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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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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大概在雲郁面前說了些什麽, 關於韓福兒跟楊逸的事。皇後想讓雲郁把韓福兒嫁給楊逸,雲郁沒同意。

公主的大婚轉瞬來到,阿福休息了幾日, 便去了公主府,幫忙籌備大婚。雲郁也是怕她留在宮裏, 再和皇後起沖突, 有意讓她去公主府裏多住一陣。阿福收拾了幾樣換洗衣服, 去和雲郁辭行。雲郁放下事務,從禦案前下來,拉著她的手, 有些苦澀的笑道:“這麽想出宮, 留在朕的身邊不好?”

阿福低著頭,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說:“是你說讓我去, 又不是我要去。”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還是很想去。

“我就是去陪陪新娘子, 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出去玩一玩也好, 宮裏太悶了些。”

雲郁怕她難過,安慰笑:“朕昨日跟阿姐, 已經說過了,這段日子讓她替我好好照看你。阿姐跟我感情最好, 我托付她的事情,她會放在心上的。”

阿福只是點頭:“哦。”

雲郁說:“去了那, 乖乖的, 不要到處亂跑。朕有空時,會出宮來看你。”

阿福說:“我會乖乖的,不會亂跑的。”

雲郁有三個姐姐, 都賜了公主封號,但跟雲郁關系最親近的,就是他的長姐,壽陽公主。因為二姐三姐都早就成了婚了,只有長姐莒犁,長得最美,性子最傲,一直未嫁。雲郁很疼他這姐姐,給她修建了一座公主府。

阿福聽說這個公主是庶出的,跟雲郁不是一個娘生。他另外兩個姐姐,還是跟他同父母嫡出的呢,都沒這待遇。光城公主、豐亭公主也鬧著要雲郁給修建府邸,雲郁不舍得出這錢,就一直推脫。唯獨給壽陽修了大宅子,想來感情的確是相當好。

要嫁給梁國皇子蕭讚的,就是這個壽陽公主。

阿福也是去拜見她的。

新修的公主府,十分闊大。位置也好,在寸土寸金的隆慶坊,地處幽靜,離洛陽宮正門閶闔門只有不到一裏地。

進去了,有山有樹有湖,有亭臺有樓閣,環境清幽雅致,湖裏還有魚兒。阿福跟在兩個奴婢後頭,邊走邊看,感覺這真是個好地方。沒想到洛陽城中,還有這樣的宅子。

壽陽公主,阿福先前見過一次的。

就是雲郁剛登基時,她曾到宮裏來求見,手裏拎著把寶劍,給家人鳴冤,要死要活,硬把把雲郁弄的沒了轍,躲在太華殿堅決不見她。

阿福聽說公主性子剛烈,不但雲郁怕她,連賀蘭逢春也都怕她。她長得美,別說洛陽,就是天下也無人不知。當時雲郁剛登基,她作為皇帝的長姐,初封公主,賀蘭逢春一心仰慕她,曾厚著臉皮登門拜訪,結果遭了她一通大罵。賀蘭逢春受了羞辱,也沒可奈何,不好跟美人計較,當著外人,還得笑呵呵說公主的好話。

還有那個賀蘭韜光,似乎對公主很有意,三天兩頭地往公主那獻殷勤,回回都吃閉門羹。公主對他愛理不理,他見了公主還拼命搖尾巴,整天色瞇瞇,跟個癩皮狗似的。

阿福知道公主出身尊貴,性子高傲,脾氣且火爆,心裏還有點怕。沒想到等當面見著了,跟心裏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長得倒是極美的了。

極端正的一張鵝蛋臉,臉是小小的,看著卻骨相立體,皮相圓潤又飽滿。皮膚白的跟新鮮的,剛揭出的奶皮子一般。彎彎細細的眉毛,兩只眼睛漆黑有神,嘴巴紅紅的。一張嘴說話,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小牙齒。打扮的自然如花如玉,粉衣黃裙,斜斜的墮馬髻,鬢邊插著朵小金花兒,溫柔的不得了,當真是漂亮極了。

而且出乎意料的,脾氣一點也不兇。

張口說話,聲音又柔又甜,哪裏兇巴巴了,分明是個甜蜜蜜,嬌滴滴的皇室千金。別說男人會受不了,光阿福看她一眼,都要酥到了。

也難怪雲郁喜歡這個姐姐!漂亮姐姐,換誰不喜歡了!

公主正在梳頭,丫鬟通報了一聲,很快就喚阿福進去了。

阿福有個毛病,見到長得漂亮的人,就要臉紅心跳,自慚形穢。她見了公主,臉就紅的燈籠似的,又羞又臊,簡直不敢用眼睛直視對方。沒想到公主見了她倒很高興,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走上來拉著她的手,露出一排細潔的牙齒:“你就是韓福兒?”

阿福感覺她跟雲郁有點像,尤其是笑起來,拉人手的動作,簡直像是故意。尋常人對美人,是有種敬畏心的,見了那長的極出眾,外表極美貌的人,總免不了會羞澀,光是看一眼都不好意思了。要是美人再動手動腳,對其笑一笑,拉拉手,就是鋼筋鐵骨的人也得神魂蕩漾,一顆心化成水兒。雲郁很知道這個,就老是用這一招對付人,常把那些大臣一個個都弄的心情跌宕起伏,很不好意思。加上為人寬宏,又重義氣,美貌氣場一起碾壓,很多人都吃這一套。就是靠美色給人下盅,阿福以為楊逸和那冀州的韓氏兄弟都是中了毒的。

不過看看公主,阿福覺得雲郁那樣兒,也可能不是故意給人下盅。大概他們家的人,性格都這樣,大方親熱,喜歡撒嬌,一高興,就愛跟人手拉手。美人們自己習慣了自己的美貌,也不曉得這張臉能讓人中毒是不是。

實在是無心之過。

阿福被公主拉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奴婢是韓福兒,是陛下讓我來見公主的。”

公主十分溫柔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像麥芽糖似的:“我知道你。弟弟跟我說過。”

“你過來。”

公主拉著她的手:“到這邊來一起坐。”

阿福被她拉著,規規矩矩往席上坐下。公主笑將她從臉蛋到腰身打量了一遍,說:“韓福兒,你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你幾歲了?”

