名為燕雲軍,燕昭為其統領。即日起,準備討伐張繡事宜。作者有話要說: 主線,是主線啊!總算不用寫感情線了!賈詡要出來,昭妹又要準備血戰了。啊啊啊啊啊超激動。愛你們,8.9號有事要出門,10號大概能雙更。其實到這裏三國史已經被我魔改的差不多了……咳咳。=-=很快郭嘉就要成專門護昭妹的了2333昭妹是真帥不過三秒,馬上她就要被一群謀士欺負了。=w=

六十

攻克了呂布, 劉備剛在徐州養好元氣,袁術便來打秋風,劉備被呂布打的慘烈, 正憋著一股氣呢, 然而呂布一死, 滿腔怨恨無處發作,正好袁術湊了上來, 憑著一股孤勇,兩者在徐州打的難解難分,曹操這回是吃瓜群眾,樂得看好戲,袁術漸失人心, 孫堅等人紛紛離去,劉備雖然輸不了, 然而也要打一段時間的仗, 如此一來, 曹操的對手便只剩下了北邊的袁紹和西邊的張繡, 袁紹一時無法圖謀,休養生息之後, 曹操決定先從張繡下手。

張繡是何許人也?他是驃騎將軍張濟的從子, 初隨張濟征伐,後張濟因為缺糧進攻荊州,敗,張繡接管了張濟的餘部, 為劉表所招攬,成為劉表在北方的藩屬勢力,替他抵禦外敵。

此兩人扼住南方咽喉,已成為曹操南下的最大阻礙,欲除劉表,則必先除去張繡。

這也是燕昭加入曹軍後的第一戰。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分到燕昭的燕雲軍裏的大部分都是之前黑山軍的餘部,小二也在其中。

“統領?”看到燕昭,他楞了下,隨即激動地跑過來說道,“您還活著嗎!”

“你是?”燕昭問道。

“我是小二啊!”小二說道,“幾年沒見,統領你就不認得我了嗎?”

“……”燕昭眨了眨眼睛,不準備跟他討論這個問題,說道,“你是副將?”

“啊,”小二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小的。”

“準備一下,點名吧。”燕昭說道。

“好嘞。”小二得了命令,便歡欣鼓舞地去了。

很快,廣場上便站滿了人,由於一路走來並未如歷史上那般損失軍隊,而又吸收了好幾支隊伍,曹操現在不缺人手,因此分給燕昭的足足有兩千人。對於一個新人來說,是一個十分龐大的數目了。

兩千號人站在廣場上,黑山軍餘部見過黑化的燕昭,吃過教訓,所以不敢妄動,當天跟曹操上戰場,見識過燕昭殺呂布的人也不敢作聲,然而其他人就不這麽想了。

“我道是誰,原來只是個黃口小娘皮!”隊裏有人不屑道,“餵,那個小娘子,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身上盔甲不錯,要不要脫下來給哥哥,然後你去繡花啊?”

燕昭神色絲毫未變,她細細地看著小二給自己的名冊,沒說話。

見她沈默,那些人只道她心虛,說的話也越來越下流難聽起來。

“統領,這……”小二實在聽不下去了,雖然燕昭表現的不認識他,但是他了解燕昭的脾氣,不敢在燕昭做出決定前妄自行動。

“無妨。”燕昭搖搖頭,慢條斯理地看起名冊來。

就這樣一直從早上站到了下午。

燕昭還在看名冊,站姿挺拔如松,未曾有片刻移動。

倒是那些不停叫罵的人站不住了,本來說話就廢口水,他們這麽肆無忌憚,就是想罵跑了燕昭,然後自己四處逍遙,只是沒想到這女孩表面嬌小,心性卻如此堅定,無論說什麽都嚇不到她。

說的口幹舌燥了,氣力也消耗的差不多,那些人開始站不住了。就在他們中的一員忍不住動了動腳時——

燕昭猛然拔刀,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劈出一刀,淡然道,“誰叫你們動了?”

