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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燕昭想了想,說道,“不為世俗所束縛,不以自身為男子而自傲,張弛有度,不拘俗禮又不失禮。”

“那不就是我師父麽?”夕霧撇了撇嘴。

“不,得比你師父老實。”燕昭立刻反駁道。

“額……這倒也是。”夕霧汗顏。她很快做出了總結,說道,“總而言之,大概就是以我師父為藍本,然後套上你師父的好習慣這樣的?”

“差不多。”燕昭點了點頭。

“沒看出來,你要求還真多。”夕霧嘖嘖感嘆道。

“你呢?”燕昭問道。

“我?”夕霧想了想,說道,“腦子好使,最重要還要有錢,對,有錢是最重要的。”

“……”燕昭無語地看著她。

“你這是在蒼雲待久了,”夕霧沈痛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這樣視金錢為糞土的眼神,我的心就好痛。”

“行走江湖,確實錢更重要。”燕昭點點頭。

“……算了,你這種吃公餉又無欲無求的人是不會懂得。”夕霧嘆了口氣。

“有消息來報,羌人近日準備進攻。”燕昭說道,“你也準備一下,就在這幾天了。”

“好吧好吧。”夕霧嘆了口氣。

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燕昭本想與薛直一同守在門外,卻硬是被拖回了門裏。

也就是在這一天,她身上那冰雪一般的外殼終於碎裂,露出裏面的火來。

“師父的眼睛要不了了,”夕霧難得也如她一般靜默了下來,喝了一口酒,說道。“怕是再也看不見了吧,不過還好腦子還在,死不了。”

“嗯,那就好。”燕昭點了點頭。

“你還好嗎?……算了,怎麽看你也不像是好的樣子。”夕霧說道,“大局已定,便是為了薛堅,你也趕快振作起來的好。”

“我自然會。”燕昭彎起嘴角道。

“說來也奇怪,”夕霧看著她,忽然說道,“以往你面無表情的時候我都沒害怕過你,看你現在這副言笑晏晏的樣子,我卻突然感到害怕了。”

“是麽?”燕昭挑眉,說道,“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是啊,我呢,是一個容易感到害怕和恐慌的人。”夕霧微微一笑,說道,“所以我總會情不自禁的做一些事。”

“什麽事?”燕昭問道。

話音剛落,只見夕霧猝不及防地出招,蒼雪刀穿透她的玄甲,直直沒入胸腹!

“你……”燕昭猛然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的師父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雙目,她跟自己並肩作戰,歷經艱辛才撿回了一條命,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是你……”燕昭說道。

“不是我,不過很快要是我了。”夕霧拔出刀說道,“我看看還有什麽……刀痕,血跡,……啊對了,再放個信物好了。”她冷靜地觀察著周圍,說道,“如此一來,條件齊備,想不懷疑我也不行了吧。啊,對了,還有一件,”她俯視著倒在地上的燕昭說道,“必須讓你恨我才行呢。”

“你到底……想做什麽?”燕昭問道。

“誰知道呢,”夕霧輕快地說道,“也許是想遞個投名狀吧。順便跟你說個事,昭昭,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姓是什麽嗎?”她挑起燕昭的下巴說道,“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姓赫連,赫連夕霧,這是我的名字,從我被扔在戰場的那一天起……便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她撫著燕昭的臉,微微一笑。“恨我吧,燕昭,這樣你會好過一點。”

眼見燕昭失去了意識,她拿出一個流光溯影,將燕昭扔了進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道為何,百姓之道又為何?

哪怕有軍師講解,我仍不知曉答案。

仇恨的火焰仿佛要將內心吞沒,被那熟悉的感覺所喚醒,燕昭睜開了眼睛。

這裏不再是她的世界,她的蒼雲不覆存在,她的兄弟姐妹也是。

自從籠罩著燕昭的冰雪被打破碎裂,被她隱藏在深處的火焰便傾瀉而出,將她的心焚燒成灰,再也感受不到別的情感,從此,她的世界便一片荒蕪,再也不覆往日那般鮮活。來自至交的那一刀仿佛在她胸中掏了個大口子,縱然還想去感受感情,卻怎麽也感受不到,宛若亡靈般只餘仿徨。

既然如此,她醒來與否,又有什麽意思呢?

還是有意義的。

站在陷阱之中的身影與昔日門外師長的背影重疊,她沒來得及多想,便自發的沖了上去。

哈哈……

被箭矢刺成刺猬的感覺相當不好受,饒是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也差點死了。奇怪的是,在這種時候,她的心卻不再荒蕪。有什麽順著那傷口流了進來,荒蕪的原野開始覆蘇。

師父說的沒錯,既為星河,越是黑暗的地方,便越應該閃耀才對。怎能因為太過黑暗,便也沈淪進黑暗之中呢?

她不僅錯了,而且還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先生驚才絕艷,是在下輸了,任憑處置。】

將那個還未被黑暗隱沒的我,還給你。作者有話要說: 黑昭的番外~明天是白昭ww星辰照亮黑夜,然而卻隱沒於白天,希望你做那星辰,縱使黑夜之中,也不失本心,不違初衷。——這是薛帥對黑昭的期望。然而黑昭卻在經歷了一連串的事件之後徹底黑化,被仇恨所吞沒。黑昭白昭就當是2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吧這樣【x】黑昭看到白昭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釀成大錯,找回本心之後最後一絲執念也散去,就消失啦。以及她跟白昭一樣,對戲爹是師長的感情,不過因為叛逆了所以說話沒大沒小。對郭嘉會比白昭直率一些hhh還有黑昭的番外估計要等完結後……我怕再寫下去半本都是番外可怎麽得了_(:з」∠)_夕霧是我另一篇蒼雲文的女主,是個臥底【x】

番外四

鍵盤的聲音在房間裏不斷響起。燕昭緊緊盯著屏幕, 手指在鍵盤上的動作幾乎能看出殘影。

戰況並不樂觀——她玩的是蒼雲,隊友是個五毒治療,對面是天策和七秀治療, 都是帶奶隊, 裝分都差不多, 天策皮薄一點,七秀跟他們不相上下, 如果正面互懟,戰果如何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然而現在的局面卻十分令人意外。采取了游擊一般的WS流戰術,論機動力,劍三非天策莫屬,他若真的想跑, 便是燕昭追擊技能用盡了,也追不上他。

“師父, 我們認輸吧, 打的太煩了。”YY頻道裏傳來徒弟不耐煩的聲音。“這什麽人啊!”

