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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好了,讓整個店看起來幹凈清新了許多。

因為最近事多,所以中午只炒了兩個素菜給步家老少吃了,惦記著晚上回去給他們燒頓好飯,席雲芝便讓趙逸和韓峰先歇了手,正收拾著工具,卻忽然聽見幾聲微弱的喊叫:

“大小姐,大小姐。”

席雲芝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翠丫不知何時竟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的站在她的店鋪前,席雲芝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奔出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難以置信道:

“翠丫,你怎麽了,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翠丫撲通一聲跪在席雲芝面前,從開始的抽泣變成了後來的嚎啕大哭,吸引了眾人的註意:

“大小姐,你出門以後,五嬸娘查到是我給你傳的信,她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吃飯,還叫人用鞭子抽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大小姐你行行好,救救我吧。若再回去,我定會被他們打死的。”

翠丫整個人都抱在席雲芝腿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嚎的人心煩氣躁,席雲芝不忍再傷她,便將她扶起,輕柔的替她擦了眼淚,這才將她領回店裏,說道:

“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裏?”

翠丫抽抽噎噎:“是聽那些打我的下人們說的,他們說大小姐忘恩負義,自己一個人在外頭過上好日子,便不顧奴婢死活……這些話,奴婢一句都相信,大小姐一定不會不管奴婢死活的,對不對?”

席雲芝見她又要大哭,連忙安慰:“那是自然的。”

聽到這裏就連趙逸都氣不過了,搶聲說道:

“席家也太過分了,從前便沒把夫人當做小姐,現在竟然還開始草菅人命了,簡直可惱。”

趙逸和堰伯去席家迎的親,自然知道席雲芝在席家受到的冷遇,此刻又聽了翠丫的話,更是氣憤不過。

席雲芝嘆了口氣,說道:

“席家是回不去了,翠丫你……”原想直接叫翠丫跟她回去,可是席雲芝卻突然想到,那裏畢竟是她的夫家,就這樣毫無示警的將一個娘家趕出來的丫鬟收留入府,怕是不妥,但翠丫如此淒慘前來投奔她,她也不好置之不理,想了想之後,便軟著聲音對翠丫說道:

“你與席家並不是長工約,在那裏他們每月給你二十文錢,我便給你四十文,你可願留在我店中,替我跑跑堂,傳傳菜?”

翠丫抽泣著低下了頭,一副乖順的模樣:“翠丫聽從小姐吩咐,小姐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席雲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讓韓峰去旁邊的藥鋪抓些金瘡藥回來,她又到後廚燒了些熱水,替翠丫把傷口清洗了一遍,又給她敷了藥才算忙完。

“夫人,您若要將翠丫帶回去,我便和趙逸擠一擠,將房間騰出來給她。”韓峰是見席雲芝臉上有些遲疑,怕她是擔心翠丫晚上沒地方睡,這才主動提出讓房間的事。

“這……”

席雲芝看了看韓峰和趙逸,又看了看翠丫,正為難之際,卻聽翠丫開聲說道:“大小姐不必為難,翠丫便在這店鋪外頭睡一夜便是了。”

翠丫說的可憐,更是叫席雲芝無可奈何,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遞給翠丫,說道:

“夫家地方有些小,怕是沒有你住的空房,你今晚先去前面的客棧對付一晚,客棧裏什麽都有,明日我再去替你尋一處住所,你看可好?”

翠丫盯著手中的銀兩,目光呆滯了片刻,良久才點頭說道:“一切聽從大小姐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情動

回家的路上,趙逸不禁問席雲芝道:

“夫人,為何不讓翠丫跟咱們回來住,我們爺仁義著呢,不會說什麽的。”

席雲芝委婉一笑:“她一個大姑娘,住到這裏,怕是不便。”

趙逸還想說什麽,卻被韓峰打斷:“好了,你別問東問西啦,夫人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席雲芝看了一眼韓峰,只是笑笑沒有說話,趙逸見狀,便也不多問了。

回到家中,席雲芝趕忙生火做飯,中午的時候就炒了兩道素炒,晚上她買了兩斤肉回來紅燒,又燉了只雞,炒了些幾道家常,最後還給老爺子和堰伯燙了壺女兒紅,步家老少吃的合不攏嘴,一直讚席雲芝的手藝好,不愧是能開飯莊的。

席雲芝直言說,飯莊是另外請的廚子,步承宗卻還是一個勁的誇獎她,席雲芝覺得有些難為情,便起身收拾了碗筷,要去廚房清洗,卻被趙逸和韓峰接過了手,她便也跟著到了廚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撿菜。

韓峰提水,趙逸清洗,兩人默契十足,不時還回過頭來跟席雲芝說話:

“夫人,你今天就想把明天吃的菜都撿出來啊?”