她的腳邊赫然出現一道長約丈餘的刀痕。

沈默籠罩了全場,眾人安靜了下來。

在軍隊裏,還是以武力說話的。

“軍令如山,”燕昭淡淡地說道,“既然曹公將你們交給了我,我為統領,既然如此……小二,違背軍令者當如何?”

“斬。”小二說道。

“是呢。”燕昭點了點頭,說道,“巧得很,我這刀幹什麽不行,砍頭還是挺鋒利的,有欲以己試刀者,盡管動。畢竟連女人都不如的孬種,我也不需要。”她挑眉冷笑道。

“報告統領!”有人不服氣,說道。

“何事?”燕昭問道。

“我等並未對統領口出惡言,為何也要一並受罰?”那人說道。

“我不管你們之前什麽出身,什麽性格,”燕昭淡然說道,“既然來到了我燕雲軍,便是一體。因此賞罰功過,你們全體承擔,如果你們覺得不公平,人就在那裏,隨你們處置,只要不死人,不殘廢,不傻,我不會管。只要鬧到我面前,我只會一罰並罰,一賞俱賞。”

現在燕昭有錢了,這句話說的十分理直氣壯。

處理軍務著實花了幾天功夫,還好燕昭常年跟一群漢子打架,早就摸清男人的脾性,每個人都挨了一頓揍之後,總算對燕昭心腹口服。

等到郭嘉再見到燕昭時,已經過了不知道好幾天了。這幾天他們在兩邊忙的焦頭爛額,實在抽不出空來見面。

“先生。”郭嘉打開門,一擡眼便看到穿著玄甲的少女站在梨花樹下沖他笑,“好久不見。”

郭嘉眨了眨眼睛,“阿昭?”

“是。”燕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瞬間就從沈穩的少年將軍變回了郭嘉熟悉的那只小狼狗。“好久沒見到先生,先生又瘦了。”

“哎,”郭嘉故作嘆息道,“給我的案牘總比別人高了不少,文若一定是故意的。”

“噢?”燕昭依然陽光地笑道,“要是先生不說,我還以為先生跟別人達成了什麽交易,比如一份案牘換一壇酒什麽的。”

“怎麽可能,絕對不會。”郭嘉立刻說道。

“也是。”燕昭抱著雙臂點了點頭,說道,“畢竟我已經放出話了,要給你酒可以,除了曹公之外,就得過我這一關,這樣一來,我想也許還能放心點吧。”

噫。郭嘉頓時有一種還沒成親,卻被夫人管束著的感覺,只得轉移註意力道,“說起來,比起我,你還有個更需要關心的對象。”

“噢?還有能比你更加作死的人麽?”燕昭挑眉。

“喏,這可不就來了?”郭嘉往後示意。

燕昭回頭一看,頓時一驚,“棗祗?”

遠處一個幾乎瘦脫形的人緩緩走來,不是棗祗又是誰?

“……哦,原來是你。”棗祗看了她半晌才反應過來,“節哀。”

“哈?”燕昭無語,“什麽節哀?現在對我說這個有點太晚了吧。”

“怎麽晚?”棗祗很奇異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是為我說的,我還沒死呢。”

“呸。”燕昭不滿道,“你也知道你沒死啊,活著不好嗎?”

“很多人都想活著。”棗祗說道,“活著好啊。”他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十分的困頓。

“你現在有2個選擇,”燕昭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被我劈暈,然後去休息,自己主動去休息。”

“今日的奏疏還沒交。”棗祗說道。

“我幫你交。”燕昭說道,“是關於什麽的?”

棗祗聞言,便打起精神,向她細細說了屯田制。

“原來如此,”燕昭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找找荀公。”

“交給你了。”棗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暈了過去。

“哇啊!”燕昭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四處看了看,正好看到有一個人走過來,“那個……請留步!”

“……小娘子何事?”那人聞言走過來,看了她一眼,說道。

“我朋友忽然暈倒,他名棗祗,”燕昭說道,“可否幫忙將他送回府上?”