確實, 像這樣一味逃竄, 時不時又來騷擾一番的做法很令人焦躁,想必這便是那天策的路數。燕昭也很生氣, 然而她越生氣, 便越冷靜。她壓著情緒,對徒弟說道,“不慌,你穩住, 讓那個天策不脫戰。”然後擡手把奶媽留在了自己這邊。

徒弟雖然不明所以,不過她已經習慣了聽從燕昭的話,所以她應了一聲,便專註的執行燕昭的命令。

燕昭主意打定,用控制技能將七秀留在原地,再用爆發逼出七秀的大加,在天策感到不對回來救援的時候切換目標對他打出傷害不輕不重的小爆發。等那天策又跑了之後繼續留住奶。

一開始看上去沒什麽差距,然而漸漸地,等到天策發現不對的時候,他的血量由於總是跑的太遠,遲遲得不到治療的幫助,已經被燕昭一點一滴,從滿血削到了只剩一刀就能砍死的地步。

他終於開始慌了。

“盯住他,”燕昭立刻說道,“不要讓他脫戰。”

眼見勝利就在眼前,徒弟自然欣喜萬分,一直催促著燕昭道,“快啊,快去補刀。”

燕昭看了一眼血皮的天策,“盯著他,不要讓他回血。”

然後刀鋒一轉,卻是出乎意料的回去又壓了一波奶,把治療的技能廢掉之後,一個回身,卻是用一個普通的追擊技能就收了天策人頭。

那邊的奶見勢不好,自行認輸了。

情勢的逆轉花了五分鐘左右,燕昭便結束了戰鬥。

十分正常。

徒弟還在YY裏興奮地說些什麽,燕昭檢查了下裝備,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徒弟聊著天。

就在這時,幾個妹子進了她的YY。

“昭昭做什麽吶~”那幾個妹子說道。

“沒事做。”燕昭回應了一聲,由於技術好,很多不擅長跟人打架的妹子總喜歡找她當隊友給自己刷分換外觀。燕昭脾氣也好,只要她沒事,一般都會幫忙。她身為PVP黨,在朋友圈裏是出了名的窮,渾身最值錢的就是用來打架的那套裝備,就連上面的附魔也是看不下去的隊友友情資助的。而那些妹子不擅長打架,卻很有錢,雖然燕昭帶她們刷分從沒要過錢,不過她們也經常拿五行石和附魔作為報答。雙方各取所需,倒是不虧。“刷分?22不行,33有隊伍了……嗯?我們去打55?”

燕昭一楞,劍三的競技場一共有2v2,3v3,5v5三種模式,燕昭經常在22模式下帶人刷分,33則有固定隊伍打高階,55倒是很少打,連隊伍都沒有過。

那時候的劍三還沒出散排模式,大家要打架還是得找隊友組隊,俗話說得好,不怕對面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然而你若有個神一樣的隊友,自己豬一點也沒關系。

燕昭之前帶人打過22,一打二沒問題,可是55究竟如何,這就不知道了。

也正因為55的勝率實在太不穩定,一般都是不介意輸贏的歡樂隊。燕昭打了一天的競技場,正好想來點不用消耗腦子的,便點了頭。

於是2個皮脆血薄一刀就能死的七秀治療妹子,燕昭的另一個同門派徒弟,再加上一個路人藏劍,五人歡樂隊就這麽湊齊了。

對手是在同等分數之內隨機分配,於是便選出隊裏平時運氣最好的人去排了隊。

一如燕昭的預料,兩個治療妹子開局沒一會便被對方秒殺,而其他兩人在幹掉了對面的治療之後也因為沒奶從而壯烈犧牲了。

這麽一來,失去了所有隊友的燕昭便要一個人單挑剩3名敵人。

頭一回排隊便遇到這樣的情況,燕昭簡直哭笑不得,然而抱著娛樂的心態,她抄著家夥便對上了那三人。

一通切磋過後,在YY一片驚喜的呼聲中,燕昭完成了反殺,結束戰鬥。

“我說你們,可別讓我再這麽單挑了啊?”她開玩笑地說道。

然而事情總是怕什麽來什麽,燕昭不過一句玩笑,卻一語成讖,在接下來的好幾場中,他們不僅回回都是這個套路,而且每回都會把燕昭留下來。獨自面對兩個或三個敵人。

實在難以想象,這支本來是準備去送人頭的歡樂隊竟然一路贏了下去。

甚至到了最後,總是被燕昭反殺的隊伍竟然躺在地上一齊在公聊白字唱蒼雲粑粑。

“在劍網三,唐門黃雞……”

YY裏早早躺屍的妹子們已經笑成一團,燕昭忍著笑,手腳利落的收了最後一個敵人的人頭,結束了戰鬥。

“男神啊!”YY裏有妹子崇拜地喊道。“從此昭昭就是我男神了,你們誰也不許搶~”

“呸,誰說昭昭是你男神了,明明是我的。”立刻便有另一個妹子嫌棄地說道。

燕昭笑笑,“他們裝備不行,跟我們差不多。”

“但是一個人打也很厲害了。”徒弟佩服道。“師父,不是誰都能一打三的。”

“還好。”燕昭搖搖頭,“他們第一是被你們之前逼出了爆發,技能都還沒冷卻,第二是大意輕敵,覺得三個人用腳都能打死我,所以被我鉆了空子。”

“是是。”徒弟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最後歡樂隊還是碰到了硬茬子,縱然是燕昭,面對4個滿血滿魔滿狀態,裝分還比她高許多的敵人時,也只能選擇投降了。

一路下來,除了2個妹子之外,燕昭又收獲了一個路人的粉絲。

無聊。

隊伍散了之後,燕昭便回到蒼雲,開個撩妹的雙騎在映雪湖旁邊慢悠悠的轉悠著。

“昭昭!”就在這時,一個密聊彈了出來。

“嗯?”燕昭回了個字。

“哈哈哈,我跟你說,”那是一個跟她相交了幾年的妹子,她笑嘻嘻地說道,“我聽到那個自戀到以為你要給他千裏送的小和尚跟別人告白被拒絕了,而且還死了親友,哈哈哈,來男神,講講你又做了啥?”

“哪裏,”燕昭挑眉,在鍵盤上飛快的敲字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個只知道自戀而且還蠢的人渣被拒絕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然後呢?”那個妹子說道,“少給我裝,我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燕昭。”

“這個嘛,”燕昭無所謂地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初他敢背著別人來勾搭我,我還沒說什麽呢就覺得我對他有意思,你說這男人的腦子裝的到底是些什麽東西?他既然這麽能,那我不讓別人知道也太對不起他那麽作了不是?”

“噢~”妹子點了點頭,“那麽那個人……”

“叫了我一下午男神,是個可愛的小姑娘,”燕昭評價道,“當然你也知道,既然關註了微博,那麽看一下對方微博裏有什麽也很正常。”

“哈哈哈哈哈,”妹子在那邊笑的死去活來,“666666,昭昭,你怎麽這麽確定那人不會跟你翻臉?”

“因為她還需要我帶她上段。”燕昭想了想,說道。“而且我說過了,那妹子挺可愛的。”

“可愛就是正義啊,”妹子問道,“昭昭,我又找了個情緣,改天帶來給你見見。”

“哇不是吧,”燕昭嘆了口氣,“你們這都從哪找來的情緣。”

“昭昭,上回你那幾個徒弟呢?”

“自從跟我打了幾盤JJC之後,就只會找我組隊打架了。”

“跟之前那幾個一樣啊。”

“哎。”燕昭深深地嘆了口氣。“你說……”

“什麽?”

“什麽時候他們能看到我,跟我打完之後不會驚愕的問我為什麽要選擇蒼雲?”燕昭問道。

“女人,你問了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妹子說道,“你這個想法就像等某教什麽時候讓女人不包頭巾了一樣沒有答案。什麽時候你回答出來了也許你就不用單著了。”

“呵呵。”燕昭幹巴巴的打出了2個字。

“對了,我們待會去截圖,你要不要來?”妹子說道。

“為什麽要叫上我?”燕昭無語道,“你們不嫌棄有電燈泡嗎?”

“你想,秀恩愛嘛,肯定得有個嫁不出去的看著才叫秀不是嘛?”