阿福紅著臉說:“公主取笑奴婢了。奴婢今年十六歲了。”

“看著就小。”

公主笑著說:“還是個沒懂事的小丫頭呢。弟弟說,有個人,他放不下,想送到我府裏來住,讓我替他照顧。我就想,一定是個姑娘,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小。他可真是。”

阿福感覺她溫柔又和氣,不由地放松了一些,乖巧說:“奴婢什麽活兒都會。皇上讓我來伺候的,公主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奴婢。”

公主說:“哎,我這裏也不缺奴婢使喚。你既然來了,便陪著我,走走說話,隨便做點什麽吧。”

阿福看她在梳頭,便走上前拿起梳子:“我幫公主梳頭吧。”

阿福梳著頭,公主便叫來人給她就近收拾了一張床:“阿福,你想住的遠些還是近一些?遠處有一間廂房,倒是挺清凈的,就是偏僻,一個人住著有些怕。我那屏風後頭有個小隔間,能放的下床和衣服箱子。你要是不嫌,就住這,咱們離得近,好做伴。”

“奴婢不嫌的。”

阿福說:“奴婢願意住這,跟公主做伴兒。”

公主讓人將她包袱拿去住的地方放著:“阿福,你帶的有換洗的衣裳嗎?要是沒有,我讓人給你找幾身。”

阿福說:“奴婢帶著呢。”

公主說:“阿福,你的小名叫什麽,我叫你阿福好不好?”

“奴婢就叫阿福。”

她笑說:“阿福,皇上平常怎麽叫你?”

“皇上就叫奴婢韓福兒。皇上不喜歡叫小名,就喜歡連名帶姓。”

阿福一上午,也沒做什麽,就陪著公主梳頭,打扮,無所事事。公主養了一只玳瑁色的花貓,還有兩只藍色的大鸚鵡。她梳一會兒頭,照照鏡子,便去抱一會貓,給貓梳梳毛,餵一餵食,逗鸚鵡說幾句話。然後回來換一件兒衣裳,繼續梳妝打扮。偶爾喝喝茶,吃吃點心,又照鏡子。

雖然養尊處優,但阿福看出她心情其實並不怎麽好。她面上裝的溫柔和氣,用各種無聊的瑣事分散自己的註意力。但她其實一直在隱忍著焦慮。

還有幾天就要新婚了。

她即將要邁入的這門婚姻,是一樁實實在在的政治婚姻。她未來的丈夫蕭讚,是南梁國的皇子,還有通敵的嫌疑,眼下被雲郁軟禁在一處別院中,插翅難飛,連吃喝拉撒都被監視著。

“韓福兒。”

她心裏很亂,看著鏡子裏這個特別的小宮女:“你願意嫁給一個陌生人嗎?”

阿福知道她的婚姻是雲郁的安排,也知道這個安排有些殘酷,對公主來說興許很難接受。可她沒辦法去指責雲郁。不忍心。她知道雲郁的辛苦和難處。她只能努力地堆出笑,祈禱這是一樁好姻緣。雖然開始的並不美好,但興許會有好的結局。

“阿姐性子倔強。”

雲郁說:“先前阿兄和阿岫的死她就接受不了,心裏怨朕。她的這樁婚事,也是朕逼迫的。朕怕她會想不開。你去了,替朕勸勸她。這些日子多陪著她,別讓她出事。”

這話,是阿福出宮前,雲郁曾對她說的。也是雲郁讓她來公主府的原因。

“聽說駙馬很年輕,長得十分英俊呢。”

阿福猜到她的心事,安慰說:“駙馬是南梁國的皇子,出身尊貴,而且又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極有才學的。皇上也是欣賞他,覺得他跟公主般配,才賜了這門婚事。公主和駙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公主道:“你不用哄我。他是梁國的人,他叔叔是蕭寶夤。蕭寶夤正在長安造反,我嫁給他,只是陛下的權宜之計,為了麻痹蕭寶夤。陛下不可能信任他的,他也不可能對陛下忠誠。我只是個犧牲品罷了。”

這話有些殘忍,但的確是眼下的事實。

阿福難過道:“不論何時,公主都是陛下的親姐姐,這一點是變不了的。”

“我不怪他。”

公主笑說:“他讓我嫁誰,我嫁便是了。只要是對他好,我就算這條命給他又如何呢?從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我們一家人,都要為他而犧牲。我三個弟弟,另外兩個,都因他而死了,而今只剩我。我是女子,沒別的用處,唯一的用處便是嫁人,替他聯姻、籠絡大臣。他怕我想不開,讓你來勸我。其實我沒有什麽想不開的。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句話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要好了,我便能好。他要是不好了,我們這些人,都會跟著殞命。離他越近的人越危險。這是跑不掉的。所以我們都必須為他赴湯蹈火。保護他,就是在保護我們自己。連表妹都為他嫁給了雲徽,何況我是他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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