席雲芝笑著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準備晚上煮給夫君吃的。”

韓峰和趙逸相視一笑,趙逸比較八卦,挑著眼色說道:“夫人對我們爺真好。”

席雲芝沒說什麽,只是笑笑,卻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又擡首問道:

“你們可知夫君每天在外頭做什麽?怎的都要到那時才回?”

她的話讓韓峰和趙逸手上一頓,兩人對望一眼,最後還是覺得不要隱瞞,便對席雲芝說道:

“爺自從來了洛陽,整個人都頹廢了,漠北一役是爺心中的刺,他真心以待的兄弟竟然是齊國的探子,兩軍交戰最後背叛了爺不說,還命人將爺的右腿腳筋挑斷,那之後,爺就把自己封閉了起來,誰的話都不聽,總愛一個人待著。”

韓峰說完之後,趙逸又迫不及待的補充:

“其實我和韓峰偷偷去後山看過,爺每天就在後山的樹屋上發呆,什麽都不做,就那麽傻乎乎的盯著天空看,我就不知道了,他老是盯著天能看出什麽鳥來,真是……”

趙逸逮著機會就說個沒玩,可他還沒說完,就見席雲芝的臉色有些尷尬,韓峰則一臉作死的看著他身後,又不斷對他使眼色,他眨巴兩下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就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韓峰你幹什麽呀?眼睛抽經嗎?我還沒說完呢,爺每天都在思考前路該怎麽走,很費神的,咱們在家可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知道嗎?”

說完,他便回過頭去,一臉諂媚的看著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的步覃,臉上的笑容近乎膩歪的對他說道:

“爺今兒回來的真早啊。吃了嗎?夫人正在撿菜,我……”

步覃一記眼刀瞥過,趙逸立刻閉嘴閃去一邊,不敢再開口,步覃來到坐在竈臺旁的席雲芝身前,看了看她手中的菜,破天荒的說了一句:

“我不愛吃芹菜,炒點別的,我在書房。”

“……”

步覃說完,便又冷酷酷的轉身離去,留下滿屋子人的震驚,趙逸和韓峰簡直就是一副看到怪物般的神情,他們爺……竟然主動提要求了,還告訴夫人他的喜好……

席雲芝雖然也有些驚訝,但倒沒有韓峰他們嚴重,只是癡癡的望著夫君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將正在摘選的芹菜放下,站起身來,重新去挑選食材。

一只茄子,一顆土豆,半個菜椒,都切成塊塊,一起下油鍋炒了炒,自成一道菜來,先前她特意給夫君留了一碗紅燒肉,夫君只一人的飯量,估計再燒一碗雞蛋湯便夠吃了。

將飯菜盛盤,席雲芝卸了圍裙,親自端著去了書房。

推門而入,見步覃站在燭臺旁挑燭心,見席雲芝進來,便放下竹簽,將燈罩罩好,自動自發的坐到了圓桌旁,等著席雲芝給他放好了碗筷和飯菜,這才若有深意掃了她一眼。

這一眼叫席雲芝憑的心跳加速起來,慌忙收回了目光:“夫君你先吃,我去廚房……”

原本她想趁著夫君吃飯的空擋,她去廚房把明天的菜撿出來的,沒想到話還沒說完,便被夫君搶過了話頭:

“坐下,陪我吃完。”

席雲芝滿臉愕然,手拿著托盤心情忐忑的想坐在步覃對面的凳子上,卻見步覃忙裏抽空,對席雲芝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在那裏後,自己才又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席雲芝不知道夫君想幹什麽,一時如坐針氈,見他吃的差不多,她便想要收了碗筷,卻在伸手到夫君面前拿筷子的時候,被夫君抓了個正著,只見步覃握住席雲芝抓著筷子的手,用筷子尖兒觸了觸那盤小炒,無比凝重的盯著席雲芝看了好一會兒,叫席雲芝越來越緊張,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是否惹得夫君不快了……