“滾滾滾。”

眼不見心不煩,燕昭索性用了個回光溯影,進了稻香村。

做哪個結局呢?燕昭在成就列表中找了找。

啊,就那個吧,鐵血黎明。

這麽想著,燕昭拿著自己的號,就朝稻香村山賊沖了過去。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一卷開啟。

五十一

幽暗的室內, 燕昭和荀彧相對而坐。

“荀公,自古以來,事有所當為, 有所不為。”

燕昭一身素衣, 平靜地說道。

幾天前的葬禮景象仿佛仍在眼前, 紙錢開道,裝著戲志才的棺材十分的輕, 輕的似乎只感到棺材的重量。

戲家目前除了燕昭這個戲志才親口承認的侄女之外再無他人,所以也由她一身縞素走在最前,帶著隊伍緩緩向目的地。

人常用蓋棺定論來形容論據的不可置疑。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死亡是人生的終點,棺材將他一生功過, 全部羈絆盡數收存,然後被人們沈埋, 藏在土中。

“如今想來, 之前的昭宛若置身混沌之中, 渾渾噩噩, 不知其數。要不是有戲公與你們一路相護,怕是到現在也不過是個游蕩山林的野人罷了。”

在第一鏟土落到棺材上之前, 燕昭將自己的門派掛件狼牙犼放在棺木之上。那掛墜由不知名野獸的牙齒與皮毛制成, 可說是蒼雲的象征之一,只有蒼雲門下才能通過任務得到這個掛件,對燕昭來說自然意義非凡,如今被燕昭拿來做了戲志才的陪葬。

荀彧看著燕昭, 戲志才死後,她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仿佛將之前那活在夢中的自己也一並埋入了墓中似的。

她的身姿還是一如既往的筆直,她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她的眼神仍舊清澈,然而她給人的感覺卻變了。

也許正如她所說,她這是大夢初醒?

“哈,”感受到了荀彧的驚訝,燕昭笑了笑,說道,“荀公不必驚訝,昭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罷了。相逢即是有緣,生死不過輪回,或許他日還會在來世再聚吧,這個先暫且不提,如今還是專註眼前。荀公,舅父死前托我之事,雖未明說,不過我想我應該知道一二,曹軍多行於陸地,在水軍方面頗為匱乏,若是遇到突發情況,或者將來南下之日,怕會反受其累,這要拜托荀公多多留意。漢室傾頹,聖上苦於李傕郭汜之流,若想自救,必會尋求外援,而郭汜此人原為馬賊出身,潁川正是為其屠戮劫虐,今年大荒,其兩人必會生亂,此乃主公迎接聖上,匡扶漢室的大好時機,縱然陳宮呂布在前,然而主公仍然萬萬不可失去這個千年一遇的機會。”

“我知道了。”荀彧點點頭,鄭重地說道。“阿昭,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我曾以為冤冤相報是世上最令人不解的結,”燕昭撇了撇眼睛,說道,“執著於仇恨只會毀掉自己人生,實在毫無意義,然而……”她頓了頓,忽然露出幾分頹喪疲憊之色,苦笑道,“如今方知,那只不過是旁觀者的淺薄愚論罷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怕是終生都不會理解。”

“阿昭。”荀彧何時見過這個被他們幾個捧在手心裏的女孩露出這樣的神情,雖然他在裏面出的力不多,不過燕昭這樣體貼懂事的孩子本就招人喜歡,他也不例外。

“荀公放心。”燕昭沖他安撫一笑,“若因仇恨而失去本心,那我豈不是與之前那個我無異?所以我斷不會如此。”

“你記得那時的事情?”荀彧訝然道。

“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燕昭說道,“事到如今,探究此事毫無意義。話雖如此,不過……”

她站起來,走到另一邊的屏風後面,一件件的將放在那裏的盔甲穿上。漆黑的玄甲在稀薄的光線中幽暗深沈,由於使用的材質不同,那漆黑之色仿佛能將光線也吞沒。

“燕昭從不虧欠他人,同時,該討的帳,也一定要討回。舅父走了,大哥走了,我本應有六年丁憂,然而所謂盡孝者,追思亡人,同時自省其身,在亂世之中,若還守得這些俗禮,實在迂腐,昭之孝道,便是完成舅父遺願,令大哥之子女,不至於顛沛流離,如此一來,也可說是盡孝了吧。”燕昭調整好盔甲,那是她一直不舍得穿的精六插八的一套打架專用裝備,再套上商城的白色勁裝外觀,拿起一旁的盾刀。沈肅的殺氣仿佛凝成實質。“所以有些事情,只有昭能做,也只有昭應該去做。”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荀彧問道。“你決定了?”

“是。”燕昭說道。“至今為止,昭因為各種理由,說是殺人無數亦不為過,這份罪,昭一力承擔,他的命,也只能由昭來結果。”

戲志才在世時想方設法令燕昭遠離戰場,荀彧雖然不知道原因,卻不想違背好友的意願,然而如今戲志才病逝,趙雲又因為兄長逝世回去丁憂,曹操的隊伍不得不說受了很大損失,正是缺乏戰力之時,除開故人的原因,他無法拒絕燕昭。

“況且雲哥不在,”燕昭仿佛看透了荀彧的心思一般說道,“荀公不會拒絕我這個戰力的吧?我會直接去戰場,接下來的事情,還請荀公幫忙了。”

“哎,我盡力吧。”荀彧嘆了口氣,“你……要小心。”他不放心的囑咐道。

“嗯。”燕昭點點頭,便從房間走了出去。

她去給趙雲送行。

趙雲站在黃河邊上發呆,見到她之後說道,“昭妹。”

“雲哥。”燕昭笑笑。“船還未到?”

“嗯。”趙雲點了點頭,“約莫還有半個多時辰吧。”

“雲哥,殺了呂布之後,我也……”燕昭說道。

“昭妹,”趙雲止住了她的話語,說道,“長兄如父,兄長可說是一路將我帶大,”他頗有些惆悵地說道,“我小時不喜讀書,他硬是將那些書念到了我腦子裏……可以說,雲的一切皆是他所賜予,然而你不同,昭妹,之前我與兄長認你為義妹,可並不是為了阻礙你才這麽做的,盡孝的方式有很多種,你的心意我會帶到,這裏有更需要你去做的事。”

“哎。”燕昭嘆了口氣,“他以前最討厭我上戰場,現在要是知道他一走我就要跑到戰場上去,怕不是要氣活過來。”

“哈哈,只可惜,人死不能覆生。”趙雲感慨道。

“無妨。”燕昭眼神閃動了幾下,“他的遺志我會完成。”

“我在曹軍之中已有幾年,”趙雲說道,“不管他人如何說……”他頓了頓,說道,“我覺得很好。”

“昭等雲哥回到這裏的一天。”燕昭拱了拱手,說道。

就在這時,渡船來了,趙雲便上了船,燕昭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收回視線。

她和趙雲帶來了大批的物資,將士們吃好喝好,又休息了幾天,正是狀態最好的時候。而除了壽張東阿等地,其他的軍隊還在互相爭奪糧食。郭汜等人更是將漢獻帝準備用來賑災的糧食都搶劫一空。呂布那邊更是不用說。

所以,這也正是進攻的大好時機。

由於幹燥缺水,黃土高原上隨便來匹馬便是黃沙漫天,更遑論幾萬人彼此互相對峙了。

同時失去了戲志才和趙雲,曹操的心情極其的差,趙雲是因為兄長病故,而戲志才是怎麽死的,他比誰都清楚。

好啊!陳公臺,這便是你對孤一片真心的回報麽?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陳宮有所愧疚,而現在已經一點都沒了。

宦官之後又如何?難道因為與宦官有所親緣,他曹操就註定要比別人低了一等,活該被譏諷嘲笑?殊不知秦之滅亡,不也因為小小匹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不過一群目光短淺,心比天高的讀書人罷了,他還殺不得?

