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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概十多天,開墾的隊伍已經從開始的百十來人壯大到了如今的三百多,步家周圍的田地也已經挖出了一道道的渠痕,放眼望去,有些光禿禿的荒涼,但若是這麽大的地全能長出糧食,那看上去定會是別樣風景。

席雲芝除了每日給他們提供酒肉吃食之外,還讓他們自有選擇隊友,列分了十個小隊,每天都會有一個幹得又快又好的小隊獲得一份額外的獎勵,有可能是幾壇酒,有可能是幾錢銀,東西不多,但卻能激發出每一小隊的競爭力來,時間久了,這些士兵所求的就不再是東西了,而是求一個獲勝的榮譽,因為他們確實已經很久都沒有體驗過被人人稱讚與認可的感覺了。

士兵們的幹勁很大,但,也有例外的。

這日大家吃過了午飯,席雲芝正在收拾,卻見王韜從田裏沖出來,在門外拉住了一個剛吃飽飯就要走的士兵,兩人爭執了好久,王韜還是沒能拉住那人,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王韜有些憤怒,一拳便打在路邊的樹幹上。

席雲芝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過去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王韜見是她,便趕緊收斂了情緒,來到她跟前,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說道:“夫人,我們隊有人不幹了。”

王韜是她所劃分的一個小隊長,工作盡職盡責,已經得了好幾回的優勝,席雲芝看了他們的動作也早已猜到這個情況,便就安慰他道:

“算了,也許他做累了,走就走吧。”

王韜的情緒又一次高漲:“不是的。夫人你不知道,他是見王沖他們轉投了知州老爺都當上了小吏,他心動也想去討個小官兒做做,這種人在軍營中就是叛變,就該讓將軍也把他吊曬幾日才行。”

“……”

席雲芝聽了之後,倒沒有王韜那麽激動,頂多就是覺得可惜:“算了,他們要去知州府,那遍去好了,人往高處走,沒什麽不對的。回去幹活兒吧。”

王韜點點頭,罵罵咧咧的回到了田裏。

席雲芝這才想起來先前他話中提到的‘王沖’,不就是之前上門討銀子的那個小軍官嗎?初見他時,便知這人是酒色過度,好賭成性的人,如今他去了知州府,倒是省得她多心防著了。

福伯和堰伯簡直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配合默契度相當之高,福伯管技術和人員,堰伯管采購和分配,兩人互相搭配,田地很快就開墾出來,接著便是開渠拋苗。

席雲芝每天變著方的給做工的人們做吃的,米面消耗極快,就是花多些錢,她也不會在吃食上克扣大夥兒,福伯村裏的熱心大嬸們有空的時候也會來幫忙,她就能輕松一些。

時間過的飛快,眼看大半個月就過去了,席雲芝下午無事便坐在田岸上給夫君納鞋底,一邊盯著路口,目光中透著無限的期盼。

從前只聽詩詞中說婦人盼郎歸的心情,當時只覺得那些婦人無病呻吟,郎君在與不在,不都是那樣生活嗎?可如今真落在她的身上,才知道那種深入骨髓,纏綿悱惻的思念是多麽的令人心焦。

正穿了一根線,突然耳中聽到一陣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席雲芝心中一喜,以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聽到了她內心的呼喚,提前回來了,趕忙擡頭看向路口,可是,郎君她沒看到,倒是看見了一輛又小又舊的馬車。

這馬車看著是市面上最小的那號,一般一兩個人出行的時候會用這樣的車代步,這輛馬車的軲轆有些歪,轉動起來馬車上下顛簸的很明顯,車身圍著藍布,車頂子是那種洗的泛白的紅絨布,材料是極其破舊的。一個瘦骨嶙峋的車夫趕著一匹同樣瘦骨嶙峋的馬,吃力的拉著車往前走。

這是誰家的馬車?怎會走到這裏來?

席雲芝四周轉頭看了看,橫豎這歷山腳下也就只有她步家一戶人家,難不成這馬車便是來找她家的?

思索著站起了身,將針線鞋底收入了圓缽,馬車也正好駛到她家門前。

趕車的瘦弱車夫用帶著口音的話對她問道:

“借問,主人家是不是姓步?”