“……”那人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他要你傳達何事,我替你去向文若說明。”

“嗯,也好。”燕昭點了點頭,“郎君請聽,是這樣的,……”她把屯田制講了一遍。

“依你所言,”那人頓了頓,並未一口答應下來,反而問道,“這制度有何好處?”

“增加田地產糧,安撫民眾,節約種糧,”燕昭說道,“百姓安居樂業,自然便不會流亡,人民繁盛,後方才可安定,後方如此,曹公大業便可期,不僅當下可這般,往後亦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明白了。”那人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交給我,你將他送回吧。”

“多謝,未曾請教郎君名姓?”燕昭問道。

“姓荀,名攸,字公達。”荀攸拱了拱手。“女郎可以公達相稱。”

“啊,多謝,我是燕昭。”燕昭說道。“公達之助,昭來日必當報謝,請。”

說罷便輕而易舉地拎起棗祗,尋了個方向走了。

“果然如傳言那般。”荀攸看了眼燕昭的背影,說道。“也罷,本來便打算去見叔父,提一提也無妨。”

身為荀家人,他也有著穩重端方的氣質,如同一塊美玉般溫潤親和,君子如風,雖然是荀彧的侄子,然而他比荀彧還要大上六歲,如今已近不惑之年,表面上卻看不出來,便是將兩人視作兄弟也未為不可。

“你見過阿昭了?”荀彧說道。

“是。”荀攸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果如叔父所說,是一名奇女子。”

“噢?她在做什麽?”荀彧問道。

“拎起羽林監準備送他回府。”荀攸說道。

“額……”荀彧汗顏。

“不過從此女可在羽林監解說屯田制之後便領悟其中精要,”荀攸說道,“可見其人不僅只有蠻力而已,稍加雕琢,可為將才。”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碼的完第二章就發。

六十一

“連你都覺得她是個將才, ”荀彧聞言,嘆道,“可見阿昭確實可堪大用了。”

“你的猶豫倒是令我好奇, ”荀攸問道, “有什麽事令君感到遲疑?”他來的晚, 尚不知道在剿滅黃巾,收伏燕山的過程中燕昭做下的好事。

荀彧定了定神, 將自己從程昱口中聽到的事情和自己所知的事情結合起來,跟荀攸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明白。

“果真如此?”荀攸聞言,臉上露出了跟荀彧初次聽到時一模一樣的震驚神情。

荀彧看著平時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荀攸此番表情,心下莫名的舒了一口氣,帶著一點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小得意說道, “是的,就是這樣。”

“燕昭。”荀攸這會細細咀嚼了一遍燕昭的名字, “是個光明磊落的名字, 燦若星河。”

“聽到了此事, 君的想法如何?”荀彧問道。

“要用。”荀攸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僅要用,而且還要重用。”

“君不怕她再度失控?”荀彧愕然道。

“何為失控?”荀攸反問道, “她可殺了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並無。”荀彧答道。

“只不過是做的手段有些決絕罷了, ”荀攸嗤笑一聲,“文若,你我二人至今為止也並不是沒見過戰場,哪一個戰場比這要幹凈?”

“是。”荀彧這下明白過來, 戲志才關心則亂,把自己都帶的亂了。

“便是有唯一可擔心之事,”荀攸想了想,說道,“便是她是否會倒戈。”

“這不會。”荀彧極為肯定,“你也見過她,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簡單的多。”

“實在奇怪。”荀攸不禁搖頭,說道,“世家之中還能有心性如此單純之人,實屬難得。”

“哈,”郭嘉優哉游哉地走過來,正好聽到荀攸說了這句話,搖頭笑道,“你若這麽想她,才是著了她的道。”

“這位?”荀攸初次見到郭嘉,不免問道。

“這位便是軍師祭酒,郭奉孝,”荀彧介紹道,“奉孝,這是我侄兒,荀公達。”

“原來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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