他列兵於濮陽,叫陣之後,本應仍在養傷的呂布身著銀甲,趾高氣揚的從門裏走了出來。

“喲,曹孟德,”呂布笑道,“近日可好?棺材又送出去了幾副?如今前來,想必已經為你自己打好了一副吧?”

曹操想到戲志才之死,心下不禁一陣愴然,“君說的沒錯,我確實打了一副棺材,”曹操冷笑道,“只不過那棺材不是很適合我,便放著了,如今看來,倒與你十分合適。”

“呵,如今某便要看看,趙子龍不在,你帳下除了典韋,可還有人在我手下過的了三招?”呂布口出狂言道。

“眾軍,出擊!”曹操不欲多言,便帶領部隊發起沖鋒。

雙方兵力差距不大,奈何呂布太過悍勇,曹軍氣勢被壓制,曹操與將士一同在前線拼殺,一時疏忽,便看到呂布拿過一枚長矛,朝自己投擲而來。

吾命休矣!他心下一驚,躲閃不及,只得閉上眼睛。

只聽得哐當一聲,他預感的疼痛並未出現,曹操疑惑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替他擋下了那枚凝聚了呂布全力一擊的長矛。

“嘖。”那長矛投到盾上,不僅被擋了下來,而且還沿著本來的路線飛了回去,呂布躲閃不及,被自己丟出的長矛刺傷了小臂。此刻臉色陰沈的看著來人,問道,“豎子何人?報上名來。”

揚起的黃沙落了下來,燕昭的面容也顯露在眾人眼前。

“你……”呂布看清她清秀英氣的容貌,不禁訝然道。

他本以為能擋下自己的矛,此人理應是個男人,卻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少女?

“無需多言,”燕昭撤回盾,擋在曹操面前,挽了個刀花,平靜地說道,“既然主公打的棺材缺了個屍體,昭特來借閣下屍身一用,還望閣下,千萬割愛才好。”作者有話要說: 嘛。狂暴模式解除。本來想這章就把呂布錘一頓emmm算了,讓他再活一章。就內心堅強來說還是白昭更好一點,之前昭妹覺得自己是現代人不應該過多涉足古代人的事,之前說的那些是因為覺得反正天塌下來有戲志才和郭嘉這些人在,自己只要指哪打哪就行。然而其實是不行的,所以她要化被動為主動了。哎……本來說再也不發脾氣,結果還是沒忍住。_(:з」∠)_我真是不記得上一次咆哮體是在什麽時候了……哎真是太無奈了。可能因為我不是個對生死十分執著的人,所以沒法切身感受吧。行了,此事揭過不提。陳宮事了,曹操迎獻帝,到時候又是一批謀士要過來。特別賈詡。這個人也特別厲害,不比戲志才差,因為他們同時在洛陽待過,也可能見過面。而且賈詡這個人,跟之前所有人有個顯著不一樣的特點。活!得!長!媽誒,除了荀彧總算要出來一個長命百歲的了。呼。

五十二

呂布是何許人也?

他因勇武而在並州任職, 走馬上任不久便被丁原看中,對他十分親近,後來他殺了丁原, 投入董卓門下, 又被董卓認作義子, 享盡榮華富貴,爾後為了保全性命, 他又背棄董卓,在董卓死後又投靠袁術,然而袁術即使想殺他,卻也不敢明面上動手,直到被陳宮迎作兗州牧, 可以說,除了袁氏兄弟沒給過他面子以外, 呂布這個人因為有著十分強大的武力, 一直過得順風順水, 沒遇到過什麽像樣的挫折。

所以當他聽到燕昭的話之後, 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不可置信。

他沒聽錯?

不僅他不可置信, 就連曹操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要說兩軍對壘, 互相叫陣本是常事,他這麽也不過一說罷了。

“主公可是忘了準備?”燕昭看了他一眼,說道,“無妨, 既然如此,待昭斬了呂布之後,再做準備也來得及。反正我軍別的不多,棺材板應該夠用。”

真是太狂了。

然而聽得又實在太爽。

曹操並非謹小慎微之人,燕昭說的快意,他雖然不認識燕昭,仍然哈哈一笑,說道,“這話說的不錯,我們別的不多,就棺材板多!”

主公發了話,他身後的將士們也起哄道,“對!棺材板多!”

呂布總算回過神來。

他沒聽錯,這後生,不對,這姑娘,個子還不到他肩膀,小小年紀,便在對他出言挑釁!

“你……”他總算開了口。

“哦?”燕昭淡然道,“是我這邊風大,還是呂奉先耳背,何以說的話要經過這麽久的時間才被閣下聽在耳中?”

“你當真要與我比試?”呂布又問了一次,他甚至覺得可笑。

“當然不是我。”燕昭眨眨眼睛,一偏頭,用一種十分無辜的神情對曹操說道,“主公請。”

“誒?”曹操的笑容僵在臉上。

“說笑而已。”燕昭彎了彎嘴角,“此等雜碎,自然不用主公動手。”

說罷,她腳下一動,便是蒼雲最熟悉的上手式,盾猛!

如風雲動,如擎雷霆,燕昭轉瞬之間便沖到呂布面前,擡手拿著盾牌便是一撞,直將呂布撞飛十五尺之外。

自然是燕昭點的奇穴,盾猛自帶眩暈效果,燕昭腳下不停,盾牌上再度蓄勁,原地躍起踩在盾上朝呂布壓去,地上的黃沙因為這一式而被震散在空中,眾人紛紛捂住眼睛,只見在一片昏黑之中,偶有紅光一閃而過,與呂布的咆哮聲混雜在一處。

直到了現在,眾人才確信,之前放出狠話的燕昭,沒準確實有她所說的本事。

只是此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曹操暗自疑惑,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招募了這樣一名善戰的小將,不過大敵當前,既然別人是來幫他的,他便坐觀其變好了。

黃沙先是被燕昭的氣勁震散,然而又因為她的氣勁被壓在地上,待黃沙盡皆被壓伏時,眾人才看清了黃沙之中的景象。

呂布身上多了幾道傷痕,而燕昭除了衣著淩亂了些之外,連呼吸都沒有太大起伏。

“這樣便能令你受傷麽?”燕昭再度彎起嘴角,譏諷道,“人常說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如今只怕要改一改,改成人中赤兔,馬中呂布如何?”

當真是嘲諷MAX了,呂布收起了之前的輕敵之心,端正態度,抄起一枚長戟,便朝燕昭攻來。

短兵相接,一寸短一寸險,燕昭的陌刀雖然也不短,然而跟長戟比起來還是短了不少,她以擎盾的姿態,攻防並濟,輕松便化解了呂布的攻勢,久戰不下,曹操在一旁又鼓動將士們一邊給燕昭加油打氣,一邊繼續代替不能分心的燕昭嘲諷呂布,呂布氣急攻心,手下頓失方寸,燕昭抓到空門,忽然又使出一招盾猛,然而這回接上的技能卻不是撼地,而是閃刀!