席雲芝迎了上去,點頭道;“是姓步,不知尊駕何人?”

那人搖了搖枯瘦的手:“俺不是尊駕,別問俺,俺就送這些人過來,謝謝啊,五兩銀子。”

席雲芝不解的看著他,正疑惑納悶時,卻聽見馬車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一群女人在七嘴八舌的說話,你一言我一語,毫不相讓,那聲音就像是搶食的鴨群,嘎嘎嘎嘎的,吵個不停。

在席雲芝探尋的目光中,車鏈子終於被掀了開來,出來的不是人頭,卻是一只碩大的屁、股,一只包裹著錦衣華服的……屁、股。

“誒喲,可擠死夫人我啦,這,這一路顛的我都快把前兒的晚飯給吐出來了。”

“擠擠擠,你還不快給我出去。”

“是呀,出去出去。”

“嘿,擠什麽呀,我的包袱,包袱裏可是有太後賞賜的寶貝,給我擠壞了,你們擔當的起嗎?”

“什麽寶貝,誰包袱裏沒幾樣寶貝?在車裏也沒見你讓著它們坐呀。”

“……“

席雲芝頭皮發麻,根本搞不清楚車廂裏有多少人,直到那大屁股女人終於從車裏找到了她的包袱,這才掀了簾子轉過身來,因為掀簾子的動作太大,不堪一力的車簾,就那麽‘刺啦’被拉了下來。

車廂裏的情景一定是席雲芝這輩子看到的最熱鬧的一次,狹窄的車廂裏,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全都擠滿了人,一個個憋得面紅耳赤,擠得發髻淩亂,狼狽不堪。

那個穿著華服的胖女人跳下了車,嘴上的胭脂早已化在嘴角,濃妝艷抹的她,臉上五顏六色,此刻看起來倒像是戲臺上的醜角兒,滑稽的不得了。

在她之後,車裏的人們陸續走下,一個個全都一副遭受災難的模樣,足足下來了九個人,就在席雲芝納悶她們是怎麽擠進那樣小的一輛馬車的時候,只見她們在席雲芝面前一字排開,由開始那個胖女人帶頭,清了清嗓子,便在門口異口同聲的喊道:

“老太爺,侄媳婦(外甥媳婦)(侄女)(外甥女)(侄孫女)前來投靠,還往老太爺收留。”

“……”

如此淩亂中帶著整齊,整齊裏透著淩亂的呼喊徹底震懾了席雲芝從容淡定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今天晚了一點。

☆、鳩占鵲巢

步承宗端著一杯茶,維持雙手捧杯的姿勢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若不是他的神情有些呆滯,還真有一種亂軍中鎮定自若的大氣。

他的周圍一團亂麻,九個女人轉完了廳裏轉院裏,恨不得連主臥和後院都去參觀一番才肯罷休。

席雲芝又去沏了一壺茶,幾個沒喝到茶的女人便又一窩蜂的湧了進來,之前第一個下車的胖女人倒比較矜持,將茶杯置於鼻端,看起來一只手像是摟著自己的腰,其實就是把一只手肘搭在肚子上,只見她端著茶卻不喝茶,將席雲芝上上下下全都掃了個遍,一語中的:

“你就是我大侄兒的新媳婦?”

席雲芝看了一眼步承宗,卻發現他依舊神游太虛,指望不了他給她介紹,只好端著笑容對對方福了個身子,答道:

“是。”

胖女人點點頭,周圍的女人聽見她們在說話,竟然也全都放棄了對庭院的挑剔和批判,一窩蜂的湧了過來,指著席雲芝嘖嘖稱奇:

“什麽?她就是覃兒(表弟)的新媳婦啊。看著也不怎麽樣嘛。”

“對呀,長相平平,身材平平,屁股也平平。”

“就是就是,你看她這身衣服,粗布青衫,這料子連月影閣的下腳料都比不上吧。”

“哎喲,你看她頭上這簪子,早十幾年前,京裏就不戴了吧。”

“……”

七嘴八舌,吵得席雲芝頭疼,很顯然,這些女人把對屋子庭院的挑剔精神都發揮到了她的身上,因為不清楚這些人的身份,聽著像是跟步家沾著親,她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來者是客,她們說的也大多是事實,倒也沒聽出多少惡意來,席雲芝便也就沒說什麽,任由她們指著她品頭論足。

哄鬧的聲音拉回了步承宗的思緒,只見他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都給我住嘴!”