心慌失措之際,只聽步覃正色說道:

“茄子和土豆,很好,青椒,不要了。”

“……”

席雲芝差點跌倒在地,夫君一本正經的拉住她,就是為了說這個啊,垂目一看,果真那盤小炒中的茄子和土豆都吃幹凈了,只有青椒被剔除在盤子底,她家夫君還真不是一般的挑食啊。

“是,我記下了。”

乖乖的應聲,席雲芝將碗筷收拾了出去後,便聽夫君說,又要喝茶,她又忙火急火燎的去到廚房燒水,好不容易等到燒完了,給夫君泡了壺茶,以為他要在書房挑燈夜讀,便多放了些茶葉,讓他提神。

可端了茶去書房卻發現夫君不在那裏,席雲芝又從窄小的回廊轉到了臥房外看了看,只見他夫君頎長的背影正端正的立於屏風外,她推門而入,便見夫君轉過頭來,向她招手,她放下茶壺走過去,只見夫君大張了雙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席雲芝有些發懵,夫君這是叫她幫他寬衣嗎?

這麽長時間他站在屏風外都幹什麽了?難道是特意站在這裏,等著她來尋他,然後再故意指使她寬衣……

夫君到底是哪麽個意思?席雲芝真的是有些懵了。

卻把這些心理活動藏在心中,沒有說出口,如今席雲芝只想著多順著些夫君,他說什麽,便做什麽吧,省得逆了他的意,惹他不開心。

伺候了夫君寬衣,席雲芝又指了指茶壺,對步覃說道:

“夫君,你先喝著,我去把廚房裏的活兒忙完了,再替你打水來洗漱。”

說著便要轉身,卻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嚇得驚呼,下意識的就抱住了離自己最近的‘物體’,只覺背後一撞,她整個人便被夫君壓倒在床鋪之上。

步覃暗著眸子,居高臨下望著身下那張大驚失色的小臉,冰冷的眸子裏不禁升起一種惡作劇得逞的光亮,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原是想將你抱上床的,但腿腳不好,可有摔著?”

席雲芝呆呆的搖了搖頭,忽然伸手在步覃額頭上碰了碰,在步覃不解的目光中,她吶吶的問了一句:

“夫君……可是中邪了?”

步覃對席雲芝做出這般動作後,滿懷期待席雲芝會說出什麽羞赧之言,卻不料這個小妮子竟然直接懷疑他中邪了。

掃興的從她身上站起,臉色不善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無情冷酷的雙眸瞥著席雲芝一動不動,嚇得席雲芝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沿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只聽步覃冷哼一聲後,便對席雲芝拂袖而去,而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席雲芝仿佛聽到了這麽一句叫她心神再次為之震動的話:

“哼,不識好歹。等著,我去打水。”

“……”

席雲芝難以置信的咽了下口水,她敢肯定,夫君就是中邪了。

次日吃過了早飯,韓峰被夫君叫入了書房商量事情,便無暇過來幫她,席雲芝便和趙逸坐著牛車進城了,她撐著下巴,漫不經心的瀏覽周圍景色,腦中閃過的卻都是夫君那張俊秀分明的臉孔,趙逸見她如此,不禁失笑,突然開聲說道:

“夫人,我們爺看著挺冷,其實心頭可熱乎呢。我和韓峰十一歲就跟著他,從沒見他替哪個女人提過洗臉水,您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去。”

席雲芝哪會聽不出趙逸是在消遣她,便橫了他一眼,便轉過身子不再理他,想著趙逸的那句話,心頭確是趟過一股熱流,襯的心暖暖的。

若是說從前她只是希望能在夫家立足,那麽現在,她的心中竟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升起了一些其他意念,夫君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字,而是已經具象成為了一個叫做步覃的人,不管外界如何評價夫君,有能也好,無能也罷,她自認準了這把稱,便不再想動搖,當然,也不允許其他人去動搖。

作者有話要說:

☆、生意

翠丫早已站在鋪子門前等候,見到席雲芝,便趕忙迎了上去。

“大小姐,我天不亮便在這裏等候了,店裏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便是。”翠丫一改從前大咧咧的個性,對席雲芝異常體貼的說道。