如同閃現一般,她立刻來到呂布身前,手腕一翻,呂布頓時受創,血流不止,正是分山勁中的血刀。燕昭掛上buff,然而攻勢卻並未止息,一擊得手,她不僅沒有立刻收盾回防,而是連開三發血怒,回了怒氣之後,再提陌刀,上手便是斬絕絕。

說到斬絕絕,乃是以斬刀為引,爾後發出消耗大量怒氣的絕刀,從而造成大量傷害的一種傷害套路。絕刀刀勢不比之前幾刀,來的格外驚天動地,血光四溢,哪怕遠遠看到都令人膽寒,更何況被牢牢鎖定在其中的呂布?

然而人在最恐懼的時候往往會激發出其本能,呂布忍著痛,一個率驢打滾,躲過了燕昭最核心的刀,卻依然被氣勁所重傷,心中又是羞惱又是憤恨,竟然一口血吐將出來。

哪怕當初一個人迎上張飛和關羽,他也沒有此等狼狽,不僅不狼狽而且還令那兩人受了只會比他更重的重傷,聽聞那張飛縱然被劉備拼力救治,總算留的了性命,然而也成了廢人一個,再也上不了戰場。

而現在立場顛倒,如今被打的伏在黃土之中,咳血不止,奄奄一息的竟然是他呂布!而且還是被一個身高還不到他肩頭的……姑娘?

何等奇恥大辱!

“豎子……”呂布一時沒想到既能跟燕昭性別相合,又能在這種情境下使用的罵人的話,“你……!”

“早知如此,”燕昭嘆了口氣,說道,“之前你便應該聽從我的建議,早點把屍身借出來才對,不然又何以多受這麽多苦?”

如今傻子也能看出來是哪方占優勢,主將不敵,那麽……

燕昭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呂布部隊,嗤笑一聲,“你們想救他?”

她剛酣戰一場,目光淩厲,其中殺氣猶如實質,只不過被她掃了一眼,那邊的士兵便有不少瞬間嚇尿了褲子。

“這種人,”燕昭用腳尖點了點只能在地上喘息的呂布,嗤笑道,“換一任主子,便上一遍主子的女人,你們以為自己家裏美貌的媳婦,有幾個沒被這貨得過手?一邊在戰場上為主子賣命,一邊還把家裏的婆娘也孝敬上去,你們這些部下的忠心倒是日月可鑒,哦不,是風月可鑒吧。”

這話還真的說到點子上了。然而這種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也實在有些難堪,當下便有人站出來拿著長矛向燕昭攻去。

“噢?勇氣可嘉。”燕昭不閃不避,在長矛即將刺到自己的時候忽然立盾。只聽見鐺的一聲,那長矛便刺進了士兵自己的胸膛。“說真的,你們的主帥都被我揍的像狗一樣,你們真的想上來白白送死?”

沒人看清那枚長矛是如何刺進去的,因此也沒人敢上前救了。

“呂奉先啊,”燕昭看著在地上流血喘息不止的呂布,笑道,“當初應陳宮之邀,領兵入兗州之時,你可有想到今天?”

呂布沒想到,陳宮也沒想到啊。

本以為戲志才已死,趙雲亦要丁憂,曹操的軍隊就算有典韋,有物資,以呂布之能,至少能撐過饑荒再整軍對戰,誰想到會半路沖出來燕昭這麽一個幺蛾子?

而如今這個變數就這麽大刺刺的出現在戰場之上,不僅出現,而且還囂狂的令人恨的牙癢癢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惡啊!真是可惡!

呂布血流不止,而燕昭俯視著他,也沒再攻擊,好像在等他流血而亡一樣。

“豎子……”呂布咬牙道,“有膽子,就直接把灑家的腦袋砍下來!”

“你讓我幹我就幹?”燕昭挑眉,聲音森冷,“我偏不,一刀便讓你死了,那有什麽好的,便要讓你充分享受著慢慢流血,慢慢消亡的感覺,呂奉先,這死亡的滋味,你可要好好感受,才不負我這一番心意啊。”她輕聲道,仔細聽之下,還能分辨出其中的一絲悲涼,“這血流的越多,你便越虛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虛弱的好像一個稚子,又像一個耄耋老叟,如同一個久病在床的病人般,做什麽都沒力氣,便有仇人如我一般站在你面前,也做不到想做的事,然後你會感到眩暈,眼前發黑,甚至很困,你會慢慢體會到你的身體逐漸死去,然後——呂奉先,你便要去走那奈何橋了。”是的,正如之前被她葬入土的那人一般,她就要呂布也體驗下那人臨死前的感受,爾後呂布的性命,會被她親手結果掉。

燕昭的話語光是聽著,便有一種森然寒意襲上眾人心頭。曹操聽著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現在回過味來,這少年未必真正是他下屬,恐怕只不過是因為正好跟呂布有仇,便打著他的名義過來報仇罷了。

無論原因和過程,結果總是好的,就算現在不是他曹家軍的人,現在看來並不排斥,那日後也好說嘛不是,有這等人才在手,還怕什麽呂布關羽?曹操一邊看著燕昭的所作所為,一邊在心裏打著主意。

之前燕昭對他開的玩笑他也不介意——年輕人,活潑一點才正常,不過一個小小的惡作劇罷了,他年輕時那會可比對方要調皮的多。

“——就像這樣。”正在曹操打著小算盤的時候,燕昭看著那呂布已然目光渙散,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手起刀落,結束了這一代梟雄的性命。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還有陳宮。

五十三

呂布死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以武力稱雄於世的呂布竟然會成於武藝, 敗於武力,也沒有人會想到當世之中,竟然還有人能有一身徹底完敗呂布的武藝。

自古以來, 追逐力量, 崇拜強者本就是人的本性, 更何況是這麽一群追逐權勢的男人呢?所以在呂布身亡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殺了呂布, 頂替他成為當世第一的燕昭身上。

“呂布已死。”然而完成了這一壯舉的當事人毫無所覺,她轉頭看向曹操,一張臉上眉目不俗卻稚氣未脫,自帶一股英氣。然而——

“這位……”曹操現在畢竟也是半大不小的人了,看男女還是沒問題, 因此在他猜出燕昭的性別之後,心裏受了跟呂布當時一模一樣的沖擊。

啥?女孩子?呂奉先就是被個女孩子打倒的?

“主公, ”燕昭回身, 很奇怪地說道, “呂布死了。”

“啊?是啊……”曹操點了點頭, 依舊沈浸在燕昭是個小姑娘這個事實帶給他的震驚中。

“……”燕昭環顧了周圍一眼,“主公您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大哥, 我們還在打仗不是嗎?

“……呂布已死!”曹操醒悟過來, 說道,“來人,收殮他的屍身,其餘人, 隨我殺進去!”

是的,呂布死了!那個讓他們鏖戰了那麽久的梟雄,舉世無雙的英雄,他已經死了,除了對面忍受饑荒的士兵之外,再也沒什麽阻擋在他們和濮陽之間,和勝利之間!

噢……還有個陳宮。

“陳守備,這麽著急欲往何處啊?”