許是經年餘威尚在,步承宗一聲怒吼之後,整個廳中便靜了下來,一幫女人全都像只鵪鶉般低下了頭攪動手帕,步承宗橫著眉頭,站了起來指著她們說道:

“你們不好好待在京城,跑來這裏湊什麽熱鬧?”

眾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不知道是誰在那個胖女人身後推了一把,她才趕鴨子上架,對上了盛怒中的步承宗,期期艾艾的說道:

“大伯息怒,我們……要是能待在京城,幹嘛還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就是待不下去了嘛。”

步承宗冷眼一掃,女人們全都心虛的低下了頭,只聽胖女人繼續說道:

“我們從前都是依傍步家過活,如今步家垮了,要我們這些女人怎麽生活啊。”

“是啊,大舅舅,我們的男人都為步家戰死了,我們都沒了依傍,不來投靠您的話,去投靠誰呀?”這回說話的是個極瘦的中年女人,就是她剛才說道席雲芝衣衫的。

“就是的,大爺爺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呀,我爹死在戰場上,我從小就把您當我親爺爺看待,您可別趕我走啊。”跟著那極瘦的女人後頭,又出來一位青年女子,看著三十歲上下,對步承宗卻是一口一個爺爺。

“……”

步承宗被她們說的無話可說,憋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指了指這周圍,無奈的說道:

“可你們也看到了,如今的步家,今非昔比,我拿什麽養你們?”

女人們聽了步承宗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竟然集體坐在地上撒起了潑,一時間,廳堂內的哀嚎哭泣聲響徹雲霄,從外頭看進來,還不知這廳裏發生了什麽樣的人間慘劇呢。

步承宗被她們哭的頭都快炸了,抱著腦袋丟下一句: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隨你們怎麽著吧。”

說完,便就抱著頭沖回了自己的後院躲了起來。

席雲芝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還有陸續從地上爬起來沾沾自喜,臉上哪有半點淚痕的女人們,欲哭無淚。

席雲芝臨危受命,被不負責任的老太爺推上了風口浪尖,不得不站出來應對這件突發事件。

原來這九個女人全都跟步家沾著親,她們都有個共同點,就是所嫁之夫都為步家上過戰場,並且全都戰死,沒有回來,因此,步家對她們多少帶著點虧欠,便一直出資養著她們,誰知,步家一朝被貶,這些女人失了依傍,這才鋌而走險一路從京城趕來了洛陽。

路上卻因為用度不知節制,在還有一般路程的時候,便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最後迫於無奈,只能從太原用一只銀戒指租了四輛小馬車上路,可又因為路途遙遠,小馬車人困馬乏,在經過崎嶇山路的時候,顛壞了三輛,九個女人被困在半路,那趕車人無奈便想丟下她們,她們見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便死拖住車夫不讓他走,並用五兩銀子的高價誘騙他繼續將她們送到洛陽城歷山腳下。

然後,才有了席雲芝中午看到的那個畫面出現。

知道了個中緣由,席雲芝於情於禮都不能將她們拒之門外,可不拒之門外,就要妥善安排她們,步家攏共也就這麽幾個房間,但讓她們住在其他地方也不方便。

席雲芝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的主臥房讓出來,雖然就個人住一個房間有些擠,但她和夫君的主臥卻無疑是這個家裏最大最好的房間,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方法。

這麽決定之後,席雲芝便喊了兩名士兵與她一同進城,推了兩只小推車,去買棉被和盆子等生活所需品,順道經過糕點鋪又買了些話梅和糖飴,招牌棗糕什麽的,女人都愛吃點小東西,這麽遠的路,也確實是辛苦她們就是了。

席雲芝回來之後,便又緊趕著去房間替她們鋪被褥,因為主臥只有一張床,最多睡兩個人,但是房間地上能鋪一床,屏風外鋪一床,然後最東面,她的一間小小的繡房裏還能鋪一床,這樣一來,房間裏就有四張床了,九個人怎麽著都能對付睡下才是。