席雲芝也沒與她客氣,便讓她去後廚將碗盤分類擺放,又叫趙逸去將她前幾日定制的匾額取回來。

她自己則坐下埋頭寫著菜單,單子都是從前在席家鋪子跑堂的時候記下的,她雖然還不清楚張延到底有多少本事,便只寫了些一般家常菜色。

趙逸趕著牛車,將一塊碩大的黑底紅字匾額取了回來,木頭是市面上最便宜的楊木,一整塊刷上黑漆做背景,映襯的紅彤彤的字體越發鮮亮,席雲芝扶著梯腳,讓趙逸把招牌掛了上去,頓時就讓原本死氣沈沈的店面變了樣,最起碼配合著門前的酒番,更像是一家飯莊了。

名字她沒有特別去想,只是隨著城中其他酒樓的風格取了個‘辛羅飯莊’的名,頗有與城東最大酒樓‘新豐苑’叫板的意思。

正仰首看著自家招牌的時候,突然旁邊竄出一道吊兒郎當的人聲:

“喲,我還以為是多大的店兒,原不過方寸之地罷了。”

席雲芝回首一望,見是他,便淡笑著轉身迎了上去:“不是說考慮三日嗎?張師傅今日便來上工了?”

張延被席雲芝直戳自己心急,面上一楞,這才挑高著眉,故作輕松的說道:“我七你三的買賣,我總要來看著點不是。廚房在哪兒啊,帶我瞅瞅去。”

席雲芝聽他如是說也不動怒,倒是趙逸豎起耳朵在旁邊聽著,什麽叫我七你三?還未發問,卻見席雲芝對他招了招手,說道:

“趙逸,這是廚房新來的師傅,你帶他去後廚瞧瞧,有什麽需要置辦的,便來跟我說。”

趙逸應聲準備去了,卻聽張延又趾高氣昂的抱胸說道:

“別一口一個師傅的,我七你三,最起碼我也算個掌事的,沒有這個‘掌’字的事兒我可不做啊。”

張延的口氣極其囂張,聽得趙逸牙根直癢癢,卻礙於夫人在場他不好發作,只好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夫人,以為也會看到一張怒容,沒想到,夫人只是無所謂的笑笑,便順著張延的話說道:

“倒是我大意了,快些帶掌勺師傅去後廚瞧瞧吧。”

“……你,哼!”張延眉頭一皺,還想說什麽,卻在對上席雲芝一雙帶笑的眼眸時止住了聲音,憤憤的甩手轉身便要走。

卻見席雲芝也不阻攔,只是淡定的在他身後說了一句:

“你欠賭坊的債,明日便是最後期限了,五十兩銀子,就是跺你十雙手也夠了,你既不願來我店裏做事,那便算了吧,我另聘便是。”

“……”

張延的背影頓了頓,席雲芝也不等他做出反應,便將雙手攏入袖中進了鋪子,沒過多會兒,便見張延軟著態度湊了進來。

趙逸帶他去後廚轉了一圈,他也老老實實沒提什麽過分要求,只希望重新買一把趁手的菜刀和炒勺,席雲芝也就允下了。

讓張延試了幾道家常菜,味道果真是不錯的,趙逸更是捧場,竟然跑了一條街特意去買了一鍋白飯回來就著吃,邊吃還邊替出門辦事的韓峰嘆可惜。

席雲芝吃了幾口後,便對胡子拉碴的張延問道:

“你有什麽拿手的菜式?”

張延原本就喜歡吹噓,只恨沒什麽人願意聽,如今見有人肯問,當即口若懸河:

“蒸的,煮的,炸的,烤的,悶的,炒的,椒鹽的,我都拿手,想當年在宮裏,我一人伺候過五個宮的晚膳,主子們哪個不說好……”

席雲芝不待他說完,便搶先問道:

“烤雞,烤鴨行不行?”

張延一楞:“行,行啊,怎麽不行,我可是伺候過五宮晚膳的大廚,我……”

“行了,明日開始一個月內,你前十天烤十五只雞,中間的十天烤十只,後十天便只要五只,其他時候,家常菜隨點隨炒,可以做到嗎?”