曹軍如摧枯拉朽一般攻破呂布的部隊,燕昭隨軍混入城裏,用系統一路追蹤,最後攔在了帶著一家老小準備出逃的陳宮面前。

“你是……”陳宮看著她,面露驚惶。“那日血漫東郡之人!”

“喲,看來您當時也在場啊。”燕昭悠悠地說道,轉身劈出一道刀痕,令其他想要溜走的陳宮家人頓時停下腳步。

“奇怪了,有誰準你們走了?”燕昭挑眉道,“既然陳大人見過我那另一面,想必也知道我肯定不好惹,雖然我沒那個我殘暴兇狠,不過如果有人壞了我的規矩,我下手不會比她輕。”

“那日到底是不是你?”陳宮問道。

“哎,說來慚愧啊。”燕昭故作嘆息道,“我本來以為我不會做出跟她一樣的事,事到如今,才發現我與她本是一類人,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別說誰。”

“你想做什麽?”陳宮強自鎮定,“不過我建議你快點,等曹公來到……”

“你在說什麽吶?”燕昭彎起嘴角,說道,“陳宮,是不是曹老板把你寵壞了?他怎麽對你,你卻是怎麽對他的?發生了這麽多事,你真的以為他還會如從前一般對你?就算有……那也僅限於眾人眼前,公眾視野,他為了人才,肯定會挽留你,肯定會表明還會用你……陳宮,這點你應該知道的比我清楚。”

“所以我建議你快點。”陳宮冷哼一聲。

“噢?”燕昭挑眉,眉目間滿是輕狂不屑,“我就是不快,你又能奈我何?”

這人能幾個回合之內便將呂布斬殺,他陳宮一介謀士又能如何?難道抱著她的刀自盡嗎?就算對上他全家,陳宮有確信燕昭一刀就能將他們全滅。

他不能怎麽樣。

“你還想知道什麽?”陳宮忍著氣說道。“待曹孟德一來,你便再沒有殺我的機會。”

“沒事,等到那邊的大軍找到這裏還有一段時間,”燕昭不緊不慢地說道,“多謝陳大人關心。”她拿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淡定的用手裏的陌刀磨指甲。“聰明人到底能有多聰明,昭可是知道的非常清楚,相信不用我開口,陳守備也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麽才是。”

“我告訴你,我又有什麽好處?”陳宮問道。

“好處啊……”燕昭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那就這個吧。”說罷,她忽然劈出一刀,擦著陳宮的耳朵,直接秒殺了藏在他身後的一名少年。

“你!”陳宮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看著她,“你!”

“你還可以繼續遲疑,”燕昭晃了晃刀,說道,“不過你遲疑的時間越多,你族人死的也就越多,慢慢想吧。”

“你怎可對無辜之人下手?”陳宮憤恨道,“有什麽事沖我來!”

“死了又如何?”燕昭不以為然地說道,“反正見你就知道,不過是個背主之徒,將來也成禍患。”

“我兒未做過任何事,”陳宮恨道,“你憑什麽便能斷言?”

“噢?”燕昭挑眉,“我憑什麽不能斷言?那陶謙又是憑什麽來斷言主公之父?派兵屠殺無辜老漢,懵懂幼童,不僅勝之不武,整個徐州上下,竟然沒一人有異議……這種徐州,要他何用?只不過是一群為虎作倀之輩,一群恃強淩弱之徒罷了!”

“而今你與那些禽獸何異?”陳宮怒道。

“呵,”燕昭懶懶一笑,說道,“陳大人,這你就誤會了。”她朱唇輕啟,說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好人了?”

“你……”陳宮一窒,燕昭好像確實沒說過她自己是什麽好人。“那你又有何立場來指責我?”

“你又有何立場指責曹公?”燕昭尖銳的反駁道,“叫邊讓什麽的是吧?你們這些讀書人,仗著自己讀過幾本書,便四處拿出身教條處處針對他人,仿佛不把別人踩在腳下便輸了一般,可惜,是真的蠢,自己被桎梏而不自知,傻兮兮的成為他人的傀儡,平時裝的有多清高,罵人還不是只會罵別人祖墳?就是死了又怎樣?你自己被罵了幾句都氣的要殺人,你殺得,別人殺不得?全天下就你陳宮的家人友人是人,別人都不是人?我看就是曹公對你太好了,慣得你連自己是誰都認不清了!陳公臺,拋掉那些你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你就是一個背主棄義的小人!”

要說陳宮此人,他也如呂布一般,是出仕以來就沒受到過什麽挫折的人,過的順風順水的人。而今卻在燕昭手上吃了這麽個苦頭,氣的幾欲吐血。

燕昭冷眼看著他,又是一刀劈去,陳家的人又倒了一個。

“陳大人,抓緊時間,”燕昭挑眉,“或許還能留個後什麽的。”

陳宮索性閉上了眼睛,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哎,沒辦法了,我本來不是一個好殺的人,架不住總有人給我理由。”燕昭嘆了口氣,竟然真的一個個的劈了過去。

【燕昭,有時候人就要狠一點,你打的夠好,但是不夠狠。】

腦海裏浮現出教她打架的師父對她說過的話,燕昭心下一嘆。她專挑咬牙不語的人殺,讓那些一看就知道怕死的人哭的更大聲,哭給陳宮聽。陳宮畢竟不能做的真正聽而不聞,他的脊背雖然挺直,然而已經在不斷顫抖。

“陳守備,你還是不準備說嗎?”燕昭嘆了口氣,“說實話,我的手都有點酸了。”

“我也不知道。”陳宮的心理防線在聽到這句話後忽然崩塌,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能看到一些不曾見過的書卷,爾後臨戰時卻發現他所用的戰陣正好與之相似,那人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我針對的太明顯,他比我磊落,比我自視甚高,自然不會想到這方面,只會將原因歸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他那個身體本就經不起折騰,自然沒兩下就死了。我就知道這麽多,求你……”

他睜開眼睛,卻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全族上下已無一個活口。

“陳大人需要的時間真長啊,”燕昭撐著腦袋,很是無聊地說道,“大人現在覺得如何?”

她看著呆楞的陳宮,說道,“我覺得我能理解大人心裏感受呢,是不是覺得可突然了,然後會覺得措手不及,仿佛有人在心裏挖了個大洞,可是要過好一會才能感覺到痛,痛到極處,連哭都哭不出來,而且還會覺得恐懼。他們就這麽離開你了啊……再也不會對你有所回應,全都是屍體,只能被裝進棺材,然後埋掉,可是你又能做到什麽呢?你什麽也做不到。就算把別人都殺光,想回來的人也回不來了。”

“你為何……為何要如此?”陳宮坐倒在血泊之中,喃喃道。

“我為何要這般?”燕昭自問一般說道,“陳公臺,看到了嗎?這就是冤冤相報的惡果。曹公為父親報仇,他們為徐州報仇,你為他們報仇,我又為何不能為我舅父報仇?陳公臺,這便是你求來的結果,怨不得別人。你自以為高尚,也不過沈淪進仇恨之中,變成了別人的棋子,自己私欲的奴隸罷了,和其他人並沒什麽不同。”

“為什麽!為什麽!”宛若溺水的人忽然抓到稻草一樣,陳宮對燕昭說的話聽而不聞,不斷重覆著這句話,抓起地上的劍便朝燕昭攻去,燕昭不閃不避,頓時被他刺傷。

“因為我蒼雲凡事只問是非,不問因果,只看結局,不看過程,對背叛之人尤其如此。”燕昭淡淡地說道。“當然,我自己本來也就是這般,所以這門派意外的適合我啊。陳公臺,老實說,我確實不是濫殺無辜之人,這些人之所以會死,只不過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罷了。你間接奪去我最親之人,所以我也要你感受一下那失去的滋味……這便是我尋求的結果,僅此而已。”

陳宮一驚,他看向燕昭,燕昭的眼眸依舊是黑色的,對著他甚至還能笑出來,被滅門的憤恨忽然如潮水般褪去,陳宮感到了恐懼。

“你……”他顫抖地說道。

“唔,你們好像都把那個我想的太壞了啊,”燕昭語氣甚至十帶上了幾分輕松,“跟你說個小秘密,其實我壞起來,比她還過分呢,比如,你覺得我為什麽會讓你傷到我呢?”她揚了揚手臂和手上的傷口,狡黠地說道。

陳宮忽然便回過味來,自己中套了!