她將堆成山的棉被捧下了推車,現在是四月份,天不算冷,但也還沒徹底熱起來,她便按照下面墊三床,上面蓋一床的原則給她們鋪了地鋪,出去房間一看,她買回來的零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九個不算年輕的女人,或坐或站或紮堆說這話,見她出來,也沒道聲謝,就一個個都鉆進了房。

席雲芝緊接著又幫著村裏的嬸子們一同做飯,趁著天還未黑透,讓士兵們吃完了,她和堰伯端著幾盤未動過的菜肴去了主臥,臥房裏亂成一團,女人們一邊翻著自己的包袱,一邊互相討論著明天該穿什麽,誰戴的花好看,還是不好看,根本對吃飯這件事就沒什麽興趣。

席雲芝知道她們先前吃過些東西,現在肯定不太餓,便讓堰伯將飯菜都放在房間裏的圓桌上,便就出去收尾了。

自己的臥房讓給了遠方來的客人們,席雲芝便將角落裏一間小客房收了一番,自己住進去。一切就先這麽著,等夫君回來之後,再想想有沒有其他什麽安頓的方法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席雲芝每天都數著指頭,希望夫君能快些回來。

住在主臥裏的女人們白日裏倒是不怎麽出來,用她們的話說就是,一個有身份的端莊婦道人家不宜過多拋頭露面,她們便就每日都湊在房裏打打馬吊,繡繡花,除了要求一些額外的吃食,說一些閑話,實際上,倒也沒怎麽給席雲芝添麻煩。

反正她們說什麽,她也不往壞處去想,她們說她姿色平常,這的確是事實,席雲芝從未想過否認;說她單薄不好生養,她們這也是擔憂步家子嗣傳承;說她不是出自名門,配不上她們步家的獨苗公子爺,席雲芝也只是笑笑,配不配得上,也已經都配上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實質意義,更加無需為這爭得面紅耳赤。

她在廚房連接後院的地方劃了兩塊空地,買好材料,又讓士兵們幫忙蓋了兩間瓦房,購置了家具,準備讓她們搬進去住,怎料她們卻一口回絕,說她們從前都是住主臥的人,才不習慣去住什麽偏房。

席雲芝無可奈何,也不好直接趕她們,便就由著她們去了。

五月初,席雲芝終於盼星星盼月亮,將步覃給盼了回來。在得知步覃他們的馬快到路口的時候,她就連炒勺都來不及放下,便就從廚房沖了出去迎接。

馬上的玉面公子,眉如劍鋒,眼如星芒,緊抿的嘴唇有一種說不出冷意,但那雙墨玉般的瞳眸在看到追門而出的席雲芝時,卻閃過一抹無論是誰都會動容的溫柔。

這不是她的夫君,還能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今天還是二更,我真是太勤奮了。求大力點讚啊!

☆、歸來

步覃自高頭大馬上翻身而下,身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疲倦,但在看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之後,所有的疲累仿佛又瞬間清零了般,手中的馬鞭都來不及放下,便目光灼灼盯著席雲芝,對她張開雙臂,席雲芝開心的奔了過去,卻在他面前收住了腳步,面帶羞澀,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步覃勾著唇角,長臂一收,便將席雲芝摟了個滿懷。

這夫妻倆當眾親熱看呆了一旁的人,更何況他們一個人手中拿著炒勺,一個人手中抓著馬鞭……

步覃不斷收緊手臂,要將席雲芝揉入自己的骨血般,鼻尖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步覃只覺心中一陣踏實。

他本不是喜歡隱忍的人,不顧席雲芝的驚呼,便就將之橫抱而起,席雲芝被突然抱起,嚇得本能的摟住步覃的肩頸,步覃卻將手中馬鞭隨意丟在地上,抱著席雲芝毫不掩藏的往主臥走去。

席雲芝被他抱在懷裏,羞澀的不敢擡頭去看周圍人的目光,兩頰緋紅,腦中一團亂麻,可當步覃走到了主臥房的房門外,她就突然醒悟過來,著急喊道:

“夫君,等……”