“……”屢次被打斷話的張延覺得有些憋屈,但卻蓋不住心中的疑問:“席大姑娘,不是我說你,怎的還未開鋪,你就自己先歇了勢頭呢?生意當然是越做越多的好啊。”

席雲芝但笑不語:“你只需照做便是。”

“……”

席雲芝幹脆讓張延住進了店裏,又另給了他五百錢,指派了些走街串巷的活計給他去做,張延這些年都在市井中打混,認識的叫花和混子不少,這些人尋常時候沒什麽用,還很惹嫌,但有些事還非得經由他們才能辦得成。

回到家中已是卯時,席雲芝緊鑼密鼓的開始燒飯,趙逸白日裏在店裏吃的很飽,便留在廚房給席雲芝打下手,不一會兒的功夫,席雲芝便做成了四菜一湯,醋溜茄子,肉末豆腐,肉丸子,紅燒土豆和一碗雞蛋湯。

在擺碗筷的時候,趙逸便去後院喊了步承宗和堰伯過來前廳吃飯,韓峰據說一早便被步覃派出去不知道幹什麽了,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席雲芝便想收了他的碗筷,想著等會兒給夫君做的時候,留些給韓峰便是了。

誰料一轉身,便撞入了一個堅硬的胸膛,她鼻頭發酸的同時,卻也聽到幾聲不約而同的嗤笑聲,她下意識彈開,卻因為動作太猛,膝蓋處又撞到了身後的長凳,眼看就要跌坐下來,卻又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了起來。

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席雲芝擡頭一望,果真對上夫君那雙潭水般深沈的桃花眼,她臉紅如霞,不淡定的說道:

“夫,夫君也在啊。”

“嗯。”

步覃冷著一張臉,在其餘三人窺探又好奇的目光中,淡定如斯的吃完了一頓晚飯。

倒是席雲芝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個什麽勁,總覺得爺爺,堰伯和趙逸的眼神總是在往她和相公身上轉,暧昧的讓她想鉆到桌子底下去。

吃過了飯,夫君便回了房,席雲芝白日在集市上買了些果子,先切了幾個給爺爺送去,然後又切了送去了房間,只見夫君已經換好了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正從屏風後頭走出,端的是高華玉立,俊秀不凡,雖然臉上毫無笑意,卻更為其添了些疏冷氣質,叫人見了心喜,卻又不敢靠近。

見席雲芝楞在當場,步覃便主動向她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又將她額前的一縷亂發夾在耳後,沒有說話,卻讓席雲芝的耳中產生了耳鳴現象,紅著耳廓垂下頭,稍稍避開了下他的手指,她便慌忙離開了房間。

一個人躲在廚房裏頭冷靜了好些時候,席雲芝才敢回去,見房間的燈火已經熄滅,知道夫君已經睡下,她便輕手輕腳的摸到了床邊,借著微弱的月光爬上了床。

原想神不知鬼不覺越過夫君進到裏床,她明明看準了空位處下腳,卻不料還是碰到了夫君的腿,她連忙收腳,可突然的動作竟讓身子失了平衡,直撲撲的摔倒在夫君身上,她鼻頭酸楚的同時,房間內也陷入了一種近乎凝滯的安靜。

待席雲芝回過神來之後,便手忙腳亂的想要趕緊從夫君身上下去,可暗夜中一雙炙熱的大手卻按住了她的後腰。

席雲芝只覺得自己與身下的人胸腹相貼,異樣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她不知所措,將手伸到背後去拉扯腰腹處的大手,自己的身子則往一側閃避。

步覃感覺出懷中人的驚慌失措,黑暗中不禁揚了揚嘴角,故意將手松開,讓受驚的兔子滾到了裏床,而他則順勢翻了個身,壓了上去,兩人姿勢不變,卻是換了方位。

銀色月光下,一雙帶著驚慌的黑色瞳眸深深的映入了他的心底,巴掌般大小的臉上蒼白的叫人心疼。

鼻尖呼吸著她散發出來若有似無的香氣,步覃只覺得下腹一熱,一股邪火自丹田蔓延全身,不管不顧,便壓上了那片早已誘惑他多回的唇,有些幹澀,但卻是軟甜軟甜的,他像是在品嘗著什麽珍饈,不忍大口拆吃,只想細細品嘗這道特別的點心。

席雲芝從未與人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自步覃吻上她雙唇的那一刻起,她整個人便已經呈現出了放空的姿態,她的夫君……在吻她,他吃錯什麽藥了嗎?