只見燕昭的陌刀忽然沒入了他的身體,而燕昭的神情也變得痛苦起來,“陳,陳公臺,你……!”

“什麽!”陳宮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曹操的聲音,那是他意識的最後聽到的話語。

什麽嘛,這不是很聰明嗎。臨死前,他在心裏想道。戲公,你的這個侄女……

不傻啊。

隨即他便閉上眼睛,死了。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女主把陳宮滅門確實有點殘暴?嘛陳宮這個人我個人是非常討厭的,實在非常令我反感,講道理,曹老板的親爹手無寸鐵,和十幾歲的小孩一起被軍隊單方面的屠殺了,曹老板憑啥不能發火?而且那幫讀書人也是可笑,平時多清高,罵人也只會罵別人祖墳,只知道嘲笑曹老板的出身,正好在曹老板老爹身死的那段時期,那曹老板不殺你殺誰?一切本來跟陳宮沒關系,然而那個人不服氣啊,就是要造反,聯合曹操的另一個好兄弟一起給曹老板一個背刺,差點讓曹老板萬劫不覆。然後他輸了,輸了之後也不知覺悟,在公眾之下逼迫曹操在他死後養他全家。呵呵。其他理由就昭妹說的了。

五十四

陳宮呂布雙雙身死, 東郡之事塵埃落定,高順率殘部逃亡,曹操將呂布屍首掛於濮陽門口示威。

兗州盡數還於曹操之手, 郭嘉回到了東郡的小院子裏, 所幸因為這裏並沒什麽財物, 所以並未遭到什麽破壞,只是裏面的陳設被人弄的一片狼藉而已。

郭嘉一件件將小院裏的陳設都扶起來擺好, 漸漸地,他感到自己有了幫手。

“先生。”燕昭平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好久不見了。”

郭嘉的手一頓,說道,“嗯,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他直起身體,看向燕昭。

燕昭脫掉了曲裾襦裙, 直接便以之前一身白色勁裝的姿態示人, 縱然她的神情和語氣並未改變, 然而郭嘉卻知道還是有什麽東西改變了。

“聽聞你殺了呂布。”郭嘉放下手上的東西, 往堂屋走去,說道。

“是。”燕昭跟著他往裏走。

“你滅了陳宮滿門。”郭嘉說道。

“是我欲勸降陳宮, 然而陳宮表面稱臣, 實則令全家人偷襲於我,我無奈之下,只好進行自保。”燕昭說道。

“就當是這樣吧。”郭嘉點點頭,燒好了水, 擺好器皿,“茶?”

“我來吧。”燕昭一點都不喜歡古代早期的茶,自己動手改成了現代款。

“他怎麽說?”郭嘉又問道。

“我剛殺了呂布。”燕昭一邊泡茶一邊說道,“以我之能,陳宮之流若不偷襲,怎會傷得了我?”

“傷到哪了?”郭嘉掃了她一眼,看著她手上和胳膊處露出的白色繃帶之後問道。

“輕傷,不礙事。”燕昭安慰道,“只是當時看的血腥一點,其實都只傷及皮肉,未傷到骨頭。”

“問出了什麽?”郭嘉問道。

“陳宮有高人相助,”燕昭說道,“他說的一切太過巧合,反而更加暴露,堪稱弄巧成拙。時年瘟疫,城中諸多謀士將領,為何只有舅父一人遇害,亦是疑點。”

“所以你做到這個地步,也要讓他滅門。”郭嘉嘆了口氣。

“先生可覺得我太過殘忍?”燕昭問道。

“非也。”郭嘉說道。“我若覺得你殘忍,你還有機會跟我說話麽?”

燕昭靜靜地笑了出來,“荀公為我善後,又把我訓了一頓,程公倒是沒說什麽,先生你倒好,跟他們反應都不一樣。”

“文若心善,但是最為厭惡這種背主之小人,”郭嘉說道,“仲德性剛,陳宮此人若還活著便是個障礙,死了也好。”

“所以我把他殺了。”燕昭淡然道。“加上呂布,一共二十條人命。”

“是。”郭嘉點了點頭。“那異獸呢?”

“並未出現。”燕昭嘆了口氣,說道,“我以為它會出現,然而直到我殺了陳宮,它也沒出現。”

“噢。”郭嘉喝了口燕昭泡的茶,說道。

“萬萬想不到,我竟然也成了我最討厭的那種人。”燕昭嘆氣道。

“未親身經歷,總不會知道自己會是什麽反應。”郭嘉說道,“常人未必比你善良,只是他們做不到,而你做得到罷了。”

“也許如此。”燕昭點了點頭,說道。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郭嘉問道。

“曹公正在收覆失地,並且忙於籌備迎接天子事宜,”燕昭搖了搖頭,“我整理好了別館的遺物,其實也沒什麽東西,便到這裏來尋先生了,順便將這個交予先生。”她拿出在戲志才桌子上發現的錦囊,對郭嘉說道。

“這是何物?”郭嘉接過錦囊問道。

“是舅父臨終前托我給你的東西。”燕昭說道。

郭嘉將錦囊打開,裏面是一把鑰匙。

“鑰匙?”燕昭打量了片刻,“奇怪了。”

“這個先不提,若我不在,你當如何?”郭嘉收好鑰匙,問道。

“……”燕昭被問住了,她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你見到了我,”郭嘉說道,“至少說明你運氣不錯。”

“是。”燕昭楞了一下,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來了個小男孩,他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兩人之後,問道,“請問誰是燕昭?”

“我是。”燕昭說道。

“有人要我將這個給你。”男孩將托盤放在桌子上,赫然便是燕昭之間放入墓中的狼牙犼。

如今出現在這裏,只意味著一件事情——

“……”燕昭皺眉。“那人何在?”

“他在外面等著呢。”男孩說道。

“冷靜。”郭嘉說道。

“嗯。”燕昭點了點頭。給了男孩幾枚銅錢,便來到了院外。

果如男孩所說,挖了戲志才墳的人就在外面不遠處,一身縞素,年紀約莫五六十歲,須發皆白,跪在不遠處等著她。

“你是誰,為什麽會有這個?”燕昭問道。

“你是燕昭?”老人看了她半晌,不答反問。

“我是。”燕昭皺眉。

“他是誰?”老人又看向郭嘉。

“與你何幹?”燕昭有些不悅,“為何掘墓?”