步覃以為席雲芝女人家羞怯,橫豎馬上就進房了,他便不想給她反抗的機會,猛地低頭封住了她的口,唇舌纏綿間,他早已蓄勢待發,便一腳踹開了房間的大門,往裏走去。

然後……

然後……就是一陣死寂。

房中人打馬吊的打馬吊,梳妝的梳妝,繡花的繡花,都在步覃和席雲芝闖進來的那一刻全都靜止呆滯了。

席雲芝用力推開了步覃,輕喘著對他說道:

“夫君,我忘記跟你說了,表嬸,表姑嗎,表舅媽,還有表姐們前來投靠,我讓她們住在主臥了。”

“……”

席雲芝親眼看著自家夫君的臉,由白轉黑,由黑轉白,雙臂一松,將席雲芝從他懷抱中放了下來。

一群尷尬的女人這才回過了神,胖表嬸輕咳著將目光收回一小會兒,然後便就放下手中的馬吊,來到步覃和席雲芝面前,對步覃討好的笑道:

“覃……”

“滾出去——”

胖表嬸才剛說了一個字,步覃便將臉黑到底,冷氣嗖嗖的聲音似乎能讓人傷風著涼般,半分餘地都不留給胖表嬸,便將人趕了出去。

胖表嬸還沒說話就吃了個噴頭,一旁的倩表姐就耐不住了,想上前打圓場:

“那個表弟啊……”

“滾——”

步覃絲毫不留情面,低吼出這個字來,全身散發出他多年厲兵秣馬積累下來的殺氣,可嚇壞了一班閨房中的女人,一個個再也不敢多話套關系,麻利的收拾了自己的包袱,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主臥房。

席雲芝還想出聲挽留,卻被步覃一記冷眼瞪了回去,高昂的興致就這麽被潑了一盆冷水,席雲芝也不敢多言,將房裏的被褥全都收拾了之後,便也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她的行為看在步覃眼中,恨得牙直癢,旁的人怕他跑了也就算了,這個女人竟然也敢跑,是不是太久沒教她規矩了?

一溜煙跑去給嬸娘舅母們安排住所的席雲芝只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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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雲芝原本是想在夫君回來之前,讓嬸娘她們搬去新建的小屋,所以才從開墾隊裏抽調了幾十人緊趕慢趕的將小屋建了起來,可是嬸娘她們卻不願離開主臥,這才造成了今日這般尷尬的場景。

席雲芝為她們安排好了住所,兩間屋子加起來只會比主臥大,她去替她們鋪好了床,嬸娘們表姐們雖然臉色有些不好,但也沒人再說什麽。

田地都開墾的差不多了,大部隊士兵們已經回到了營地,席雲芝只留下不到四十人在地裏幫忙,因此晚上吃飯的人就不是那麽多了,太陽下山前,讓他們全都吃了晚飯回去,席雲芝才到廚房裏親自做了幾樣菜,蒜泥茄子,土豆牛肉,果味雞塊,因為夫君愛吃的菜色不多,所以食材看起來有些單調。

嬸娘們另開一桌坐在旁邊,步覃回來後,步承宗倒是不再做縮頭烏龜,一改平日在後院躲清閑的架勢,走出來跟大家一起吃飯。

席雲芝將最後一個湯都端上桌了之後,正要坐下吃飯,卻聽旁邊桌上的嬸娘叫了她一聲,胖嬸娘將一只吃幹凈了的空碗遞給席雲芝,口齒不清的說道:

“再來一碗。”

席雲芝趕忙又站了起來,正要接過碗去盛飯,卻聽見一雙筷子放在桌上的聲音,胖嬸娘稍稍楞了楞,這才彈簧一般站起,對席雲芝假笑道:

“這個,我自己去盛,就不勞煩侄媳。”

席雲芝莫名其妙的回到座位,卻見步覃冷著臉,那雙黑眸中閃耀的兇光令她汗顏不止,趕忙埋頭大口吃起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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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偌大的房間內充斥著嬌喘呻|吟聲,落下帷幔一晃一晃的引人遐想,不難想象床鋪中正在上演著怎樣激烈的活色生香。

席雲芝雙臂緊緊抓著夫君精壯的背脊,隨著他的動作激蕩起伏,額前的發早已被汗珠濕透,雙眼迷離,像只幹渴的魚兒般張著嘴巴直喘氣,偶爾發出喊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嬌柔話語:

“不,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這樣嬌柔聲音貼在步覃耳旁響起,不僅沒有制止的功效,反而撩撥了他的神經,使他越戰越勇,手中的肌膚依然嫩滑,卻沒了他離開家之前的豐盈,心中不禁又是一陣不快,壓著她的雙手,對這個不聽話的女人,更加大力的欺負起來。

席雲芝已經完全喊不出聲,她已經不記得夫君到底做了多少回,只知道自己被翻來覆去,喊得嗓子都有些啞了,夫君也沒肯放過她,像是要一次將她榨幹,補回這一個月的空白般。

最後,席雲芝累的就連手指都不願動一下,步覃才意猶未盡的下了床,親自打來溫水,替她清理。

席雲芝像只撒懶的小貓般縮進他的懷抱,溫暖又安心的感覺包圍著她,她舒服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這才聽見聲音從他寬厚的胸腔中傳了出來:

“這麽些日子,可有想我?”

席雲芝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輕點了點頭,夫君的手指在她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撓,讓她舒服的只想直接睡過去。

但是腦海中的問題卻支撐著她,擡頭與之對視,披頭散發的席雲芝有一種溫婉的慵懶,目光卻是灼灼的:

“夫君你呢?”

步覃見她的眸子裏帶著滿滿的期待,不禁揉了揉她的發絲,動作輕柔寵溺,語氣卻仍舊平淡:

“都快彈盡糧絕,在你身上戰死了,你說呢?”

“……”

席雲芝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冷冰冰的男人不正經起來竟會如此不正經,想起先前,不禁羞紅了臉,卻聽步覃又說道:

“家裏一下子多了這麽多開銷,你沒少費心吧?”

席雲芝將雙手摟過夫君的腰,乖順的搖搖頭:“沒費什麽心,田裏的事大多是堰伯在管,我就負責煮煮飯什麽的,開銷還吃得住,夫君莫要擔心。”

步覃沒有說話,忽然大手下移,來到席雲芝雪白的臀部,在席雲芝的不配合中,草草揉了揉,便就拍了拍了兩下,讓席雲芝起來。

席雲芝累極了,趴在步覃身上不願坐起,步覃只好將她雙手扯下,讓她躺在兩只軟枕之上,自己則下床穿了褻衣褻褲,走出屏風外,從門邊拿過來一只包袱。

默不作聲遞到席雲芝面前,冷冷說道:“這些……都給你。”

席雲芝不解的看著他,又看了看包袱,這才強撐著力氣坐起身,接過包袱問道:

“這是什麽?”

步覃沒有說話,席雲芝好奇的將包袱放在腿上,打開看了看。

只一眼,便叫她驚呆了。

這包袱裏竟然全都是各色翡翠珠寶,她從前在席家的古玩鋪子裏學過,看得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年代久遠的珍品,翡翠剔透,玉石溫潤,珍珠碩大……

這些東西不禁讓席雲芝驚得說不出話,良久之後,才對步覃吶吶的問了一句:

“夫君,你們不是去南寧搶劫了吧?”

“……”

步覃蹙眉,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這才翻身上了床,席雲芝心跳的厲害,因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源,便怎麽也不肯收下,最後步覃無奈,只好對她如實說道:

“你不會以為,步家打了這麽多年仗,真的什麽都沒有留下吧?”

“……”

聽了步覃的話,席雲芝這才徹底傻眼。

作者有話要說: 步家不是矮矬窮啊,是高帥富啊,有木有!

☆、投桃報李

席雲芝覺得,夫君從南寧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動不動就愛送她東西。

先是那一包袱亮瞎她眼的珠寶,然後第二天又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來了一屋子鮮花,然後,到了下午,竟然又叫趙逸領著三四個仆役進門,一個家丁是給老太爺使喚的,另外的一個老媽子,兩個丫鬟安排給她貼身伺候的。

席雲芝心中感激,但一下子家裏多了四個人,她又覺得有些不適應,況且這家裏住的地方原本就小,現在一來,趙逸和韓峰就勢必被擠到了一間屋子裏去了,另一間便給老媽子和丫鬟住,還有一間小客房正好那名男仆可以住進去。