下意識的想要去推拒,可下一秒席雲芝的兩只手腕便被步覃壓制在身側,開始了漫長又香艷的戲碼。

如果說夫君新婚前幾夜的行為讓席雲芝覺得疲累,那麽今晚對她來說,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她從不知道,原來她就算不用主動,單單只是配合便能叫她累去了半條命。

真正動情後的夫君,熱的叫人害怕,好幾次她都差點暈了過去,卻又被他無情喚醒,夫君如餓極的猛虎,一直糾纏她到了天方魚肚白,才肯放她沈沈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官人們,來點評論,給點收藏嘛。。。

☆、論買賣的藝術性

飯莊靜悄悄的開張了,一個鋪子的生意好壞,與鋪面前的人流是有很大關系的,歡喜巷周圍的鋪子不多,因為人流不多,所以,開張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註。

席雲芝站在櫃臺後頭算賬,鋪子裏彌漫著一股香氣撲鼻的鮮味,張延的手藝確實是不錯的,能夠將菜肴的香味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

只見將胡子剔除幹凈的張延從後廚走了出來,他個頭不高,隱藏在胡子後的臉很是平凡,塌鼻子,小眼睛,厚嘴唇,這樣的相貌放入人群中便是湮沒,再也找不出來,只見他將圍裙朝櫃臺上一放,語氣有些不耐:

“餵,這雞就快熟了啊,要是沒人來買怎麽著啊?”

席雲芝的算盤打的劈啪作響,待她算好了手頭上的一筆賬,這才擡頭對張延大方的說道:

“沒人來買的話就送你了。”

“……”張延盯著席雲芝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拿起了圍裙,正要轉身回後廚,卻見趙逸風塵仆仆的回來,喘著氣,抱起櫃臺上的茶壺就喝起來,席雲芝見他這般不禁出聲提醒:

“你慢著些。”

趙逸喝夠了之後,這才擺擺手說道:“現在京裏來的禦廚來到洛陽府這件事兒算是傳出去了,可我就不知道了,您這消息放的也忒沒意思了,半句沒提到咱們店啊。”

席雲芝微微一笑:“放出去了就好,洛陽城飯館酒樓無數,你縱然說了咱們店,也不會有人知道在什麽地方的。”

趙逸看了一眼沒胡子的張延,看著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孔,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淌出一種強烈的不信任,張延也沒給他好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後,才甩著圍裙回到了後廚。

就這樣空烤了兩天的雞,客人沒盼來,倒是把韓峰給盼了回來。

席雲芝叫翠丫給坐在座位上直接捧著一只雞啃的韓峰倒一杯水去,看來這幾天在外頭是真的餓壞了,都來不及趕回去給夫君覆命,就直接沖到席雲芝這裏討吃的來了。

趙逸在旁邊嫌棄的看著他的吃相,若不是有話問他,他是真不願意跟這個吃貨站在一起。

“怎麽樣,爺讓找的人,找到了嗎?”

趙逸坐在韓峰對面,急急的問道。

韓峰嘴裏包滿了雞肉,說不了話,只支支吾吾的發了幾個聲音,便算是回答了,趙逸還想再問,卻見韓峰幹脆將整只雞都抓在手裏,嘴裏囫圇吞棗,咽下去幾口後,對席雲芝說道:

“夫人,我得趕緊回去跟爺匯報了,這雞……太好吃了。”

“哦,好。你慢著些。”

席雲芝從櫃臺後走出,看著韓峰離去,不禁轉首對趙逸問道:“夫君讓韓峰去找什麽人?”

趙逸神秘一笑:

“嘿嘿,一個怪人。”

說完,他便又溜去了後廚,準備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偷吃的。

張延的手藝簡直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好,這幾日雖然沒有客人上門,但他卻已經成功征服了店裏所有人,也許是多年沒正經煮過菜,張延的創作熱情竟然一時奔放起來,經常能在後廚看見他用最廉價的食材,做出新奇又美味的東西。

“誒誒,那是什麽呀,味道好沖啊。”

趙逸跟在張延身後走出後廚,只見張延系著圍裙,真就一副大廚的模樣,懷裏抱著一只古舊的瓷壇,一邊走一邊嗅,一邊研究著。

只見他來到席雲芝櫃臺前,對她問道:

“我在後廚房看到了這個,誰的呀?”