“老奴只是帶公子歸鄉。”老人說道。

“你是……戲家的?”燕昭一楞。

“是,女郎。”老人朝她下拜。“戲家老奴,阿敬見過女郎,懇請女郎隨奴一同將公子骨灰運回故鄉。”

“誒?我可以嗎?”燕昭不確定地問道。

“既然是公子親口承認的,有什麽不可以。”阿敬說道,“戲家從來不缺短命之人,你不是血親,老奴反而放下了心。”

燕昭一窒,不再多言。

“你可識得此物?”郭嘉拿出了那枚鑰匙。

“這是……”阿敬愕然的看了眼郭嘉手裏的鑰匙,然後說道,“這是公子書舍的鑰匙。他將此托付與你,不知閣下與我家公子是何關系?”

“並無關系。”郭嘉說道,“他只是將這鑰匙給了我。”

“這是公子書舍的鑰匙,書舍裏有戲家歷代收藏的名家名書。”阿敬說道,“是公子的半生心血。”

“噢?”郭嘉也是愛書之人,聽見之後難免興起,問道,“我可前去那裏一觀?”

“這要看閣下以哪種身份前去。”阿敬說道。

“繼承了那間書舍,我便是公子的半個徒弟,能可入戲家的門?”郭嘉會意,立刻說道。

“勉強可以。”阿敬淡淡道。

“誒?”燕昭不解道,“他原先不能去嗎?”

“戲家隱遁山林已久,”阿敬說道,“非主人允許,無人得近。”

“我允許不行嗎?”燕昭問道。

“不用,”郭嘉說道,“我繼承就是。”

“這是自然,”阿敬說道,“其他地方尚可,唯有書舍,主人曾言非持鑰匙者不得進入,”頓了頓,他又問道,“女郎,請問這位公子與你是何關系?”

“啊,他是我先生。”燕昭說道。“阿敬,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女郎若無要事,便休息一晚,收拾收拾就走吧。”阿敬說道。

“好,”燕昭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今晚……”

“自然是要住在別館的。”阿敬說道。“女郎未嫁,郎君未娶,何以住在一起?”

“……”忽然遇到了一個正常畫風的人,燕昭有點尷尬,她點了點頭,看向郭嘉,“那明天一早,我便來接先生。”

郭嘉撫挲著古銅鑰匙,過了半晌才說道,“嗯,好。”

“天色不早了,”阿敬說道,“請女郎跟我回去。”

“噢……知道了。”燕昭點了點頭,又看了郭嘉一眼,渾身不自在的跟著阿敬走了。

這算不算傳說中的奴大欺主?她認真的想著這個問題。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

三人一身輕裝簡從,在跟荀彧辭行之後,便驅車往潁川趕去。

雖然當年被郭汜之流洗掠一空,然而因為戲志才早已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不僅將房子建在極為偏僻的地方,並且還將惹眼的金銀財寶都埋到了地下。所以無論後來又經歷了多少劫難,戲家家產並未受到多少波及。

一路上,燕昭聽阿敬講了許多戲家的事,什麽代代單傳啦,人人早逝啦,天資聰穎啦,包括戲志才自己的家世遭遇,直到此時,燕昭才終於了解到戲志才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舅父之高潔,我鞭長莫及。”燕昭嘆道。

“是,公子的才華,是老奴見過歷代戲家家主中最為驚才絕艷的一個。”阿敬說道。

“哇。”燕昭驚嘆道,“好厲害。”

“阿昭。”郭嘉說道,“之前你去壽張,可曾發現哪些不對?”

“沒有。”燕昭嘆了口氣,說道,“舅父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他想隱瞞,我又怎麽能發現的了蛛絲馬跡,所以我遍尋無果之下,只得換了個方向,從對方那裏著手,被我找到了一點痕跡,只能說,是一個才能不下於舅父之人。詳情如此……”她便把陳宮臨死前所言講了一遍。

“……”郭嘉聽了她的講述之後,說道,“那人心高氣傲,選擇這種方式,說明他目前尚有隱蔽身份的理由,以這種方式去戰勝對方而不是直接下手,說明他對自己非常有自信,並且洋洋得意。所以戲公雖然未必死於他之手,不過肯定與他有關。而且……”他停了下來。

“啥?”燕昭問道。

之所以隱蔽身份,怕是他的真實身份還有用,比如日後來接近燕昭什麽的,郭嘉思忖片刻,想到燕昭正常狀態下的演技,說道,“沒什麽,只是一點小事。關於此人線索太少,仍需等待。”

“哎,真麻煩啊。”燕昭頭痛道,“能殺的人我都已經殺完了,接下來就交給先生你了。”

“就會躲懶。”郭嘉嘆了口氣,心裏卻想到了之前戲志才提過的某個人。

會怎樣呢……

“女郎,”阿敬聽著兩人對話,沈默不語,然後說道,“在送完公子骨灰後,女郎有何打算?”

“啊?這個啊。”燕昭想了想,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時間在幾人聊天中匆匆而過,沒多時便來到了潁川。

“請女郎跟我來。”阿敬說道。

“嗯。”燕昭點了點頭。“先生還走的慣嗎?”

“沒事。”郭嘉苦笑。還有什麽比受到忠心護主的老奴排擠更無奈的事?沒有。

一行人走了不多時,忽然峰回路轉,前方豁然開朗。

“這是……?”看清之後,燕昭不禁發出驚呼。作者有話要說: 嘛陳宮這個人我個人是非常討厭的,實在非常令我反感,講道理,曹老板的親爹手無寸鐵,和十幾歲的小孩一起被軍隊單方面的屠殺了,曹老板憑啥不能發火?而且那幫讀書人也是可笑,平時多清高,罵人也只會罵別人祖墳,只知道嘲笑曹老板的出身,正好在曹老板老爹身死的那段時期,那曹老板不殺你殺誰?一切本來跟陳宮沒關系,然而那個人不服氣啊,就是要造反,聯合曹操的另一個好兄弟一起給曹老板一個背刺,差點讓曹老板萬劫不覆。然後他輸了,輸了之後也不知覺悟,在公眾之下逼迫曹操在他死後養他全家。呵呵。

五十五

“我現在確定了。”郭嘉深深地嘆了口氣, 說道,“你與戲公果然是一家人。”

“先生不要如此說。”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舅父這是追求的山野之趣, 我那時……”她索性順著自己之前說的蒼雲設定編了下去, 半真半假地說道,“突逢大變, 所思所想,盡皆一片混沌,只不過是尋求一足以棲身之所罷了。”

“呵……”郭嘉輕笑一聲,“倒也確實如此,如今說話順溜了不少, 總算像人會說的話,然而, 我怎麽覺得我開始懷念你以前傻乎乎的模樣了呢?”

“當真如此?”燕昭一楞, 說道, “那我變回來?”

“……呵, ”郭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這倒不用, 你現在這樣……還算好吧。”

“我也覺得。”燕昭十分狗腿的附和道。“先生要不要進去看看?”

說來也巧,戲志才為了保護家產,保護書舍,便索性也如燕昭一般將家宅選在一片天然的洞窟之內。然而他選的這片地方要比燕昭選的好多了, 這天然形成的洞窟仿佛一個門廳一般,穿過之後,便能來到另一片有水有樹的小天地,有光照,有水源,裏面的一切都盡量保留了自然應有的樣子,只在上面略略加工,凸起的扁平石頭被磨成了棋臺,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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