這麽一塞,席雲芝覺得從前只能算小的院落一下子就變得擁擠了。

晚上將這事兒跟夫君稍微提了提,沒想到夫君第二天就扔給她一張圖紙,說是擴建宅院,他連設計圖都畫好了,還問她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布置。

席雲芝對住所的要求倒沒那麽多,只是看著這氣象恢弘的宅院,從左至右光房間就有三十二間,更別說再加上園林和水榭了,若是按照這圖紙建造起來,沒個幾萬兩銀子絕對是下不來的,席雲芝無奈,便只得冒著被夫君瞪眼的危險,硬是劃去了好些沒必要的擴建。

田裏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倒是漸漸步入了正軌,由堰伯和福伯看著,也沒她什麽事兒了,正好她可以抽出時間安排房屋改建的工期。

最終,由她硬著頭皮決定了宅子的布局,她盤算著要增加五六間房,也就是在主臥旁邊的那塊空地上多建一個小院出來,小院裏一間主臥,兩間孩子房,一間書房,一間繡房,跟老太爺住的後院比鄰而居,卻各自有圍墻,互不幹涉,這樣的話建造時既不需要拆墻,也不會打擾到他們如今正常的生活。

家裏的活兒都被丫鬟和老媽子分擔了去,席雲芝只保留了做飯的事情,日子一下子就閑了下來,這日她坐在院子裏鼓搗針線,前幾日給夫君做了一件貼身穿的衫子,她想在衣角繡一朵芝蘭,眼看就要完工了,卻不料被經過院中的倩表姐看見了。

只見她站到席雲芝身後看了一會兒,便就嘖嘖嘖嘖的搖頭,席雲芝不解問道:

“怎的,我哪裏繡錯了嗎?”

倩表姐彎腰拿起席雲芝手中的衣衫,語氣有些不屑的問道:“你這花前前後後繡了好幾天了吧?”

席雲芝點頭:“嗯,五六天有了呢。我繡工不好,手腳也慢,讓表姐見笑了。”

倩表姐嘆了口氣,將衣衫拋還給了席雲芝,直言不諱道:“是不怎麽樣,花葉無形又無神,顏色也土氣,真不知你娘是怎麽教你女工的。”

“……”席雲芝聽倩表姐無意提起母親,便噙著笑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正巧蘭表嬸來尋倩表姐,像是有什麽事似的,而倩表姐卻好像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立刻對她招了招手,搶過席雲芝手中的衣衫對蘭表嬸說道:

“蘭姨,快來看看,這就是表弟媳繡的花,看著像不像兩根雜草上開著野花?”

蘭表嬸過來接過了手,像模像樣的看了好幾遍,這才語帶不屑的說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真不知道我那啥侄子怎麽就看上這朵野花了。”

“……”

說著,便將衣衫送回了席雲芝手裏,倩表姐聽了蘭表嬸的話,掩嘴一陣偷笑,還假模假樣的安慰道:

“表弟媳你可別介意啊,蘭姨出嫁前可是京裏數一數二的繡娘,要求自然是高些的。”

席雲芝笑笑沒有說話,便低著頭兀自收拾了針線,便見蘭姨沒再理她,轉手拉著倩表姐入了房,像是有什麽話悄悄話要說。

她隱約聽見什麽‘借,還’之類的字眼。

五月初,席雲芝在家收到一封請柬,說是城內最大的酒樓三日後開業,老板特意派人來請步家的老爺,少爺和夫人入城捧場照應。

席雲芝看了看落款處,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張延。這便想明白了緣由。

席雲芝收下了請柬,卻沒能應承下那送信的夥計,因為張延不是請的她一個人,而是請的整個步家,那就不是她一個人能全權做主的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席雲芝在飯桌上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席上的幾個男人全都楞住了,步老太爺咬著筷子問道:

“孫媳婦你是說,有人請咱們一家吃飯?”

席雲芝見步承宗臉色有異,便放下了筷子,恭敬的點頭說道:“是。若是老太爺不願意去……”

“怎麽不願意!”步承宗突然急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有人請吃飯這麽好的事,自從出了京城就再也沒有了,去,一定去啊!”

他認真的神情讓飯桌上又是一陣寂靜,大家都用一種‘你不至於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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