席雲芝瞥了一眼,淡淡的說:“哦,是這家店的前店主老劉送給我的,估計是他給我做的鹵羊肉的湯汁吧。”

張延又用小勺在瓷壇裏翻攪了幾下,這才對席雲芝開門見山道:

“據我的經驗來看,這絕對是熬制了三十年以上的湯料。”

席雲芝一楞,放下了算盤和正在撰寫的賬本,不解的看著他:“什麽意思?”

張延見她不開竅,不禁急了:“飲食這一行現做現吃,但湯頭卻是精華,熬制了十年二十年從不歇火,便能成就一方絕味,你與那老劉是什麽交情,他竟肯將祖傳的湯料交給你?”

“……”席雲芝聽得有些發懵,大大的雙眼看著張延好久沒有說得出話來:“老劉只是說,讓我今後想吃羊肉的時候,便用這個煮……”

“糊塗。”張延大怒:“你若真用這湯料煮了一鍋羊肉,那就是暴殄天物,會遭天譴的。”

趙逸和席雲芝都楞著了:“沒那麽嚴重吧。”

張延像是遇到了人生中最難以接受的事情,憤憤的冷哼:“哼,比這嚴重多了。一群不知輕重的門外漢。”

趙逸是個急性子,最受不得氣,便上前理論:“有能耐你煮一鍋出來呀,光說有什麽用啊。”

“……”

張延氣得對他瞪著雙眼,突然跺了跺腳,娘兮兮的轉身入了後廚,那嬌嗔的模樣看的趙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禁吶吶的說了一句令全場笑噴的話:

“宮裏出來的會不會是……太監啊?”

“……”

晚上,席雲芝從店裏帶回了兩只烤雞,切成塊塊裝盤,又炒了兩三道素菜,燒了一碗豆腐湯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飯後,席雲芝照例切了水果送去了後院和書房,正巧見到韓峰和夫君在商量著什麽,韓峰突然單膝跪地,向步覃請罪:

“爺,是我把人跟丟了,您罰我吧。”

步覃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也不叫他起來,便越過韓峰,往席雲芝迎了過去。

席雲芝不知發生了什麽,遂問了句:“怎麽了?”

步覃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對韓峰說道:“你先下去,明日接著找。”

韓峰面色凝重的點頭稱是後,便恭謹的垂首出去。

席雲芝見他那般模樣,想起趙逸白天說的話,心中有了些眉目:“夫君要韓峰去找的人不見了?”

步覃黑亮的雙眸盯著席雲芝,不想對她隱瞞,便點點頭,說道:“是,原本已經掌握那人行蹤,卻出了意外。”

席雲芝點點頭,見夫君說話點到即止,便也不再多問,將果盤往他面前推了推,兩人說著話,便分吃了一盤果子,席雲芝又被步覃拉著坐到腿上說了會兒話,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最後若不是推說廚房還有事沒做完,說不得步覃當場就想要了她。

席雲芝雖然羞赧,卻也甜在心頭,從前在席家她真是孤單怕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每天還要應對席府上下的各種眼光,身上仿佛壓著一座大山,令她喘不過氣,步家雖然不富裕,但上下關系都極其和睦,夫君也從一開始的厭惡自己,到如今的漸漸接受,這已經是最好的發展過程了,她不要夫君給她榮華富貴,不要呵護備至,她只要能與他朝夕相對,就算日子過的苦些,她也甘之如飴。

開鋪第十一日,張延按照席雲芝的吩咐,一大早便又在後廚烤了十只雞,香味剛一飄出,便有人尋上了門,這是飯莊的第一位客人,只見他在店門口東張西望,窺探著什麽,席雲芝走出櫃臺,對他笑了笑,問道:

“這位客官有何貴幹?”

那一身小廝打扮的客人見席雲芝從櫃臺後走出,知她應是掌櫃,便也進了鋪子,對她說道:

“掌櫃的有禮,我們樓裏的娘子想吃雞,說是香味就是從你們店裏飄出去的,便指我來買兩只回去。”

張延在後廚的簾子後頭,聽到這裏,心中竊喜不已,這麽多天,終於有人找上門了,要不是怕席雲芝惱他,他還真想沖出去擡價一番,好叫人知道他的本事。

不過,張延心裏也清楚,席雲芝這個女人,雖然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溫順的像只綿羊,但內裏卻也是個厲害的,該退則退,該進也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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